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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叶猗)


“那把剑原来就是玉尘的,原主人想要回去,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占着啊!”
“有没有可能那是她打比赛赢来的?”
“有没有可能那是玉尘捐赠给门派的?所以才能被当做奖品?那把剑原先不就是他的?”
“搞笑,你也说了是捐赠,你捐给灾区的东西是不是还能随时要回来?”
“姓苏的就是不要脸,人家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还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很特殊呢!”
那些评语都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其中有些词颇为陌生,倒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
苏蓁其实从未觉得自己特殊。
在柳云遥出现之前,师尊对每个徒弟皆是教得尽心尽力。
对苏蓁也好,对姜望也好,对前面那两位陨落的师姐和师兄也好,都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也为他们铸造或是挑选法宝,从未厚此薄彼。
苏蓁知道自己的天赋比师兄更好,即使周围的同门皆是天才,但她确实更胜一筹。
然而师尊也没对她另眼相看,他对她是好的,和对其他的徒弟们一样好。
一直如此。
至于其他的,苏蓁都很难说她究竟对他抱有什么感情,或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或许什么都有一点。
苏蓁垂下视线,不再看向高台。
她怕自己失态冲上去揍人。
主要是打不过。
真打得过那也无所谓了。
宗主的讲话彻底结束,满殿修士井然有序地离开。
危云峰弟子们也相继动身,待到出了明心殿,人们才议论起来,几乎都在说朝华仙尊。
“……饶是如此,生得那般俊美的修士,也很是罕见呢。”
有人感慨道,“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有些吓人?”
旁边的修士重复道,“有些?他看上去比我师父还凶呢,我师父先前将小师弟吓哭了好几回,半夜都做噩梦大叫。”
“……我听说他原先在宗门里修行时脾气就不好,常常与人争执,动辄出手伤人。”
“啊?我怎么听闻他平素鲜少露面,旁人只知道景阳仙尊有个小徒弟,都没几个人见过他,何来常常吵架伤人一说?”
“你们真是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传闻如何做数,这些话听听就罢了。”
“不过他没收徒弟却是真的,今次回山,想必是要寻传人了吧?”
周围霎时一静。
这回能来明心殿的人,都是首座长老们的亲传弟子,除非有重大变故,否则基本不可能再改换门庭的。
“也不知道谁能这么好运……”
“呃,真是好运么?”
“且不说他脾气如何,就算是个活阎王,只他那一身神通,但凡徒弟能学到一成,也不亏了。”
“这倒也是,只要有命活下来。”
“那应该也不至于……”
他们低声讨论着,也不敢说得太过,毕竟朝华仙尊就在明心殿里,若是他想知道外面的人讲了什么,那也易如反掌。
只是,许多人也觉得他不会无聊到听小辈们的闲话。
危云峰弟子们一直叽叽喳喳,等到走下殿前的台阶,周子恒才嘟囔了一句:“小师妹呢?师尊没将她带过来么?”
旁边几个修士皆是长老的徒弟,闻言也关心地问道:“难道柳师妹又病了?”
姜望沉默不语,眉宇间却隐隐闪过一抹忧色。
苏蓁原本在想昨夜的事,闻言不禁觉得好笑。
什么亲自带她过来,只是那么一说罢了。
玉尘仙尊知道小徒弟是个混血魔族,他和萧郁又不熟,不清楚萧郁对魔族的态度,哪里敢随便将柳云遥带来。
他为了给柳云遥隐藏身份,在她身上施了多重秘咒,勉强压住了魔血气息。
准圣境之下,想要辨认柳云遥的血统,那多少得和魔族沾点边,要么是同类,要么也是以魔修,他们能通过特殊手段汲取与魔族同源的力量。
譬如上辈子的自己。
这种人在宗门里就几乎遇不到了。
即使如此,只要修为低于玉尘仙尊,那想要破开那些秘咒,直接让柳云遥暴露身份,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然而——
对于朝华仙尊那样的圣境高手而言,准圣境的法术本来就骗不过他,更何况他早年在魔界厮杀,对魔族肯定也不陌生,必然能一眼看穿柳云遥的身份。
万一他很厌恶魔族,见到柳云遥,可能就直接将她杀了。
玉尘仙尊根本拦不住他,自然不敢冒险。
而且对于一位仙尊来说,若是见到一个混血魔族,杀与不杀,就是全凭心意了。
即使杀了,外人也不会觉得有错。
苏蓁有些讽刺地想着,就像自己的魔修身份暴露,许多人就觉得她已经该死了,无论那城是不是她屠的。
“四师妹。”
姜望忽然淡淡开口道,“师尊让我们回危云峰见他。”
周子恒撇了撇嘴,显然没受到召唤。
苏蓁无所谓地点头,与周围修士们告别,跟着大师兄一起飞了回去。
首座的院落被层层结界庇护,可谓是整个危云峰最安全之处。
当然,这也是除了自己居所之外,苏蓁最熟悉的地方。
庭院里竹木翠绿,奇石森列,花圃艳丽如织锦,其中不乏各色珍稀灵植,皆在法阵的蕴护下四时常青。
苏蓁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
这些灵植有的娇贵有的泼辣,虽不需要天天伺候,但也得定期来维持法阵、观察生长状况判断给水土里增减灵力等等。
自打她筑基之后,这些事务一向就是她负责的。
苏蓁加快脚步,穿过垂柳重重的幽径,走入了布置古雅的正厅。
一身象牙白锦袍的青年坐在上首。
旁边站着一位模样很年轻的修士。
她生得娇俏明丽,肤色白皙,眉眼灵动,顾盼间神采飞扬,显得很有活力。
这人穿了一身湘妃色的长裙,面料是寸缕寸金的霞花锦,那纱状裙摆层叠铺开,繁复云纹绣绘其上,流溢着细碎的银色光丝。
苏蓁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一件颇为昂贵的法衣。
寻常元婴境修士的剑诀法术,都未必能轻易将其毁掉。
苏蓁落后几步,看着姜望先走入大厅行礼。
她这才进去,忍着心中的不耐烦,敷衍地俯身行礼,“师尊。”
粉衣少女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容,躬身一礼,欢快地问好道:“四师姐,大师兄。”
苏蓁神情如常,“小师妹。”
她看似不经意地望向大厅正中的男人。
玉尘仙尊常穿白衣,也算是寡言少语的类型,如今与姜望一坐一站,看似有些相仿。
但他们的性格其实大相径庭。
姜望严肃刻板,不近人情,专志剑道——至少在柳云遥出现之前是这样。
玉尘仙尊却并非如此。
他那清丽如画的面容上,总是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忧丝愁绪,身上也散发着一种冷淡疏离之意。
那双清冷明澈、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似乎蕴藏了许多秘密,许多永远不会向外人讲述的故事。
苏蓁与他对视了一眼,想到书里那些描述,心里涌起的情绪很快散去。
“师尊唤我过来?”
苏蓁询问道:“怎么了?”
玉尘仙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比起在明心殿里的模样,他如今的姿态放松了些,却也依然挺直着腰背,称得上是正襟危坐。
他的神情很平静,宛如毫无波澜的水面,唯有那双漆黑清冷的眸子里,隐隐泛起一丝涟漪。
只是很快又消隐无踪。
苏蓁忽然意识到,或许是因为前一刻他在注视柳云遥,眼神才会有那样的波动,只是在看向自己时,又归于寂静。
反正这也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蓁儿。”
玉尘仙尊倏然开口。
苏蓁微微一愣。
她忽然想起许多许多年以后。
他们在很多次争吵时甩下决绝的话语,他冷冰冰地喊她苏仙君,而她挂着一脸假笑唤他仙尊。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如今她心中更多的好像只有厌烦,除了想离远点之外,那些不甘和怨念都少了许多,或许很快会彻底消散。
“……师尊有何吩咐?”
她甩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猜测他可能想问朝华仙尊的事,毕竟不久前在明心殿里,他们俩还在那眉来眼去。
那算是眉来眼去吗?
她也只看了他两眼,倒是那家伙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挥手的。
苏蓁不确定玉尘仙尊看到了多少,就算知道了一切,要责问昨夜她的失礼之处,她觉得那也并非自己的错。
问就是错判了灵压,这也无可厚非。
别说那是圣境的仙尊,以她现在的修为,就是随便来个上七境高手,都可以对她隐藏灵压。
而且即使不用刻意隐藏,下七境修士可能也无法察觉他们的真正境界。
玉尘仙尊轻声道:“夜里你来了一趟?”
苏蓁略有些意外,“是。”
他既然这么问了,显然昨晚已经感应到她,也没必要否认。
玉尘仙尊又瞧了她一眼,大概是头回见她这般惜字如金。
苏蓁本以为他要问自己有什么事。
却听他淡淡问道:“你身上有妖氛残秽,先前去了妖界?”
苏蓁点点头,“对。”
按照宗门的规矩,下七境修士若是前往其他位面,是该向师父或者首座报备的,所以他过问此事也是寻常。
苏蓁窥着他的表情,确定他只知道昨夜自己来了,并不清楚朝华仙尊也在那里。
考虑到他们俩的修为差距,后者若是不想让他知道,那玉尘仙尊肯定也感觉不到那位师叔的存在。
“为什么?”
“我晋境后手痒。”
苏蓁随口道:“找人打架去了。还有问题么?”
姜望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意她这种随意的口吻,已经准备出口训斥。
苏蓁只在心中冷笑,她知道玉尘仙尊的性子,是个不拘泥礼数、且不太在意面子的,否则也不会公然向徒弟讨要法宝。
前世他们吵翻了天,除了骂脏字之外,什么难听话都说过看,也不曾真的打起来。
这会子她懒得再惺惺作态,反正自己恭恭敬敬对他说话,他仍瞧不上她,自己不那么恭敬,他也不会计较。
玉尘仙尊又看了她一眼,“只是如此?”
“哦,还有。”
苏蓁面不改色地道:“掐头去尾,长话短说,从结果而言,我采了一株萃玉晶草,送给了你的师叔。”
大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柳云遥轻轻吸了口气,满脸震惊,姜望看似神情平静,却也眼露诧异。
玉尘仙尊默然片刻,“我的哪位师叔?”

玉尘仙尊是上一任危云峰首座的亲传弟子。
他真正的师叔们,是上一任危云峰首座的师妹师弟们。
那些人年纪都不小了,虽说大多身陨,却也仍有在世的,且不止一个两个,有的在峰内当长老,有的终日闭关潜修,还有的在外修炼。
所以听到师叔二字,任何人都不会首先联想到朝华仙尊——那只是论辈分该喊师叔罢了。
苏蓁倒是与几位峰内长老交好,但也都是玉尘仙尊的师妹师弟罢了,而且她的性子似乎也做不出送花这种事。
因此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能讲出这么一句话。
面对师父的询问,苏蓁也实话实说。
苏蓁:“刚刚你和他说话的那位。”
玉尘仙尊:“?”
姜望眼神诡异地看着她。
柳云遥没去明心殿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师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哪位前辈。
玉尘仙尊又沉默了一阵,“你不愿说就罢了。”
显然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他讲完这句,似乎又想起什么,不太确定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几分犹疑,最终也没说话。
苏蓁:“……”
他们不信。
也正常。
若非自己亲身经历,她也不会信的。
柳云遥好奇地道:“师姐说的是谁?”
苏蓁:“你没见过。”
柳云遥欲言又止。
那些老前辈要么在外游历要么常年闭关,自己入门时间不算很久,资质也不佳,纵然那些人有闲暇时间,也不会有兴趣见她。
苏蓁好歹拜师快一百年了,又是危云峰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人,见过的太师叔还真有好几位。
柳云遥还想再问,玉尘仙尊却开口了,“为何又走了?”
苏蓁自然不说真话,“遥遥望见院门口的脚印,猜到师妹在这,不想打扰你们。”
在他们几人当中,唯有柳云遥的境界实力,做不到来去无痕。
“啊。”
柳云遥下意识开口道:“师姐,你莫要误会!”
苏蓁奇怪地看她一眼,“我误会什么?难道昨晚你不在这?”
柳云遥摇头又点头,“我确实在,但我——”
苏蓁打断了她:“师妹既来师尊这里,多半是在洗练灵根,那事最要专心致志,旁人也不好打扰吧?”
柳云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蓁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对了,恭贺小师妹晋境。”
柳云遥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谢谢师姐,你瞧出来了呀,我今早晋入练气境了。”
姜望眼神柔和地看向小师妹,带着几分欣慰之意。
苏蓁也不知道他到底欣慰些什么。
考虑到柳云遥所有的资源以及指导者,入门这么久才由锻体到练气,这种修行速度放在哪里都是垫底的。
柳云遥得了师姐和师兄的肯定,又高兴地扬起脸,看向了师父。
玉尘仙尊微微颔首,眼中也有些许笑意,“你最近很是用功,也没再忘了功课。”
柳云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师尊,上回只是意外,上上回那是……哎呀,总之不会啦!”
苏蓁“……”
苏蓁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危云峰首座亲传弟子的功课并不多。
至少在锻体练气的阶段,无非是每日灵力周天循环和练习剑招。
内门四峰也有许多长老对弟子要求苛刻的,布置的课业要比这繁重许多,更别提外门修士了。
若非是重生了一回,苏蓁此时必然颇为震惊,无法相信居然还有人能将那点功课忘记。
她自己初入门时,师尊给的作业,向来是数倍的完成。
他让将一套剑招练五百次,她能练两三千次,练到灵力耗空,练到肌肉酸痛,乃至双腿连台阶都爬不上去,胳膊连笔都提不起来。
她在回住所的山道上坐着,旁人经过只说自己在看风景,实际上是完全走不动了。
饶是如此,玉尘仙尊也从未对此发表过评价。
他不夸她勤勉,也不让她节制,仍然该怎么教怎么教,在她修成时轻轻说一句下次该学新的剑诀了。
但是——
当柳云遥有那么一点点进步时,他却从不吝啬夸赞,就像现在。
苏蓁对此感觉很复杂。
说到底,她修仙不是给别人修的,不是为了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反正本事都是自己的。
她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而且对比一下宗门里其他人就知道了,不需要师父的肯定去佐证这一点。
她多加练习的初衷,也并非为了夸奖,而是为了能快些变强,学更多的剑诀法术。
如果他能多夸她几句,她当然会高兴,谁不喜欢听好话呢,但若是没有,也就罢了。
但在柳云遥出现之后,两相对比一下,苏蓁也难免觉得困惑。
若是柳云遥更优秀,那她定然无话可说,偏偏事实却又相反。
如今得知了真相,苏蓁又换了个角度思考。
——作为一个被修士咒伤过的混血魔族,柳云遥的修行之路是比较艰难的,所以哪怕有一点子提升,师尊可能都会很高兴。
毕竟他费了那么多时间修复她的体质,那也是他帮她做到的。
其余弟子们,都是他布置功课,他们去完成,唯有柳云遥是例外,她修行的每一步,都有他的参与。
所以,撇除那些杂七杂八的情愫不谈,或许他也会更加与有荣焉?
“蓁儿。”
玉尘仙尊忽然开口道。
苏蓁抬起头,“师尊?”
他打量她片刻,“你元神炼化初成,已经可以修习元神术法。”
苏蓁:“……嗯。”
玉尘仙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苏蓁平静地与他对视。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抓起他的领子问问,他为何会那么蠢,会相信自己能做出屠城的事。
但是,他或许只是不在乎她,不想费那么多脑子。
玉尘仙尊微微皱眉,“你的灵压稍有不稳,是否胸有郁结?若是不能开解,对修行有害无益,更别说一旦心神失守,你在修炼元神术法时……”
“更容易走火入魔。”
苏蓁也知道这个,“一时半会解不开,但是我不会出事的,我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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