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一日之后，沈慕瑶再度去了茗品茶楼。
相较于前一日知道可以接下这笔生意时的喜色，此时，白衡之的眸中反倒是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道：“慕瑶，真像是你猜的那样，他动手了。”
原本沈慕瑶是打算接下这笔生意的，但是，她却让白衡之放出去一个消息，那就是茶叶的量不够了，可能接不下这么大的生意了。
按照以前，白齐丘事事要与白衡之争个高低的态度看来，此事刚落到白衡之头上的时候，只怕是他就已经有所动作，开始挖墙脚了，然而，这次，白衡之放出消息，想要主动放弃了，白齐丘非但没有主动争取这个机会，竟然反倒是开始让家族里的人给白衡之施压，都劝他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除此之外，白齐丘竟然还让自己合作的几个茶商主动去找白衡之，透露出想要给其提供茶叶的想法，白衡之问他们原因，他们只强调是背着白齐丘来找他的，到时候就算是白齐丘知道了，那也没办法，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等，说了种种理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白衡之接下这笔生意。
但是，白齐丘所透露给白衡之的，那就是他也在抢这笔生意，甚至还“酒后失言”，说是等到接下这笔生意之后，白家就彻彻底底是他白齐丘的家了，而这件事情，这些话，也好巧不巧地传到了白衡之的耳朵了。
所以，不难想象，其实这些都是白齐丘故意透露给白衡之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故意激他，想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接下这笔生意。
若是之前，白衡之即便有所怀疑，也不会考虑这么多，可是眼下，白衡之只觉得，或许这次的生意，就是一个坑。
“慕瑶，你现在不方便告诉我那么多，那我就不问你，但是如果这次的生意就是个陷阱的话，我宁愿放弃，这样至少不会把你牵扯进去。”
沈慕瑶闻言，心底只是苦笑，她要是能抽身，还会这么麻烦么，在徐显那里，可就早就把话对她说绝了，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次的生意是真的，只是有人要借着这笔生意搞事情罢了，衡之，你之前说了，这件事情全权听我的，那我就把我的计划告诉你。我们先私下签个协议，如果这些茶叶安然无恙地送到那个富商手中了，就是以你白衡之的名义与李谦有所合作的，但是，如果这之间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你直接把协议拿出来，是我给李谦提供这些茶叶的，全程与你无关，只是让你帮着包装下而已。”
这分明就是让白衡之与她同甘却不共苦。
白衡之闻言，顿时拒绝道：“慕瑶，我是不会与你签这个协议的，以我们目前的关系，你也不该签这个协议。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不怕担这个责任。”
沈慕瑶似是早就知道了他会这么说，当下只是冷冷开口道：“就算是你不怕担这个责任，但是你也担当不起。别说你的茶楼，就算是整个白家也担当不起。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有人罩着我，但是再牵涉到你，你就会成为我们的负累了，你知道吗？”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但是，眼下她不得不说，她不想把白衡之给牵扯进去。
而白衡之只是怔怔地看着沈慕瑶，心似瞬间跌入了谷底，即便知道沈慕瑶说这些话，只是不想连累他，可是，他突然感觉，她说的好像是对的。
虽然他以前没想过，沈慕瑶会帮助他一些什么，然而，合作这么久以来，有关茶楼的很多决定，其实都是她做的，连他都不得不去承认，在面对困难，或者是到了瓶颈期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或许可以找慕瑶商量一下，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原本想成为她的依靠的，没想到，他却逐渐依赖上了她。
看着他眸底的那抹失落，沈慕瑶突然就有些自责，刚才那话不该说那么重的，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白衡之罢了。
如果她能够拒绝徐显，眼下就不至于让白衡之也跟着担险了。
只是，眼下没有如何，既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那她只能尽可能地不把白衡之连累的太深。
因而，她当下便直接碾磨，写了一份协议，随后给白衡之道：“你签字吧。”
白衡之只是看向沈慕瑶，看着她眸中坚决的神色，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便直接签了字。
待墨渍干了之后，沈慕瑶把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叠好，随后扯下白衡之身上的荷包，把纸张放在了里面，又还给他道：“你把这收好，这件事情，在这笔生意成功之前，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吧。”
所以说，这算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了吗？
白衡之当下便放好了荷包，又看向沈慕瑶道：“就算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只是，你在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好歹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要求不过分，沈慕瑶便颔首道：“可以，既然白齐丘把那几个茶商给了你，那你就从他们那里进购茶叶，但是，进购的所有茶叶都单放着，决定要售出的时候务必告诉我一下，我先检查一下。”
虽说目前的猜测是茶具上有蛊虫，可是茶叶也不能不防，毕竟之前答应过徐显的。
能有和沈慕瑶见面的机会，白衡之自然不会拒绝，颔首道：“我知道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挑选茶具？”
“不急，你再去做一场戏。”
沈慕瑶先把自己的计划对白衡之说了，说完之后，又立刻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有些过分，可能会对你、对白家都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那不做也行，我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白衡之闻言，只是笑。
见他一直笑，并不言语，沈慕瑶被他笑的越来越没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鼻子道：“你给我句话呗，要是你觉得我说这话太过分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并非，”白衡之立刻道：“只是没想到，你那么鬼马精灵。”
“……”这是在夸她了？
“咳咳，”沈慕瑶顿时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两下：“那你是答应了？”
“小事情，无妨的，那你等我消息。”
没过多久，就听到，白家，白齐丘和白衡之发生了一场争执。
原本两人是一前一后去看白夫人的，但是，当白齐丘以大哥的身份指导白衡之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厮顿时沉不住气了，对白齐丘一阵冷嘲热讽，说白衡之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奋斗得到了，而并非白齐丘故作大度，说什么把自己的茶商给了白衡之。
白齐丘闻言，自是暴怒，当下就要去打那小厮，白衡之便替小厮道歉，但是最终，两人还是不欢而散，自此之后，白家人便都知道了白家两兄弟其实是面和心不和的。
沈慕瑶设计了这一切的目的，自然是因为让白齐丘对白衡之更为放心罢了，只要他认为白衡之一定会接受这笔生意，那么沈慕瑶就不用担心白齐丘会做一些意料之外的手脚了。
因着此事的发酵，那些商贩既然已经选择了白衡之，很快便把他所需要的茶叶给他了，沈慕瑶大概算了一下还需要的数量，当下便决定和水渐亦一起离开这里。
这日，沈慕瑶正在帮柳氏做饭，还未开口，柳氏已经道：“是不是又要出门了？”
“娘……”
沈慕瑶神情微怔地看着柳氏。
柳氏却只是淡道：“你要是忙，就去忙吧，娘这边不用担心，更何况……”
说着，柳氏压低了声音：“娘知道小曦还活着，所以娘更会好好活着的，娘等着以后咱们全家团聚的那天。”
“娘，你等会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几日，你去镖局住。”
“不用，娘在这里也能照顾自己。”
“娘，”沈慕瑶握住了柳氏的手道：“这次情况有些特殊，娘，你去镖局住，我和水哥才能放心一些。如果你是怕小曦来这里，看不到你的话，他最近几日在家休息，是不会再出门的。”
纵然不想说，但是为了柳氏能安心去镖局，沈慕瑶还是说了出来。
柳氏闻言，毫不意外的，眸中闪过了几分失落，不过，很快，她还是颔首道：“那好吧，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大概五六日才能回来。”
见柳氏并未言语，沈慕瑶想了下，还是道：“娘，我今晚再去看小曦一次，看看他的病好点了没，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让我带给他？”
柳氏闻言，面上顿时多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有些手忙脚乱道：“带什么给他？吃的吗？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去做了，要不然，把我做的衣服带一件给他？”
说完，不等沈慕瑶回应，她顿时摇头道：“算了，还是别带衣服了，万一被别人看出来了。”
“没事，你和钟焕素不相识，谁会把你们联系到一起去，娘，你去找衣服吧，到时候我就说我给他做的。”
柳氏面上顿时多了几分喜色道：“那好，我这就去拿衣服。”
之前沈慕瑶还不知道，眼下，柳氏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不知不觉中，柳氏竟是给沈曦做了那么多的衣服，而且几乎每年都做。
看着那些衣服，沈慕瑶心底愈发的愧疚，她早该找到沈曦的，而柳氏没注意到她感情的变化，只是把之前做的衣服挑出去，只是在这两年做的衣服里面开始找。
回想之前见到他时的身高和身段，柳氏找来找去，好似都没找过什么合适的，顿时有些泄气，沈慕瑶见状，便从里面挑出了一套比较颜色相对较深的衣服道：“就这一套吧。”
毕竟，每次见钟焕，他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尽管他可能只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他罢了。
挑选好了衣服之后，沈慕瑶直接在衣服上面洒了很多的草药，到时候送给钟焕的时候，就可以对梅氏说，这衣服是用药草泡出来的，对钟焕的病情有好处，免得梅氏会多想。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沈慕瑶写了一张纸条，原本是想让六弟给钟焕的，想了想，她还是先找到了水渐亦。
毕竟，她之前去见过钟泽了，还是觉得稳妥一些比较好。
水渐亦看着那张纸条，只是问道：“需要我和他们打照面吗？”
沈慕瑶看着他淡然的表情，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似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她当下便问道：“水哥，你是不喜欢钟家人吗？”
“谈不上，只是觉得没有照面的必要，当然，如果你真的有这个需求的话。”
闻言，沈慕瑶便道：“那不用，你只需要把这个扔到梅氏的房间就可以了。”
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等我下。”
随后，她便去了自己的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个面罩，这是之前无意中看到，给自己买的，没想到，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了。
水渐亦看着那面罩，无奈笑着道：“你还真是准备周全啊。”
沈慕瑶闻言，顿时摇晃着他的胳膊道：“我也知道，委屈你了，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回去好好做你镖局的少东家去，保证不再让你做这种事情了。”
水渐亦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倒是觉得，这种事情很新奇，而且，一直在监视着钟府的那人，也只是比我的功力差一点，经常逗逗他，倒是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
沈慕瑶顿时在他面上亲了下：“有劳了，那我等你消息。”
很快，水渐亦便带着纸条回来了，上面写着约见面的时间和地方，与上次是不一样的。
看来，梅氏还是比较谨慎的。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慕瑶问道：“梅氏有没有跟踪过你？”
毕竟，她只有把纸条放在一个地方，水渐亦才能去拿。
“她从未看清过我，就算是我没有蒙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认出我的。”
对于这一点，沈慕瑶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为了避免柳氏经常出现在钟焕的面前，会引起他的狐疑，因而，当晚，沈慕瑶便没有带柳氏前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之后，只有钟焕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些了，脸上红色的筋脉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沈慕瑶见状，当下便上前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钟焕便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借着把脉、给他检查身体的机会，沈慕瑶距离他很近，而且不时地就捏捏他，完全是一副姐姐捉弄小弟弟的模样。
许是钟焕并不排斥沈慕瑶，因而，对于眼前的一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颇有一股任由着沈慕瑶摆布的感觉。
沈慕瑶见状，当下便问道：“你与钟泽熟悉吗？”
“泛泛之交。”
钟焕如实道。
“那你排斥他吗？”
钟焕闻言，只是有些奇怪地看向沈慕瑶，她明明知道，钟泽可能就是那个给他下蛊之人，所以为何又这么问？
难道他还要对钟泽感恩戴德吗？
维持表面关系，没有直接撕破脸，钟焕觉得自己的涵养已经很好了。
想着，他当下有些不悦地拍开了沈慕瑶的手。
看着他喜怒接表现在脸上，沈慕瑶不禁伸出了手去，原本想捏捏他的脸，但是对上钟焕有些不悦的目光，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脑门道：“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那好端端的，你提到钟泽做什么？”
“还不是想弄清楚，他们给你下蛊的原因么？你这个白眼狼。”
“他们？”
钟焕闻言，神情微怔，不过，很快便也就释然了，毕竟，钟泽所做的一切，他身边的人也未必就是毫不知情的。
“可能只是怕我争夺家产吧，但是直接害死我，又怕我娘再生一个，所以索性就这么让我半死不活地吊着。”
“……”
好吧，如果不知道一些真相，沈慕瑶或许也会这么认为的。
但是，眼下，她只能说钟焕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还有她在呢。
只是，有些事情沈慕瑶还是想交代清楚，当下便道：“有件事情，我得先对你说明，给你下蛊之人，未必就是钟泽，即便和他有关系，可能他也是假借人手的，所以，暂时他没再做过激的事情，你也不要去招惹他，按照我给你的药，好好吃药就行了，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而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明白吗？”
钟焕似是沉思了下，随后才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你开的药，也一直都在吃。”
“我说的不只是这么简单。”
想了想，最终，沈慕瑶还是决定说的更清楚一些，便道：“我要你毫无保留地相信我，不管别人在你面前如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所做的，就是完全信任我，哪怕有一天，我可能站在钟泽那边，拿刀指着你，但是你也要明白，我那只是做戏，你明白吗？”
“会有那么一天吗？”
钟焕再度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相信我吗？”
钟焕当下看着沈慕瑶，半响后，才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吗？”
“当然不会，因为我是……”
蓦地，沈慕瑶骤然把话给吞了回去，竟是差点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当下正欲起身平复下情绪，蓦地，余光却无意中看到了屏风后面，而就那么一眼，她的整颗心却都惊的直接跳了出来！
屏风后面有人！
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的身影！
能出现在这里，而且钟焕也没提醒沈慕瑶，看来，应该只是梅氏了。
她之前让水渐亦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早知道，应该让他先来打探一下情况的，终究还是她大意了。
不过，今日的事情也说明了，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要保持警惕。
想着，她顿时道：“我是你和你娘请来的大夫，所以你们必须毫无保留地相信我！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垂涎那只母蛊已经很久了，说白了，如果不是为了得到那只母蛊，你们给我多少诊金，我也未必就瞧得上，所以如果你们还想用我的话，那就必须听我的，不能坏我的事，当然，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一定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否则，别说你了，只怕你娘都不会放过我的，听明白了吗？”
钟焕顿时颔首道：“我知道了。”
“嗯，我还是很喜欢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的。”
说着，她又打开了随身带着的那个包袱道：“对了，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大概按照你的身量买的，不知道是否合适，你将就着穿吧，本来我想给你开点药，让你自己熏衣服的，但是怕你笨手笨脚的弄不好，影响了你的病情，到时候砸了我的招牌，所以我索性帮你熏好了，你直接穿在身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