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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随风起(春风榴火)


黎渡试图上前端走他的笔记本电脑,谢薄起身一个反手擒拿,差点将他胳膊都折了。
“哎哟,薄爷……你发起疯来真是六亲不认啊!”
谢薄松开他,端起电脑回了内间,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视频。
“薄爷,林以微已经跟他哥去加拿大了,走了就是走了,你再看她也不会回来。”
“放屁。”
“那你怎么解释机场监控,连安检人员都说身份证跟本人对得上,也没有任何绑架的暗示。”
“她被威胁了。”
谢薄眼底满布血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监控画面,眼底闪动着异乎寻常的坚持,“她答应了做我的妻子,不会食言。”
林以微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脑仁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她睁开眼,看到周围的环境,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深色大床,映入眼帘的壁炉,正面落地开放格书架,纯法式装修风格的家具……
这里居然是赫籣道山顶别墅,是她和谢薄曾经住过的地方!
此刻,坐在壁炉前的那个人,不是谢薄。
林斜穿着松弛的衬衣,指尖摇晃着一杯白兰地。
林以微甚至记得桌上的白兰地瓶子,那是谢薄曾经的典藏。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荒诞,荒诞得像一场梦。
“在谢薄破产、银行清算法拍的时候,我把这栋别墅买下来了,他们会以为我们私奔去加拿大了。”
“谢薄会找到我。”林以微斩钉截铁地说,“掘地三尺,直到找到我!”
“那就让他掘地三尺地找一遍吧,不过,他大概不会想到来自己曾经的家里找。”
林斜嘴角提了提,“我们……会在这里度过一段很幸福的时光。”
他温柔地望着林以微,玻璃镜片泛着壁炉的火光,“以以,和我在一起,不是你小时候的心愿吗?”
林以微看出来了,林斜并不是要带着她跑,他甚至知道,过不了多久谢家冷家以及警察,就会找到他们。
而在此之前,他要和她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林以微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全身一阵阵地感到恶寒。
她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大门朝楼下跑去,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
楼下大门并未上锁,她跑了出去,山顶狂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子,黑色长裙紧贴她的皮肤,薄薄一层根本不能御寒,她冻得直哆嗦。
“救命!”她对这里很熟悉,直奔下山的那条荒无人烟的大马路,边跑边喊,“有人吗!”
没一会儿,林斜的车出现在路边。
他按下车窗,从容地望着她:“以以,小猫还在我的手上,你想跑到哪里去?”
林以微止住了脚步。
滔天的愤怒和强烈的悲伤同时在她胸腔里激荡着,至今,她都不敢相信她爱了这么多年的兄长,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会用她的孩子来威胁她……
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林以微曾经信赖、崇拜的那个少年林斜了。
她看不懂他,只觉得陌生,只觉得害怕……
林斜下了车,朝她走过来,她连连后退,没穿鞋的脚丫子踩进了枯枝败叶中,被什么东西划拉了一下,血迹斑斑。
她都不觉得疼了,胸口的闷痛超过了一切,刺激着大脑和头皮。
林斜重新将这个如同破布洋娃娃一样的女人带回了别墅。
关上别墅大门,林以微转身攥着他的衣角:“哥,哥我们一起长大,你不会伤害我的宝宝,也不会伤害我,你不是那种人……”
“你乖,我就不会。”林斜指尖摸索着她的脸,“乖一点,以以。”
“要怎么做才能放过宝宝!”
她绝望地看着他,“有什么冲我来,林斜,小孩子她懂什么,背叛你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对我来!你把孩子还回去,我可以陪你!”
“背叛我的人是你,她是你背叛的见证不是吗。”林斜的表情近乎狰狞了,使劲捏着她的脸,“他是怎么把这个孩子弄你肚子里的?是他强迫你的吗?是不是,以以,你跟哥哥说实话。”
林以微淌着泪,拼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行不行!都是我的错!你别碰我的孩子!”
林斜稍稍松了手,扔开了她:“我会好好养她,如果你听话,她会在加拿大长大,接受很好的教育。如果你再足够听话些,也许,我会考虑让你见她一面。”
“林斜,你要关我一辈子吗?警方迟早要找到我们!谢家和冷家都不会善罢甘休!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你放我回去,放了我的孩子,我保证不追究,你可以离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行吗!”
林斜轻蔑地看着她:“以以,我缺的是自由吗?我早已沦为你的囚徒了,我没有办法放过自己。”
林以微无助地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着,一阵阵地发冷。
那个温柔谦和的男人,就像鬼上身了一样,他还是林斜吗?是她记忆里那个告诉她“以以,你要看向远方”的男人吗?
“哥,你还记得那个买蛋糕的老奶奶吗,我用假钱骗了那个老奶奶,你拉着我去跟她道歉,你说人生的风景从来不是眼前的小蛋糕,而是远方的雪山,我一直都在跋涉雪山,可你呢,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林以微,我的雪山从来都是你。”林斜将她从地上牵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的雪山,背叛了我。”
他吻着她的颈子,那里曾是谢薄流连忘返的专属区域,林以微没办法忍耐林斜的行为,她竭力推开他却被他桎住了双手。
他想吻她的唇,她闪躲避开了。
“你本该是我的。”他在她耳畔用渴望的气息说,“我们该在一起,我们属于彼此。”
“如果当初你不走,留在我身边,也许会。”林以微淌着泪,却用坚定的眼神逼视着他,“是你选择离开我,就不要再说什么本该,应该,如果……别再怀念旧梦了,从你绑架我孩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旧梦了林斜。”
林斜呼吸起伏,但他很快控制住了心绪:“没关系,以以,这都没关系,我们从头再来,你和谢薄处了多久处出感情了,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我们也可以……”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林以微上了楼,将她推搡着进了洗手间。
“干什么啊,弄疼了!”林以微被他摔在地上。
“洗澡,你身上现在全是他的味道,把你自己洗干净。”
“然后呢?”
“然后,我会让你属于我。”
“你要强暴我吗,林斜。”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你要强暴被你一手养大的妹妹吗!”
“也许。”
林斜用力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靠在门口,痛苦地闭上了眼。

林以微站在淋浴区冲洗着,让温暖的水流包裹全身,缓解身体的冰冷。
惶恐和紧张让她止不住地打冷颤,无论把水温开多高,都没办法缓解那种由内而外的冷意。
赫籣道山顶别墅里所有的陈设布置都是林以微无比熟悉的存在,她本不应该害怕这里的一切。
唯独,外面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她无法将那个人与曾经仰慕的兄长联系在一起。就像鬼上身了一般,他不是她熟悉的林斜。
这些年的经历,已经将他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魔鬼。
林以微迟迟不肯走出去。
她不知道出去之后会面临什么,不敢想,怕得要命。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林以微用浴巾擦干净了身子,在柜子里翻找着,但没有找到可以防身的工具。
林斜收捡了一切尖锐的有可能弄伤她和他的东西,林以微唯一找到的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是一个女士圆头梳。
能有什么用。
她扔了梳子,推开浴室的窗户。
这里是别墅的二楼,正对茫茫无际的山野树林,周围再无人烟,是一处度假的清净所在,她怎么呼救都不会有人听得到。
忽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恶魔的嗓音响起:“以以。”
林以微靠着墙,慌急地问:“干什么!”
“你已经洗了快一个小时了。”
“被你关在这地方,难道洗澡的时间也要被限制吗!”
“这倒不会。”
门外男人哼笑了一声,推开了门,林以微慌得抓起手边的一个沐浴露瓶子扔过去,暴怒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看见她站在窗边,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林斜就知道她还在琢磨怎么逃跑。
他淡定地说:“以以,你不会笨到想从二楼跳下去吧,摔下去会很疼的。没有摔死,哪怕成了残废,哥哥也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变成植物人,我也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这一点,你要清楚。”
“林斜,你真是个疯子!”
林斜嘴角提了提,将换洗的衣服放在柜台上,温柔地看着她:“身上那条裙子很脏,别穿了,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退了出去,给她关上了门。
林以微全身虚脱地坐在了地上,放弃了逃跑的冒险想法,她可不想摔得粉身碎骨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再说,孩子在他手里,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潦草地换下黑礼裙,穿上了林斜给她准备的睡裙。
那是一条纯白色绸质短裙子,如月光静静流淌,丝滑柔顺,并不暴露,甚至看起来像个纯洁的天使。
林以微防备地推门走了出去。
男人仍旧坐在壁炉前,穿着一件深色的睡袍,壁炉里火焰闪烁跳动,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他正对着她,衣襟微敞着,皮肤很白,隐隐可见肌肉的轮廓。
他手里端着白兰地,颊上泛着潮红。
两人尴尬地站着,面面相对,林斜对她伸出了手:“以以,过来。”
林以微没有动,甚至退后了一步,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林斜起身走过来,没有打算用强,反而很慢,似用一种优雅而温柔的慢动作让她臣服。
他的手轻轻落到了女孩纤瘦的腰肢间,强势地提了提,让她毫无保留地贴近了自己。
俯身嗅着她的颈项间沐浴露的清香,与她耳鬓厮磨,林以微嗅到了浓烈的酒气。
“以以,我们早该如此了。”他贴着她的耳朵说。
“林斜,你放过我好不好,看在以前的份上。”
林以微握着他的手,仍旧试图用旧日的温情让他清醒,“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经常睡不着,尤其是暴风雨打雷的夜晚,我最害怕雷声了,我要和你睡,可你告诉我男女有别,你让我睡小床,你一个人去了沙发上睡觉,你还记得这些吗,那个时候的哥哥去哪儿了?”
他攥紧了女孩的手腕:“别再跟我说以前的事了,林以微,你背叛了我们的从前,那个时候对你好的哥哥,可你后来不要他了。”
说完他将她抱起来,扔在了床上,林以微翻了个身,努力朝床边爬去,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台灯,试图砸他,却被他攥住了脚踝,生生地拉到了面前,
他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以前你说,你是我最不用去害怕的人!”林以微厉声喊道,“养父欺负我,你让我睡在你的床上,你去门外沙发上睡,你在外面守着我,这样没有坏人会进来侵扰我的美梦,没有坏人可以欺负我,你忘了吗!林斜,都忘了吗!”
林斜痛苦地看着身下的女孩,这么多年的磋磨和坎坷,爱与背叛,屠龙少年也终有变成恶龙的一天。
她眼底的哀求终于变成了死灰般的绝望,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林斜不喜欢被她这样子看着。
他们青梅竹马,他们年少曾彼此心悦,他受不住她这样的眼神,用枕头捂住了她的脸:“别那样……看我,我们本来不会这样,是你的错,是你……”
忽然,他看到了女孩裙子上面的血迹:“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林斜。”
他颓然地坐在了床边上,想到了她的日期。
像个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的破旧玩偶,怔怔的,没有了灵魂。
曾经那个霁月风光,犹如皎日的少年,看看他现在是多么猥琐,多么糟糕,多么恶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拿走了盖在她脸上的枕头,看着女孩苍白的脸庞,“你该告诉我。”
她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林以微求过他,现在不求了,也不淌眼泪了。
从这一刻起,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再不是她的哥哥了。
面对敌人,林以微不会哭,不会求……
她只会抵死抗争。
两人对视片刻,林斜也从女孩倔强的眼神里看明白了这一点。
十多年的兄妹之情、两小无猜,旧日的温情好时光,尽数付之一炬,由他亲手断送,埋葬……
林斜狼狈地退出了房间,大概半小时后,他敲了敲门,将卫生用品和干净崭新的衣服送到了门口。
林以微揪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抱着膝盖,心惊胆战……
曾经这个房间、这张大床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黑夜,漫长。
谢薄对着那段看了不知道几千几万遍的监控画面枯坐了一天一夜。
居然,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机场候机厅母婴室走出来的“林斜”和“林以微”,他们动作亲昵地挽手一起走进登机口,监控距离很远,又是拍的背影,在人流中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异常,可是不断放大之后,画面停留在了林以微挽着林斜的手上。
她的右手中指,戴着那枚硕大的18克拉结婚钻戒。
黎渡死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易施齐感慨这么大一枚戒指,隔那么远都能清清楚楚地闪到摄像头。
“这个人。”谢薄眸光紧扣着画面中的女人,“她不是林以微。”
“怎么不是啊。”黎渡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林以微,认认真真地看了又看,“就是她啊,这不就是微微吗。”
“那个人戴戒指的手不对,我亲自给她戴进了左手无名指,到这个女人手上,变成了右手中指,她远远看起来很像她,但不是,她绝不是。”
“有没有可能她换了指头戴。”易施齐问。
“对啊,换个指头戴也很正常吧。”
谢薄摇头,立刻将监控调到十几分钟之前林以微冲进机场的时候,那时候,她的戒指还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易施齐和黎渡面面相觑,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登上飞机的那两个人,不是林斜和林以微,新娘子没有私奔。
而是……真的被绑架了!
一起精心策划、瞒天过海的绑架案!
谢薄立刻联系了警方,告知了这项发现,冷家长辈尤其是冷书溧听闻之后,急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冷知韫连忙在旁安慰,告诉他没事的没事的,宝珠一定会安然无恙被找到。
他们现在还在国内,没有离开,两人究竟是如何避开机场监控离开的,只需要在机场的工作人员进行逐一排查就会有结果。
现在四处遍布天眼,林斜不可能逃得过所有的监控,一定会有结果。
与此同时,加拿大警方也出动了,寻找那两个去往加拿大的顶包货以及……消失的露姨和孩子。
那几天,林斜没有触碰林以微。
一开始,林以微用绝食的方式抵抗他,不吃饭不喝水,想以此让林斜屈服。
林斜也不是能轻易被拿捏的,他端着饭碗,捏着林以微的下颌,贴在她耳畔,轻轻地威胁:“你不吃东西,远在大洋彼岸的宝宝也不会吃东西,怎么办呢。”
林以微愤恨地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林斜已经被她锋刃般的眼神凌迟了千百遍。
林斜感受到了她眼神里的恨意。
“我宁可你恨我。”他一勺一勺地给林以微喂着饭,就像哄着小朋友一样,“你对我没有爱,只有恨,那也是不错的,以以。”
后来林以微例假结束,但她最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林斜每天让她陪伴他散步,陪他去山中写生作画……
他没有再勉强过她。
小时候,林以微遭受过养父的猥亵,那也是烙在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揭开的疮疤。
林斜深深知道她的痛苦,所以他再不敢做那天晚上同样的事情。
每个深夜,他都会以她为模特作画,画了许许多多副有关于她的画作,熟睡的她,散步的她,站在窗边发呆的她……
现在不需要这些冷冰冰的画作陪他度过漫长黑夜了。
她就陪伴在他身边。
那天,在新闻上,林以微看到警方通报冷家大小姐失踪的消息,以及孩子在境外被找到的报道。
当林以微怔怔地看着露姨被戴上手铐,羁押回国,孩子也被人从机场被人带出来,投入父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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