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非一)

屋内没有铜镜，即便如此，沈慕瑶还是不难想象她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难怪，她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沈慕瑶顿时向外走去，但是大门却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开门！放我出去！”
沈慕瑶崩溃地抓着自己的脸。
没过多久，门外终是传来了水渐亦的声音，听到他似是与谁发生了争执，随后，房门开锁的声音响起，沈慕瑶却突然向床上爬去了，并且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水渐亦走上前去，想去拉沈慕瑶。
沈慕瑶顿时向被子里缩的更深了，有些惊慌的声音也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道：“不要，你走，你快走。”
“慕瑶，是我啊，你不想见到我吗？”
水渐亦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
沈慕瑶并不言语，她想见到他，可是不敢去见她，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你走吧，我想静静。”
她尽量平静声音道。
过了会之后，水渐亦的声音才轻缓传来道：“我给你带来了饭菜，放在桌子上，你吃一些，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叫我。”
随后，脚步声便逐渐向外走去，房门也被关上了。
沈慕瑶这才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的确是有些饿了，她当下便走上前去，吃了起来。
吃好了之后，水渐亦再次进来的时候，带给了她一套衣服，和一个斗笠。
衣服是改装过的，像是用别人的衣服改小的，斗笠上，更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见面，沈慕瑶的面上多了几分会心的笑意。
她当下换好衣服，并且戴上了斗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慕瑶还是向房门的地方走去了，轻轻地敲了下门，很快，房门便被打开了。
隔着斗笠上厚重的纱布，沈慕瑶能模糊地看到水渐亦的那张脸，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她很想上前抱住他，但是，她不敢，因为她现在连手都不敢露出来。
就在这时，水渐亦已经把她拥在了怀中，低声，却透着坚决道：“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美的样子。”
沈慕瑶心底顿时有暖流涌过，她亦伸出了手，回拥着他。
走出去之后，沈慕瑶才知道，这里是隔离区，可能是因为她目前的情况太过恐怖，徐显都知道了，所以把她安排在了这里，虽然是隔离区，但是整个院子里只住着她自己。
宋楼原本带人守着隔离区，但见水渐亦要带走沈慕瑶，受命于徐显，他当下还是上前把他们给拦下了。
沈慕瑶见状，正欲解释几句，宋楼却突然又侧开了身子，看向沈慕瑶道：“慕瑶，你一定要保重。”
说着，他已经率先带人先离开了。
沈慕瑶便跟着水渐亦上了马车。
不管是否是知情人，对于蛊虫都是谈之色变的，更何况还是见识到了沈慕瑶现在这么恐怖的现状，所以，她很能理解徐显的决定。
自从上车之后，水渐亦拉着沈慕瑶的手一直并未放开。
沈慕瑶当下便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水渐亦握的更紧了。
“你不怕传染给你？”
沈慕瑶仰眸看向水渐亦道。
水渐亦只是淡笑：“你这话也只能骗骗别人。”
闻言，沈慕瑶也笑了，不过，却还是道：“虽然不传染，但是不能保证我体内的蛊虫不会跑到你身上去。”
“如果你不想这么做，眼下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慕瑶，你不该救他的！”
更何况还是以身犯险，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他！
闻言，沈慕瑶心底微顿，总觉得，水渐亦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当下便道：“梅氏给我了一百两黄金呢，我只是受些罪而已，没什么的。”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钟绅虽然是我的父亲，但是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抛弃我了，他对我的养育，我也已经如数还给他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慕瑶，我会找人治疗好你的。”
他真的知道了一切。
沈慕瑶心底微叹。
那日，冯堰便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沈慕瑶。
梅氏其实是钟绅的续弦，而钟绅的发妻则是水渐亦的娘，水氏。
水氏原本也是个大家闺秀，只是后来家世没落了，而且水氏性子温软，所以愈发被钟绅的娘，钟老夫人揉捏，水氏生活的不愉快，原本就怀了身子，又因为娘家的事情终日里郁郁寡欢，在分娩前夕就害病过世了。
说来也是上天睁眼了，就在水氏下葬之前，有人看到她的腹部动了下，她腹中的孩子竟是还活着的！
后来有位走方的郎中路过，用针把水氏给刺醒了，原来她之前只是假死罢了，但是水氏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在水渐亦出生之后，便香消玉殒了。
可是，一般孕妇分娩，都是接生婆帮忙，而从未有男郎中帮忙的，所以钟老夫人便说水氏是败坏门楣，有伤风化，就算她现在已经过世了，也要让钟绅给水氏写休书，甚至连水渐亦这个亲孙子也不认，觉得他是棺生子，晦气，以后肯定会克亲人的。
钟老夫人以死相逼，钟绅又做不出这么薄情的事情，最终，虽然没有休了水氏，但是水氏并未入葬钟家，自此之后，钟老夫人也不允许别人提起水氏，她在钟家就是个禁忌，所以在三年之后，梅氏过门之后，所有下人都是叫梅氏大夫人的。
钟绅与冯堰交好，不忍心看着水渐亦就这么流落在外，所以便收养了他，或许是出于对水渐亦的愧疚吧，所以钟绅虽然没有养育水渐亦，经常却会给冯堰一笔钱用来照顾水渐亦。
水渐亦之前无意中听到了钟绅与冯堰的对话，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自是不愿意受钟绅的“嗟来之食”，便离开了家中，这才去了云华村，遇到了沈慕瑶。
冯堰说，这么多年来，钟绅给的那些钱，其实他丝毫都没有动，之前之所以收下，也只是为了缓解钟绅的愧疚感罢了，后来在找回了水渐亦之后，便把那笔钱给了他。
水渐亦拿着那笔钱，而且又把自己赚的钱拿出来，双倍地还给了钟绅，并且直接与其断绝了任何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不近人情的？”
水渐亦看向沈慕瑶问道。
“如果是我，不诅咒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更何况还主动与其见了一面了。”

第288章 ：遭遇不测
沈慕瑶说着，看向水渐亦道：“我救他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关系，你知道的。”
她没有点破，水渐亦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即便她话是这么说，他也知道，如果钟绅真的不是水渐亦的亲爹，那么她也不会搭上自己的。
“水哥，谢谢你。”
沈慕瑶动容道。
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眼下知道了，她才明白，他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
他坚决不认钟绅，可是却为了她的事情，一次次地去钟家，而且，他对于梅氏应该也是无感的，可是造化弄人，她的亲弟弟却叫梅氏娘。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知道水渐亦刚知道这一切时，都是怎么去面对的，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帮她做着一切。
水渐亦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沈慕瑶怕柳氏担心，所以并未回家，只是去了水渐亦之前给关茉租的方子。
两人一人一个房间，沈慕瑶也放松了许多。
水渐亦在帮沈慕瑶收拾房间的时候，正要帮着把梳妆台搬出去，沈慕瑶却道：“把铜镜放在那里吧，即便我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到，而且，就算是假装看不到，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慕瑶，明日我就带你去苗谷吧。”
水渐亦看向沈慕瑶道：“你之前不就说，想和我一起去各地看看吗？那我陪你，从现在开始，时时刻刻地待在你身边陪着你。”
“水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吗？”
虽然沈慕瑶对水渐亦说过很多话，但是眼下当她这么问的时候，水渐亦还是很快就想起了她指的是什么，当下只能颔首道：“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
随后，他便直接退了出去。
待水渐亦离开之后，沈慕瑶便走向了梳妆台前，摘下了斗笠，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她真的看到自己那张脸的时候，还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这张脸，甚至比王师傅被毁坏的那张脸还要恐怖，因为，王师傅被毁坏的那张脸是死的，可是，她却能看到、并且感觉到每一根血管下面蛊虫的移动。
这蛊虫会随着对于血液的吸收而产生变化，看来，得尽快的自治了。
沈慕瑶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就煎好的药喝了一碗，随后便躺到了床上。
迷迷糊糊之中，她又做了一个梦。
不知不觉，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街道上。
她还是眼下这副样子，但是却并未戴着斗笠，众人顿时看到了她的脸，沈慕瑶看着众人看向她时惊恐又嫌恶的表情，看着众人对于她的指指点点，甚至骂她是怪物，她想逃，可是人流却把她的路给封住了，让她无处可逃，不管她去哪里，周围都是各种谩骂与嘲讽的声音。
第一次，沈慕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不到想象中的那么毫不在意，当别人畏惧甚至厌恶她的时候，她也是有感觉的，她也是想躲避的。
“慕瑶，慕瑶……”
恍惚之中，似是有谁在叫着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那些之前围聚着她的人流也逐渐消失了，远处，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伸过来一只大手，试图带她离开。
沈慕瑶也逐渐向着那人走去，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那只手的时候，周围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漫无天日的黑暗，而她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逐渐下坠。
“慕瑶！”
那道熟悉的声音，逐渐悠远。
翌日，水渐亦醒来之后就去敲沈慕瑶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立刻破门而入，却看到床上的沈慕瑶昏迷不醒，无论他怎么唤她，她都始终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像是深深地陷入了梦魇之中。
觉察到了不对劲之后，他立刻把她向门外抱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堵在了门口的钟泽与林氏。
钟泽看着水渐亦怀中戴着斗笠之人，顿时上前道：“你放开她。”
水渐亦看都不看他一眼，正欲上马车，可是钟泽却骤然对水渐亦出手！
钟泽虽然会些身手，但是根本不是水渐亦的对手，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眼看着水渐亦已经用内力把钟泽给震飞了，林氏眸底一沉，突然上前，直接坐在了水渐亦马车前开始撒泼，叫着水渐亦杀人了。
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各种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了，眼下这边的动静，尤其是林氏的嗓门之下，顿时有许多人被吸引着前来。
钟泽从地上起身之后，却骤然对水渐亦使用了暗器，看着那些突然向他飞驰而去的寒光，水渐亦迅速避开了那些暗器，但是，由于动作比较快，沈慕瑶头上一直戴着的斗笠掉落到了地上。
众人看着沈慕瑶那张布满了黑色血管的脸，顿时阵阵惊呼。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恐怖！”
“病，是传染病！我听说之前都被隔离起来了，肯定是逃出来的！”
水渐亦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人群中最先开口的那几张面孔很熟悉，正是钟泽院中的。
看来，今日这一切，正是钟泽所设计的。
水渐亦当下直接把沈慕瑶放到了马车里，前去了童掌柜的药铺。
十几年前，那个救了水氏，使得她顺利生下水渐亦的走方的郎中，正是童掌柜的师傅，所以，水渐亦觉得他肯定有办法救沈慕瑶。
可是，他们刚到药铺没多久，便有许多百姓前去要求把沈慕瑶交出去，关在隔离区，否则就把整个药铺都隔离起来。
药铺里的伙计把此事告诉童掌柜的时候，他正把一些早就抓好的药给了水渐亦：“实不相瞒，前几日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给我师傅写了信，他现在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但是可能还得十余日才能赶到，这是之前我去找沈姑娘，与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交给我的药，说是如果她遇到不测，就把这些药全部给她喝下去。”
“这些都是治疗蛊毒的吗？”

第289章 ：有去无回
童掌柜的闻言，面上多了几分古怪的神色，脑海中也闪现出了那日沈慕瑶所说的话。
那日，他也是如同水渐亦这般问的，但是沈慕瑶却说，其实这些都是互相克制的毒药，当时童掌柜的一直不明白，毕竟没有人会给自己服用这么多类型的毒药，可是，现在，他隐约明白了，其实沈慕瑶也不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才会服用这些药。
虽然是毒药，虽然这种方法很冒险，但是童掌柜的觉得，沈慕瑶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眼下，她昏迷不信，即便他施了针，也只是让她睡的更平静一些，不像是再度陷入了梦魇那般，却无法让其醒过来，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就按照沈慕瑶之前交代的那般，让她服用这些药物。
水渐亦看着那些药，最终还是接过了药，而此时，已经有百姓脑袋后堂来了，童掌柜的见状，正欲出去劝阻一番，水渐亦已经道：“我从后门带她离开。”
这次，水渐亦没有再乘坐来时的那辆马车，乘坐的是药铺的马车，他原本打算回之前租的房子里，可是半路上却遇到了冯堰，直接让他们先去镖局。
沈慕瑶的事情，一时之间闹的人尽皆知，定然是有人推波助澜的。
而此人冯堰也猜得到，一定就是早上前去闹事的钟泽。
冯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慕瑶，又看向水渐亦，问道：“钟泽到底想做什么？他要是敢来这里闹，我就直接把他抓起来，让他有去无回！”
“冯叔，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药给煎了，对了，冯叔，麻烦你看着煎。”
水渐亦把一包药递给了冯堰。
冯堰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但是，走出去之后没多久，他立刻折回，把那包药放到了水渐亦的面前道：“小水，这包药是谁给你的，你确定是要慕瑶喝的吗？这里面的毒蝎子、蜈蚣，还有很多毒草，你确定可以入药？”
“这是慕瑶昏迷之前给自己配的药。”
只是怎么一句话，冯堰顿时不说话了，当下便走了出去。
沈慕瑶的医术，虽然他没见识过，但是却也听说过，再者，眼下水渐亦都没有什么怀疑，他自是只能照做了。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让这些药不会出什么问题，不会被人动手脚，以及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药煎好了之后，冯堰刚想把药端给沈慕瑶，镖局的人突然汇报说，钟焕和钟绅在外面，想见水渐亦一面。
而此时，水渐亦正站在房间门口，自是也听到了那人的话。
但是，水渐亦视而不见，只是走到了冯堰的面前，从他手中接过了药，道谢之后便走回了房间，并且还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冯堰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向外走去了。
水渐亦把药一勺一勺地喂到沈慕瑶的口中，他不能保护她的安全，不能替代她去承受这种痛苦，所以，眼下，他所能做的，便是按照她目前的计划一步步的走下去，保证她计划的每一步都能不生变故的进行。
与此同时，马车里。
冯堰看着钟焕与钟绅：“抱歉不能让你们进去了，小水现在正在照顾慕瑶。”
“沈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沈慕瑶把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没多久，钟绅便醒了过来，虽然沈慕瑶告诉了梅氏，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但是，钟绅在知道了沈慕瑶的情况之后，便猜测到了这一点，这才带着钟焕前来看望她。
得知她昏迷不醒，钟绅面上充满了愧疚：“都是我害了她，她不该救我的。冯老弟，那现在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做的，你直接说，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她还那么年轻，而且，她还是我，还是小水心爱的女孩子。”
一旁的钟焕闻言，眸底闪过了几分怪异的神思，但是，他当下并未言语。
“慕瑶现在情况比较严重，我们现在也在四处打探，看看是否有大夫能够治疗好她，只是，没想到她的事情现在闹的人尽皆知，钟大哥，这其中的缘由，我想我不用多说，你也该明白了。”
钟绅深深地看了冯堰几眼，面上已经多了几分坚决的神色道：“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那慕瑶和小水，就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