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词感到智商受辱,像小狮子发怒:“滚!”
憨态可掬,许慎就把她搂在怀里使劲地亲:“瞧你那傻样儿。”
她会不会偶尔也想起这些回忆呢?跟他在一起,也曾经快乐过,对吧?
许慎没法确定。
晚上八点,他开车送她回家。
叶词说:“你妈希望你住一晚,多陪她两天。”
“那你怎么办,这里打不到车的。”
“我叫伍洲同来接就行。”
许慎按下车窗抽烟:“不找个借口,我怎么开溜。”
叶词轻叹:“真替许妈妈不值,怎么生了你这个逆子。”
他笑笑没有接话,开回津市才问:“你现在住哪儿。”
“天霞路。”
不多时到了江都金郡,叶词准备下车,许慎忽然开口,问:“今年回喜塔过年吗?”
“还没定,到时再看。”
“樱子结婚,我准备了贺礼,还没机会给。”
叶词皱眉:“你怎么知道她结婚了?”
许慎淡淡地:“偶尔有联络。”
叶词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关心别人的家事做什么,不过叶樱一向把许慎当半个兄长,极尽维护,她也不好干涉他们来往。
叶词下车回家,进小区,走进楼道,她站在电梯前扶住额头,大拇指和中指按揉太阳穴,酸痛异常。
今天实在太累了。
睁开眼,发现梁彦平出现在楼道里,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香烟、钥匙和钱夹,大概是刚才出门买烟。
两人都没吭声,也不打招呼,沉默地坐电梯上楼,各自回家。
元旦放假三天,黎蕊涵窝在家中不愿出门。
早上醒来翻看手机,发现杨少钧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她眉头微蹙,只当没有看见。
黎母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热牛奶:“乖乖,你们台今晚有元旦晚会,你不用去盯着吗?”
她心不在焉地敷衍:“节目是提前录好的。”
“这样啊。”黎母放下杯子:“彦平也放假了吧,叫他来家里吃饭呀。”
黎蕊涵不语。
她母亲打量她的神色:“怎么了,这几天心事重重的,跟他吵架了?”
“没有。”
黎母轻叹:“乖乖,你得把握好啊,年纪不小了,彦平那种条件不是遍地都有的。”
黎蕊涵最不耐烦听这个:“你觉得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是吧?”
“妈妈只是提醒你要用心经营感情,你跟我抬杠做什么呢?”
她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抿了抿嘴,默然端起牛奶。
黎母说:“中午我做红烧肉,你送去彦平家和他一起吃吧,元旦节,他父母不在,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
黎蕊涵浑浑噩噩起床洗漱,换了衣裳,拎着母亲备好的保温桶出门。
坐在出租车上,她下定决心要跟梁彦平摊牌。
虽然那晚和杨少钧一度春宵,次日醒来她就后悔了。但黎蕊涵自恃心气儿高傲,不屑遮遮掩掩,况且也想看看梁彦平的反应。
不多时到了他的住所,从电梯出来,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梁彦平开门,他穿着简洁的运动服,额头微微细汗,似乎刚从跑步机上下来。
黎蕊涵心跳飞快,瞧了他一眼便立刻避开对视:“我妈让我带红烧肉给你。”
她递上保温桶。
梁彦平接过:“进来吧。”
“不用了。”黎蕊涵硬着脖子,尽量保持骄傲的表情:“这两天我在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梁彦平目光淡淡,见她不打算进来。于是斜靠着门框,单手插兜,垂眸悉听尊便。
黎蕊涵的心脏蹦得毫无章法。话到嘴边,她是想一股脑说个清楚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想到分手两个字,难受得厉害,心虚之下选择先发制人。
“你、你知道自己有多难相处吗?说好听叫理性,其实情商低心肠硬,像个冷血动物!温柔体贴看不到,细心热情更是丁点儿不沾。我的生日你从来记不住,情人节还得我提前一天打电话提醒你订餐厅。工作永远排在我前面,我就是给你当摆设的,和别的家具功能一样,对吧?在一起两年,连上床都像例行公事,你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谈恋爱呢?!”
黎蕊涵数落完,胸膛剧烈起伏。
而梁彦平安静地看着她,眉眼深邃似幽潭,泰然自若般接受一切指责:“然后呢?”
黎蕊涵撇了撇嘴,脸颊滚烫:“我要认真想想,最近你不要联系我。”
留下这么一句,她当即转头跑进电梯,匆匆逃离。
梁彦平觉得好笑,正欲关门,这时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楼道走了出来。
叶词目不斜视,本想直接回家,奈何被他盯得太厉害。于是强忍笑意,清咳一声:“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哈,垃圾桶在安全通道,我就是丢个垃圾,谁知你们俩站在门口吵架,我也不好意思出来,免得尴尬,对吧?”
梁彦平不作声,冷冷看着她。
叶词用力抿嘴,实在憋不住了,表情失控,忽然捂住肚子笑弯了腰。
“哈哈哈,例行公事……行不行啊梁彦平,干那种事竟然被人家挑剔,你才三十岁就性冷淡啦?可别说跟我好过,真够丢人的,哈哈哈……”
梁彦平面无表情朝她慢慢走近。
叶词有所觉察,立即咬住下唇止笑。
他冷清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审视,判断,然后询问:“你是人吗,叶词?”
“……”梁彦平不想多看她一眼,转身进屋,砰地关上防盗门。
“喂,”叶词感到莫名其妙:“何必这么认真?你被她骂,冲我发什么火?找找自己的原因吧,老婆都要跑了。人家说得一点儿没错,你好好检讨一下!”
之后连续几天没在小区碰见梁彦平, 叶词乐得自在。
春节前十天,叶樱学校放假,与丈夫柳骏坐绿皮火车回津市过年。
这日下午, 叶词和伍洲同开着面包车到火车站接人。南方的腊月雨水频繁, 冷就罢了,一落雨,湿气直往骨头里钻。
他们去得早, 到处闲逛, 买热腾腾的玉米和盐水花生,消磨半个小时, 再抽完一根烟,哐当哐当, 火车进站,月台霎时人潮汹涌。
“老叶!在这儿!”伍洲同拉她闯入逆流, 找到14号车厢,不一会儿叶樱走了下来。
“樱子!”伍洲同高喊一声,叶词也看见了她, 挤过人群靠近, 上下打量,笑得眉眼弯弯:“哟,瘦了点儿,精气神不错。”
叶樱亦盯着姐姐瞧:“等多久了,冷不冷?”
“不冷,还行。”叶词一边揽住妹妹,一边望向她身后的柳骏, 朴实无华的端正青年, 两手拎着蛇皮袋和行李包, 寸头,眉眼清澈。
“就是你小子把我妹拐跑的?”
“姐。”叶樱扯她衣裳:“你别欺负他。”
叶词眯眼笑道:“我才说一句,你就护短了?”
伍洲同朗声开怀:“人家樱子嫁做人妇,向着自己丈夫理所当然嘛。”
柳骏有些不好意思,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姐。伍洲同主动帮忙拿行李,叶词搂着叶樱:“走,给你们接风洗尘。”
她和伍洲同早在酒楼订好包厢,四人吃吃喝喝,相谈甚欢。
晚饭后开车回江都金郡,叶词忙不迭向妹妹和妹夫展示公寓。客房整洁干净,床单被褥和一应生活用品都已布置妥当。
“怎么样,这房间还可以吧?”
叶樱不由轻叹:“姐,辛苦你了。”
叶词有点受宠若惊,诧异地看着她,又看看柳骏:“婚姻这么厉害?人一下就长大了。”
叶樱笑:“你也赶紧定下来吧。”
“五筒催我就算了,怎么你也开始催婚了?”叶词拧眉笑说:“行吧,我先物色对象。”
当晚叶樱撇下丈夫,和叶词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姐妹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说过体己话了。
“柳骏对你好么?”
“他很好。”
“公公婆婆呢?”
“他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勤恳踏实的庄稼人,性情温和,对我也很爱护。”
那就好。叶词舒一口气,又问:“那些学生孩子没有捉弄你吧?”
叶樱笑:“你是担心他们嘲笑我的腿有残疾吗?”
叶词没料到她如此直接,竟然毫无避讳。
“放心,我做老师还是比较有威严的。山里的小孩大多都是留守儿童,心思敏感,其实需要我们的关怀。”
叶词调侃:“是,叶老师,你的威严我从小领教到大。”
叶樱搂着她:“姐,明年暑假我和柳骏补办婚礼,打算在土亚村摆酒,那时你又得跑一趟了。”
叶词笑叹:“你真把学校当家了,结婚也不回津市办。”
“第二个家嘛,你不知道,我的学生和土亚村的村民把我当自家人看待,我的理想和工作成果都在那里实现,特别有价值感,特别满足。”
“真的吗?”
“嗯。”
叶词之前一直无法理解她跑到偏远山区的举动,当初叶樱从师范毕业,立即申请了公益支教项目,叶词得知以后和她大吵了一架,不可开交。
“津市那么多学校,你非要去千里之外的深山老林教书?这么想的,叶樱,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当年高考成绩出来,明明有顶尖的大学可以选,我给你推荐的专业都是现如今最吃香的,你说你想教书育人,要读师范,我没说什么吧?读了四年,现在放着重点学校不去,你要支教……”
叶词气得手发抖,头昏脑涨。
叶樱也绷着脸:“我有我的理想……”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支教工资低得离谱,你不在乎金钱,行,那安全呢?一个年轻女孩子孤身奔赴山区,出事怎么办?城里的学生不是学生,满足不了你的理想吗?!”
叶樱鼻子酸红,哽咽道:“你不会理解的,你的价值观里只有追名逐利,只看得到钞票和前程,可那些东西并不是我想要的,你没有资格支配我的人生!”
叶词闻言大怒,红着眼眶质问:“我没有资格?我供你上大学,你说我没有资格?叶樱你很清高啊,瞧不上我世俗铜臭,那就别花我的钱啊!”
激烈的争吵过后,她们冷战两天,都不搭理对方。
等叶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即便是她供叶樱读书,也不能因此认为自己有权力凌驾在她之上,甚至控制她的人生选择,这和封建大家长有什么区别呢?
细想下来,其实樱子的话不无道理,她的价值观趋向于世俗意义,即所谓的成功,要有钱有车有房,还有体面的事业。所以支教在她看来毫无前程可言。
但叶樱想要这种成功吗?她孤僻的性格本就难以融入主流社会,就算强迫下来,又怎会开心呢?
叶词辗转一宿,终究把道理想通。
次日清晨姐妹俩相对而坐,吃着早饭,叶词琢磨着怎么开口,这时叶樱却先张嘴:“姐,那天我不该那样说话,明知你赚钱辛苦,我竟然口不择言,脑袋发昏了。”
叶词愣怔,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叶樱垂下眼帘:“我想过了,如果你真的不同意,那我就不去支教了,人不能只顾着自己。”
叶词心里难受:“别这么说,樱子,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我也想过了,不该勉强你按照我的意愿生活。你长大了,人生得自己做主。”
叶樱惊讶地望着她,思绪悠荡,许久无法言语。
虽如此,女孩家独身远行,到底放心不下,叶词坚持亲自送她到支教的地方。
两人坐火车前往西南,三天三夜,到省城换大巴,颠簸数小时抵达县城,再转车去镇上。校长等在车站接应,请她们下馆子吃了顿饭,然后继续赶路。
村里的学校建在山顶,她们背着行李爬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放眼望去是几幢简陋的三层旧楼,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叶词打量周遭环境,心下荒凉,转眼望向叶樱,她看着空地上迎风飘扬的旗子,却是笃定一笑。
天色已晚,叶词留宿教师宿舍,水泥地,木架床,她睡在上铺,翻身就撞到了墙。
黑暗中叶樱在下铺轻轻喊她:“姐。”
叶词没有回应。次日清晨起个大早,山中雾气弥漫,叶樱已经开始学着适应这里的生活,烧热水,一瘸一拐地端进来给她洗脸。叶词看得心酸想哭,但什么都没说。
简单吃过早饭,姐妹俩就要准备告别。叶词找到校长,郑重地拜托她关照妹妹。叶樱远远瞧着,不知姐姐说了些什么。但明白是为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会如此在乎自己了。
交代完,叶词下山赶班车,叶樱和校长送到村口,她招手笑说:“就到这里吧,别送了。”
“姐,你路上当心。”
“知道。”
叶樱站在山上目送良久,见姐姐的背影渐远,一边走,一边不断抬起胳膊……猛然意识到她在擦眼泪,叶樱霎时间也忍不住掩面啜泣。
分别日久,私房话持续到深夜,不知疲倦。
“对了,柳骏是和你同一年支教吗,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他?”
“他比我晚到几天。”
“你们怎么好上的,跟我说说。”
叶樱笑:“他这个人嘴很笨的,除了教课,平时都不太说话,做事却很勤快,放假还会帮村里的孤寡老人干农活。有一天我去学生家做家访,回校的路上忽然下大雨,我不小心摔进山沟,疼得起不来。幸好柳骏就在附近,听见我呼救,冒雨跑过来,把我放在背篓里,爬上坡,一路背回村民家避雨……”
叶词莞尔:“患难见真情?”
“算是吧,当时觉得他特别可靠。”
叶词困了,打个哈欠:“妈妈要是见到柳骏,肯定很高兴。”
“对呀。”
“今年要回喜塔镇么?”
“回吧,多久没回去了。”
“房子一直空置,不晓得还能不能住。”
“打扫一下就行,有柳骏呢,他最能干活了。”
“行,你舍得使唤他就行。”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清晨,叶樱起个大早,在厨房翻找食材,煮了一锅粥,把仅剩的几个鸡蛋给炒了。
柳骏也起得早,问:“要不要叫你姐?”
“不用,让她多睡会儿,她起床气可大了。”
两人早饭后出门逛街买菜。叶樱说:“别看我姐那么大人,其实不怎么会过日子的。”
柳骏也看出来了:“嗯,冰箱里只有啤酒和罐头。”
他们去超市采购油盐酱醋,菜类肉类装满几大袋,顺便还给叶词带了早餐,估摸时间她该醒了。
叶樱和柳骏返回小区,不料却在电梯里遇见了梁彦平。
他出差回来,携一只箱包,黑色高领毛衣外是考究的呢子大衣,头发一丝不苟,比几年前更加清俊英挺。
叶樱大惊,脱口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梁彦平见着她也有点诧异,但稍纵即逝,冷淡而客气地回答:“我住这里。”
叶樱瞥了眼电梯按钮,表情愈发僵硬:“你跟我姐在一起?”
梁彦平略一怔,默然片刻:“没有。”
叶樱嘴角抿住,手指抓着柳骏的胳膊,警惕而排斥的神色并未松懈半分,似乎十分介意姐姐和这个男人再有瓜葛。
这丫头当年就对自己没什么好感,梁彦平并不稀奇,电梯到八楼,他朝两位点点头,拖着行李箱率先出去,自顾回家。
叶词坐在餐桌前, 默不吭声地啃包子,喝豆浆。
昨天太高兴,忘记把梁彦平住在隔壁的事情告诉叶樱, 可以想象她刚才迎面撞上有多震惊。
“姐, 你和梁彦平做邻居是什么意思?”叶樱抱着胳膊打量她:“不会想跟他再续前缘吧?”
“不会,你想哪儿去了。”叶词赶忙解释:“阴差阳错,我搬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住在隔壁。”
“有那么巧的事吗?”
没有, 但她被杨少钧下套了嘛。
“等过完年我就搬走。”叶词歪头笑笑:“你干嘛这么严肃?梁彦平现在有女朋友, 我和他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叶樱脸色很差:“我只要想到他当时丢下你跑出国,就想把他撕烂。”
叶词愕然张着嘴, 目光错愕,全然不觉她心结如此之重:“那个时候大家都有难处, 我从来没有记恨他出国,再说早就时过境迁, 如今各有各的生活,你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叶樱半晌没有说话,瞧着姐姐, 慢慢垂下眼, 笑了笑,转开话题:“下午我和姐夫……和许慎约碰面,你要一起吗?”
叶词想也没想,面无表情摇头:“我就不去了。”
“其实这两年我在土亚村支教,许慎给我们学校捐钱修建教学楼和操场,还捐赠了很多物资。偶尔联络,他依然把我当做妹妹来关心, 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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