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药只能作用在一段距离内的人,苏格格怀身孕的这几个月来,少有接触福晋的时候,除非她将那药使在跟福晋往来接触频繁的乌雅氏、塞和里氏或是张氏身上。
可要是作用在张氏身上,那张氏身边的二格格也会受到影响,因此张氏的嫌疑能排除了。
而乌雅氏和塞和里氏本身的嫌疑不浅,她们是主动接触福晋,又主动接触苏格格,问题大得多了。
而且苏格格亲眼目睹福晋产下一个死胎,如果是她下手的,又怎会还傻傻的留下那瓶药,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于是这线索往塞和里氏和乌雅氏身上延伸。
最终调查出来的结果是,这东西是乌雅氏的,而且苏氏也是乌雅氏主动接触的。
毕竟这两人都有可能从宫外拿来这药,而她们家族也各自有着夭折的子嗣,年份久远,因此光是凭这一点来判断还不够,便往四贝勒府查去。
偏院里,这两人发现事情好似过去了,福晋在皇宫养身子,一时半会回不来,她们要收拾的东西早就收拾干净了,便放下一颗心,塞和里氏为了以防万一还将部分截留的药放在乌雅氏的梳妆匣里,只是这手脚一直瞒着乌雅氏。
因此当乌雅氏被绑起来时,整个人用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塞和里氏,她知道塞和里氏动了某些手脚,但她以为她和塞和里氏结盟了,塞和里氏便是能相信的,可当自己被绑起来而塞和里氏还安然无恙站在她身后时,她就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了。
胤禛视线落到乌雅氏身上,神色不喜不悲,“说吧,怎么害人的?”同时,他也看了一眼塞和里氏,那泛着冷光的眼神让塞和里氏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膝盖一软就跪下来了。
“四爷,不知婢妾犯下何错了?”塞和里氏强忍着颤抖,低眉顺眼,十分恭敬。
乌雅氏全身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能说,“四爷,婢妾何错之有,您让人将婢妾绑起来做什么?”
“苏培盛,将她们好好审问一遍。”他是懒得见这些心肠恶毒之人了。
胤禛站起身,头也不回道。
“是,主子爷。”苏培盛留下来后,看向两人的眼神不算友善,在后院,无论谁干出谋害子嗣之事,都只有一个下场,罪该万死!
一个时辰后,乌雅格格和她的婢女全招,塞和里氏从头到尾都是不知此事,香如也是守口如瓶,死活都没有透露出一个字,只说自己主子跟乌雅格格走得近,但并非是谋害四福晋的人。
到底是信乌雅格格主仆还是信塞和里氏主仆,这结果便是显而易见的事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就当一杯鸩酒赐给主仆四人时,塞和里氏眼里透着绝望,没想到这事竟是东窗事发了。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逃不过死这一劫,可她长得这般貌美,她还没侍寝过,也还没在后院立足,姨娘还盼着她生下阿哥,给兄长帮扶,她什么都没做到,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乌雅格格仍旧死活不肯喝下鸩酒,嘴里一直咒骂塞和里氏,比起塞和里氏还算顺从的模样,她这会儿可以说是泼妇骂街了。
苏培盛并不惯着她,让人将鸩酒亲自灌下,乌雅格格瞪大双眼,不甘的看向塞和里氏,最终满含绝望的死去。
而塞和里氏看见这一幕,手上拿着的鸩酒颤抖得厉害,仿佛下一刻酒水都要洒出去了,她怕死,她真的好怕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李侧福晋的子嗣,而是她,要是大阿哥没了,她计划也不至于失败。
苏培盛道:“塞和里格格,您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奴才动手。”
“我、我自己来。”塞和里氏将酒杯握在掌心,缓慢之极地往自己这边移去,她浑身都在颤抖,苏培盛笑眯眯看着这一幕,但突然,她将酒洒出去,猛地跪在地上,“婢妾是冤枉的,求公公让婢妾见四爷一面,求您了!”
她磕了几个响头。
苏培盛眼神冷下来,再度斟上一杯酒,示意身旁人将她牢牢抓住,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就亲自动手吧,他也好久没有弄死这般不识相之人了。
“别,苏公公,婢妾是冤枉的。”眼看着鸩酒离自己越来越近,塞和里氏眼里都是绝望,可她挣扎不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邓嬷嬷的声音,“苏培盛,等等。”
苏培盛放下鸩酒,“邓嬷嬷,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是德妃娘娘有事吩咐吗?”
邓嬷嬷一看就是德妃娘娘特地派过来的,也不知德妃娘娘派她过来作甚。
塞和里氏脸上满是绝处逢生的希翼,邓嬷嬷,对,这是德妃娘娘的奴才,她是德妃娘娘的远房侄女,德妃娘娘不会不管她的!
“发生什么事了?仔细说来听听。”邓嬷嬷目光不落在那个软烂如泥的乌雅格格身上,反倒兴致盎然看着塞和里氏。
苏培盛如实道来乌雅氏在福晋身上动用的手段,期间扫了几眼塞和里氏。
邓嬷嬷笑道:“那塞和里格格不是无辜的吗,何必送她上路。”言下之意,便是她要保塞和里氏了。
苏培盛没多问,既然这是宫里德妃娘娘的意思,想来四爷那边也应该知道了,就是不知为何德妃娘娘要保这不怎么在意的侄女,“奴才知道了。”
塞和里氏这才被其他人放开,苏培盛带着一众人走,她虚软的瘫坐在地,喘了好几口气,邓嬷嬷冷冷的看着她,“德妃娘娘只保你这一次,你和乌雅氏都辱没了德妃娘娘家族,你该庆幸你没留下多少破绽。”
塞和里氏艰难道:“嬷嬷,真不是婢妾做的。”
“事情已经酿成,你做没做都跟永和宫无关了,若非你是德妃娘娘的亲缘,你以为你活得下来。”让德妃娘娘没了一个嫡孙,这般罪过哪怕是死了数回都不为过。
但偏偏这两人是德妃娘娘赐下的,德妃娘娘今后跟福晋是少不了隔阂了,既然弥补不了,德妃娘娘才不得已将这人救回,起码这样不会影响到家族女儿名声。
而且若是这人清醒,知道怎么往上爬,想来是会想尽办法生下一个小阿哥的,这样,将来这世子之位只能落在塞和里氏所出之子身上。
这是权衡利弊之下无可奈何的做法,德妃娘娘血缘最亲的侄女只有这两人,而且其他人的容貌都不比这两人,既然四福晋会跟娘娘离心,娘娘少不得在后院扶持自己人。
早些年的弘昐阿哥固然好,可李侧福晋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对娘娘上心了,有生母作梗,弘昐阿哥便不是娘娘最属意的孙儿。
“是,婢妾多谢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塞和里氏仍旧粗喘着气,但她此刻是真的感激德妃,感激她还有德妃侄女的这个身份。
她忍着颤抖,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一个时辰后,邓嬷嬷已经离开贝勒府了。
香如过来将塞和里氏搀扶起来。
塞和里氏没有看向乌雅氏的尸体,她低垂着眼,往屋里走去了。
接下来两个月里,福晋身子养得差不多就回贝勒府了。
听朱嬷嬷说起乌雅氏已死,但塞和里氏被德妃娘娘救下,福晋脸上冰冷极了,“额娘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女儿,可我不是她亲生女儿又怎会被她真正当作女儿,这大清公主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她最不讨喜的儿媳妇。”
她的嫡子,已经成形的嫡子没了,而且今后她还不能有孕了,她只能抱养别人的子嗣,何其荒唐,额娘就是让她的侄女这么对她的,也是,要是额娘对她有心,也不会在这几年里赐下四五个格格。
“福晋,塞和里格格那边您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她要塞和里氏眼睁睁看着自己年华凋零在后院里,自此后悔一辈子出现在她面前。
福晋深吸一口气,将难过全数压下,“苏格格身子情况如何?她将近九个月身孕了,也该分娩了,我先前问过四爷可否将她子嗣交给我抚养,四爷没反对,想来是同意了。”
“但苏格格好似不知道这事。”朱嬷嬷皱着眉头,她就怕到时候将子嗣抱走,无端生是非。
“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都不会将孩子还给她的。”她这辈子没法保证自己能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她就得保证自己养育的孩子不认生母,只认养母,她要让这个孩子一辈子只属于她。
她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去母留子,但这些年后院经历太多事了,四爷必然看出其中端倪,为了一个苏格格而将四爷的信任彻底断送,福晋思来想去还是没采纳这个办法。
于是在苏格格临产前,待遇十分之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一些金贵的料子不但供应给福晋和侧福晋,她这边也顾上了,苏格格还以为福晋子嗣没了,四爷特地吩咐底下奴才好生伺候着她,她才能过得这般轻松自如。
她心里庆幸自己怀孕撞上了好时机,等她子嗣生下来,必然跟李侧福晋有相差不大的待遇了,她院子里应该能安置一个小厨房,到时候美滋滋养着自己的孩子,岂不欢喜。
或者还能在李侧福晋的大阿哥犯下过错时,让她儿子顶替上前,四爷说不准就会将她的子嗣当成继承人培养,将来哪怕李氏是侧福晋的身份,也得看她眼色行事。
三日后,辰时,苏格格被扶进产房,经过两个时辰的折腾平安生下一个阿哥,为后院的二阿哥。
福晋有些颤抖的将小阿哥抱在自己怀里,据府医说,小阿哥身子非常虚弱,必须得小心看顾着,她会派人精心照顾这孩子的。
孩子虚弱的哭声仿佛猫叫,身子娇娇小小的,福晋在这一刻真将小阿哥当成自己那个在腹中已经夭折的子嗣,倘若她孩子真活到现在,也是跟小阿哥差不多时候出生的。
想到自己的孩子,福晋心里一痛,抱着小阿哥转身就走。
张格格不明所以看着福晋,福晋怎么将苏格格生下的阿哥抱走了,莫不是想抱养苏格格的阿哥?
想到这点,她心里有几分暗喜,倘若子嗣一生下来就被抱走,固然苏格格生下小阿哥又如何,还不如她已经到手的二格格强。
塞和里氏躲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她模样不比几个月前强了,皮肤不再光滑细嫩,整个人好似老了好几岁,福晋这段时日没有对她动手,但她反倒越发害怕的,睡都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最终成了这副模样。
福晋抱走孩子后,顺带将留在偏院的奶娘都带走了,偏院安静极了,二格格奶声奶气道:“额娘,弟弟。”
张格格安抚道:“弟弟在嫡额娘那儿,咱们改天去看弟弟好不好?”
“好。”二格格乖巧极了,张格格抱着她准备回屋了。
塞和里氏瞥了一眼同样默不作声的苏氏,二格格至今都不知道这人是自己生母,真是可怜啊。
她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沦落成苏氏这种待遇的。
产房内,苏格格醒来后,对上的是明月艰难的眼神,“格格,您生下一个小阿哥了。”
“快将小阿哥抱来给我看看。”苏格格松了一口气,真好,是个小阿哥,她赌对了。
明月摇了摇头,“格格,小阿哥被福晋抱走了,说是今后小阿哥就养在正院了。”
苏格格扯了扯嘴角,“你在胡说什么,小阿哥是我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交给福晋抚养,四爷不会同意的,还不快将小阿哥抱来。”
“是真的,格格,小阿哥被福晋抱走了,说以您的身份还不够资格抚养主子爷子嗣。”明月小心翼翼道,福晋是后院子嗣的嫡母,若非侧福晋所出子嗣,否则福晋想要抱养后院任何庶子庶女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之前福晋对后院子嗣无动于衷,不过是因为福晋只想抚养自己亲生子嗣罢了,可福晋没法生养了,还不是想抱养哪个子嗣就哪个吗?
“她抢了我唯一的依靠,福晋怎么能这样。”苏格格怔怔道。
她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向来在后院满是傲气的苏格格此刻也体会到什么叫做上位者的权威了,她生生面临骨肉分离之痛,还没有任何办法。
经过两个多月,胤禛要查的东西也基本查清楚了。
期间包括福晋和宋格格早些年的争锋相对,福晋的推波助澜,宋格格和福晋对大格格动的手段,以及张格格彻底将二格格和她生母苏氏隔开,二格格至今都不知自己生母是何人,苏格格给自己喂下伤身子又霸道的药,借此怀上子嗣,完全无视他子嗣的安危。
还有乌雅氏和塞和里氏对福晋子嗣动的手脚。
除了李侧福晋,没有一人是干干净净纯善如初了。
胤禛闭了闭眼,将查到的东西都一把火烧干净,从今往后,他不会在宠幸这些心如蛇蝎般的妻妾了,他以为自己后院能保持最表面的干净,结果是他高估了。
“苏培盛,过来。”
“爷,您有什么吩咐。”苏培盛小心翼翼道。
“将二格格生母苏氏提为格格身份,二阿哥赐名弘晖。”此后这后院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是。”苏培盛暗暗心惊,四爷怎么无缘无故将二格格生母身份提上来了,莫不是觉得张格格这些时日做得太过分了,看不过眼了?
不管苏培盛心里怎么猜疑,他去正院禀告这消息时,福晋很是高兴的抱着小阿哥,“弘晖,额娘的弘晖,你今后就叫这个名字了,高不高兴。”
苏培盛默默咂舌,退下。
到了苏氏这里时,苏氏欣喜若狂,“苏公公,四爷当真这么说,我真的被提为格格了?”
苏培盛笑道:“这自然,四爷一诺千金。”
“太好了太好了。”苏氏惊喜极了,熬了这么多年,四爷终于看到她了吗,她可以抱回自己亲生女儿了吗?
苏氏擦着眼泪,从今往后,她便是这后院的小苏格格了,她不用再惧怕张格格了。
四爷的种种表态让后院中人以为四爷近来是不是心情极好,所以才将多年为婢女身份的苏氏提上来,在苏格格所出之子还未洗三时就过早赐下名字,这可比当初李侧福晋生下子嗣时更快得到赐名。
不过一个是圣上所赐,一个是孩子亲阿玛所赐,这对比对象本就不同,又何来的谁更快谁更慢,但后院中人偏生喜欢用这点做比较,便随她们去了。
当然,很快她们就
意识到这只是开始,四爷看似对她们怜悯,但实则一切都是冷心冷清的开始。
四爷不再在任何一个院落留夜,除却李侧福晋的偏院,哪怕是正院都没有留。
但正院福晋似乎是有子万事足了,抱着弘晖过自己的小日子,对后院格格的心切视若无睹,也不曾劝四爷要雨露均沾,整整一年,四爷都只留在绛雪院。
是真的一点都不给后院妾室机会了。
四爷想的倒是简单,后院这些妻妾斗得厉害,无非就是为了宠爱为了子嗣,但他宠幸她们有什么用,宠爱惹人发狂,他的子嗣被这些妻妾随意玩弄,既然这些人做得这么绝,今后他何必给她们任何脸面。
他也不稀罕宠幸她们了,而且宠幸她们生下来的子嗣无一不是体弱的,他可不想糟践自己子嗣身子。
于是这一年下来,不管后院格格设计多少偶遇,四爷是真的一个眼神都不看过去了,也将弘昐视作精心培养的子嗣,文韬武略样样管上。
而他这种做法对肃清后院风气还挺管用的,后院格格都不敢在后院随意使手段了,张格格会容忍小苏格格出现在二格格面前,苏格格不敢在自己院落里耍脾气要见二阿哥,塞和里格格好似在后院消失了,没有一点踪影。
偶尔只听闻一个模样越发衰老的女子出现在前院,但没多久就被前院的苏培盛赶走。
这些变化以至于李悦都能偶尔带静姝出来走走,不畏惧后院妻妾的算计了。
哪怕她现在受着四爷独宠,最是招人眼热时,可她岂是好惹的,四爷不完全站在她这边时,她还会顾忌多点,可四爷整颗心都偏向她这边了,她还跟这些格格客气什么。
四爷给她的底气有多足,她这人就有多放心。
就是李悦不大明白四爷怎么就突然变了一副样子,以往哪怕再不重女色都会去其他院落走走,这好像是皇子阿哥的常态,她也明白,三妻四妾,总得雨露均沾吧,可就仿佛在一瞬间,四爷就不当那个雨露均沾的丈夫了。
就算去后院,也只去绛雪院,李悦是不明白四爷的心思的,但是既然这份恩宠给了她,那她就不会辜负,谁知道四爷哪天会不会又转变心思,独宠起另一个人呢。
所以只要恩宠还在绛雪院一天,那就不容她辜负。
正院,正牙牙学语的弘晖趴在福晋腿上,“额、娘!”小孩儿艰难叫出口,福晋眼神柔和,“弘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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