等福尔摩斯从大都会酒店回来,他们还得去一趟阿尔法酒吧去查圣诞鹅的来源。
哈德森太太转而问阿加莎,“你呢?亲爱的阿加莎,你晚餐想吃什么?”
还不等阿加莎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哈德森太太背后响起——
“吃什么都好,可要注意把肠子和嗦子检查清楚,别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吃到肚子里去。”
哈德森太太被吓了一跳,随即没好气地转过身。
在她身后,是穿着黑色风衣和带着帽子的福尔摩斯。
哈德森太太瞪了福尔摩斯一眼,“你能别总是一声不吭地出现在别人背后行吗?”
福尔摩斯扶着哈德森太太的肩膀,让她进屋,他也进门,将脱下来的风衣和帽子都挂在衣帽架上。
他向哈德森太太眨眼,“有句中国的古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哈德森太太:???
福尔摩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哈德森太太狠狠地剜了福尔摩斯一眼,“等你求我做饭的时候,你再说这句话。”
福尔摩斯被这个可爱的太太逗得哈哈大笑。
哈德森太太离开,福尔摩斯在他的扶手椅上坐下,习惯性地拿出他的陶土烟斗,衔在嘴里正要点燃,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又拿下。
华生已经从吧台里出来,在福尔摩斯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将从霍纳太太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福尔摩斯。
“我和阿加莎都认为霍纳太太对丈夫失踪的内情并不了解,除了一口咬定那跟莫卡伯爵夫人有关系之外,并不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阿加莎也走到另一侧的沙发坐下,大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她坐下,就在她脚边窝成一团雪白的雪堆。
“但是在约翰·霍纳失踪的这几天,有人去骚扰霍纳太太。”阿加莎看向福尔摩斯,轻声说道:“根据霍纳太太所说,那两个人一直在问霍纳太太将东西放到哪儿了。但霍纳太太一直坚持她霍纳先生没有拿任何不属于家里的东西回去。”
福尔摩斯问两位伙伴:“那你们觉得霍纳太太有没有可能是在撒谎呢?”
这个问题……
华生沉默了一下,“她看上去并不像是说谎。”
“看上去并不像是说谎。”福尔摩斯重复了一下华生的话,然后笑着说道:“约翰,这种似是而非的推论是没必要的。”
华生叹息,正想说他没办法百分百确定霍纳太太有没有撒谎的时候,阿加莎忽然说道——“她没说谎。”
华生看向阿加莎。
福尔摩斯眼里也露出些许好奇看向阿加莎,“你怎么判断她没有说谎呢?”
阿加莎回想了一下当时霍纳太太跟他们谈话时的神情,“她开始隐瞒那两个人骚扰她的事情时,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直视他人并不能说明她心中坦然,而是她想确认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对方信任。后来向我们坦白,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神一度中断与我们的交流。”
福尔摩斯忍不住笑了,“眼神中断与你们的交流,或许是因为她心虚。”
“不是。”阿加莎的语气很笃定,“她之所以中断了眼神交流,是因为她在回想那两个人骚扰她时的细节,包括他们的动作手势还有口音等。”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阿加莎。
阿加莎被他看得有点恼意,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福尔摩斯未必会信,在这个世界,虽然心理学已经兴起,但是她懂的这些在这时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她无法向一个十九世纪末的人解释微表情、行为科学之类的研究成果。
但阿加莎并不想因此而放弃让福尔摩斯相信她的结论。
她抿了抿红唇,神色坦然迎着福尔摩斯的视线,“你要是有怀疑,以后随时可以做实验的。你不是最喜欢做实验的吗?”
福尔摩斯默了默,然后笑着纠正她,“亲爱的阿加莎,我喜欢做的不是测谎实验,是化学实验。”
阿加莎没说话,她伸手摸了摸大白的脑袋,神情有些失落。
福尔摩斯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可你这么笃定霍纳太太没说谎,我也没有理由怀疑。”
阿加莎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气快乐地问道:“你真的信我吗?”
那笑容很灿烂,语气里的快乐雀跃连傻子都能感受得到。
对福尔摩斯而言,霍纳太太是否说谎并没有多重要,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可面对着阿加莎殷切的目光,福尔摩斯稍微权衡了一下,觉得善意的谎言也显得十分有必要,于是点了点的脑袋。
“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
不管福尔摩斯是不是真心,阿加莎都打算认为对方已经相信她的话。
反正是他亲自说出口的话,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阿加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心情很好地跟福尔摩斯说:“霍纳太太没有说谎,但是去骚扰她的那两个人却不一定,他们连名字都是假冒的,想找到这两个人并不容易。”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没关系,或许他们后面会自己送上门来。”
如果不出意外,那两个人应该是莫卡伯爵夫人熟知的人,他们知道即将拍卖的天使之泪是赝品,甚至认为约翰·霍纳知道真正的天使之泪在哪儿,才会在约翰·霍纳失踪之后找上霍纳太太。
他们认为霍纳太太会知道真正的天使之泪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可惜经过他们的试探,霍纳太太对天使之泪的事情一无所知。
福尔摩斯既然在查天使之泪的时候,顺藤摸瓜,估计也能将那两个人查出来。
阿加莎抬眸,看向福尔摩斯。
只见他靠着扶手椅背,拿着烟斗的那只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烟斗上的纹路。
阿加莎问:“你呢?你去大都会酒店有什么发现吗?”
福尔摩斯:“有点发现,但未必有用。”
华生忍不住说:“夏洛克,别卖关子。”
“华生医生,自从你跟莫里斯小姐订婚之后,越来越没耐心了。”
福尔摩斯笑着调侃华生两句,在华生要说话的时候,又将话锋一转,“还记得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莫卡伯爵夫人在大都会酒店的时候,酒店出了一些小骚动。酒店经理对外宣称是因为后厨发现了一点小意外导致的,但事实并不是。”
实际上,那天酒店引发的骚动并不是因为后厨的意外,而是在酒店的顶层发生了一件失窃案。
莫卡伯爵夫人的天使之泪在大都会酒店的梳妆室里不见了,时机很巧合,正是约翰·霍纳离开酒店之后发生的事情。
“莫卡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佣说约翰·霍纳曾在修理壁炉栏杆的时候,单独在梳妆室待了将近一刻钟,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是约翰·霍纳偷走了天使之泪。”
福尔摩斯说:“不觉得很奇怪吗?有偷窃前科的水管工,然后天使之泪就被偷走了。”
确实很奇怪。
阿加莎说:“按照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话,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莫卡伯爵夫人指控约翰·霍纳偷了天使之泪,在她的贴身女佣的指证和约翰·霍纳犯有前科的情况来看,约翰·霍纳此刻应该是被拘留着等陪审团在法院上等待审判,而不应该是失踪了。”
福尔摩斯有些意外地看了阿加莎一眼,她的思路相当敏捷。在这一点上,福尔摩斯并不是要说华生不好,事实上华生跟他搭档这么久,两人早就在分工的事情达成默契。
他负责找线索推理,华生负责整理资料和案件索引。
华生虽然军人出身,见惯生死,但也不知是不是这位医生天生仁厚善良,在面对案件和一些人物的时候,华生很难将情感抽离,只保持单纯的理智冷静,这导致华生在分析案件的时候,总是差了点东西。共情能力太好,有时并不是优点。
阿加莎想到即将在平安夜拍卖的赝品,抬眼看向福尔摩斯。
仅一个眼神,福尔摩斯就笑着将话借了过去,“你的推测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显然,本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横生变故,大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莫卡伯爵夫人的珠宝失窃只是虚惊一场,她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珠宝盒,那天在带珠宝盒的时候有人打岔,她不小心带了空着的那个珠宝盒到酒店。”
阿加莎:“事情竟然这么巧吗?”
“当然不会。”福尔摩斯微笑着说,“如果事情真的那么巧,约翰·霍纳就不会失踪,而真正的天使之泪也不可能会流落到我们的手里。”
华生忍不住看了福尔摩斯一眼,“你又没见过真正的天使之泪,说不定流落在我们手里的才是赝品。”
福尔摩斯眉峰微扬了下,摸出那粒巧夺天工的蓝宝石,他举起手,在灯光下端详了片刻,笑着说:“这不可能是赝品。”
华生:“你可不是珠宝鉴定方面的专家。”
话是那么说,但福尔摩斯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有着谜一样的信心。
他将蓝宝石收起来,很笃定地说:“错不了的。”
华生不再多说什么。
福尔摩斯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跟华生说:“与其纠结这个,不如与我一起去阿尔法酒吧喝两杯,约翰,我们今晚约了亨利·贝克先生去阿尔法酒吧消费,好让他能在圣诞鹅俱乐部里领一只肥美的圣诞鹅回去讨好他的太太。”
福尔摩斯和华生两人去了阿尔法酒吧。
阿加莎收拾了一下二楼公寓的茶具,将大白放回阳台的鹅窝里,然后站在公寓一侧的书架前。
这个书架大多数都是福尔摩斯的藏书。
除了法律和医学化学这方面的书籍,福尔摩斯涉猎的知识领域五花八门,他对小说哲学类的知识并不感兴趣,因为那对他破案毫无用处。
福尔摩斯认为人的大脑就像一个房子,放了没用的东西,就会挤压有空的东西的储存空间。
但是阿加莎却在书架上看到了尼采的哲学书和一本关于心理疾病的书。
福尔摩斯对哲学没什么兴趣,也不想了解,这本书应该是华生的。
至于心理疾病……这种书说不好属于谁,这时候心理学作为一门学科已经开始出现,作为医学的一个分支,福尔摩斯想了解也不出奇。
天天查那么多案件,保不准哪天就遇上一个无法用推理方法的精神病患者呢?
阿加莎的手指落在那本书上,然后把书拿了出来。
她回到三楼,哈德森太太刚准备好晚餐。
正在摆放餐具的哈德森太太抬头看向她:“夏洛克和约翰去酒吧了吗?”
阿加莎:“嗯。”
哈德森太太的目光落在阿加莎拿在手里的那本书上,好奇问道:“你打算以后当夏洛克的助手吗?”
阿加莎:???
阿加莎顺着哈德森太太的视线落在自己手里的书上,有些茫然地看向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微笑:“约翰已经向莫斯里小姐求婚,他很快就要搬走了。听他的意思,他和莫斯里小姐结婚后,会经营一家属于自己的诊所。”
阿加莎:“华生医生经营自己的诊所,应该也不影响他和夏洛克的合作。”
华生是福尔摩斯唯一信赖的朋友即使是华生离开贝克街经营自己的诊所,福尔摩斯也经常和他一起去查案。
哈德森太太又问:“你见过莫斯里小姐吗?”
阿加莎摇头,“没见过,听说她是一个温柔又有智慧的小姐,长得很美,很有魅力。”
哈德森太太笑了笑,说:“结了婚的男人,和单身汉还是不一样的。他以后有自己的爱人和事业,不见得能像现在这样帮夏洛克。我以为他走了以后,你要当夏洛克的助手。”
阿加莎将书放在桌上,拉开餐椅坐下。
“哈德森太太,你觉得妻子理应支持丈夫的事业吗?”
不见得。
因为哈德森太太的丈夫是被福尔摩斯指控入罪,判了无期徒刑,哈德森太太说她因此欠福尔摩斯一个人情。
哈德森太太:“一般来说,是这样。”
阿加莎笑了起来,“可我跟夏洛克都不是一般人啊。”
阿加莎在此之前,一直在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出路,为福尔摩斯工作这件事情,她也是想过的,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属于她的出路,也不确定福尔摩斯会不会认可她。
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当福尔摩斯的助手。
但是现在跟哈德森太太一说,心里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正常的未婚夫妻都不能事事依仗未婚夫,更何况她和福尔摩斯这场婚约并不正常。
阿加莎抬头,朝哈德森太太露出一个笑容,“哈德森太太,我虽然还没想明白除了当女佣,自己还能做什么,但我应该不会当福尔摩斯的助手。”
哈德森太太:“可你现在和约翰一起帮夏洛克。”
阿加莎:“那是因为我现在无事可做,又刚好碰上好玩的案件。”
哈德森太太没再说话。
福尔摩斯和华生去阿尔法酒吧,一去就是通宵,直到天亮后两人才回来。
阿加莎醒得早,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拿起一条开司米披肩就往二楼跑。
她去二楼的时候,华生已经瘫在沙发上了,而活动了一晚上的福尔摩斯却还依然精力充沛,他正站在门口的衣帽架前,慢条斯理地将身上的帽子围巾拿下来,黑色风衣还没脱下来。
见到匆匆下来的阿加莎,福尔摩斯愣了下,随即眉头微皱了下,语气带着些许不赞同,“在伦敦的冬天,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单薄?”
阿加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居家的丝绒长裙,外面搭了一条开司米披肩,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她并不觉得冷。
她眨了眨眼,走进门内,“这是在关心我?”
福尔摩斯将大门关上,他不太承认自己在关心谁,但也不想否认。
阿加莎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他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一片花瓣。
阿加莎伸手过去。
福尔摩斯:“……”
他并不习惯跟人有这么亲近的接触,却愣是没躲开。
阿加莎小心地将那片花瓣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放在福尔摩斯的手心,漂亮的湛蓝色眼眸弯成一条桥。
“我就在家里,又不出去沾花惹草,穿成这样不会觉得冷。”
福尔摩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放在手心里的干花,五指收拢,指腹已经捻过刚才阿加莎触碰过的掌心
他正想说些什么,可阿加莎已经越过他,走向瘫在沙发上的华生了。!
第20章
福尔摩斯和华生出去一个晚上,收获颇丰。他们确实查到了圣诞鹅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并且顺藤摸瓜,找到了骚扰霍纳太太的两个人。
两人回来的时候是清晨,哈德森太太还没起床,阿加莎在二楼的公寓简单地为他们准备了一些早点,弄了两杯热牛奶。
福尔摩斯着看向阿加莎,问:“能再煮一壶红茶来吗?红茶里兑点牛奶,再吃点面包和培根,就是最完美的早餐。”
阿加莎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对早餐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大概是案子有了突破,福尔摩斯的心情似乎很好,他微笑着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迎着他的目光,心想当那双深邃的天灰色眼睛含着笑意看向某个人时,应该没人能拒绝他。
阿加莎自从某天想开了,不论福尔摩斯有什么要求,她就当是替粉丝宠他之后,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也不会认为福尔摩斯向她提出什么请求,是将她当佣人。
她去煮了一壶红茶回来餐桌,华生已经将餐具摆放好。
福尔摩斯见她端着红茶过来,帮她拉开餐椅,笑道:“谢谢。”
阿加莎有些意外他的举动,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
福尔摩斯有时在人情世故上懒得费神,并不代表他不懂。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虏一个人的心。
这么体贴的举动,不过是为了感谢她满足了他的心愿。
在用餐的时候,华生跟阿加莎说起昨晚他和福尔摩斯去阿尔法酒吧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和夏洛克去阿尔法酒吧跟亨利·贝克见面之后,那位老先生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圣诞鹅,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我和夏洛克在酒吧的老板处得知了圣诞鹅的供应商来自考文特市场,于是就去了那个市场,你猜我们在那里见到谁?”
阿加莎愣了一下,“我猜?难道那个人我见过?”
华生:“你没见过,但你听过。”
没见过,但听过。
阿加莎到贝克街公寓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听过的人倒是挺多,但是跟天使之泪有关系的,不过就是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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