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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黄药师睨他一眼,不答话。
杨过又道,“这毒要是好治,我就把那些毒针捡回来,洗干净了卖钱用。”
尚且昏昏沉沉的代真听了他的话,突地惊醒,拽着黄药师的衣襟,有气无力地说道,“针……针……”
杨过听她能说话了,心里高兴,“针……你也觉得那些针好看吧,要不我去捡回来送给你。”
黄药师已经无法直视他的愚蠢,“她是想说‘针不能留在那里’。”

杨过“啊”了一声,傻傻地问道,“针为什么不能留在那里啊?”
黄药师冷酷得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杨过自己很快就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因为有毒对吧,这里虽说偏离官道,人烟稀少,但偶尔也有行人经过。”
听了他们的话,默默跟在后面的程英返回去用手帕仔细地把遗落的毒针捡了回去。
黄药师本不想跟女儿女婿打照面的,他这人脾气古怪,性情乖僻,知道他们过得好也就罢了,要叫他面对女儿婚后日趋烦琐的唠叨,加上女婿那张不讨喜的木头脸,不如就让他这样“可怜”地流浪吧。
他看了一眼怀里昏睡过去的代真,暗自叹了口气,心中的怜惜再也抑制不住,尽情挥洒。
杨过纳罕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老头儿周身气场柔和了许多。
代真天生不足,出生后几次性命垂危,但她昏睡的时候多,加上身体许多功能尚未发育,吃了药也觉不出苦,声音也听不大清楚,因此未察觉危机。
那些年,黄药师为她的身体四处奔走,去到各种人迹罕至的险峻山林,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天下人得到一种都奉为至宝的珍奇,源源不断地供给一个婴儿。
即便如此,代真的身体仍比普通婴孩羸弱,经脉脆弱的后果便是难以修习内力。
他的这两个外孙女儿,郭芙身体强健,奈何悟性低下,无论文治武功都可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而代真天赋异禀,靠着雕刻在薄木板上凸起的字形学习,文章过耳不忘,武功心法神领意得,奈何叫身体拖了后腿。
黄蓉每每为这个女儿扼腕叹息,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黄药师精通阴阳八卦、奇门阵法,却不信命理学说,但这个一度以为留不住的孩子,却真的在改了名后逐渐立住了。惹得他哭笑不得,喂了那么多好东西没有用,被一个一看就是骗子的人几句虚言留住了。
进了嘉兴城,黄药师找了药铺,抓了几味药,出了门,还未找到下榻的客栈,就遇上了黄蓉一行人,身后跟着一溜儿拖油瓶。
黄药师不由看了眼自己身后的两个,他们桃花岛,这是要开书孰?
黄蓉一见到被父亲抱在怀中的女儿,双目便含了泪,万分爱怜地接过女儿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女儿泣不成声。
“真儿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边说还边查看女儿身上有无伤口。
郭靖也难掩忧色地凑过来,捧着代真受伤的右手,“这是怎么伤的?”
一群人拉拉扯扯,嘘寒问暖,极尽关怀之意,代真已清醒过来,一一应付。黄药师不耐地背着手,药包勾在手指上转动几周,一马当先寻客栈去了。
杨过看着他的背影,徘徊观望了一会儿,提醒黄蓉道,“那个……老头儿走了……”
他一出声,黄蓉和郭靖齐齐向他望了过来,见到了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
郭靖心念一动,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叫什么?”
杨过看他毫不避讳抓在自己脏污的衣服上,眼神恳切温和,想到小妹妹也是这样一点儿都不嫌弃自己,不由站直身体,拘谨忸怩地答道,“我叫杨过。”
郭靖双眼漫上喜色,“真的?你……你妈妈是不是姓穆,你是杨兄弟的儿子!”
黄蓉自知道他叫杨过起,心中便带了几分警惕,她托了下代真,把人往自己怀里送了送,整个人冷淡了许多。
代真此时精神不好,却也发现了自家妈妈不太喜欢杨过,只是这警惕又从何而来?
“靖哥哥,天色已晚,我们又带了这几个孩子,还是尽快找客栈安顿下来。”黄蓉笑道,“至于杨小兄弟,叙旧认亲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还是让孩子们先梳洗梳洗,用些饭食。”
郭靖四下看了看,发觉这些孩子确如黄蓉所说,风尘仆仆,精神萎靡,“好,咱们先回客店。”
一行人回到客栈,多了几个孩子,郭靖便又开了几间房,请店小二烧热水,给他们整理仪表。
他则亲自给杨过沐浴,叫小二去买了两身新衣裳,收拾齐整后又为他束发。
于父母恩情上,杨过享受了十一年母亲的关爱,却从未有一天拥有父爱。
郭靖待他十分用心,成年男性的宽厚与温情包围着他,便如方才沐浴时室内蒸腾聚拢的水汽,熏得人头脑晕乎乎的,舒适又安心。
杨过愣愣地看着铜镜中低头为他系发带的郭靖,眼神发热,倘若他有父亲,是否会像这位郭伯伯一样,如此温柔细致地待他?
郭靖看着镜中,略有些苦恼地蹙眉,“发带……似乎有些歪?”
杨过悄悄压下许多杂思,望着镜中影子迭在一起的二人,笑嘻嘻道,“歪了就歪了吧,不多会就要睡觉了,还要拆掉的。”
郭靖也笑,他轻拍杨过的肩头,扯平衣服上的褶皱,满意的点点头,“好!好一个俊俏的少年,走,我们先去吃些东西。”
杨过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那、那小妹妹现在能吃东西么?”
“嗯?你说真儿?”
郭靖叹了一口气,杨过登时焦急地站起来往外走去,“郭伯伯,你叹什么气啊,难道小妹妹伤势恶化了吗?”
郭靖跟在他身后,“真儿方才喝了药,此刻只怕睡了,我叹息是因为,真儿身体不好,她这一伤,又要缠绵病榻许多时日。”
他二人一前一后进房时,黄蓉正绞了帕子,擦拭代真手脸,动作轻柔,双眉紧蹙,瞧见他们,只瞄了一眼,再不理会。
黄蓉这时心底正不痛快,方才问了大师父他们,才知道代真这伤是怎么来的。
她一时埋怨大师父轻易叫真儿离开他身边,一时埋怨爹爹近在眼前还叫真儿受了伤,可推原祸始,是这孩子自己不听话。
她心里窝火,长辈们一个都不能说,真儿呢,她又舍不得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郭靖与黄蓉相识多年,很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是心疼孩子,默默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帕子,“真儿这孩子,看着温柔,其实倔强要强,总想向我们证明,她不输任何人。今日这事,我是既心疼她,又为她骄傲。你知道她接的是谁的暗器么?”
黄蓉仍然别过头不理他,郭靖无奈,自答道,“就是那个赤练仙子李莫愁!她小小年纪有这个本事,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武学大家!”
黄蓉为女儿骄傲的心情占了上风,她绷着脸,生硬道,“她有父有母,将来还有夫婿,成不成大家的,有那么重要?”
郭靖见她心情缓和,只觉雨过天晴,忙劝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把真儿一辈子放在羽翼下,可也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黄蓉夺过郭靖手中的帕子,拂开趴在床边盯着代真不眨眼的杨过,“都这会儿了,你们下去用晚膳吧,迟了都没吃的了。”
郭靖上前用手心探了代真的额头,“你也一起用些吧,真儿才用了药,暂时不会有事。”
黄蓉摇摇头,“我吃不下,你去罢,我再给她用温水擦擦,省得夜里发热。”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临出门时,杨过又回头看了一眼黄蓉,她秀美的侧脸在烛光照耀下显得圣洁而温柔,眼中的担忧几要化成实质,将沉睡的女孩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是人间最温暖的港湾。
代真的伤果然养了许久,一连十来天,她被拘在客栈中,哪里也不能去,每日只能看着姐姐带着两个武哥哥四处游逛,倒是杨过,分明是个爱热闹的人,却静下心来陪着她。
黄蓉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教导代真念书时也会乘隙教他认一些字。
这日,客房里只有杨过同代真二人,杨过终于问出了在他心中盘旋日久的问题,“真儿,你夹住那根毒针时使得是什么功夫啊,那时连你外公都没能反应过来呢。”
代真也不向他解释黄药师当时被李莫愁拖住了手脚,“灵犀一指。”
“灵犀一指?”杨过苦思片刻,“这是什么功夫?”
“有一句诗是这样写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就是这门功夫名字的由来。”
这是她前世学会的功夫,在桃花岛时,她也曾玩笑似的在父母面前练过,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就知道,这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母亲还笑说,“这灵犀一指,别是专给那些偷儿练的功夫吧。”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同人说过“灵犀一指”这个名字了。
许是病中多思,而杨过又有故人风范,她才又轻描淡写地说了起来。
“杨哥哥,这门功夫练到极致,可攻可守,不求杀人,但求制敌。你……愿意练吗?”
在千娇百宠中养大的女娃儿,怎么会有这样深沉悲哀的感受?
“练啊,怎么不练,不瞒你说,你还是第一个要教我功夫的人呢,那我是不是还要拜师啊?”
杨过似乎永远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这有点难为我了,你比我年纪小,要拜你为师的话,实在有些没面子。”
代真真心实意地笑了,“不必,这‘灵犀一指’,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说出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碧波粼粼,闪着金色碎光,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代真托腮坐在甲板上,海风轻轻将她额上的碎发吹得向后飞去,杨过这时不知去了哪里,郭芙与武氏兄弟在甲板上嬉笑奔逐,程英立在她不远处眺望海面。
船舱里的杨过本是想要取一件披风给代真,太阳马上要落了,海面上温度会骤然下降,代真身体才将将养好,定然受不住夜间低温。
代真养病期间,始终与黄蓉同吃同住,杨过回舱正是去寻她。
只是站到舱外正要敲门时,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好奇心起,偷偷听了几句。
只听得郭伯伯道,“……情同兄弟,如今过儿随我们回桃花岛,日后由我夫妻二人教导,又与芙儿有青梅竹马之谊……”
杨过不屑地撇撇嘴,那郭芙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脾气,大武小武愿意捧她的臭脚,他可不愿意。
黄蓉道,“我不同意,且不说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性情未定,倘若他们长大后各有心悦之人,如今定下的儿女婚事便成了约束。”
杨过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郭伯母实是在嫌弃他这个小叫花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又气闷不已。
郭靖笑道,“婚姻之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过儿样貌不俗,聪明伶俐,对待真儿样样妥帖,颇有长兄风范,跟着咱们不愁没有前途,这样的好女婿,不得及早下手?”
杨过心中又得意起来。
这时,舱尾走过来几个船工,杨过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此偷听,赶忙轻手轻脚出了舱。
这一阵动静却是惊动了正说悄悄话的靖蓉夫妇,郭靖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打开门时,就见隔壁房门也打开了,黄药师倚在门前,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郭靖素知老丈人看自己不顺眼,便连忙把人往里让,“不知岳丈在此,可是有事要找蓉儿?”
黄药师进了门,黄蓉也起来迎他,“爹。”
他“嗯”了一声,自顾自地捻起一只倒扣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啜了一口,才道,“你们夫妻的悄悄话,我方才都听见了。”
黄蓉睨了一眼丈夫,思索着父亲的来意,“孩子们还小……”
黄药师道,“杨过那小子,做我的孙女婿是够格的。”
他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夫妻俩的头顶,向来难以得到岳丈的一个好脸的郭靖只觉恍惚。
还不等黄蓉反驳他,黄药师就继续道,“就是这个成婚的对象啊,得变一变,变成真儿。”
这下急得不止黄蓉了,郭靖也涨红了脸,吐出两个字,“不行……”
其实也不怪郭芙心里不平,同样是爹妈的女儿,受不受重视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代真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在,爹妈的注意力十之八九都在她身上。
一样的淋了雨,代真就是那易碎的瓷器,自己则是不会冷的木头桩子;平日有什么好的,也都是‘你妹妹身体不好,给她留着’,‘要照顾好妹妹,她不能晒着’,‘怎么就光顾着自己,不知道看妹妹呢’……诸如此类。
就连此时,郭芙可以和杨过结亲,圆了郭家两代人的夙愿,要是换成代真,哪怕对着一向怵得慌的岳丈,纯孝的郭靖也能黑着脸拒绝。
郭靖找补道,“芙儿是姐姐,就算定亲,也该先她。”
黄药师道,“江湖人,不在乎那个。”
郭靖搜肠刮肚,又挤出一条理由,“过儿大大咧咧的,真儿的身体要细心保养……”
黄药师:“是啊,杨过这一点做得很好,比芙儿都在乎真儿的身子。”
郭靖苦着脸,没话说了,黄蓉就怕她爹一时兴起把这事定下,忙道,“久病床前无孝子,真儿的身体不是一日两日地护养,就算此时尽心尽力,谁能保证过儿一辈子尽心尽力?再者说了,就算在我和靖哥哥眼皮子底下,他能保持这个心境,等我和靖哥哥百年后,杨过还能如此?”
郭靖也顾不得妻子给心爱的侄子上眼药了,忙不迭跟着点头,“是,是这个道理!”
黄药师看着他俩,“按照你这个道理,真儿嫁给谁都是所托非人啊。”
黄蓉红着眼圈,眼泪打着转,心如刀绞,临近崩溃,“爹爹,你今日为何一定要提这个?真儿就是我的心头肉,她跟别人不一样!她眼睛看不见,身子又弱,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我恨不得她一辈子不成亲……”
说到动情处,几乎站都站不住,夫妻两个相互依偎着抹泪。
黄药师却是发了火,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神色冷凝,怒色难掩,“看不见又怎么了,我说过多少次,真儿天资聪颖,心思敏感,叫你不要再把她看不见的事情挂在嘴上。况且她耳力过人,日常起居能做到与常人无异,这背后下了多大的功夫?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为她骄傲,反而总为她的眼睛伤怀,她又怎么能好受得了?”
心知黄药师说得有道理,但黄蓉作为一个母亲,面对残疾女儿时内心的歉疚,时常疑心是自己孕期多思以致女儿生来残缺的煎熬,便是对着枕边人也不肯透露,又如何肯对爹爹示弱?
见黄蓉倔强的站在那儿,扭着头不肯看自己一眼,黄药师也叹了口气,“杨过那小子与他爹杨康不同,心思虽灵活,却重情义,你可以再好好考察考察。”
船上点了灯,夜间风大,又都是小孩子,怕出意外,郭靖叫锁了舱门。
用晚膳时,桌上的氛围很奇怪,杨过偷偷地看向眼睛红肿的黄蓉,又看向仿佛与平日无二的郭靖,猜测这对夫妻后来吵了起来。他心说坏了,郭伯伯不会铁了心要把郭芙许配给他吧。
代真默默地扒着饭,黄蓉不时给她夹菜,还叮嘱要细嚼慢咽。妈妈说话的声音不对,像是哭过了。
黄蓉和郭靖感情很好,两人之间若有争执,不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姐姐郭芙,可郭芙这几日很乖,有大武小武两位哥哥陪着,又是在船上,不必学习,她每日无忧无虑地玩耍,不知道多开心。
代真猜测,他们之间不愉快是因为自己。
黄药师突然盛了一碗汤放在代真面前,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一会儿吃完先别回去,外公带你去上面吹吹风。”
代真笑着“嗯”了一声。几个大人都听清了他的话,倒是小的,只看见他说话了,却不知说的什么。
郭芙立马不乐意了,嘴撅的老高,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脆生生道,“外公偏心!又要给妹妹好东西!”
黄蓉不耐地凶了她一句,“吃饭就吃饭,做什么这个样子,外公是长辈,他给什么不给什么,小辈听从就好了!”
黄药师倒没生气,笑道,“外公要给你妹妹补功课,怎么,你也要学?”
听到“功课”二字,郭芙立马偃旗息鼓,“不、不必了,妹妹爱学,外公好好教她就行了。”
杨过低头翻了个白眼,脾气坏就算了,还是个草包。还是真儿妹妹好,他美滋滋地看着文雅的代真,却不期然对上了郭伯母那审视的目光,吓得他立马低头,大口塞了几下米饭,不想被噎到了,又手忙脚乱地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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