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哥,你帮我搞定那个叫叶安宁的,让她不敢再缠着谢薄了。”
“叶安宁,谁啊?”他吐了口烟雾,茫然地问。
“就最近一直在追谢薄那女的,叶氏集团你知道吧,这段时间风头不小,和谢家还有合作。”
池西语摸出手机,将叶安宁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张自拍照,递到了池西城眼前。
池西城放大了照片,看了半晌,眉头拧了起来。
“你说她最近和谢薄打得火热?”
“对啊。”
“怎么他妈的谢薄就喜欢这一挂的长相?”
“一点都不好看,对吧!”
池西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别说,老子也喜欢这一挂。”
池西语趁机连忙说:“哥,帮我搞定她。”
“叶家的,将来生意场上说不定会遇到,虽然咱们家不怕他们,但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池西城捡起游戏手柄,继续打电动,“不干。”
“哥,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嘛!”池西语揪着他的衣角,摇晃着,撒娇耍赖道,“帮帮我好不好。”
“女生的事,女生自己搞定好吧。”
她撇撇嘴,不屑地说:“我那几个姐妹都不中用,好不容易来个对我言听计从、豁得出去的,又没什么恋爱经验,磨磨唧唧的,搞不定这事儿。”
“那是叶家的大小姐,我搞她,你想让老爸打死我?”
“我又不要你真的把她弄死弄伤,你就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知道,跟我们作对没有好下场。”
池西语现在是鸡血上头,非得要将叶安宁从谢薄身边弄走,“你的手段那么多,把握分寸就是了,帮帮我吧,好不好!”
池西城受不了这丫头的软磨硬泡,苍蝇似的,闹得他头疼:“行行行。”
他姑且先答应了,“我帮你这一次,人情姑且先记着,下次老子有事儿,你不许推三阻四。”
“你在外面手眼通天,老妈又宠你,我能帮着你什么啊。”
池西城脑海里浮现了林以微的脸,碍于谢薄的威胁,他不好真的对她下手。
不代表他放弃了。
迟早,他要得到她。
“我总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他笑着,揉了揉池西语的脑袋。
下课后,几个女生殷勤地帮池西语收拾着颜料盘和画板。
池西语摸出粉扑,给自己补了妆,林以微找到她:“西西,今天晚上谢薄有比赛,我会去看,想办法跟他接触。”
“去就去呗,干嘛专门跑来告诉我。”
“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我和谢薄所有的接触,包括我们聊天的内容,我都会跟你报备。”林以微乖觉地说,“我也会尽可能避免和他有肢体接触。”
看她这听话的样子,又想到叶安宁那个贱人,真是鲜明的对比。
池西语希望她真的去到谢薄身边,挡下谢薄所有烂桃花。
不过,她应该也没这个本事。
虽然脸蛋出众,但实在不会打扮,土土的,谢薄眼高于顶,能看上她就怪了。
她从包里摸出香奈儿口红,拧开盖,轻轻蹭到了林以微的唇上:“先拾掇拾掇你自己吧,傻丫头。”
“我会去学化妆,十天之内,我一定能完成你交代的事,你相信我。”
池西语笑了,替她理了理长发。
“好啊,我信你,加油咯。”
她就喜欢这种忠心耿耿的狗,也自信能拿捏操控这女孩、为己所用。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谢薄脾气不定,如果你真招了他的厌烦,连我也帮不了你。”
“可我只有十天……”
“听说你和叶安宁已经闹崩了,我呢,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池西语故作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十天的约定作废,慢慢来。”
林以微诧异地望着她。
她知道池西语有多介意叶安宁,甚至因此失眠了好几天,怎么会……忽然这么松弛。
“西西,你有别的办法了吗?还是你找了其他人……”
“我让我哥出马,帮我教训教训叶安宁。”池西语在她面前毫不讳言,“就没我哥搞不定的事,咱们等着看她的好戏吧。”
说吧,池西语跟几个姐妹走出了画室。
林以微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她见识过池西城的手段,叶安宁那种小白兔落在他的手里,简直不敢想。
夜间,林以微独自在画室作画。
她擅长运用色彩表达情绪,这一点,和林斜倒是很像。
虽然没有兄长那种对色彩与生俱来的直觉,但林以微多年受他熏陶,色彩方面的敏锐度超乎常人,常受麦教授的夸奖。
画布上是一片斑斓的海洋,汹涌起伏的波涛呈现出某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林以微很想让自己静下来。
今天晚上,她的任务就是完成这一幅画。
她的心……很乱。
想到十多岁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已经被陈家的父母收养了,空闲的时候,也常去市场帮林斜摆摊卖画。
那天,林斜让她守着摊,有客人定制了画作需要当天完成,他得回去赶工了。
林以微满口答应下来,让他放心,交给她没问题。
林斜一走,她就遇到了大主顾:有个阿姨家里装修,买了两幅大尺寸风景油画,足足赚了一张红钞子,林以微高兴极了。
然而,那女人走了没多久,林以微就发现了那张红票子,是假钞。
林斜收钱时都会注意甄别,林以微看在眼里,也是会识别真假的。
但刚刚……刚刚不知道怎么脑子忽然宕机,被这一单“大生意”冲昏头脑……
手里拿着那张假钞,如同五雷轰顶,全身虚脱酸软,跌坐在地上。
那两幅画尺寸很大,风景油画尤其费功夫,她知道林斜每天都在熬夜作画,就这样损失了一笔巨款,林以微直接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坏人这多。
明明她和哥哥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让霉运接二连三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真的很不公平……
身边有个摆摊卖服装的阿姨,得知情况之后,给林以微出主意,让她赶紧把钱用出去,只要化开找了零,就不会损失太多。
林以微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她胸腔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她颤抖的手紧攥着那张红票子,来到一个卖烤蛋糕的推车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卖自己手工做的纸盒蛋糕。
林以微懵懵的,鬼使神差地将那张票子递了过去。
“要两个蛋糕。”
她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如同被碾碎的枯枝,那样嘶哑,那样陌生。
老婆婆收了红票子,眯起眼睛,对着飞蛾乱扑的灯光照了照。
林以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耳朵嗡嗡作响。
蛋糕老婆婆似乎眼睛不太好,收了钱,摸出手绢,绣花的旧手绢里包了一沓碎零钱。
她沾了口水,一遍一遍地数着,找了林以微九十五块钱,其中还有几颗硬币。
林以微提着小蛋糕回了林斜的出租屋,兜里揣着那沓零钱,仿佛坠着千钧重的钢铁。
她的世界里有一架战斗机在狂轰滥炸,遍地疮痍,血流成河……
一回到家,林以微哭出来了,正在阳台作画的林斜听到哭声走出来,伸手抱住了她:“怎么了以以?”
林以微哭着把刚刚的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林斜。
听完之后,林斜陷入了沉默。
“凭什么!”林以微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凭什么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么坏!凭什么哥哥这么努力画画,却有坏人用假钱骗我们,那我……我也要当一个坏人!”
她死死揪着林斜的衣角,说服着他,又像在说服自己,“我要当一个坏女孩!我才不愧疚,不然……不然我和哥哥都会吃苦……”
林斜沉吟了片刻,剥开了香喷喷的纸盒蛋糕,递到林以微嘴边:“以以,想吃它吗?”
小姑娘泪眼惺忪,明明想的,可她就是下不去嘴。
这块蛋糕……是对坏女孩的“褒奖”。
她甚至不敢看那纸盒小蛋糕,连连摇头,不想吃。
倏而,林斜将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副画,推到林以微面前。
那是一幅优美的雪山远景图——
蓝天碧草,远处的缭绕的云朵之上,雪山若隐若现,在阳光下如同披着一层淡金色的丝帛,璀璨夺目。
“你想去这里吗?”
泪眼惺忪的小姑娘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是啊,我也想去这里。”林斜望着那副远景雪山油画,“只是去往这里的道路,荆棘满布,坎坷崎岖。”
说罢,他又拿起了那块纸盒小蛋糕,“以以,当坏孩子、当坏人是多么容易的事,就像这块小蛋糕,充满香甜的诱惑,一口就可以把它吃掉。然而填饱了肚子,满足了一时的欲望,你仍旧一无所有。”
林以微看着他手里的蛋糕,又看看他背后的那座圣洁美好的雪山。
“人生的终点,不应该是这块饱腹的小蛋糕,而是奔赴更加美好而遥远的风景。”
林斜温柔地对她说,“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后来,哥哥陪着她去找了那个卖蛋糕的婆婆,将找补的零钱如数退还。
他拍着她的脑袋,两人一起鞠躬向蛋糕婆婆道了歉。
老婆婆原谅了他们,还把那两块蛋糕送给了他们。
林以微至今仍旧记得,她和林斜站在街边吃蛋糕的样子。
她一边哭一边笑,泪水都掉进蛋糕里了,林斜笑着替她擦掉眼泪,把自己的半块小蛋糕也给她吃了。
她还记得,林斜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林以微手里的毛笔,几乎快被她捏断了。
叶安宁这件事与她无关,她不是坏人,池家兄妹才是坏人,他们要欺负她,她能做什么。
这是他们上流圈子的恩恩怨怨,她根本不想参与,只想找到兄长,仅此而已。
林以微攥着笔的手背,泛起了青筋,轻微颤抖着。
沉默吧,不要管这件事,选择更容易的一条路,选择吃掉那块香甜的小蛋糕,当个坏女孩,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去跋涉艰难的雪山啊!
就是做不到啊。
她挣扎着,耳边始终回响着林斜的声音,那样温柔,那样坚定——
“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终于,林以微扔掉了毛笔,拎着包匆忙跑出了画室。
摸出手机,打给叶安宁。
林以微朝着距离艺术学院最近的南门跑去,边跑边给叶安宁打电话。
叶安宁故意挂断了好几次,她还是锲而不舍地给她拨过去。
终于,电话接通了,女孩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林以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我要和你绝交,你不要再打给我了!”
“你在哪里?”林以微呼吸急促,“告诉我,你在哪里?”
“要你管啊!我说了我们绝交!谢薄都说了,你不是好女孩,让我离你远点!”
林以微听到她那边似有喧嚣嘈杂的背景音乐,警觉地问:“你在酒吧吗?”
“对啊,我就是在小酒馆,跟我新认识的朋友们在一起。”叶安宁似故意炫耀一般,“我也有新朋友了,林以微,我可不止你一个朋友!你一点也不重要!”
“安安,你把酒吧名字告诉我。”
“干嘛?”
“我来找你,当面向你道歉,好吗?”
叶安宁有些迟疑:“谁要你的道歉,我可不想见你,你以后别联系我了。”
“你不想见我,也行。”林以微急切地说,“听我说,你不要喝酒了,现在马上离开酒吧,别回学校,回家去。”
“你管我呢!我爸都不管我这么多!”
“叶安宁,不想死你就听我的!”
叶安宁被她忽然尖锐的喝斥搞懵了:“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池西语叫了人要搞你,就是今天晚上,你小心一点。”
“她……她为什么要搞我。”叶安宁语气变得犹疑起来,“我又不认识她。”
“你说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那我现在赶紧回家了。”叶安宁容易轻信别人,也很听劝,立刻从舞池里出来,去雅座拎了包匆匆离开。
“安安,这就要走了?”
“不再继续玩会儿了啊?”
“再喝一杯呗!”
她再看她新认识的这些“朋友们”,顿时觉得他们脸上那谄媚的笑容……没安好心。
“我……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别走啊!”有女孩抓住了叶安宁的胳膊,“再玩会儿吧,现在才九点多啊!再喝点,还早着呢!”
她将一杯鸡尾酒递到叶安宁唇边,好像有心要灌醉她。
叶安宁嗅到她身上馥郁的香水味道,只觉一阵刺鼻,头晕目眩。
“我要回去了!”
“再玩一会儿啊。”
叶安宁挣脱了女孩的拉扯,匆匆跑出了包厢。
女孩对身边一个男生使了个眼色:“告诉池少,她要走了,派人堵住出口。”
叶安宁心慌意乱地朝着酒吧大门跑去,却发觉有两个男的站在出口的地方,仔细打量着出门的女孩,似乎在找人。
第六感告诉她,那是池西城的人。
叶安宁躲回了人头攒动的舞池中,哆哆嗦嗦给林以微打电话:“微、微微,我……我在白因会所,完了,池西城好像真的派了人在找我,我好害怕,我出不去了,怎么办啊。”
电话那端,林以微已经坐上了出租车:“我现在过来。”
叶安宁嗓音里带了哭腔:“我好害怕,我的脚都在抖,走不动路了……”
林以微很有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她压低声音,沉着地告诉她:“不要慌,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出乱子。你先去女厕所的隔间躲好,千万别出来。”
“好……你……你不要挂电话,我们一直保持通话。”
“嗯,我不挂,你快去。”
叶安宁将身子缩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跑去了女厕,钻进其中一个隔间里,扣上了反锁的锁扣,这才松了一口气。
“藏好了吗?”
“嗯!我……我躲进来了。”
“嘘,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了。”
叶安宁捂住了嘴。
门外时不时会传来她“新朋友”说话的声音,他们正在找她,女卫生间来来回回都检查了好几遍。
“人呢?”
“不知道,跑了吧。”
“不可能,出口都有人看着,跑不了。”
“最好是,池少见不到人,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叶安宁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双腿哆哆嗦嗦颤抖着,背靠着墙,几乎站立不稳。
约莫二十分钟后,林以微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安安,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叶安宁如遇救星般,赶紧打开了隔间门。
林以微鱼儿似的钻进来,防备地扣上了锁扣。
叶安宁抱住了她,哽咽地哭了起来。
她害怕死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林以微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大姐头懒洋洋的沙哑嗓音:“叶安宁,我知道你在女厕所,你能躲多久,还是快出来吧,池少只是想见见你,跟你谈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早点出来,咱们也好早点收工啊!再这么耗下去,多没劲儿。”
叶安宁六神无主地攥着林以微的手,捂嘴掉眼泪,紧张得全身发抖。
林以微附在她耳边,用气息音说:“我们换衣服,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穿我的衣服离开。”
两人长相是有几分相似,虽然林以微比叶安宁略瘦些,但穿上衣服看不出来。
叶安宁慌得全然没了主意,只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脱下了自己的黑色一字肩性感茶歇裙,穿上了林以微的奶茶色卫衣和牛仔裤。
换好衣服后,林以微将叶安宁原本扎起来的丸子头发髻放了下来,将头发打乱弄蓬松,挂在耳边遮住了脸蛋,而自己则用橡皮筋扎起了她的丸子头。
这样一换装,如果不细看,果真分不出谁是谁了。
林以微伸手扣开隔间的门锁,叶安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要代替她出去引开那帮人。
她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看着她,连连摇头。
“别怕。”她小声对她说,“不会认出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些,打车径直回家。”
“你……你怎么会知道池西城要找我?”
林以微默了片刻,如实说:“我是池西语派到你身边的,她希望你别再缠着谢薄了。”
“你是池西语那边的人,那……那你为什么又要帮我,不怕她生气吗?”
林以微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白皙丰盈的脸蛋:“我做梦……都想变成你这样的女孩,富足,单纯,不谙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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