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仁看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突然叹了声气:“那人既然能做这么多事,想来在军中也是个位高权重的,女儿就不追问了,免得伤了和诸位叔伯的情谊。”
祁镇一顿,看向她的眼神里突然透着几分惊讶。
军营与朝堂没有不同,若想安定稳固,便不能非黑即白。祁镇在沉默的过程中,便已经想好此事不能深究,也想到了自己若是和稀泥,肯定会引起女儿不满。
但他没想到,祁景仁竟然退让了。
“怎么了?”祁景仁故作不解。
“没、没事……”祁镇恍惚,“就是觉得你越来越懂事了。”
“女儿本来就越来越懂事了,倒是父亲还跟以前一样,总觉得女儿没什么长进,”祁景仁说着,眼圈都红了,“不过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女儿办事不利,只是因为女儿没什么本事,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敢这般针对祁镇女儿的,哪个不是祁家军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人家在军营几十年了,任她再有本事,还不是想捏就捏?祁镇愈发歉疚,可面对闺女强硬惯了,也放不下面子服软,只是清了清嗓子道:“许久没去军营看看了,明日你上值时记得叫上我。”
这是要去给她撑腰了。
若是从前,祁景仁肯定万分不屑,听过冯乐真的一番言论后,她也想明白了许多,成大事者就得放下所谓的矜持,有些靠山该用就得用,没必要为难自己。
“多谢父亲。”她笑着屈膝。
祁镇摸摸鼻子,心里那点怒气早就散了个干净,却还是板着脸:“走吧,总在这儿混着像什么样子!”
“是!”
父女俩对视一眼,还算和顺地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寻芳阁的老板便急匆匆进来了,一看到二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做什么?”祁镇皱眉。
他在这世上第二讨厌的便是这种不正经营生,所以对眼前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老板也不在意,只是哭唧唧道:“方才阁内许是进了贼,草民的珍珠头面丢了,那一套头面值一千两银子呢!园子里有兵士把手,那贼人肯定还在阁内,还请侯爷和小姐替草民做主!”
巧了,祁镇第一讨厌的便是偷鸡摸狗,现在第二讨厌撞上第一讨厌,那肯定还是要先解决最讨厌的。
祁景仁一看他这表情,便知道还得折腾一会儿再走,不过殿下早已经离开,也不怕他乱搜什么的……嗯,随他去吧。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转眼便是一片白。
冯乐真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一件披风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她轻哼一声睁开眼,语气含糊地问:“他们都走了?”
“正在离开。”祁景清回答。
冯乐真捏了捏眉心,果然听到外头除了风雪声以外的响动。
这么大动静,应该是要离开了,她默默松了口气,正准备叫上祁景清离开,外头的响动却越来越大。
“这动静……像是要抓什么人。”祁景清看向她。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听出来了。”
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一道喝声:“寻芳阁所有人听令,今有贼寇藏身阁中,我等奉命搜查,限所有人半刻钟之内到院中聚集,莫要阻碍公务。”
冯乐真:“……”
这一声在静谧的雪夜传出很远,不出片刻众人便陆陆续续出去了,唯有冯乐真和祁景清没有动。
人一出去,便开始搜查了,冯乐真听到远处房门推开的声音,突然内心一片平静——
也不知祁镇瞧见她和自己的宝贝儿子共处一室,会不会气到要她性命。
她正漫无目的地思索,祁景清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殿下莫怕,我出去就是。”他说。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你出去了要如何说?”
祁景清:“寻欢……作乐?”
冯乐真:“……”谢谢你在说这个词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
她叹了声气,正要说些什么,脚步声突然朝他们这边来了。
兵士一脚踹开房门,门内两人顿时惊呼一声,着急忙慌地抱在了一起。兵士看清屋里的情况后,顿时红着脸大骂:“方才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了吗?!”
忙着厮混的野鸳鸯一脸懵,少年郎还赶紧用被子裹紧怀里的姑娘。兵士是来抓贼的,不是来抄家的,见状背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斥道:“赶紧收拾一下出来,说不定那贼人就在你们床底下藏着呢!”
说着话,便去开隔壁的房门。
是从屋里反锁着的。
他已经搜过五六间屋子,其中也有锁着的空房,但每一间都是从外面锁着,这还是第一个反锁门的屋子。兵士直觉不太对劲,扭头便要找伙伴一起开门,结果其他人都忙着四下查询,也没人搭理他,他心下一横直接将门踹开了。
“官兵查……”话没说完,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正对着房门的床上,床幔尽数垂下,遮挡了床上大半风光,唯有中间露出的一点缝隙,一只纤瘦修长的手落在外头,正颤抖着抓紧了被褥。
虽然屋里没有点灯,但借着白雪的照明,兵士隐约能瞧见这只手腕莹白漂亮、雌雄莫辨,简直不像凡间所有,还没等他看得更清一些,又一只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从缝隙里探出来,顺着方才那只手腕往外滑。
迟来的手上染了漂亮的蔻丹,也更加小巧,原本那只雌雄莫辨的手,在这只手的衬托下,性别顿时清晰起来。
后来的手柔若无骨,却以不由分说的姿势茬进那只大手,强行与他十指相扣。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因为门外纷飞的大雪、屋内暗沉的光线,以及床帘欲语还休的遮掩,变得禁忌又耐人寻味。
兵士看着这含蓄的一幕,不知为何,竟感觉比在隔壁屋看到那对紧紧抱在一起的男女时,要更加脸红心跳。
床幔之内,祁景清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冯乐真趴在自己身上做这些‘奇怪的事’。他确实不懂她在做什么,也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用,为何她会觉得如此可以躲过搜查,只知道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进出时,他的身体仿佛也在发生某种奇怪的反应。
她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正在一寸一寸、一下一下地,在他极为清醒的情况下……破开他。
“世子爷,要不你叫一声?”冯乐真打趣。
祁景清嗓子紧得发疼,好半天憋出一句:“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冯乐真另一只手突然探进他的衣裳,他微微一愣,接着便感觉她在自己腰上拧了一把。她这一下没有收力,他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他这一声惊得兵士一个激灵,也让冯乐真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床幔遮掩,床上比床外更昏暗,祁景清却捕捉到了她这一眼,顿时脸都热了:“怎、怎么?”
“没事。”冯乐真笑笑。
若非对他十分了解,只怕她真要以为他那一声是蓄意勾引了。
门口的兵士已经回过神来,当即红着脸背过身去:“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没听到刚才的命令吗?!赶紧起来,不要耽误……”
话没说完,祁景仁已经急匆匆跑了过来,一看到床幔缝隙里露出的两只手,顿时脸都黑了:“这屋搜过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冯乐真立刻收手坐起,恨不得离祁景清八丈远。掌心里的温度倏然抽离,祁景清的心仿佛也空了一角,他眼睫颤动,半晌才坐起身来。
“回副将,还没搜。”
“你出去吧,我来搜。”
“可是屋里……”兵士正犹豫,看到祁景仁的脸色后赶紧答应一声离开了。
他一走,祁景仁便黑着脸关上了门,独自一人径直走到床边,刺啦一声将床幔拉开了。
“只是摸了一下手,绝没有做别的。”冯乐真一本正经,跟祁景清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
祁景仁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还没走?”
“临时出了点状况。”冯乐真回答。
祁景仁又看向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的哥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祁景清回答。
祁景仁冷笑一声:“找殿下吧。”
冯乐真一顿,抬眸看向祁景清。
“我找殿下做什么?”祁景清十分冷静,“是来找你的。”
祁景仁正要嘲讽,突然对上他警告的视线,没说出的那些话顿时咽了回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祁景清反问。
祁景仁噎了一下,又看向冯乐真。
“别看本宫,本宫可什么都没做。”冯乐真无辜摊手。
……算了,现在也不是兴师问罪的生活。祁景仁头大如斗,只警告他们别乱跑,便转身离开了。
“你这个妹妹,未免也太护着你了。”冯乐真评价。
祁景清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只是笑笑:“她一向嘴硬心软。”
冯乐真眉头微挑,便也不说话了。
祁景仁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神情露出异常,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兵士们也开始撤离了。
她立刻拦住一人:“怎么都走了?贼抓到了?”
“根本没有贼!”兵士气愤,“是老板自己糊涂,把头面落在了厅堂里,现在已经找着了。”
祁景仁:“……”
折腾了一晚上的闹剧,总算是要结束了,祁景清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下来,再次看向冯乐真时,先前那些躁动的情绪早已经平复。
“殿下如何知道景仁会来?”他问。
冯乐真靠在床上,显然已经困了:“阿叶在外头,听到里面这么大动静,势必会想办法溜进来找她帮忙。”
原来如此。祁景清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几句,冯乐真困倦不已,索性躺在床上:“罢了,你回吧,本宫今晚就宿在这儿了。”
祁景清:“……”
宿在这儿肯定是不行的,这张床也不知多少人躺过,被褥多久更换一次,有没有弄上什么脏东西,他绝不许她就此宿下。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冯乐真跟他离开,两人趁着夜深人静出门,被漫天的风雪一吹,一个精神了不少,另一个直接开始咳嗽。
祁景清体弱,冯乐真怕把人冻出个好歹来,急匆匆便与他道别了,祁景清没来得及多与她说几句话,便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雪夜里。
“世子,我们也回吧。”书童温和道。
祁景清答应一声,最后看一眼冯乐真离开的方向,便跟着书童上了马车。
回到侯府时,已经是子时过半,书童刚服侍祁景清躺下,正准备离开时,却被他叫住了:“祁安。”
“奴才在。”书童忙道。
祁景清:“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什么事时会翻箱倒柜、惨叫连连?”
书童:“?”
书童:“!!!”
书童的脸色太过震惊,引起了祁景清的注意:“怎么,我不该问?”
“没、没有……”书童干咳一声,“就是没想到世子会问这些。”
祁景清:“本没想过问,只是今日听到一些动静……”
他简单将隔壁那屋的事说了,书童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听到了动静啊。
世子体弱,被侯爷和夫人仔细地养在屋子里多年,本来就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后来十几岁时身量虽然一直在生长,却从未像正常男人那样起势,家中怕他伤心,就更加严防死守,以至于他这些年,连自己与寻常男子不同都不知道。
只是听到动静,那便好办了。
“估计是吵架吧,”书童神色如常,“世子你也知道,总是有人喜欢吵架,吵起来还动静颇大。”
祁景清蹙了蹙眉,直觉这个答案不对:“可那女子听起来……”
“听起来并不像真的生气对吧?”书童赶紧接话,“这就对了,跟心上人哪有真生气的,无非是闹出点动静,等着人哄罢了……时候不早了,世子赶紧休息吧。”
说罢,怕祁景清再追问,书童赶紧吹熄了灯逃走了。
祁景清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垂着眼眸靠在了枕头上,枕头下藏着的手帕因此露出一个角,他顿了顿,将帕子拿出来,指尖一点一点摸索上面的绣样。
屋子里熄了灯,又只剩他一个人,先前的回忆便渐渐涌了上来,她的手沿着他的手腕,一寸寸地破开,染了蔻丹的指甲划过肌肤,有点疼,又莫名的舒服……
祁景清喉结滚动,奇异的燥热又一次出现,身体好似也有几分异样。
不会是吹了风,又开始起热了吧?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热得有些厉害,顿时双眼失神地看向房顶。
他见过冯乐真朝沈随风飞奔而去的模样,沈随风能单手将她抱起,转个圈后再平稳落地,若她有一日也这样朝自己飞奔而来……他抱不住她的,他连站立都困难,又怎么可能接得住她。
体内的热意渐渐褪去,被一种叫失望的情绪取代,祁景清闭上眼睛,渐渐意识昏沉。
他似乎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半梦半醒间,垂在床边的手被握住了。他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冯乐真垂着眼眸坐在自己身边,染了蔻丹的手指正点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一寸寸深入。
鲜血溢出,染红了她的手指,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全身上下都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叫嚣。他平静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怎么……”
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起了热,本宫来看看你。”冯乐真说着,指甲又往里进了一分,“疼吗?”
祁景清衣衫被汗湿透,再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不疼。”
冯乐真笑了一声,轻柔的笑如一根缥缈的绳索,缠着他的脖子逐渐收紧,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声音都抖了,还说不疼。”她打趣。
祁景清嘴唇动了动,想告诉她自己的声音颤抖,并非是因为怕疼,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她的手便一路往上,抚上了他的心口。
她身上的脂粉香若有似无地缠绕着他,将他束得动弹不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也听到了他断断续续的气息,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如先前在寻芳阁时那般,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祁景清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书童正轻手轻脚地打扫屋子,看到他睁开眼睛立刻迎上来:“世子,您醒啦?”
祁景清答应一声便要起身,可刚略微一动,便感觉身下一片凉意,他顿时怔愣地看向身上的被子。
“怎么了?”书童跟了他多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
祁景清怔怔看着被子,脸色泛起浅红,又从浅红转为苍白。
许久,他才艰难开口:“祁安,我失禁了……”
书童闻言脸色大变,当即就去掀被子,祁景清却死死攥着被角,仿佛被子成了他的遮羞布,只要不掀开,他便还有尊严可言。
“世子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书童焦急,“您若再不配合,奴才可就去叫侯爷和夫人了。”
祁景清眼皮一跳,终于白着一张脸开口:“我自己掀。”
书童知道他此刻的难堪,当即后退了一步。
祁景清抓着被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毕现,许久才勉强抬起。书童就看着被子一点一点被掀开,脸色也随着被子的敞开而变得微妙,等祁景清彻底掀开被子时,他才倒抽一口冷气,突然间又是哭又是笑。
“世子……世子您这是……”他胡乱擦一把眼睛,“您这是开窍了,您没病,您真的没病,我要去告诉侯爷,我要去告诉侯爷……”
说着话,他欢快地跑走了,祁景清一脸莫名,但因为他方才的反应,也渐渐放下心来。
看来不是失禁。
若是失禁,祁安又怎会高兴。
不过……开窍是什么?祁景清眉头轻蹙,隐约觉得和昨晚那个梦有关。
“阿嚏!”
冯乐真掩着唇,又是一个喷嚏。
陈尽安半蹲在地上,一脸专注地弄火盆,旁边的阿叶则又给她裹了一条被子,边裹还边抱怨:“您昨晚若是按计划行事,奴婢把人一引走您就往后门跑,如今也不会伤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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