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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男主向我表白了(叶猗)


虽说此物还有些限制,譬如好像只能用一次,譬如它本身并不算坚固,但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周子恒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仍然受到她的法术影响,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真话,故此这应当不是谎言。
以周子恒的这点修为,知道多了并无好处,苏蓁倒也能理解。
至于怀璧其罪,周子恒带着一个这样的宝物,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周家那边大概也不担心。
因为外人根本无从知晓,苏蓁都是死前才知道的,那还是他自己说的。
而且周子恒敢说出来,也是因为宝物用一次就废了。
苏蓁直觉此事背后有更多牵连。
中域有着九界第一仙城天都,荟聚仙门三千,昆墟便是天都外围的仙山,乃是九界灵气最浓郁、地脉最丰富的福地之一。
然而无论外界有多少觊觎的目光——
天都的两位仙尊,也是中域第一仙门上极宗的宗主与副宗主。
他们皆是圣境,麾下高手如云,另有三位准圣境和十数位金仙境,这样强硬的实力,足以令那些心怀不轨者望而却步。
当然,也并非每个人都会畏惧。
因此这千多年来,已有无数挑战者葬身中域,尸身化为昆墟山林的养料。
天都势力极大,各方仙府世家有求者甚多,周家与他们有联系不奇怪,只是周家付出了什么,才得到了这样的好处?
想到天都,苏蓁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她想起自己死前的经历,大长老急着将她处刑的原因之一,便是害怕天都向宗门问罪。
那飞鸢城里枉死的十万冤魂,绝大多数是平民百姓,但也有几个倒霉路过的修士,其中有一个便是天都世家的子弟。
苏蓁被押上惩仙台时,就听他们说起过,那人来自天都的上官家,其家主就是天都的准圣境高手之一。
……倘若只是这位准圣境仙尊,或许天元宗也没那么畏惧,毕竟玉尘仙尊也还在。
但那群人怕的是天都那两位圣境仙尊,但凡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出手,对那时的天元宗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至于那两位堂堂圣境的绝世高手,会不会因为一个下属的亲戚被杀,就向天元宗出手,这事就不好说了。
假如他们想吞下天元山的灵脉,这就可能会成为一个借口。
所以大长老也好,其他人也好,有许多人都想赶紧将她杀了顶罪,无论是不是她做的。
可是——
倘若他们真想要吞并天元宗,那她的死活又有什么关系呢?纵然她死了,他们也未必就没有理由。
他们甚至也未必需要理由。
虽然,从书中后续来看,天都那边并未过问此事。
也许是因为,只要她的死能让他们稍稍安心,他们就乐意如此。
毕竟那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损失就是少了个金仙境高手。
而她的魔修身份暴露,他们觉得她已是外人,这点损失也都不存在了。
苏蓁其实也早知道那些人的嘴脸,想起此事并无太多愤懑,只觉得无比讽刺。
“说起来……”
苏蓁蹲下来,将手伸出,探进师弟染血的衣袖里,掏出了几张符纸。
她看着其中一张黄金流银的符咒,“攫心秘咒?你倒是舍得下本。”
苏蓁笑着甩了甩手里的符纸,“你原先想对我做什么?控制了我之后,你要我怎样?”
周子恒嘴唇动了动,几乎只能发出气声,“交出冷香……然后……去魔界自戕。”
“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尸体会被啃干净,元神碎片也会被噬魂魔吞得渣都不剩,可以。”
苏蓁一拍手站了起来,“但你已经没了自戕的力气,我就给你代劳吧。师弟家里如何追寻杀死族中子弟的凶手?”
周子恒表情呆滞,“瞑视之术,追血之术。”
苏蓁点头,“真是粗糙。”
前面那法术可以传递死者最后看到的画面,也是世家大族用来找寻凶手的方法之一。
后面则是寻踪之法,通常家族里都会以特殊手法贮存血液,在需要时用血为媒,寻找血液主人的位置。
哪怕这人已经死了,也可以这样寻到尸体。
苏蓁晃了晃手里的符纸,“这东西怎么用?”
她会使用寻常符箓,但这种家族秘制的东西,通常也会需要些特殊手法。
于是,在她的强迫之下,周子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符纸的手法,“完成之后,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苏蓁如法炮制地使了出来,将这攫心秘印用在了周子恒身上,才完全收起自己的法术。
她能用魔门秘法操纵他,但这法术要不断看对方的眼睛才能延续,一旦两人分开了,就无法长久保持。
在撤回灵力的那一刻,苏蓁脑际传来一阵剧痛,双目也流下血泪。
没办法。
这时候的“自己”尚未正经修炼过精神异术,头一回使用魔门秘法,还是对着只低一个大境界的人,是会有些损耗的。
苏蓁平静地拭去面颊上的血,“你和那魔修如何认识的?”
周子恒呆呆地回答:“我族中有人与噬魂教魔修相识,早年曾借他们之手,为我们家除去几个世敌。”
在她的控制下,他还将一枚黑色玉简拿了出来,“我们便是以此物联络。”
苏蓁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大多是隐秘暗语,但这东西懂得的人可不少。
她将玉简扔回去,让他装进戒指里,俯身摸了摸那枚能储物的戒指,暗自使了个秘法。
确保旁人无法再对这戒指施咒,重现死前场景。
她不想毁了戒指,若是没有戒指保护,这枚玉简很可能也要被毁去,那可不行。
毕竟这玉简是他勾结魔修的证据。
苏蓁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才命令道:“……你向北走,去血枫山南边,那里有界门,你只在周围和那些魔物战斗就行了,哦,记得在自己身上留下血契印记。”
说完,苏蓁在他身上留了一个同视之术。
她能共享他的视野,确保她能一直看到他死去。
面前的少年神情麻木地起身,神情茫然地御剑而起,迅速向北飞走了。
苏蓁捏了个法诀,将地面的血与各种痕迹清理干净,期间仍然维持着幻术,不让周围来往的路人窥见端倪。
纵然风中有些许腥气,但街口对面就是一家肉铺,倒也不会令人生疑。
在成为魔修的前后,苏蓁曾在魔界混过,被人盯上的次数多了,做这种事已是驾轻就熟。
她撤去幻术,在那噬魂教魔修抵达之前,先行离开了。
在回山的路上,苏蓁放慢了速度,直至剧烈消耗的灵力完全回复,轻微受损的元神也被彻底修补。
作为水木土草四系天灵根,体质又有些特殊,哪怕没走医修的路子,不擅长治疗别人——
她自己伤愈速度和回复灵力的速度,可谓是远远超过同境界的修士。
旁人需要三五天回复的伤势,她只要一两个时辰,故此也有恃无恐。
在正午之前,她就回到了宗门,全然是巅峰状态,半点看不出有过巨大消耗。
苏蓁穿过护山结界时,就感应到了师父的召唤。
结界附近值守弟子们纷纷问安,她略作回应,径直去了危云峰山巅。
同时,通过同视之术的视野共享,她看到周子恒抵达了血枫山。
漫山红枫被淹没在黑紫瘴气中,树身枝条干瘪枯败,落叶都染上了层层黑灰。
寻常修士看到这种场景,都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凡修为稍差一点,都会赶快回头逃命。
周子恒直挺挺地冲了进去,没有半点犹豫。
“……”
苏蓁眨了眨眼,将视野切换回来,走入危云峰首座的院落中,穿过繁花似锦的庭院,步入正厅。
玉尘仙尊坐在厅里,柳云遥坐在他对面,两人正在下棋。
“师姐救我!”
柳云遥回过头,“我又要输了。”
苏蓁瞥了一眼黑白纠缠的棋局,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如同困兽,四面八方皆已无路可走,一派地穷井枯之境。
苏蓁摇头,“救不了。”
柳云遥颓然叹息,“好吧,我输了。”
说完就靠在椅子上。
玉尘仙尊神情平静地收拾棋子,同时侧头看了过来,眼神略有些惊讶,“你这回闭关……”
他自然瞧出徒弟已经化神境二重。
这速度确实太快了些。
苏蓁歪头,“师尊有事找我?”
怕不是又想和她说冷香的事。
苏蓁瞥见柳云遥眼神微动,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玉尘仙尊收起了棋子,“蓁儿——”
那一瞬间,苏蓁又看到了周子恒眼前的画面。
在红枫遍布、恶瘴翻腾的山谷间,一群啮骨魔扑闪着干瘪的双翼,从浓稠的瘴气雾海中冲跃而出。
周子恒被团团围住。
那些魔物的躯干是黑红肉球,两侧生出多个或粗或细的手臂,利爪尖锐如刀。
最先扑来的一群被剑气稍稍逼退,但更多魔物涌了过来,它们撕扯着周子恒的身体,手爪切开皮肉、拧断骨头。
倘若周子恒是全盛状态,至少也能多撑一个时辰。
但他如今深受重伤,又一路奔波抵达血枫山,本来就是强弩之末。
不过眨眼间,周子恒身首分离。
他眼中看到最后的画面,便是属于他自己的、被四分五裂的身体,在漫天喷溅的血雾中,变得模糊又破碎。
仅剩的元神如风中烛火,魔物们蜂拥而上,很快将其分食殆尽。
苏蓁话音未落,就失去了师弟的视野。
她眸中那屠宰场般的血腥场景散去,重新变成了布置典雅的厅堂,以及眉目含忧、俊美清冷的男人。
苏蓁面不改色,笑盈盈地道,“师尊要说什么?”
玉尘仙尊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站起身来。
“师尊?!”
柳云遥惊讶地抬起头,“怎么了?”
显然他感应到周子恒出事了。
苏蓁悠然地坐到一边。
这人不是那种时时刻刻监管徒弟位置状态的师父,否则他的二徒弟三徒弟也不会死了。
不过在那两位去世之后,他倒是对徒弟们更上心了些,一旦他们真正有了危险,他都能有所感知。
但凡周子恒不是被控制,哪怕有一点逃生的想法,及时用出那些保命手段,都能拖延一下,能坚持到师父去救他。
而不是直接就死了。
或者说,如果师父再多喜欢他一点,他可能也不会死。
玉尘仙尊回过头看向苏蓁,“你从外面回来?”
苏蓁点头,“是。”
她原以为他要问有关周子恒的事。
玉尘仙尊沉默了一会儿,“你又去见我的那位师叔了?”
苏蓁:“……”
苏蓁:“???”
他在说什么?
苏蓁茫然地想着。
你徒弟都死了,你居然还搁这耽误时间,只问我是不是去见了你的师叔?

这个人果真是很难懂。
苏蓁淡淡道,“我出去赶集买点心吃了,或许下回会分给你那位师叔吧。”
那边东西都不怎么好吃,她只是吃给周子恒看罢了。
不过——
究竟是因为周子恒死都死透了,他这当师父的赶去就只能收尸,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也无所谓,还是因为他想试探自己去向,又不愿问得太明显,所以才说出这种话?
玉尘仙尊望着苏蓁。
后者若无其事与他对视,“师尊站起来作甚?是准备打我一顿?还是准备出门?”
“何故打你?难道你又惹了什么事?”
玉尘仙尊说着随手一点,指尖飞出一道白色流光,从门口飙射而出,直冲天际,眨眼间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只是用幻身去给老五收尸罢了。”
“啊?”
苏蓁故意目露惊讶,“五师弟?他怎么了?”
“什么?!五师兄?!”
柳云遥大惊失色,心中转过数个念头,“师尊,五师兄现在何处?”
“血枫山。”
玉尘仙尊淡淡道,“他已经去了,身上还有噬魂教的血印。”
这就看到残骸了?
苏蓁暗道好快的速度。
幻身之术,便是用灵力凝聚出一个分体,它能够独立存在,受到施法者的意念控制,施法者可以通过幻身的感官共享信息。
其存在时间长短、与施法者距离限制,都取决于施法者本身的境界。
幻身通常只能发挥施法者的一部分实力,具体是多少,也要看施术时分出了多少灵力。
玉尘仙尊才放出的幻身,不过两句话的时间,竟已经抵达血枫山。
而且不仅如此,还又从那些魔物的肚子里,将残缺碎块挖出来,否则也看不到那个印记。
苏蓁暗自算了一下,若是上辈子的自己,要完成这些事,恐怕也得要小半刻钟的时间。
金仙境与准圣境之间确实如同天堑。
她走神了一阵,那边小师妹已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师兄为何要去那种地方,那——”
苏蓁侧过头,“师妹这些年从未离山,也知道血枫山是什么地方?”
柳云遥抬手抹去眼泪,“不过是听师兄说过罢了。”
苏蓁倒是乐得听到这话,“所以周子恒自己说过他要去血枫山?”
柳云遥未必熟悉东域的仙山福地,但哪里有魔物、哪里有能通向魔界的界门,她却是知道得七七八八。
但她自然不能明说个中原因,正准备再应付几句,那边师父已经给她解围了。
“……此物倒是不曾被窃取。”
玉尘仙尊忽然伸出手。
手掌在空中一翻,指间闪耀起一团白光,光芒散去,化作一枚墨绿杂白的戒指,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这种戒指由芥玉打造,是仙家常用的储物法宝,方寸之器,内里另有一番广阔空间,能收容各种材料宝物。
与乾坤袋相似,但芥玉造价更高些。
柳云遥惊呼一声,“是师兄的戒指!”
苏蓁一手托着下巴,盯着那戒指看了半晌,琢磨那幻身与本体间传送物件的速度。
玉尘仙尊看了她一眼。
苏蓁回过神来,装模作样道:“里面东西全不全?”
她和师弟关系不好,本人也不是喜欢以德报怨的主儿,这时候要是装出哀戚之状才不对。
所以除了对这事表达惊讶之外,她也懒得再多演,“看看是不是有谁杀人夺宝——”
玉尘仙尊无奈地道,“我如何知道他戒指里原本都有什么?”
如果周子恒出门前来见他,他倒是能感知戒指里的东西,但周子恒直接离山,他就不知道戒指里都带什么了。
苏蓁耸肩,“或者问问周家的人?”
玉尘仙尊不置可否。
周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无论是平静接受,还是跑来这边大吵大闹,他倒是都无所谓,只是下意识不愿和那些人打交道。
苏蓁知道他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心里好笑。
柳云遥愣愣地看着那枚戒指,又默默垂起泪来。
苏蓁干脆作势要离开,“那我走了。”
柳云遥闻言抬起头。
这回显然又没机会说冷香的事了。
这般想着不由越发难过。
周子恒虽然是看她整日说好话、且以为她没什么本事的份上,才照顾她几分,但总归对她不差,她也不愿周子恒遭遇不幸。
柳云遥不由哭得更难过了,心中又不愿对方就这么离开,再一闭关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
“师姐,你就……就这么走了吗?”
“啊?”
苏蓁已经到门口了,“我若是死了,周子恒恐怕能当场笑出来,我这已经算给面子了。”
柳云遥欲言又止,“若是一开始你与他……”
苏蓁回过头,“一开始我也以礼相待,只是没捧着他,他就看我不顺眼,难道也是我的错?”
柳云遥无话可说,“……师姐并没有错。”
她初入门时,苏蓁不曾为难苛责她,师姐的职责也尽了,礼数也到了,虽然称不上热情友好,却也没有错处。
危云峰也不乏捧高踩低之辈,眼红一个无法洗练灵根的废物能成为仙尊的徒弟,有些冷言冷语也能说到她脸上。
比起那些人,苏蓁自然就好多了,至少没有当真为难过她。
可是,对周子恒而言,他显然不满足以礼相待,更何况他与苏蓁岁数相近,又处处不如,自然就起了嫉妒之心。
苏蓁若与他交好也罢了。
偏偏苏蓁又是典型的以怨报怨之人,她对谁都敬着三分,不远不近,但若谁对她不好,她绝不会忍让着。
而且——
最初拜入危云峰时,柳云遥也曾与身边每个人搞好关系,这样还能便宜做事。
但她很快就发现,四师姐和五师兄关系不好。
柳云遥还没想出自己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就出了些岔子,她和苏蓁的关系莫名就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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