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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叶猗)


为瑶芳仙尊炼制符咒那事,原是她求来的,不是人家逼她的。
虽然时间不算很久,但是极耗心神,寻常符修撑不住,可即使如此,以上极宗的威望名声,想寻到合适的人也不难。
周仙君直起身,抬头向上望去。
亭子里总共两人。
一人头戴银冠,面如冠玉,身上华裾鹤氅,气度清雅沉稳,在坐正中的石桌旁,提笔悬腕,认真地写字。
另一人高髻横钗,杏脸桃腮,一席霞衣云佩,在外围的坐凳上,靠着鹅颈栏杆,腿上摊着一本极厚的书册。
里面执笔那位是回春峰峰主瑶芳仙尊,外面看书这位是余香峰峰主兰蕙仙尊。
周仙君苦笑一声,“叨扰二位仙尊了,只是如今寻不到那人下落,若是仙尊可指点一二,纵然要豁出性命,属下也要寻得那人。”
当然说是这么说。
找人是要找,但她可不会孤身一人冲过去报仇,那和给血神送祭品没什么区别。
虽然没亲眼见到那一幕,但从府邸的惨状,以及灵力残秽来看,她已经能推断凶手身份了。
先前丈夫发来消息,说抓了那姓李的,便是那人杀了他们的幼子——她当时还在秘境里炼符,自然没能立刻查看这讯息。
但如今想想,族中有数位上七境修士,偏偏地牢里却几乎没有打斗痕迹,显然是被一招毙命。
一来众人没机会还手,二来他们也不曾率先出手。
她回家查探时,也使了数种溯回过往的法术,因为过去时间略久,也因为涉及魔神,故此只看到了一点破碎的画面。
——他们和那魔修是说了几句话的。
周停很了解自己的家人,她心里清楚,若是那魔修本事稍差些,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将人宰了。
之所以站在一旁说话,不过是知道打不了。
虽然说也可能是那人放了灵压,压得诸人动弹不得,但从那些闪现的画面来看,并不像是如此。
他们家认识的噬魂教修士不止一个两个,但实力能强到这份上的,也只有一位罢了。
噬魂教的大祭司只有两位,祭司数量却多些,能混到这个位置的,都是天仙境乃至金仙境实力,甚至接近准圣境。
在这些祭司当中,凶手绝对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
“姚晚。”
周停咬着牙念出了这个名字,“必是此人,他屠我全族,又将我家宅席卷一空——”
瑶芳仙尊轻叹一声,“无论你家与血神信徒间有什么交易,也是你招惹他们在先。”
周停无法反驳。
若非他们家与噬魂教魔修做交易,周子恒也不可能认识那姓李的,纵然他要找人杀他师姐,旁的门派也不是没有杀手刺客之流,却都没有噬魂教的人那么危险,就不会引出后面这些事。
兰蕙仙尊若有所思地瞧过来,“所以甘木灵球都落到姚晚手里了?”
周停微微低头,“他手中至少有四个。”
她原本要自己提起这件事,想看看能否引得他们的重视,如今既然他们主动问了,那倒是更好。
亭子里的师兄妹对视一眼。
“周仙君先回去吧。”
瑶芳仙尊淡淡道,“若有了那位血神祭司的下落,我定然知会你。”
周停仍然心有不甘。
她是族中最强的,姚晚要杀她肯定困难些,兴许要打上几个时辰,但若是一对一较量,终究敌不过那家伙。
别说她是符修,就算是剑修法修,去打同境界的噬魂教魔修,大多也会吃亏。
毕竟他们最擅长的莫过于杀人。
“血神信徒杀孽满身,为祸四方。”
周停低声道:“若是宗主副宗主能出手——”
“区区一个祭司罢了,如何能劳烦他们?”
兰蕙仙尊轻笑一声,“等找到那姓姚的再说吧。”
周停又磕了一次头,随即离开。
转身后,她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只是很快又变成了怨毒与愤恨。
“她倒是精明。”
兰蕙仙尊合起膝上的书册,视线在桥上的背影一扫而过,“只是我们师兄妹拿来练手的东西,难道还值得再跑一趟?”
他们两人并无动作,交谈的语声却是仅在凉亭内响起,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屏障将其隔绝。
故此外面的周家家主全然听不见。
“周停既然觉得值得……”
瑶芳仙尊轻声道,“大约是发现了些什么。”
兰蕙仙尊微微扬眉,“是吗?”
“噬魂教祭司并不好杀,尤其是那姓姚的,他们袭承魔神之力,一不小心就能被他献祭,若是被丢到血神面前——”
瑶芳仙尊平静地道:“死在血神手上的准圣境何止一个两个。”
“师兄觉得他也能从那灵球上瞧出端倪?”
“瞧出又如何?他难道是什么喜欢惩奸除恶的大善人?”
兰蕙仙尊笑了起来,“还是杀了吧,不过且等那姓周的去报仇之后。”
“嗯?”
瑶芳仙尊看了她一眼,“师妹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兰蕙仙尊也歪头瞧着他,“师兄在想什么,我也一清二楚,她自己找了噬魂教的人,又是她自己求着来给我们做事,到头来还要你为她出头,本事没多少,算盘倒是打得好。”
瑶芳仙尊放下手中的毫笔,“她忍不了多久,等姚晚宰了她,我们就去将姚晚杀了,这事便算了结。”
“若是姓姚的将东西给了旁人?”
兰蕙仙尊这样问到,不待师兄回答,又自顾自地说:“……罢了,给了就给了,不过都是噬魂教魔修,他们能怎样?若是有胆子管我们的事,杀干净便是。”
瑶芳仙尊轻轻一笑,“师妹所言极是。”
话虽如此,他还是运起灵力稍作感受,片刻后方才慢慢道:“确实都在魔界,只是不在同一处。”
那甘木灵球有他们的手笔,他想感受其位置并不难。
不过,所有的灵球都在魔界,若是想进一步探寻,就稍微麻烦些。
与此同时。
拜月教分殿的密室内。
苏蓁还在回味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说实话,梦境里的一大半内容,对她来说都是一团浆糊,许多事物和概念在当时都是一清二楚的状态,清醒之后却变得无法理解。
如今只剩下几个破碎闪回还算清晰。
大部分人做梦皆是如此,论理说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修士,尤其是她这种境界的修士,就不该如此了。
苏蓁试图去重现那些怪异的场景和陌生的信息。
想来想去,也只有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荡,还有轰然作响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
她扭过脸盯着萧郁,陷入了沉思。
“怎么?”
黑发蓝眼的青年歪头瞧着她,看上去略有些紧张,“我有什么不对么?”
苏蓁眨眨眼,“多谢前辈的法术,我完全恢复了,而且一点都不难受。”
萧郁丝毫不居功,“锦上添花都不算,纵然我不在这里……”
苏蓁慢慢抬起手,遮住了他的下半脸,仅露出一截挺立如塑的鼻梁,还有那双轮廓分明的深邃蓝眸。
萧郁似乎有些不解,长睫轻轻颤了颤,话语也慢慢停住了,“嗯?”
苏蓁也歪头瞧着他,“前辈能不能说一句……”
梦里那人的面孔变得一团模糊,然而她依稀记得也是黑发蓝眼,声线似乎也颇为熟悉。
萧郁疑惑地看着她:“说什么?”
苏蓁:“……”
看这样子,他似乎对那场梦一无所知。
或许不是他有意为之?
她知道很多种情况,能将不同人的梦境和记忆联结,只是不知道刚刚是哪一种。
苏蓁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一股细微却特殊的灵力波动。
若是对魔界不熟悉的人,或许不以为奇,毕竟魔界灵网混乱,魔族魔物种类众多,保不齐是什么东西放了灵力。
然而,她却很清楚地意识到,那股灵力和魔界没关系。
苏蓁直接将甘木灵球掏了出来,“有人在追踪这个东西。”
灵球触手温暖,光泽莹润、色若翡翠碧玉,乳白底上蔓延着深深浅浅的绿纹。
她再次放开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内里,果不其然,感应到许多繁复的法阵,彼此兼容嵌套藏在灵球里。
乃粗略感知一番。
“这里面的法阵……”
比起冷香的扶摇树、留春的长春树,那昆墟神树的生机蕴化之力更强。
这所谓的强,便是指的假如被真火焚尽,其残骸苏生复原的速度。
甘木的复生速度,应当也是一众仙树神树里最快的,只不能完全和草木真身的大妖们相比,毕竟人家的灵智健全,会想各种办法去自救。
如今这个复活球里的阵法,大多是用于催化激发这种力量,使其运作于法宝的契约主人身上。
不过她只是大致查看,若是要仔细辨别,需得花时间。
“里面有些咒文我还不认识。”
苏蓁抬起头,“或许前辈知道?”
萧郁不置可否,“但我瞧你也挺有兴趣的?”
“确实。”
苏蓁拍了拍手里的木球,“回去我得拿书查一查,我倒是很乐意解析陌生的法阵,权当长个见识……”
如果是制作者的追踪,那就能反推身份了。
萧郁一言不发,只瞧着她微笑,眼中全是早知如此。
苏蓁瞧他的样子,莫名就很想敲他两下,只得转移注意力,“前辈能辨识刚刚的灵压么?”
“那还算不得灵压,那人也并非在追踪,至多是感受一下,大约也是不想暴露身份。”
萧郁随口道,“故此方才那只是灵力共振,是这个复活球里的法阵在发出回应罢了,但我大概知道是谁。”
苏蓁若有所思地眨眼。
萧郁低头,“怎么?”
苏蓁仰起脸盯住他,“前辈其实早知道我把我师弟杀了吧?”
“也不能说早知道?我也没亲眼看见。”
萧郁很实诚地道:“只是早有这种猜测。”
苏蓁将甘木灵球装了回去,“好吧,那我们回东域吧,劳烦前辈再带我一次。”
萧郁才伸出手,动作忽然一停,“我以为你会再问一句。”
苏蓁挑眉,“问什么?问你有猜测为何不向我求证?不问我是不是宰了我师弟?你问那个作甚,你又不在乎他的死活,也不在乎我杀人。”
她随口一说,讲的也是真心话。
萧郁似乎很喜欢这个回答,一把搂住她肩膀,磅礴灵力涌动着凿穿位面。
他们瞬息间进入了人界。
这次发动速度快了数倍,灵力波动仍然平稳,甚至直接穿过护山结界,进入了危云峰里面。
苏蓁无限震惊,“好家伙,前辈真是——”
虽说她见过各种离谱的虚位异术,却真没有哪位比得上这家伙,直接从魔界进到山里头了。
天元宗的护山结界,也是多少代仙尊的心血,绝大部分人只得从指定地点出入,修为极高的或许能强行出去。
但强行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往日里还有人说连魔神都做不到呢。
虽然哪家魔神都不会做这种事。
萧郁的手微微动了动,指腹压住丝质衣料,握住掌下看似单薄的精瘦肩膀。
“一时有点子激动,因为……”
东域正值初春,风和景明,晴空上旭日初升,万丈金辉洒落在千崖万壑间。
两人站在蜿蜒山道上,两侧林间一片乱翠浓阴。
他含笑看了过来,那双幽蓝的眼眸盛着曦光,仿佛夜海雾散,云开月明。
“……你说得极是。”
萧郁毫不掩饰眼中喜悦之色,“你真了解我,想想这个我就特别开心。”
苏蓁轻叹一声。
她对这反应已经丝毫不意外了。
“对了。”
萧郁忽然想起之前的对话,“你方才说,让我说一句什么?”
苏蓁犹豫起来。
你能不能说一句我是苏蓁的狗?
这种话听上去又诡异又冒犯。
虽说他俩已经算是熟悉,但这话还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又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分辨一下语调。
因为梦里的嗓音状似熟悉,但和萧郁的声线也还不完全一样。
“为何如此纠结?”
萧郁迷惑地看着她,“你想听什么?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说,就算你让我自己咒自己都可以。”
苏蓁无语地瞧着他,一时嘴快没过脑子,竟说了出来:“……当我的狗呢?”
她说了什么?
萧郁似乎有些错愕,先是迷茫,接着一愣,又展露出一种微妙的尴尬。
很快他仿佛想通了一般,神情越发坦然。
苏蓁:“……”
很难想象这短短时间里他究竟有过怎样的心路历程。
萧郁忽然笑了,“你说真的?你还真喜欢这个?”
苏蓁:“?”
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苏蓁:“不是,我不是想说这句话,我是……”
萧郁忽然俯身靠过来,一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他们原本就站得近,他这样一弯腰,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苏蓁眨了眨眼,“前辈,你听我说……”
若是自己稍稍动一下脑袋,额头就能撞到他的下颌了。
“没事。”
萧郁微笑看着她,“我大概明白了,还是我的操作失误,我知道你忙着弄你的剑,那等你有空我给你解释,作为道歉……”
苏蓁:“???”
你明白什么啊!
萧郁侧过脸,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磁性,“……汪!”
苏蓁:“……”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离谱的人吗!

苏蓁才回到自己院落前, 甚至连门都没进,就感应到了师父的召唤。
她二话不说暗运灵力,试图将那神念传音隔绝在外。
虽然境界差了一些, 但凭着精神异术的绝佳造诣,愣是硬生生使出了寻常地仙境修士才能施展的咒印,拒绝了一切外界灵力侵入元神。
“……”
玉尘仙尊的神念彻底失去了气息。
苏蓁松了口气。
若是他执意要与她联络, 她那咒印未必挡得住,但她这么做只是摆出态度, 表示自己暂时不想听。
他也就没再继续了。
苏蓁脚步一顿,身形晃了晃,不由停在了台阶上。
“怎么?”
萧郁从后面走过来,不着痕迹收回试图搀扶的手,指尖在她的腰后一顿,虚虚划过空气, 才落了下去。
“前辈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蓁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下面两级石阶上, 两人勉强能平视对方。
苏蓁一看到他, 就免不了想起之前离谱荒唐的对话,只觉得头大如斗。
她应付过各种人各种事,但这还真是头一遭。
……不过这感觉倒是非常熟悉,大约是从第一次见他时就开始了。
“还有。”
苏蓁抱起手臂,“前辈跟过来作甚?”
萧郁眨眨眼,“咱俩还没告别, 说不定你还有事呢?”
“我没事了。”
苏蓁随口道, “还有,你之前说的不对, 我不急着折腾剑了,我要先研究复活球。”
听到那三个字, 萧郁不由弯起嘴角,“要不要一起参详?”
“不要。”
苏蓁摇头,“我习惯一个人干这种事。”
萧郁也干脆利落点头,“那我回去了?”
苏蓁沉吟一声,“前辈……在凌霄峰有住处?你平素都歇在洞府里?”
萧郁眼中笑意更甚,“也就是我入门后分来的院子,往日在里面闭关,如今也不怎么歇了,最多看看书,你想过去?”
苏蓁不由扭头,“我只是忽然想到,前辈来我这里好几回了,我却不曾去过你那边?”
“你想去瞧瞧?”
萧郁一愣,几乎是喜上眉梢,“那是我的过错,我给你赔个不是,且看你何时得空,下回邀请你过去?”
苏蓁其实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高手们的屋子也几乎都是那样。
左不过是满地灵植,每株皆价值连城,栏槛墙柱,一砖一瓦,皆是珍稀灵矿,放在外面都是人家咬牙买来打法宝的材料。
不过想想萧郁的性子,说不定住处还真会有些不同。
瞧这家伙一本正经道歉的姿态,苏蓁又有些想笑,“我先闭关一阵子再说。”
遂与他告别,转身进了院子。
她掏出那甘木灵球,再次细细端详,抚摸着上面每一条花纹,将神识渗透其中,试图感受它的过去。
可惜的是,这并非正常的法宝,不像是留春那般有剑灵,剑灵本身有记忆。
这复活球完完全全就是甘木枝条,那昆墟神树本身也没有灵智——应该是没有吧?否则也早该修成妖身了。
木球上香气氤氲,浅淡清新,其中透露着一股子强劲生机。
苏蓁将木球摆在桌上,暗运灵力,眼前倏地盛开金辉,密密麻麻的咒文和微型的法阵浮现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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