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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君(坠欢可拾)


石远无意中探听了此事,立刻打发了小厮来报信。
程夫人出了垂花门,刚要找小厮去报程泰山,却见程廷大步流星跑了过来:“阿娘,什么时辰了?”
他欢喜到了笨拙的地步,傻气和喜气一起往外冒,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程夫人身后的嬷嬷连忙去看了时辰,回来道:“三爷,巳时过半了。”
程廷垂头丧气地往前头走:“怎么才过半,怎么午时才是吉时?”
程夫人叫住程廷的尾巴胖大海:“你去把家里健壮的下人都叫出来,叫他们……”
话未说完,程家大姐已经赶了出来,打断程夫人:“阿娘,哪有打发下人去亲迎的,也别叫爹知道了,前头都是些人精,爹但凡露出一点异样来,都会叫人看破,这传出去,对我们两家都是丑事!”
她对着大海一挥手:“跟着你们三爷去,别让他高兴地掉沟里。”
大海察言观色,隐约猜出事情不妙,连忙奔向他的三爷——看三爷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要是事不成了,恐怕得当场厥过去。
程家大姐转身对程夫人道:“二姐儿一个人撑不住场面,您进去吧,我这就叫老越找几个练过功夫的朋友来,护着老三闯进去。”
程夫人已经让丁家气的昏了头,此时听了女儿的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要回后头去招待女眷。
正在此时,莫聆风忽然道:“我领着殷南去。”
她回头对着殷南招手:“殷南是个练家子,对付几个无赖不在话下。”
殷南走上前来,目光冷酷,面无表情,仿佛灵魂和这里的喜庆有隔阂。
莫聆风对程夫人道:“嫂嫂给我们找两身衣裳,再叫我的嬷嬷到正房去,给我拆了发髻,再做打扮。
程夫人踟蹰道:“你是姑娘家,那些人毛手毛脚……”
莫聆风笑道:“有殷南在,谁能碰着我。”
程家大姐看一眼殷南:“就听聆风的,阿娘,您叫聆风的奶嬷嬷来,她知道尺寸,直接去成衣铺子里买两套长衫回来。”
“好。”程夫人火急火燎往后园子走,一刻钟不到,奶嬷嬷就赶了过来,听闻莫聆风要跟着去亲迎亲,忍不住又唠叨几句。
莫聆风连忙道:“阿婆,我没见过打女婿呢。”
奶嬷嬷想到莫聆风日后也不会出嫁,心里一软,就把劝诫的话收了回去,将莫聆风和殷南的尺寸告知了程家大姐。
程家大姐二话不说,派人去买衣衫,等下人将衣衫送进来时,奶嬷嬷已经将莫聆风的头发换做了男子发髻,脸也擦干净了。
而殷南自己散了丫髻,把身上的利器通通掏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程家大姐看的心惊肉跳,急忙交代:“万万不要能伤人,否则我们有理也变无理了。”
莫聆风点头:“知道。”
主仆二人换了衣裳,殷南又把尖刀等物藏在身上,跟随着莫聆风去了前院。
吉时将至,前院十分热闹,程廷请了二十多个帮手,都是全副武装,要去替程廷挨打。
四岁半的豹奴正缠着他爹,也要去帮三舅舅接舅母,像股糖似的黏在他爹身上,爬上爬下。
他爹撕他不下来,又不敢答应,只得差人去请示程家大姐。
莫聆风随意地走了过去,方才热闹的人群忽然静了一静。
宾客中的刘博玉注意到了这一静,见是莫聆风乔装打扮而来,连忙起身,走到这一群人里头,满面笑意的一拱手:“小将军,许久没见到您了,明日我做东,在裕花街请您喝杯酒水,不知您是否得空?”
他是一张圆脸,五官也随之圆成一片,看着倒是可亲,不知内情的人见了他,顿时就生出亲切之感。
“不得空。”莫聆风答道。
刘博玉惋惜道:“那您下次回来,我再去府上拜访。”
有了刘博玉打破僵局,其他人也跟着行了礼,叫了声小将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程廷考了三回才过别头试,身边的朋友也都半斤八两,没有官身。

第235章 过五关斩六将
程廷的挚友们绞尽脑汁和莫聆风寒暄,寒暄的十分尴尬,原本喜庆的场面几乎失控,往严肃的道路上狂奔。
好在这个时候,程廷从后头官方里钻了出来,对着挚友们道:“马上就到时辰了。”
“三爷今天把一辈子的时辰都看完了。”
“总算是到了,再不到,三爷就得去看日晷了。”
在一阵哄笑声中,程廷看到了一身墨绿色团领长衫的莫聆风,戴着一顶软纱唐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
“哟,”他伸出爪子,在莫聆风肩膀上一拍,“莫小爷这是打算去凑凑我的热闹啊。”
话音落下,他立刻又感到一阵尿急,明明刚从官房出来,不知为何,越是时辰将至,他越是往官房跑。
不能再去了,他告诫自己——别人看着恐怕要以为他身子骨虚。
“二狗,”他悄声对莫聆风道,“我怎么老是想去方便?”
他夹着两条腿,额头上有了一层细汗,犹豫着要不要去官房,豹奴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缠着他要和他一起去迎新娘子。
偏偏在此时,傧相大喊一声“吉时到”,外面适时的响起了炮仗声。
程泰山在同僚的恭贺声中走了出来,坐到彩棚下方的太师椅上。
程廷一颗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将豹奴从自己身上撕下去,一个箭步上前,撩起衣摆,插葱似的跪到了程泰山跟前。
他长这么大,除了要钱的时候,就属这一回跪的最利索。
程泰山攥了攥拳头,又松开了,正要示意程廷滚犊子,忽然就看到了站在后头看热闹的莫聆风。
莫聆风站在前头,也和其他人一样满眼笑意,像是个无忧无虑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
太像了——兄妹两人,一样的丹凤眼,瞳仁黝黑,带着一点与生俱来的淡漠。
他成亲时,也是莫千澜和他一起去迎亲,莫千澜对着拦门的小姑娘使美人计,那些小姑娘哪里还舍得打,全都含羞带臊,避让到一旁。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久到莫聆风都这么大了。
程泰山有些恍惚,垂头看了看自己仍旧孔武有力的手掌,心想原来世上最摧残人的,并非光阴,而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程廷跪的笔直,看到父亲红了眼睛,心头震动——老父亲平日里没少揍他,没想到却如此爱他,当真是父爱如山。
“爹!”他声情并茂地叫唤一声,程泰山正在自我感动,忽然听到儿子反常的喊声,一双泛红的眼睛立刻正常起来。
程泰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像前头两个儿子成亲一样,嘱咐了几句现成话。
程廷的感动也如昙花一现,对父亲的教导听过就算,迫不及待站了起来,领着朋友们出府门,骑上高头大马,引着红幔翠盖、插着龙凤呈祥的花轿,往许府而去。
豹奴趁人不备,也往外钻,大姐夫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丢给了程家大姐派出来的嬷嬷手中。
到许府时,许府喜气洋洋,许惠然的兄弟家人都嬉笑着挡在大门前,各个手里拿着烧火棍,就等着新郎前来。
在炮仗声中,程廷下了马,见这阵仗,半点不怵,张嘴就背催妆诗——背诗之际,莫聆风和殷南一左一右站到了程廷身边,夹住了程廷的胳膊。
程廷身后的朋友们也都悄悄向前挪步,挽起袖子,要为程廷拼命。
催妆诗刚念完,许家拦门之人蜂拥而上,要拿女婿,莫聆风抓紧程廷,就往前冲,一同前来迎亲的年轻人连忙顶上前去,用身体给程廷拦出一条路来。
许家人手中的烧火棍都是轻拿轻放,意思一下便已经足够,然而这其中又夹杂着好几条手腕粗的棒子,趁乱对着程廷砸了下来。
殷南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子,眼见有人使坏,手腕上用劲,弹出去一粒小石子,直击来人手腕,木棍还未到程廷跟前,持棍之人便痛呼一声,掉了棍子。
这一声痛呼在喧闹的人群中毫不起眼,紧接着又有棍子从后头伸了出来,竟然朝着程廷的脑袋砸过去。
殷南往后一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木棍,看似轻巧的一转,后方动手之人手腕登时跟着转动,那人在紧要关头松手,握着手腕狠狠地盯了一眼殷南,同时推搡了身边的兄弟一把。
殷南弹出两粒石子,打在了这位还没出手的兄弟膝盖上,此人嚎了一声,双膝跪地,又让乱糟糟的人群挤得趴在了地上。
许惠然父兄也看破丁家是来者不善,一直暗暗提防,见状连忙涌了过去,看似打婿,实则拦在了程廷和丁家人之间。
莫聆风夹着程廷,殷南善后,拼入二门,莫聆风衣裳乱做一团,程廷满身是汗,出门时还汹涌的尿意烟消云散,气喘吁吁整理衣冠,低声道:“幸亏这辈子就迎一回亲。”
他把两个手合在一起,比划了一下:“这么粗的棍子!”
莫聆风取下头上挤歪了的软纱唐巾,整了整重新戴在头上,也松一口气:“走,里面还有一关呢。”
“里面是怎么个打法?”程廷反手摸了摸屁股,“我皮糙肉厚,打几下倒是禁得住。”
莫聆风拉着程廷上月台,走进二堂,二堂中立刻有傧相引着程廷往里走,一脚迈进门槛,一阵“嘤嘤”的笑声便传了出来。
一群丫鬟拦住去路,五个容色娇美的少女捧着五只大酒盏,笑着让程廷饮了酒,方肯让路。
程廷没有海量,几盏酒下去,今夜恐怕便要睡在此处,莫聆风帮着饮了两盏,少女们才笑着让开一条路。
好不容易过了二堂,还未入内堂的门,忽然又有三个女子,持着棍棒,朝程廷扑打过来。
棍棒来的力道不小,比起大门外凶狠的丁家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殷南丝毫不放在眼里,随意挪动了一下步伐,就巧妙地绊倒两人。
莫聆风夹着程廷躲开,内堂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哎呀!这像什么样子!”
“快回来!”
“姑娘!”
呼喊声越来越急,女子身上环佩之声也随之叮当作响,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内堂之中走出来一位盛妆女子,两颊贴着珍珠钿,头戴凤冠,身穿红色婚服,腰间系着玉环和玉佩,一只手持着团扇,一只手提着裙摆,疾步走到程廷跟前。

第236章 两心相知
嫁衣层层叠叠,环佩、凤冠,华贵而且沉重,本为禁锢之意,迫使女子缓步而行,此时却毫无作用。
女子腰间同心结、玉佩、珍珠等物结在了一起,衣裳略显凌乱,裙摆之下,露出了金花绣鞋。
内堂之中许夫人、傧相、喜娘、陪人,满脸焦急之色,跟出门来,三个小姑娘亦是满脸惊诧。
盛装之人正是新娘许惠然。
她本该戴着凤冠,穿着嫁衣,坐于内堂,等程廷受到百般刁难,才在千呼万唤之中轻移莲步,在甘甜香气中一步步走向程廷,让程廷见到她日月一般明亮的美丽。
此时她却有违礼数,自行从内堂中走了出来——不顾礼教,不顾母亲辖制,不顾傧相、喜娘的焦急,甚至违背了自己多年所受的教养,径直走了出来。
不等众人言语,许惠然对着手持棍棒的少女温柔一笑:“妹妹们饶过他吧,姐姐得此郎君,已是难得,还请手下留情。”
她目光也是温柔的,回望了程廷一眼,程廷见了盛妆的她,正是征愣之间,见她一双美目之中,含着一点怜爱的水光,心头一颤,登时满腔焦躁都化作了柔情,变成了春水。
许夫人面色铁青,几乎呕出一口黑血,僵硬着一张脸,压下心头怒火,上前拉拽许惠然衣袖:“还不快进屋去!谁家不打女婿,丁......你几个表妹,只是闹着玩......”
许惠然不着痕迹躲开许夫人的手,转身看向莫聆风,郑重福了一礼:“见过莫将军。”
莫聆风侧身让开,没受她这一礼:“今天不要拘礼。”
“是,”许惠然笑道,“必定是程廷撺掇着你穿成这样,又使唤了你来,白白叫你替他挨打。”
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女眷,全都诧异地看向了莫聆风,喜娘赶紧行礼,其他人也纷纷福下身去。
三个姑娘只是浅浅蹲身,起身之后,便不加遮掩的上下打量莫聆风。
莫聆风一眼扫过去,凤目寒如冰雪,三人情不自禁心头一寒,垂下了目光。
程廷憨笑道:“我哪里撺掇的动她。”
说罢,他心中一动,暗道莫聆风忽然做男子装扮,随同他前来迎亲,难道不是为了看热闹?
莫聆风问许惠然:“这三位也是你们许家的姑娘?”
许惠然摇头:“是我外祖母家表妹。”
外祖母家表妹,那便是姓丁。
程廷扫了一眼三个姑娘,又想到方才外面的混乱,心道:“这些人,难道是给湖州豆丁报仇的?幸亏二狗子在,不然今天非得皮开肉绽不可。”
他有条不紊地想了一通,然而一望向许惠然,本就不多的智慧立刻潜伏,又傻笑起来。
莫聆风冷笑着对许夫人道:“我本以为许昌隆的岳家,是湖州大族,必定教养贵重,没想到行事却是如此不堪,长辈不爱护子女,小辈行止不雅,后宅不宁,难怪许昌隆的官越做越小。”
她纵然没有带兵,身上也未曾有刀刃,然而要伤人,也是轻而易举。
许夫人面孔涨的通红,又气愤莫聆风托大,竟然直呼自己夫君名讳,有心尖酸刻薄的还击一二,只苦于莫聆风是官身,又是带兵之将,不敢开口造次。
她斟酌着赔笑:“在莫家面前,我们算什么大族。”
三个未嫁的丁家姑娘,见此情形,手心都浸了冷汗,垂头不语。
一位年长的妇人打了圆场:“女将军来此催妆,当真是蓬荜生辉,许姑娘还未过门,就心疼起姑爷来了,往后的日子也必定和美。”
她搀扶着许惠然的手臂往里走:“姑娘先回内堂去坐,我再与你理一理妆发。”
傧相反应过来,看了看莫聆风,又看了看不离莫聆风左右的殷南,猜测是莫聆风随从,可以不必多礼,连忙含笑请莫聆风和程廷进内堂等候,又让丁家女子也进去坐坐。
三个丁家女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内堂之中,原本备了五个大盏,如今却是撤下去四盏,只意思着让程廷喝了一盏。
年长妇人扶着重新整理好衣裙的新娘出来时,随着程廷一同前来亲迎的众人也突破重重阻碍,聚集在二堂外,哄闹不住,大声叫嚷。
许惠然的面孔藏在了纱扇后方,在喜娘的扶持之下,缓步走向程廷。
这一回,她凤冠轻颤,环佩纹丝不动,裙摆微摇,步步生香,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新娘,只在和程廷并肩之时,她轻轻地握了握程廷的手。
莫聆风看在眼中,心想:“真好。”
程廷傻笑着和许惠然往外走,外头等着的人见了他这副呆样,又是一阵哄笑。
等许惠然上了花轿,许家兄弟依照习俗在花轿前索要礼钱,程廷早有准备,挚友们立刻抬出三个大箩筐,里面备着崭新的铜钱,一把一把散了出去。
街上围着的人群中钻出来几个小孩,悄悄从地上捡了几枚喜钱,程廷走到箩筐边,抓起一把铜钱,天女散花般扬了出去。
街道上越发混乱,挤得水泄不通,如此闹了三刻钟,许家怕误了时辰,合力拦开一条道,让一对新人赶在吉时前进了程府。
这热闹持续了整整一日,亥时初刻,莫聆风出程家时,程家的席面仍然未散。
她在许家时喝了两大盏烈酒,回到程家,又连着让人敬了数杯,此时坐到马车里,便两颊泛红,双目浮着一层水色,醉态显而易见。
“阿婆,看看。”她伸手指着车窗。
奶嬷嬷正惦记着醒酒汤的事,听她一说,连忙打开轩窗,让外头凉风吹进来。
夜色正好,明月在天,疏星几点,程府的管弦之声逐渐从她耳边剥离,冷冷清清的夜色从轩窗透进来,落到了她身上。
“阿婆,每个人的阿娘,都很不一样,有许夫人这样不爱女儿的阿娘,也有邬瑾母亲那样爱子如命的阿娘。”
奶嬷嬷笑道:“可不是,不过许夫人这样的少有,状元家里那样的却是常有。”
莫聆风嘟囔道:“状元也不常有。”
她忽然问:“哥哥的阿娘呢,好不好?”
奶嬷嬷想了想:“很好。”
“那就好。”
莫聆风歪在奶嬷嬷身上,闭着眼睛,无思、无梦。

回到莫府,莫聆风先入二堂,去看莫千澜。
二堂内灯火通明,门户洞开,大桶热水往里送,一个姨娘端着一盆子雪白的巾帕进去,莫聆风站在院内,没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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