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学东西,得去传功堂,学多学少,就看个人的勤奋程度和悟性。
颜如雪入门就是亲传,身份上就压了这些内门弟子一头,她平时只顾着和自己师父师兄搞好关系,对待这些所谓的内门师兄师姐们,人都认不全。
这会儿听说有两个内门弟子来找她,心里纳闷:“他们过来做什么?”
眼睛微微眯起,心里猜测,难不成又是给她送东西,讨好她的?要是这样的话,倒可以见一见。
心里有了成算,颜如雪脸上挂起笑容:“怎么能让师兄们在外面久等,我和你一起去见他们。”
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等在门外的两个青年男子,见到颜如雪亲自迎了出来,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心里暗自感叹,颜师妹果然如传言中一样,人美心善,待人谦和,半点架子都没有。
赶忙向颜如雪行礼:“颜师妹。”
颜如雪还了一礼,笑道:“我来师门的时间不久,本该主动拜见两位师兄,只是各种琐事太多,一再耽误,反倒让两位师兄主动上门,是我的不是,两位师兄勿怪。”
两个青年男子没想到颜如雪会这么客气,不但没有瞧不起他们内门弟子的身份,言谈间还捧高了他们。
没有谁不喜欢被人尊重,尤其是这给予他们尊重的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亲传。
只凭这一点,两人对颜如雪的好感直接拉满。
同时也放下戒心,说话随意起来,大有推心置腹的意思。
颜如雪把两人迎进屋子里,耐着性子和两人闲谈,见两人始终不拿出东西讨好她,又叨叨起来没完,心里渐渐不耐烦起来,暗暗的冲杂役弟子使个眼色。
杂役弟子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对她了解甚深,颜如雪一个动作,她就知道颜如雪要做什么。
当下开口提醒道:“小师姐,到了您炼丹的时间了。”
颜如雪脸上立刻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
不等她说话,两个男子忙愧疚道:“看我们,看到颜师妹欢喜太过,说起来没完,竟然忘了正事。”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剑峰的谢亲传向颜师妹下战书的事情。”
颜如雪眼神一闪,叹气道:“原来是这事啊。哎,我和思思之前的关系,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按理说,思思的父母拜托我照顾她,我该多顾着她一些。”
“可是她执意炼丹,便是我说了也不会听。”
“哎……”
再次长长的叹口气,摇摇头,一副好心为人,却为人所伤的样子。
一番话,看似她什么都说,实际上又什么都没说,便是日后有人问起,她也不怕。
两个男的顺着她的话脑补一番,立刻认定,谢思思确实向颜师妹下战书了。
颜师妹好心规劝她,她不但不听,还仗着之前的身份,欺辱了颜师妹一顿。
顿时义愤填膺起来:“早就听说这位谢亲传跋扈,没想到竟然这样好赖不分!”
颜如雪假惺惺的劝道:“她只是年纪小……”
“年纪小不是理由,我看她就是骨子里的坏。”
“就是,不过是仗着纯阳真人撑腰罢了。可咱们丹峰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颜师妹你不要怕,她以后再敢欺负你,我们替你报仇!”
“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必须得给她个教训才行。”
“欺负了人就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单听他们的对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谢思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欺负了颜如雪了呢。
要是谢思思在这,一定会给他们竖个大拇指:一个个的脑补帝,不去写剧本都可惜了。
替颜如雪打抱不平一番,两个人终于说出这次过来的目的。
“什么?去聚财赌坊坐庄,将这次的事情设成赌局?”
没想到这两人过来的目的是这个,颜如雪心里欢喜,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正愁怎么把谢思思从乌龟壳里拉出来,让她直面众人的嘲讽奚落呢,就有人把这样的好主意送了过来。
可这事她不能出头,不然之前她表现出来的各种对谢思思包容照顾的做派,就成了笑话。
当下眉心轻蹙,为难道:“这不好吧?我年纪小,资历低,也不懂什么赌不赌的事情。且不管思思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心里始终是盼着她好的。”
“不成不成,这事我不能做。”
“你们走吧,我就当没听过你们这番话。”
说完,就摆出送客的架势。
这两人不但不恼,反而越发觉得颜如雪有情义。
明明谢亲传都上门挑衅了,颜师妹竟然还记着对方父母的嘱托,对谢亲传一再忍让。
出了门。
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么好的发财的机会,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怎么可能算了。颜师妹不是说自己资历低吗?那咱们就去找资历高的。”
“你是说?”
“我觉得大师兄就很合适。替下面的师妹撑腰出气,本就是大师兄应该做的。剑峰的一个杂役都不容人欺负,咱们丹峰的亲传是别人能随便踩踏的?”
“说的对,走,去找大师兄!”
屋内,听到这两人的谈话,颜如雪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
转过天,曹新来到剑峰找方斯宇。
方斯宇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曹新也不恼,笑道:“你上次找我说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方斯宇脸色缓和一些,嘴上却道:“你上次不是说,这是小孩子的事情,清者自清,不用理会吗?”
想起自己上次为了看剑峰的笑话,故意打太极推辞的话,曹新脸色讪讪的:“我那时也没想着事情会闹这么大。这不是发现事情有了新的变化,才过来跟你商量么。”
“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挺对的。虽然是小孩子的闲话,但事情闹大了,影响的是咱们天一宗的名声,这样属实不好,还让外人看热闹。”
话音一转,突然道:“聚财赌坊因为这次的事情,又开了赌局了,你知道吧?”
方斯宇一脸莫名:“开赌局?开什么赌局?”
猛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恼火之色,“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小师妹压根没给你们那个师妹下什么战书,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聚财赌坊竟然拿这种无稽之谈做噱头开赌局,简直岂有此理!”
看到方斯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罕见的露出怒容,曹新心里暗自称愿,嘴上却无奈道:“咱们知道有什么办法?三人成虎。现在所有的人都这么说,便是咱们现在出来澄清,也不会有人信了。”
“搞不好,他们还会说剑峰的人胆小避战,故意联合我们做假的澄清。”
方斯宇一副被激怒的样子:“笑话,我们剑修修的是一往无前的无惧无畏之道,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怯懦退缩!”
曹新点头赞同道:“我自然知道纯阳师伯传下的剑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故意说这番话激对方,不然,后面的事情没法做了。
“但是,我们知道没用,得别人相信才行。”
“现在赌局已经设出来了,不少人参了赌,想说服他们撤掉赌局千难万难。”
“所以,为今之计,不如两个月后让两位小师妹比试一场?”
把比赛的事情坐实了,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方斯宇拧着眉,神情犹豫。
曹新再接再厉,从储物戒里面掏出一本书:“这里面记录了我的一些炼丹心得,还有一些罕见的丹方,送给谢师妹研读,对她炼丹应该会有帮助。”
为了哄对方答应比试,他也算下了血本了。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比试时谢师妹会输。”
“我已经跟如雪说了,比试时点到即止,两人打成平手。”
“这么一来,双方的面子都保全住了,流言的事情也过了。”
“咱们谁都没有损失。掌门师伯知道了,只有夸赞咱们的。”
比赛炼丹又不是比武,哪儿有什么点到即止?
到时候颜如雪赢了,只说没料到谢思思炼丹本事那么垃圾,事情就圆过去了,剑峰还能真追究不成?
要是剑峰的人扯着不放,也是他们再丢一次人,他乐得看热闹。
曹新巧舌如簧,极力说服方斯宇:“……聚财赌坊将赌局设了三项。一项是颜师妹赢,一赔一;一项是平局,一赔五;还有一项是谢师妹赢,一赔十。稍后我就去下注,赌两人平局。”
反正是他坐庄,下注的钱最后还是落到他手里。
但他要借着这个事说服方斯宇。
一来,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帮剑峰;二来,则是引着方斯宇下注。
不然,所有人都下注赌颜如雪赢,没有人给谢思思下注,最后还得庄家往外掏钱。
所以,得找个往外掏钱的冤大头。
依着他对剑峰的人的了解,他们一定会去下注的。
这帮人极其护短,又死要面子活受罪,哪怕知道必输,为了给自家小师妹撑腰,他们也会去下注。
更何况,这会儿自己还给了他们一个可能会赢钱的选择。
果然,方斯宇一副被他说动的样子:“为了我小师妹,你都肯做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稍后我就去下注,只等两个月后的比试了。”
曹新见状大喜,又怕方斯宇事后反悔,趁热打铁道:“不如咱们现在就把两个月后比试的消息传出去?免得下面人胡乱猜测,说七说八的,让谢师妹受委屈。”
“成!”
方斯宇一锤定音。
两人当即代替各自的小师妹拟了一份挑战书和应战书,各自留下印记,又商量好向外发出声明,定下比试时间。
怀揣着新鲜出炉的挑战书,曹新心满意足的走了。
弹弹墨痕犹新的应战书,方斯宇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成了。
世事如棋。
这一局,终究是他更高一招。
邹平安从外面走进来:“大师兄,我看到曹新从你这出去了,他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给我们送钱来了。”
方斯宇笑一声,翻手拿出一枚储物戒指:“这里面有九十万上品灵石,你去聚财赌坊,押小师妹赢。”
昨天曹新去聚财赌坊,和赌坊掌柜的密谋一番,隐藏在幕后亲自坐庄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同为一个宗门的人,他下手不好太狠。
不然,到结算的时候,宗门的长老和掌门就该出手干预了。
故此,他提前下注,给曹新一个更改赔率的机会。
可九十万上品灵石,即便曹新更改赔率,最低也是改成一赔一,到时候需要输给他九十万上品灵石。
这么多灵石,足够他受的。
丹峰的人向来高傲,玄珏真人尤其要面子,绝对不容许出现自家亲传欠钱不还的局面,说不定,最后还得玄珏真人帮他把这笔灵石还上。
作为老牌炼丹大能,玄珏真人可比清妙真人有钱多了。
九十万上品灵石,咬咬牙,他也能拿出来。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丹峰那几个亲传,一个个欠教训的样子,都是因为玄珏真人没教导好。
不能让玄珏真人太轻松,得让他也吃个教训才行。
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好管教徒弟!
眼神闪一下,方斯宇又道:“你下注时,先押小师妹赢。等对方收了赌注,你再反悔,说之前下错注了,要押平局。”
“赌坊的人要是同意你反悔,你就当没说过这话,还押小师妹赢。要是对方不同意你反悔,你就做出很生气的样子,跟他们吵一架,吵得越凶越好。”
老四性子直,这件事老四去做最好。
因为谁都不会相信,老四会耍心眼算计人。
邹平安先是被大师兄豪掷九十万上品灵石的大手笔震住,又被他后面的话惊呆:“押平局?为什么要押平局?”
“说了你也不懂,照做就行。”
对于这个一根筋的师弟,他懒得解释,费口水不说,他也不一定能听懂。
邹平安挠挠头,拿着储物戒走了。
第6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天,曹新就收到消息,说剑峰的人押了九十万上品灵石,赌谢思思赢。
曹新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谁去下注的,怎么没有押平局?”
来传信的内门弟子眉飞色舞道:“是邹师兄去下注的。邹师兄您也知道,性子直,人又憨,还护短,他一进门就喊着要赌自己小师妹会赢。”
“等下了注,又反应过来,叫着说押错了。要把钱拿回来重新押,赌平局。”
“赌坊掌柜的记恨之前输了那么多灵石的事,明知道对方就算改了押平局也会输,但是为了恶心他们,就跟他说买定离手,不许更改。”
“为这个,他还大闹了一场……”
“看来他们真的信了,以为押平局就会赢。”
却不知道这是他们合力设的陷阱。
说起当时的场景,内门弟子那叫一个得意。
看曹新听的津津有味,又添油加醋的描述起来。
听完内门弟子的讲述,曹新放下心,点头赞道:“你做的对。落子无悔。既然下注了,还改什么?再说了,这些钱原本也不是他们的,咱们不过替宗门的师兄弟们,把之前输掉的钱再拿回来罢了。”
内门弟子恭维道:“咱们这些师兄弟们,全仰仗大师兄为我们做主了。”
曹新听的心头舒畅,看这个内门弟子的眼神亲切几分:“我记得你入门也很多年了吧?炼丹上有什么不懂的,我今日得闲,可以指点你一下。”
内门弟子大喜:“多谢大师兄!”
这两人在丹峰谈的欢畅,剑峰这边,邹平安回去后把事情一说,方斯宇也满意了,赞道:“做的不错。”
谢思思得了消息,也正在这边听结果,闻言跟着使劲点头:“这次的计划能成功,四师兄也功不可没。”
邹平安还是一脸疑惑:“大师兄,对方反正都已经上套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么一出啊?”
依着他的意思,赌局已经开了,比试的事情也敲定了,直接押注就行,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又麻烦唧唧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干吗?
谢思思笑嘻嘻道:“这个我知道。”
“上次大师兄抄底,赶在封盘的时候下注,狠狠地赚了一大笔。聚财赌坊和曹新肯定会吸取教训。”
“要是这次咱们没有按着曹新说的赌平局,而是赌我赢。聚财赌坊和曹新一定会怀疑里面有猫腻,调低赔率,甚至还会想别的坏招,破坏赌局。”
“你这么闹一出,就打消了对方的怀疑。”
“不但如此,等将来咱们赢了钱,对方一定会狡赖,说跟咱们约定好了平局,说咱们不遵守约定,将事情闹大。”
九十万上品灵石的十倍,就是九百万上品灵石,丹峰的人肯定不甘心当这个冤大头,出这笔钱。
“到那时,掌门问下来,咱们也有话说——不是咱们不念同门之情想要坑对方,而是你下错了注,想要更改,对方却不肯。而庄家又是曹新,怎么说,责任也不在咱们这边。”
总之就是,钱要赚,道理也要占。
方斯宇点头赞同:“就是如此。”
本来他还想下手轻一点,给对方个产生怀疑,调低赔率的机会。
但想到要连玄珏真人一起教训,觉得还是下手重点比较好。故此,他才让邹平安故意做出押错注的戏码,为的就是打消曹新的疑虑,这样,他就不会调低赔率了。
谢思思和方斯宇一笑,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
邹平安挠挠头,还是有些不懂:“既然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觉得小师妹会输,根本不可能有平局,那为什么不干脆顺水推舟同意我改赌注?反正在他们看来,就是押平局咱们也得输。”
“当然是为了恶心咱们,顺带再看一波咱们的笑话。”
谢思思模仿着看热闹的人的语气,嘲讽的说了一句:“剑峰的人竟然押谢思思那个五灵根的废物能赢,真是钱多了烧的。”
“你想一想,如果你不知道我的炼丹本事,又真的是下错了注,听了这种流言,会不会很生气?”
邹平安按着谢思思说的假设想了想,点头:“生气。”
“他们要的就是咱们生气,最好再产生内讧。一开始他们就心怀恶意,咱们这么做,不过是正当反击。”
所以,她对算计这些人,半点愧疚都没有。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但凡对方不想害人,她就是想算计对方,也算计不到。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到了第二天,果然如她想的,剑峰的人押了九十万上品灵石押她能赢的消息,变成了一则笑话,在弟子之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