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话语之间充满了不满。
对于三王爷他是羡慕的,甚至有些嫉妒,嫉妒过去皇后对他的一片痴心,嫉妒他从小到大都能逍遥自在。
不像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宫中的规矩所束缚。
不像他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皇后的心。
丽妃抬眸瞥了一眼他,点燃了屋子里的香, 替他添了一杯茶,“皇上您现在是九五之尊,三王爷虽然逍遥,却没有您的权势,自然是比不上你。”
皇帝脸色渐渐好了许多。
随着香缓缓燃起来,皇帝眉头又再次一皱。
这香味实在是太过熟悉。
他轻轻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香味?”
丽妃连忙将香扑灭,回道:“这是宫里新来的香。”
这香是上次她去成安县时在周家香铺买的,是说少有的海棠香丸,燃烧的时候会有白檀和海棠的香气。
是周大娘在三王爷生辰的时候特地给他制的,一共都没有多少枚,丽妃也是有幸才得了四枚,平日里都舍不得用,方才燃香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她连忙又点燃了另外一种香,好让香味掩盖过去。
皇帝仔细仔细闻着,良久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松懈下来,说道:“这香丸里有海棠吧,朕记得幼时三弟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皇后最喜欢他的院子里采花,她说日后一定要制出只属于他的香料。”
他说着露出一抹苦笑,“若是这种香料当真能制成,大概,也就是如此。”
皇帝没有怀疑丽妃手中香丸的来处, 宫中的香料很多,突然出现一种有海棠香的香丸也不是什么异事。
他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因为有心魔所以才会疑神疑鬼。
丽妃连忙岔开话题,将他扶到床榻上去。
皇帝病了这么多年,身子早就不如从前,来丽妃的房里最多是说话,两个人聊到了深夜才沉沉睡去。
翌日,周府内。
杜挽春将新买的孩童衣裳和自个做的娃娃鞋一同装好,随后让周家的商队一同带着回成安县。
周家的商队走后没多久,杜挽春抬眸朝皇宫看去。
东翎公主选了宋副将做夫婿之后,连夜跟着他离开了京城,他们跑得有多快,皇帝就有多不高兴。
不过好在,他们跑了,去了周昭所在的军营。
皇帝还在暗暗自喜以为自己笼络到了东翎国,其实他这是替他人做嫁衣。
宋副将是周昭的心腹,和东翎国交好,不就是周昭和东翎国交好。
他平里虽然一直在军营,其实势力早就超过了朝中其他几位将军。
杜挽春眸中晃过一丝笑意,收回思绪拍了拍衣摆,转身进屋。
屋里只有小斐斐在。
小斐斐已经能扶着东西站起来。
他独自一人站在屋里,见着杜挽春回来了,连忙松开手,眼看就要摔下去。
杜挽春大步上前扶住他,笑道:“别怕,就算娘亲来了,你也可以继续走。”
小斐斐听后,圆圆的眼睛咕噜转了转,随后伸手抓着椅子,又再一次站起来。
这次他站得很稳。
杜挽春瞧着心中一喜,笑道:“小斐斐真厉害。”
小斐斐听到这个娘亲的夸张,高兴地拍了拍手。
屋子里很快都是他们二人的欢笑声。
周家的商队此时也离开了周府,一行马车井条有序地朝城外驶去。
引来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如今的周家不像当初刚来的时候,无人问津,现在周家的米和香驻颜霜在京城便是身份的存在。
大户人家以买周家的香和驻颜霜为荣。
平常百姓以能吃上周家的米为荣。
他们家的米,无论是多挑剔的人,都会觉得好吃。
长久以往下来,他们在京城的生意越来越好。
虽然杜挽春的米店最一开始是开在成安县,但是现在京城的米铺赚的银子更多。
京城富贵人家多,他们买米一买就是十多袋。
杜挽春来的这几个月,她所见到的银子就应该够普通人家过大半辈子。
周家现在赚的银子虽然多,但是生活依旧很朴素。
并未显摆和挥霍,这样显得低调许多。
不过再怎么低调,该惦记他们的人,还是会惦记。
第526章 得到了王秋的线索
近来南方闹灾, 皇帝让朝中官员各个捐赠银两。
那些官员大多都是一毛不拔,所以把主意都打到了这些商户身上。
皇帝自个手下的商户,现在所剩下的不多,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周家。
他特地宴请了周瑞渊周枫,还有杜挽春和韩雁儿。
周枫还是皇帝名义上的义子,这些年做着闲散侯爷,皇帝没有亏待他。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该拿出来用了。
这次宴会还有丽妃娘娘。
皇帝让宫女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将赈灾一事说出来。
周瑞渊放下酒杯,站起身道:“启禀皇上,南方闹灾,我们已经向当地的百姓捐献了银两。”
皇帝非常诧异,“你们已经捐献了?”
周瑞渊回道:“回皇上的话,三天前我家夫人已经派人将银子和物资送到了灾区。”
反正都是要捐,何必等着皇帝来要,皇帝若是得到了这笔银子,一定会从中克扣一半,到时候他得到了名和银子,周家却什么都没有。
杜挽春早就料到了这点,在得知南方闹灾的那一刻,没等皇帝找他们,他们便准备的银子和物资,用周瑞渊周尚书的名义派人亲力亲为一个个发放到灾民手中。
虽说这次花了不少银子,但是救民出水火,是应当的。
皇帝听后脸色大变,他垂着眸缓缓坐下来。
原本他还打算在周家拿到一笔银子之后,就重新修建别院,看来这是要落空了。
一旁的丽妃接过周瑞渊的话,说道:“周大人一心为民,当真是不错。”
说完,还特地朝皇帝说道:“皇上正巧你也不用再担心赈灾一事,周家这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皇帝原本还在因为周瑞渊的做法而不悦,但是听丽妃这么说,收了脸上的怒火,再次举起酒杯说道:“周大人和杜掌柜真是忠义。”
他的话听着有些酸。
周瑞渊和杜挽春默默听着,微微有些想笑。
周枫和韩雁儿在一旁默默吃东西,好似皇上的话与他无关。
这可把皇上气得不行,再次将酒杯放下。
好在有丽妃在圆场,让了舞姬上来跳舞。
众人面色才渐渐缓和。
待杜挽春他们离开之后。
皇帝气得差点把桌上的东西都砸了,“这个周家是越发放肆了。”
丽妃连忙劝道:“周家也并未做错什么,他们拿出家中大批银子赈灾,也是为我们朝廷减轻负担,皇上大可不必发怒。”
皇帝抬眸道:“朕.......”
他欲言又止,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没从中得到好处吧。
他不想让丽妃知道,便没再说下去。
杜挽春和周瑞渊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
这次的事情周家不仅得了名,还得了利。
皇帝从丽妃宫里回来后,伤神了许久,正当他准备入睡时,宫里的暗卫传来了消息。
“皇上,那位刺客寻到了。”
皇帝大喜,连忙站起身,激动问道:“他在哪儿?!”
暗卫作揖回道:“回皇上的话,我们暂且查到了这位刺客去了青州府。”
他口中所说的刺客便是王秋。
王秋当初假死躲过了吴贵妃的眼睛,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皇帝想要查,自然也能查到。
“青州府......”皇帝默默念着,眉头渐渐皱成一团。
“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暗卫疑惑道:“皇上,这地方有什么异样吗?”
皇帝回想着过去的种种,回道:“这些年朕派出去的好些人都去了青州府,但是却都无功而返。”
暗卫沉思片刻后说道:“皇上,您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就在此处。”
皇帝正色道:“可是朕寻了多年,都未寻到。”
暗卫意味深长道:“越是奇怪的地方,就越可疑。”
他说着,眸子转了转,继续道:“既然每次去寻,都没有寻到人,是不是陛下身边有眼线?”
皇帝听后开始怀疑起来。
他仔细想了一下过去的刘公公还有张公公。
第527章 皇帝来到香铺
尤其是张公公,他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当初假皇后一事,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东西。
皇帝深思酌虑道:“朕得再去一次青州府。”
“不过这次,除了我们二人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暗卫作揖道:“是,皇上。”
其他的人皇帝现在都信不过,他得自己亲自去寻一寻才能死心。
和暗卫商定好之后,翌日,皇帝便装病不起,将朝中的事情交给了七皇子,待躲了几日之后,换了一身衣裳偷偷出宫。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病了,其实他早已经坐了马车前往了青州府。
临走之前,他为了保平安,特地求了一个玉佛,戴在身上。
杜挽春和周瑞渊当真以为他是病了,全然没有发现他已经偷偷前往了青州府。
从京城到青州府有一条极为近的官道。
皇帝坐着马车,大概三天后就到达了青州府内。
他装作路过的商户,四处寻着,暗卫则躲在暗处保护他。
在路上的时候,还差点碰着了李知府。
好在他换了一身衣裳,将脸涂黑,李知府并未发现。
皇帝继续寻着,手里有一份王秋以前的画像。
不过那份画像已经是很多年的了,现在王秋已经身为人父,长得些许小胡子,还微微有些发福,一看看去,就是一个员外老爷。
皇帝寻了四天无果,心中微微有些怒火。
正当他准备放弃回京城时,听到路过的百姓说:“今日周家的王掌柜要来米铺赠米,走快去瞧瞧。”
今年闹灾的地方多,周家偶尔也会给一些来逃荒的村民赠米。
皇帝心里因为之前赈灾的事情对周家有所不满,听到这话,当真跟着一群百姓去看热闹。
王秋和张秋禾一同分米。
皇帝看着他们二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转身走的时候,不小心撞着了一位农汉。
农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画像说道:“这位老爷是来寻人的?”
皇帝点了点头,“老人家,你可见过画像之人?”
农汉盯着画像看了良久后,摇头,“并未见过。”
皇帝顿时满是失落,刚准备离开。
农汉又道:“你是从京城而来?”
皇帝应道:“没错。”
农汉笑着说道:“你不妨去一趟成安县,那里从京城来了好几个老爷,说不定有你认识的人。”
皇帝苦笑说道:“你是说周家?现在周家已经回了京城。”
农汉摇头,“不,不是周家,我不太记得姓什么了,听说是前几年来的成安县。”
皇帝一听,还当真起了疑心,朝他谢道:“多谢老人家。”
农汉摆摆手,让他离开,随后自个去领米。
皇帝将画像揣好,离开了这里,坐上马车急匆匆赶去成安县。
成安县他来过,上次在周家住了几日。
他记得周家并未有什么异样,待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他隐约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
皇帝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城内并未有此香。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皇帝从马车上下来,沿着街道缓缓朝里走。
成安县比他上次来的时候要繁荣许多,四周全是商铺,其中每走几步就有周家的铺子。
当他走到周家香铺的时候,发现那海棠白檀香味越来越浓。
他停住脚步,朝香铺里看去。
今日张秋禾和王秋一同去青州府赠米,所以是周大娘在这里看管香铺。
第528章 找到了皇后
周大娘生下女儿后,坐月子养得好,把过去因为干农活而蜡黄的脸,养得白白嫩嫩,面色红润,瞧着年轻了几岁。
这几日张秋禾带着王秋去青州县赠米,香铺里需要人盯着,周大娘不放心,每日都会来,不过待几个时辰就会回去。
铺子里有掌柜和伙计在,不需要无时无刻都由她守着。
她坐在柜台旁,低头打着算盘,对着账本,风微微拂过她手边的册子,一连翻了好几日。
周大娘拿砚台将册子压好,起身来到放置香塔的货架前,一个个拿起来闻了闻,随后将其摆放好。
皇帝站在离着香铺还有十多米的大树旁看着铺子里的人。
他双目圆睁,双手清澈,脚步像被什么定住一般无法上前。
“是她?!”
皇帝在心中惊叹,眼底除了惊喜之外,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眶逐渐泛红, 喃喃唤出口,“周儿.......”
周大娘在铺子内查看货物,并未发现铺子外的人。
皇帝朝前跨了一步,双眸含着泪光,准备走进铺子。
就在这时,抱着孩子的三王爷从里屋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哄着手里哭闹的孩子:“来,来,我们的小乖乖想娘亲了~”
周大娘见着他们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香露, 朝着他手里粉嘟嘟的小婴孩亲了一口,“不是刚刚才睡着吗?怎么现在就醒了?”
三王爷抱着怀里的小不点,笑得一脸温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刚刚睡得还好好的,突然像受了惊吓一般大哭起来,我想着估计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抱过来走一走。”
周大娘从他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
小娃娃一双葡萄大眼睛四处看着,很快安静下来,窝在周大娘怀里嗦手指。
三王爷笑道:“瞧,还真是想娘亲了~”
小娃娃嗦着手指,弯着淡淡眉毛笑了起来。
肉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令人见着就想要咬一口。
周大娘抱在手中哄着,笑道:“我看他是饿了,不如我们先回家,让小陈他们看着铺子。”
三王爷将她们母女拥在怀中,捏了捏小娃娃的小手心,柔声应道:“也好,正巧你也不能太累。”
周大娘身子骨还算是不错,即便这个年纪生下女儿,恢复得比平常女子都要快。
三王爷怕她辛苦,只要是滋补的东西,每日都亲手做给她吃。
周大娘坐月子的时候,实在是吃腻了,他又变着花样给她做滋补清甜不腻的糕点。
庄嬷嬷每次都会打趣说:“日后,夫人若是不想做香铺了,可以开个酒馆,老爷这手艺,绝对能红火起来。”
周大娘听后心中颇为感动。
要知道当初他们幼时,三王爷和皇上想要去后厨,都被被逮着,先皇生怕他们磕着碰着。
平日里穿衣梳妆都有人伺候。
来了成安县这么久,三王爷自个把自个练成了大厨。
三王爷挽着周大娘和孩子一同上了马车。
皇帝躲在树后,看着刚才的一切,他面色苍白,弓着腰,一双血色的眸子凸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
“是他,原来是他!”
他握住拳头重重砸在树上,咬着牙,浑身颤抖。
“皇后啊皇后,我寻了你数年,你竟然跟我弟弟在此处你侬我侬,还生下了一个孽种!”
皇帝恶狠狠说着,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最后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再也站不住倚在树边。
随着马车渐渐远去,皇帝也逐渐恢复冷静。
他就像一个幽魂一般站在街头,目光死死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良久之后,暗卫缓缓来到他身后,“皇上,那位是?”
皇帝冷着眼眸,回道:“故人。”
暗卫没有见过皇后娘娘,但是他见过她的画像,心中多少也猜出了什么,见着皇帝不愿说,自个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皇帝正色道:“替我在成安县周府附近买个宅子。”
暗卫露出诧异,这人都寻到了,怎么还要在他们二人附近买个宅子?
他没有问出口,皇上说什么他只知道照办就行。
皇帝看出他的疑惑,冷声说道:“这次我不能再急,我若是急,就会把他们吓跑,到时候再寻,怕是寻不到了。”
暗卫行礼道:“是,皇上。”
皇帝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他想知道皇后和周家是什么关系,他的三个儿子现在在哪儿,他也想知道皇后到底是何时和三王爷在一起。
他都要弄清楚。
第529章 发现他装病
天色渐渐暗下,今日黄昏没有晚霞,只有一片黑压压的云。
待傍晚后,成安县下起了暴雨。
周家内,庄嬷嬷把衣服收了,进屋和周大娘说道:“夫人,今日这雨来得及,可淋到你们?”
周大娘将手里的奶娃娃放在摇篮里,“今个巧,我们刚回到家才下雨。”
庄嬷嬷笑道:“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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