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三个大字啊。”柳若烟接上话头, 长吁一声, 后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竹玉怜。
对方一身纤薄的红衣, 身形挺直地立在岸边扶栏处, 负手而立, 眯眼远眺,姿态慵懒。
浮光跃金的粼粼河水印照在他的脸颊上, 将他的侧颜轮廓渡上一层朦胧的柔光,那又长又翘的睫毛也被染上了荧光,透明而圣洁。
宛若一位神界星君坠入人间, 赐予这人间众人一瞥他惊艳绝绝容颜的机会。
他察觉到了柳若烟的视线,目光微微一转,眉梢挑了挑, 平和的嘴角迅速扬起。
笑容静静挂在他的脸上, 配上那蛊惑的清痣, 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柳若烟失神地盯着他,脚下猛地一踉跄, 才惊醒了,如断线的风筝,飞快地撞到他的怀中。
她摸到了结实的,软中带硬的胸膛,手像是烫到,立马滑向两旁的手臂。
手在滑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那丝绸锦衣给挑拨开了,大片春光顷刻间泻在她眼间。
她心头猛地一颤,立马抬头,面上飘过一抹红云,又惊又羞地瞪了竹玉怜一眼。
竹玉怜紧紧扶着她的手臂,不太好意思地垂眸,轻声道:“主人,还没到晚上呢。”
柳若烟:……
“啧。”后面顾深的声音悠悠传来,他捏着嗓子做作模仿,“主人~还没到晚上哦~”
“顾师兄,你好烦啊!”
柳若烟耳朵红红,扑腾着站正,别过眼,手忙脚乱帮竹玉怜扯正他胸前唯一的衣襟,她借着识海中的魂玉默声质问竹玉怜,“你刚刚不是说回去换衣服吗?怎么就只穿了一件就出来了。”
从竹玉怜的魂玉钻入了她的识海后,她就发现了自己能和竹玉怜借着魂玉对话,这和灵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发灵讯不仅仅受距离影响,比如距离很远,就要担忧半路上灵讯会不会消失,有些人会故意拦截别人的灵讯。它还受地界影响,修仙界就无法向魔界的人发送灵讯。
魂玉就没有这些限制,相当于没有延迟的长途通讯,不受距离和信号影响。
竹玉怜带着笑音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他道:“和主人出来吃饭,穿那么多,多见外啊。”
……他是懂见外的。
柳若烟盈盈秋水般的眸子狠狠瞪着他,“你真的是……不检点!”
“主人不喜欢这样的吗?”竹玉怜无辜地眨眼,他伸出玉指,慢慢挑起自己领子下方的衣襟,泛着白光的胸膛在暗红色衣衫中若隐若现。
即便已经数次看到下面是什么样子的,可柳若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她结结巴巴道:“穿、穿好,不成体统!”
说完后她飞快逃离了这一方她控制不了氛围的小天地。
竹玉怜看着她往前窜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了。
见惯了那些总是对他趋之若鹜动手动脚的客人,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女人呢。
总是克制,总是远离,一本正经地靠近,又像被惊了的小兔露出湿漉漉的眼睛飞快远离。
最开始还装得冷艳,后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软软甜甜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拧巴又很可爱吗?
转眼看到她去喊王师兄,竹玉怜突然想起了她还有一个真正的师兄。
她真的喜欢她的师兄或者越清桉,对他毫无感觉吗?
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王七莘摸着耳朵,不太好意思道:“这算什么有钱啊,都是我爹出门硬塞给我的灵石,我推都推不掉……”
“哎呦,啃老是修仙界的一大传统美德,王师兄不用害羞,你可以回家问问咱爹还缺女儿啵?”柳若烟嘻嘻哈哈和王七莘开着玩笑。
“你应该也不缺钱吧,先前一路上都是你在给我们买东西啊。”王七莘指的是她当初还没豪掷灵脉拍下竹玉怜之前。
“这个……”她笑而不语。
钱嘛,当初师兄和越清桉将钱清清白白地给了她,她支支吾吾花了出去,自然不好将自己的钱都拿去买了花魁初夜这话给大大咧咧说出来。
她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竹玉怜,却发现他正站在一个小摊子前挑挑拣拣,那摊子上挂满了翠玉与黄金,她手猛地一抖。
完了,这家伙要买什么金贵的东西啊!她可没钱!
想来竹玉怜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柳若烟大步流星上前要拉他走。
谁知他一抬手,就将一只莲花玉簪插到她的乌发中。
他神色认真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满意笑眯眯道:“这只簪子很配你。”
确实相配,她总爱穿那双金莲灵鞋,似乎没有别的鞋子可以穿了。
刚刚在路上走着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这只玉簪,质地润泽,在夜色中也那么光彩夺目,就像是她漂亮的眼睛。
他忍不住就停下来了。
“配什么呀,我可没钱!”柳若烟在识海中咬牙切齿。
“我买东西,主人为何要出钱?”他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莫非,主人已经做好了养我的准备?”
柳若烟顿住,反问:“你有钱?”
“不少。”竹玉怜语气十分轻巧,手上动作利落,拿出那一条灵脉的地契以及当初她多付的一百万灵石,全部塞到她的芥子中。
“这是刚刚回满春楼整理的财务,主人也没动我身子,也没吸食我灵气,那么所有的灵石就物归原主,听说你是用你大师兄的灵石拍下我的……”
暮色之中,他的眼睛亮亮的,深深凝视这柳若烟的桃花眸,声音低沉又带着独特的磁性沙哑,“不想让主人因为我就亏欠别人什么,主人要亏欠,也只能亏欠我一人。”
此话虽然肉麻至极,柳若烟却热泪盈眶。
她的钱啊,终于回来了,她的烤肉糖人糕点糯米糖!
而且终于不用担忧怎么和前面两位男主交代了。
“老板,这支金莲簪我买了。”竹玉怜掏钱付钱。
柳若烟站在他身边,摸着头发中簪子上垂下来的小圆珠,言笑晏晏,摇晃脑袋,蹦到老板面前问:“老板,这个戴在我头上好看吗?”
不问竹玉怜好不好看,纯粹是因为这厮嘴中除了骚话外说不出别的正经话来。
摊贩点头,“小姐长得好,公子挑的也好,这簪子与你是极配的。昨儿也有许多公子来我的摊子上挑选送给心仪姑娘的定情信物呢,小姐尽管放心,我这儿的货色是整个扬州里最好的!”他笑着收了钱。
柳若烟连忙摆手,瞥了一眼竹玉怜,有些尴尬解释着,“不是定情信物,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呃,抱歉啊,瞧我这眼拙的,你们两位原来已经成婚了啊?婚后夫君送妻子簪子,那是将夫人你放到心尖儿上啊。”摊贩恍然大悟。
旁边的竹玉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不辩解,只知道掩面,胸膛因为笑拼命震颤。
这又是夫人又是夫君的,柳若烟实在是遭不住,她红着脸拔下了那支簪子,放回原位,道:“算了,这个我受不起。”
她转头就跟上大部队进入黄鹤楼了。
站在原地的竹玉怜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他慢悠悠将那支簪子收入怀中,眯着眼看了看黄鹤楼烫金大字招牌。
曾经,他在这里面放浪形骸,与各种客人逢场作戏。
如今,他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自己的主权,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平静安宁。
他跨步而入。
在他的身后,是尾随了一路的商晚意。
旁边的小厮低声问:“公子,听说满春楼的老板藤七叔死了,以后玉竹公子也不再卖灵气了,要不我们将他给绑走,等公子您突破了金丹再给他一些补偿?”
商晚意失神的看着从黄鹤楼门口处消失的那一抹清倩的背影,他低声呢喃:“她和玉竹公子走得好近啊。”
小厮沉默片刻,他家公子关注的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自打前几日拍卖玉竹公子初夜上遇到了那个低调有钱的女娃娃,他家公子就整天魂不守舍的,连修炼都懈怠了,还非要他去查查那女娃娃什么身份。
好不容易查出来柳若烟是玉泉剑尊的小徒弟,他家公子就颓靡好几日。
他也不知道他家公子到底是啥意思。
公子这么关注柳若烟,莫非是对她怀恨在心,想要报仇,结果得知人家身份在修仙界中完全惹不起,才一副伤心的模样。
一定是这样子的!小厮觉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立马拉住自家公子的手臂,苦口婆心劝慰,“公子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商晚意:?
“公子,竹玉怜你弄一弄他无所谓啊,他没权没势的。柳若烟你是真的不能对她动手,玉泉剑尊咱门主可惹不起。”小厮语重心长。
商晚意:??
“柳师妹那么可爱,我为什么要对她动手?”商晚意义愤填膺,“你真是一个疯子!”
小厮:???
月光潋滟下,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小二一道道端上来。
竹玉怜在几道意味深长的视线中安然坐到柳若烟身边。
他没有给那些人任何的回应,只是懒洋洋扬起了白皙的下巴,端起秦淮春, 慢悠悠斟酒。
“好香。”柳若烟转过头来, 嘴里叼着鸡腿, 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手心的白玉酒杯, “我知道, 你一定是给我倒的!”
竹玉怜将那杯酒递到她的嘴边, 声音又轻又魅, “第一杯,自然是要敬主人的。”
柳若烟咽了咽口水, 偷偷瞄了一眼在旁边和其他师兄侃大山的顾深, 很好, 那个告状精的注意力没有在她这边!
她飞快就着竹玉怜的手, 将那一杯秦淮春一饮而尽。
沾了香甜油脂的唇不小心蹭到了竹玉怜棱骨分明的指节上, 反射出一片晃神的光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歪过头去, “手脏了,我帮你擦擦。”
竹玉怜安静地看着她忙上忙下,她先是用帕子把她自己的手给擦干净, 才挑了块干净的帕子来帮他擦。
手指被摆弄着,被她如此周全照顾,久违的安宁笼罩着他, 他心情格外平静。
只是, 下一刻, 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美好的幻象。
“玉竹公子,今日怎么不在这里弹奏你的古琴了?我们在这儿可坐了许久, 还以为能幸运旁听一首呢。”坐在远处的酒客醉醺醺朝着这处喊道。
整个大堂都听得清清楚楚,同组的修士陷入了一种寂静沉默中,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出乎预料而又合乎常理的一种愤怒情绪。
竹公子是满春楼的花魁,他们都心知肚明。
昨晚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竹公子这些年来都生活在怎样悲惨的生活之中,被强迫困在密室中受虐待,满身血淋淋的也不喊冤苦。
他是实力强大又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妖族,是被至亲至信之人欺骗到无法反抗的可怜之人,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路踩着寒雪走过来了,还善良地帮助他们寻找魔人踪迹。
这样的一个人,在那些酒客嘴中,却是一个玩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一丝尊严。
多么可恶!
修士们还没来得及帮竹玉怜骂回去,柳若烟挑起眉,目光扫射了全场看热闹的人。
“诸位想要听曲儿啊?”她声音虽软,却也响亮。
那小巧的身子直接站到了椅子上,她在明亮的烛火下笑眯眯举起一根手指,“今日你们可赶上好时候了,玉竹公子跳楼骨折价,一条灵脉一支曲儿哦。”
“疯了吧……物价飞涨都没这么离谱过!前几日拍卖初夜才一条灵脉,今日听个曲儿就要这么贵?”酒客低声吐槽。
柳若烟耳尖,听到后微微一笑,“不二价哦!”
她环顾一圈,看到那群人都皱起了眉头,她轻声嗤笑:“原来你们没钱啊。没钱还敢点别人唱曲儿,真以为自己是大爷呢?睁开眼睛看看吧,现在已经晚上了,不能再做白日梦啦!”
“另外!”她语气加重了几分,脸上笑意也收拢了,“玉竹公子从今日起就不在满春楼继续当花魁了,你们最好早点收起你们心中的龌龊心思,他不是你们有资格动的。”
她挡在竹玉怜身前,拦住了那些酒客不怀好意的眼神。
势不可挡,以纤薄的身躯镇住他飘荡的命运。
竹玉怜坐在席子上,仰着头,静静看着她的后脑勺,表情怔怔。
他其实……不是很在意那些人说什么的。
从他下定决心走进这里,他就不畏惧流言蜚语。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柳若烟会如此维护他。
从六岁那场六月飞雪后,他就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全心全意护在身后的特殊感觉了。
一时之间,他心绪繁杂,心底冒出了一些酸涩来,张了张嘴,也只是沙哑喊了句:“主人……”
“没事,不用理他们,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柳若烟从椅子上蹦下来,拍了拍裙摆,重新坐下和鸡腿做斗争。
她还没吃两口呢,就看到竹玉怜那一双似水柔波的眼眸星光点点望着她,同组的师兄师姐也一脸震惊看着她。
她沉默半晌:“看我干什么,看菜啊!”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众人依旧看着她,每个人似乎都有话要讲。
“柳师妹,霸气!”顾深感慨,“现在的你有点玉泉剑尊弟子的味道了。”
“和萧楚流身上的那种气质很相近。”王七莘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就是那种天下万事我都不惧,谁要是敢拦着我救我的心上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柳若烟:……
她身上有龙傲天的气质?笑死。
“王师兄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哪有什么心上——”话还没说完,她的嘴中就被一只大鸡腿塞满。
竹玉怜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她,后举杯对着大家道:“好了,诸位吃饭吧,不要为了我的事情打扰了心情。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柳若烟咬着鸡腿呜呜了两声,发现没人理她,遂作罢,自己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大口大口吃着喝着。
大家举杯欢庆,觥筹交错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若烟远远就看见了商晚意,他携带小厮,直奔她们这桌来。
想到了原著中商晚意对竹玉怜的虐待的剧情和前不久他放下一个月后会来的狠话,她有些头疼地叹口气。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吃饭都吃得不安生。
“你、你好,我是风清门的继承人,商晚意,前几日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商晚意旁若无人走到柳若烟面前,脸色微红,明明是俯视,却不好意思将目光放到柳若烟脸上。
当然记得了,要不是因为他,她也不可能会花那么多的钱!这一辈子她都会记得他那晚的抬价之仇。
柳若烟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哎呦,和她说话的功夫还要看向竹玉怜,这是多想要买竹玉怜去虐待、借着木妖的灵气突破金丹迈向元婴啊。
她怒极反笑,“当然记得了,商公子‘英姿飒爽’,任谁见了都难忘啊。”
商晚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他转过头去低声和小厮道:“她说她记得我!”语气兴奋。
小厮:……公子您矜持点。
柳若烟:这个小反派怎么变成一个傻货了?
实在是懒得在这人身上多费工夫,她露出一个精明的微笑,“我知道商公子是为了玉竹公子而来,只是一月之期未到,恐怕是有些为难我呢。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刚刚那些酒客想要听玉竹公子弹曲儿,我只开价了一条灵脉的价格,你说说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我给你开个友情价。”
“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吗?”商晚意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为那次我们不欢而散,柳师妹会讨厌我的。”
柳若烟:你以为的很对!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姓柳啊,该不会背地里调查她身份了吧?
嚯,有可能是知道她背后是玉泉山,所以特意来讨好她的?
怪不得是这个态度呢。
感情他不是为了竹玉怜而来,是为了她而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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