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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他求我干嘛(塔篱)


与此同时,凡毓软剑如电,冲她二人而来。
其上威压,罗暮衣如今继续压修,可无法破了。
她咬牙,别无他法,也召出千傀丝。
轰隆!二人千傀丝同源,是罗暮衣和凡毓一同在幽冥之地取的,双方千丝交缠,竟瞬间相融缠绕到一处。
却听双剑也交击,金石之声激出。
正是万寒渗出冽冽寒气,仙气四溢,迎击了凡毓的剑。
风中,两把剑上绑着的“睚眦”剑穗,也都不再被主人掩藏,由凌冽妖气和剑气中,露出了真面目。
两个睚眦,张牙舞爪,正是相似的形状,编法都一模一样,显然出自一人之手,不过一旧一新。
风颂和凡毓同时愣住。
罗暮衣也怔住了。
火浪喷溅之中,三人脸色皆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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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颂:“这些事,真的……便过不去么?”◎
凡毓长剑于地上荡出火花, 是他疾退后长剑荡出足有二尺深的刻痕。火光中,他的易容也消去,露出了他那惊人姿容, 玉眉凤目,正和风颂是相似容貌。
凡毓愕然瞪视罗暮衣。
风颂盯着凡毓, 亦露惊色。
罗暮衣抬“厌刑”,挡住狂风般的妖气, 长足点地, 便拉与风颂退出三丈之外。
一瞬,凡毓兔起鹘落,纵身窗外,带着那秦二,便消失于火光夜幕之下。
这邸舍的混乱自然搅乱了北秦城。当火光未却,罗暮衣带着风颂也跳出这邸舍之中。
回看邸舍, 断壁残墙,破椽碎窗, 火焰燎得邸舍乌黑;再看四野, 火光动, 人声呼,北秦家的修士持剑端符,已围向邸舍。
罗暮衣便朝四野的深林中跑去。雪声簌簌, 罗暮衣疾行, 冲出数里,见四周无人,已到城郊, 才松了口气。
罗暮衣呼口气, 庆幸她跑得快, 不然被那北秦之人缠住,才麻烦。
但她又说了句粗话。
凡毓。凡毓竟又毁她计划。她之后如何去魑魅海呢?
罗暮衣喘着粗气,整理葛袍,又回头道:“风颂,我们就此别过。我有要事处理。”
冰冷的手指,却猛地扣住她的腕。
其力巨大,罗暮衣抬眸蹙眉,只见雪落林间,风颂斗篷盈雪,但那隔着纱的眼,已盈了火,和此地此景正如冰火两重天。
“你干什么?!”
“……那是谁?”
风颂哑声问。
“……”
罗暮衣蹙眉颦锁,面若冰霜。风颂抓着她,她那一脸冷淡和困惑,也似无意解释般。
而风颂如今的心境,也正与他紧扣的手一般,紧绷着,似随时有根弦会断。
他目光紧紧地锁在罗暮衣身上。
她与他道岑浮时,他本无法接受。后来发现离不得,便也接受了。岑浮好歹是个死人。
但退步至此,忽然又出现一人,和他如此肖似。
那也是岑浮的替身么?还是……
这些问题让风颂心中一片乱麻,那相似的剑穗也让风颂胸口涌起一团气,实在无法忍受才问出口。
然而,罗暮衣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风颂手不松开,罗暮衣才抬眸,冰冷地道:
“我发现一事或一物极好,便一直这么做,又如何了?”
“难道我喜欢的一件事物,我还只能对一人说,对一个人做了?”
“……”
“……那不过是享。”
“……”风颂听到她的话,再次感到无力,却笑了,“享?!”
“罗暮衣,你道这为‘享’?!”
“……”罗暮衣闭唇,似有几分不耐烦,又想推开他。
风颂感到一股气在心里漫起,他压下这气,却突然拉住罗暮衣,冷冷道:
“九年前,你把此物与我,说此后‘砥砺同行,再不分离’。”
“你对旁人‘享’之时也这般说的么?”
“还是,你既然一直通过我看岑浮,便也在试图通过旁人看他,旁人在你眼中,都不过岑浮的碎影。如今你撞见一个更为像他的旧人了,便直接……”风颂的话说不下去,“抛了我,这才是真相么?”
罗暮衣突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非常疏淡。
“像,你说谁像谁?”
风颂不知道罗暮衣还在装什么,侧头,紧抿嘴唇。
罗暮衣却突然又冷笑一声:
“我实在不明白你说这些做什么。”
“不明白?”
“你真在意么?“罗暮衣凉声道,“当初道不愿联姻的是你,问心意不发一言的是你,送礼不给好脸的也是你。”
“你也曾道,不是我逼你,你根本不愿佩那剑穗。”罗暮衣抽回手,“所以你这会儿说什么在意呢?”
“不要被傲气蒙了眼,风颂。”
“好聚好散罢。”
罗暮衣理好方才因纠葛凌乱了的袄,转身便离开。
雪地中,罗暮衣的身影被大雪覆盖。一片雪色,冰冷无加,风颂立在她身后,却脸色苍白地盯着她的背影,僵着身子,嘴唇也渐失了血色。
这些话……他何时说的?
风颂闭了闭眼。
他的确说过。
但那是成婚的第一年。
他不喜罗暮衣最初的作弄和强迫,因此不愿承认喜欢她,便每次她问他,都冷漠作答。
但这些,不是……早变了么。
风颂垂眸。正如每一个失恋之人,当与一人分离后,便会不断回想和那人所历,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风颂回忆着这一切,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看罗暮衣远去,倏然纵诀过去。
罗暮衣垂首。风刮着她的脸,霜落,拍着她的袍。
然而,她的手倏然再度被钳住。
罗暮衣怒目瞪回,风颂却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低声道:“我不善言辞,但罗暮衣,你且听我说几句。”
“……”
“你说我冷淡。我回忆过去,我是寡言拙舌,但近来说得最重的话,当是两月前冷淡让你‘自重’,和后来说‘仙魔殊途’。”
此两句话大概再次引起了罗暮衣的不快,她蹙起眉头。
“但那是有原因的。”风颂道,“我可以解释。”
“……“罗暮衣侧头,“不是这两句话,你想多了。”
有些事是堆积起来的。
罗暮衣要走,风颂却拦住她,又道:“两月前……你我因为北上之事争吵了一番,你大概以为此事过了,但我……还气着,因此之后没主动找你。”
“后来,我瞒着你北上后,受了伤,也不想让你发现,便让风漾挡住。”
“再后来,大长老听闻此事,雾山宴赶来,为我疗伤,我当夜便来找你。但出了夺魂坡的事,我们就又出了争执。”
“但那事……你当真要我坐视不见么?暮衣,我们曾约好不用庶平喂灾。”
罗暮衣闻言,却缓缓抬头,用一种风颂觉得很陌生的眼神看他:“争吵?北上?”
“我思来想去,便是此事让你厌了。”风颂指节发白,他知道,有时若有人真腻了另一人,那另一人无论解释多少遍,那都是无用的。但如今有一点希望,他便想试试。
“这些事,真的……便过不去么?”
罗暮衣眉头越蹙越紧。
风颂知道自那日后,她看自己眼神变了,越来越不耐烦。他低头。
罗暮衣的眼却多了分茫然,似想问什么。
忽然之间,四野动荡,破空之声下,一道银光迎面劈来,正如闪电,炸石穿林!
罗暮衣眼中血光盛,“是妖!”
而后抱着风颂,便滚到一边,地上硝烟起,直冲她二人。
罗暮衣抬伞挡去。
而这妖,由她判断,不过玄阶,按理伤不了她和风颂。
然而,刹那间,那闪电轰伞,一道巨力忽然直撞她和风颂。
“小心!”风颂抱住她,反身撑结界,但二人神识,一瞬被冲到了一处。
二人是道侣,还未结契,瞬间神识交融。
罗暮衣瞪眼。
灵台中,她只觉凤凰睚眦交缠,冲向一个黑不见底的潭。
潭下——
却停着一具尸体。
一只讹兽,双足带锁,身形如兔,一张稠艳人脸,全身是血,已无生息。
罗暮衣猛地惊醒,几乎瞬间把风颂的神识也猛逼出去。
二人清醒,罗暮衣却突然按住额边穴,头痛欲裂,风颂神识动荡,也吐出一口血。
但险在眼前,罗暮衣和风颂合力,一刀一剑,金石之声清越,飞来那妖便砰地落地,砸在地上。
罗暮衣速速服下生息散疗伤,便道:“我过去探。”
风颂也服了药,站起来:“我随你。主守南。”
罗暮衣也没管风颂,走过去,小心地探了t z番四周。
“无人。”她抿唇。这才敢低头。风颂却注意四野,的确无人。
而地上,正躺着一只巨妖,已失去生息,体型若猴,头若鹰,四肢有薄如蝉翼的膜,獠牙足有二尺长。
罗暮衣蹙眉:“风魈?”
风颂:“风魈?这不是玄级妖么?而且是……”
“驯妖。”罗暮衣不解道。
驯妖,顾名思义,便是已被人族驯化的妖,可供人用法咒操纵。妖,虽与人为敌,但有时也能为人所用,或成为趁手的工具,或使人获利。
“我过去养过风魈。”罗暮衣道。
风颂:“……”
“是还在魔宗的时候。”罗暮衣回头,“不是我们成婚禁止望北台养妖后。”
“……”风颂问,“那此妖作用是什么?”
“传讯,还有挪物。你躲远些,我要剖开这风魈。”罗暮衣说罢,手起刀落,目光却更沉了。
只见这风魈腹里,竟是许多消化了一半的草药。她认不出,回首见风颂摇头,便只能把草药收下,但头又一晃,竟是剧痛。
“……你别收,这药与我。”风颂直觉不对,这药似对罗暮衣有不好的影响,上去,收了罗暮衣手中草药。
“你让仙台之人去查查是什么草药。”罗暮衣也发现不对,这会儿也不爱恨情仇了,任他拿去。
风颂收下,但见她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风魈腹中。风颂随她目光看去,也蹙眉睁眸,只见里面竟有一把剑。
一把暗淡的剑,裹着让人发呕的腥臭,然而,其上……却有着淡淡灵气,剑上还刻着鹤纹。
罗暮衣疾疾贴上护身符咒,便把剑一把抽出来。
“仙修的剑。”
“上面刻着 ,鹤,云,还有霜。”
风颂的脸色却变了。
剑上仙气暗淡,说明主人已死。
然而……
风颂道:“剑的主人,我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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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酸涩地想……那人,与罗暮衣有旧。◎
“剑的主人名为丘断锋, 是我师叔,也是北秦城的仙督。”
风漾道,“但两个月前, 他便对师尊禀报为了破境,他欲闭关飞云岭, 此后便是北凡城仙督容秋凌和北秦城副仙督司云寒协理此地仙台事宜……说来,我与师尊来这北秦城的令牌, 便是这司仙官奉上的。”
罗暮衣:“我记得, 这丘断锋,似乎和你师尊十分相熟?”
“是。他丘师叔也与我们一样出自万剑山,曾拜在风掌门门下。那会儿,风三公子欺凌他,师尊便为他出头,算得与丘师叔关系极好。师尊与你提过吧?”
“提过。”
“但如今, 师叔的断剑被发现后,师尊便派所有人去飞云岭查他行踪, 才发现竟已两个月无人见过他。”
“魔主……您在看什么?”
香炉中散出袅袅沉香, 萦绕雕栏画窗。屏风上, 仙修御鹤,白云缭绕,四处可见金光四现的结界。罗暮衣再次来到了这北部仙台之中。
罗暮衣和风漾对坐。
罗暮衣手上却拿着一张地图。
北三城后, 是峥嵘山岭, 后面是可怕的魑魅海。她却在北凡城画了一个红点,写道“探幽堂”,此外, 她的目光也落在了北三城和魑魅海之间的一片幽深山谷, 名为“邪泽谷”。
千年前, 始皇帝下南海得天书,开通天道,得仙法却引妖邪,又因统治暴戾,五王谋反,为仙台前身。而北方,民众被迫护城岭,死伤无数,因此爆发邪泽谷起义,幽家为首,又与五王中叛乱的一王结姻,这为魔域前身。
邪泽谷,位于魑魅海和北三城之间,立于深山大林之中,地势复杂,妖邪四起,沼泽毒雾遍地,因此九百年前便被贵族放弃。
但却也是因为此地偏僻幽深,里面逐渐演化为鱼龙混杂,危险至极的叛军、妖人、幽冥势力都可盘踞之地。
罗暮衣目光又扫向旁边,方才风漾所说的飞云岭,离邪泽谷不过三里。
“那丘仙官失踪前经历了什么,得一桩桩一件件查清楚。”她又道。
“师尊已召北秦城副仙督司仙君询问此事了。”
罗暮衣点头,继续看手中地图,却忽然听到风漾咳嗽,第一声时她没抬头,他多咳了几声,罗暮衣才抬头。
“那个,魔主您与师尊……和好了么?”
“……”罗暮衣无语,“你一个小辈,问长辈的事做什么?”
“我也没比你们小多少。只不过师尊收我收得早罢了,我也是大仙官。”
罗暮衣懒得搭理他,白他一眼,继续看地图,她思考着未来的去处。
风漾却语重心长:“你们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过不去?”
“要命的事。”罗暮衣不耐烦地道。
“师娘,别说笑。”
罗暮衣难以忍受,猛地抬首:“不少魔修都向我打听过你,日后回望北台,我定绑你一个一个去见。”
风漾沉默:“……”
这时,帘被仙官掀起。罗暮衣抬眸,只见风颂进来了。
他恢复本貌,八尺昂藏,腰悬长剑,长剑挂睚眦剑穗,和罗暮衣对视一瞬,二人都抿唇。
经历先前之事,不免都有些尴尬。特别是风颂,昨日和罗暮衣诉了一番话,她也无任何回应,如今是想问,但又不敢问。
他便在罗暮衣对面正坐下来:“漾儿,你退下。”
“是……师尊。”
风漾出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风颂把几上的灵果剥开,推给罗暮衣,罗暮衣却当没看见般,低头盯着自己的刀,似那比风颂好看。
风颂目光黯了黯,把灵果的盘拉回来些,停在了二人之间,罗暮衣才抬头。
“司副仙官怎么说?”
“与先前载录一般,丘师弟说去闭关后,便无人见过他。”
罗暮衣沉默了会儿,低声道:“……节哀。”
残剑出,便凶多吉少。
风颂轻声说:“多谢。”
他却忽然感到罗暮衣的目光凝在他脸上,他抬眸,罗暮衣蹙眉颦锁,正手撑脸,牢牢盯着他:“我有事问你。”
风颂:“你问。”
“知无不言。”
罗暮衣似在斟酌问什么,眼睫轻颤,而后才问:“你北上受伤,如何一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风颂见她总算问他,抿了抿唇,“好。”
“北上之事的前因……我们当日争吵时,你便都知晓了。”
“简单说来,便是我接到仙台之命,去邪泽谷妖乡治灾,你说那里有你的故人,不让我去。”
罗暮衣的眼,又眨了眨。
她垂眸,眸中神色掩去。
……风颂说的这件事,她竟不记得。为什么呢?
罗暮衣满心困惑。但如今局势不明,她思忖后,不打算把自己记忆上的问题告诉任何人——这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罗暮衣不动声色地道:“所以哪怕我阻止你,你还是去了?”
“你……你当时和我吵过后,我不允,你便下药,把我锁在荆岫宫的地下。”风颂也垂眸,脸色苍白了些。
……当日不明所以,不知她为何如此反常,但前日见到那半妖,他忽然心如明镜般了。
原来,所谓“故人”……便是那只妖。
但罗暮衣既问,他便答:“我破了你的结界后,便秘密赶往了那邪泽谷。”
“当日,妖灾已起,深山大泽中,尸骨无数。”
“我深入邪泽谷北地,在山坳撞见从魑魅海奔出的‘岩蠡’。”
“岩蠡?”罗暮衣蹙眉,“我记得,此妖为地阶之首?”
“是。我杀了岩蠡,平了妖灾,但也因此负伤,在邪泽谷竟昏迷了两日。”风颂咳嗽道,“而邪泽谷着实诡谲。我醒来,寒毒发,识海中也被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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