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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乱臣(诗梳风)


而统领上十二卫的是左都督。
走不了了。
若沈照渡是独自上山她还能趁着他带兵的时间逃跑,如今整座云出山都是他的人,谁又有这通天的本事从这里全身而退?
来去不过一个躲字,她早已厌倦至极。
“方丈!”
未等沈霓想出个所以然,一个跑得跌跌撞撞的小道士从文昌殿的丹墀跑上来,气喘吁吁道,“方丈,外头来了一位沈都督,说要跟观里取回一样宝贝,否则,否则就要我们所有人的脑袋……”
沈霓蹙起眉头。
沈照渡出了名的狠辣,多次单枪匹马挥刀斩下敌军首领的头颅,然后挂在城门口,嚣张残暴得令人发指。
她听说这人府中摆了一整面墙的佛经,恐怕连慈悲二字怎么写也不懂,纯粹装饰。
现在为了她要全道观的人命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现在人在哪?”
小道士正要回答,陈方丈却抬手拦住了他:“夫人,百密有一疏,只要找准时机,逃出道观不是难事。”
沈霓摇头:“我走了之后呢?让无辜的你们去做刀下亡魂?”
这半年来,道观几乎倾尽所有,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收留她和倚香,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方丈毫无动摇之色:“陛下吩咐过,哪怕赔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要护娘娘周全。”
沈霓毫不动摇:“你们死了,沈照渡就会放弃寻找我吗?”
不可能。
和沈照渡第一次交锋时,她就知道不可能。
宫宴结束当晚,他借着夜色潜进她的寝宫,沉着一张脸问她是不是喜欢皇帝。
她站在门前不动,只漠然威胁:“朝臣进入后宫是死罪。”
“禁军没抓我的本事。”他从榻上起来,年轻的脸庞有超出年龄的阴沉,“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沈霓还未见过如此气焰嚣张的人,没好气道:“这跟沈将军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是功臣本宫会任由你放肆!”
沈照渡丝毫不惧,直白道:“这个昏君配不上你。”
“难道你配得上我吗!”听不得旁人说萧翎一句不好,沈霓开门送客,“本宫且当你在发酒疯,再有……”
一只手从后头圈住她的腰往后一带,刚开了道缝的镂空花门被狠狠关上。
“我没有喝酒,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沈霓使劲挣扎,可禁锢她细腰的臂弯不动如山,灼热地侵略着。
“沈霓,我要你向我臣服。”
落日余晖,百鸟归林,沈照渡骑马领着一众侍卫下山踏着霞光穿过山门,守在入口的手下抱拳向他行礼。
“都督,我们在这里逗留多久?”
沈照渡不正面回答,翻身下马:“那要看他们伺候得如何。”
春分未过,天色暗得很快,冷清的道观在晦暗中稍显落魄,唯独处于中央的三清殿有灯火摇晃。
洗过手擦过脸,沈照渡屏退随从独自走上丹墀,伸手推开紧闭的殿门。
山风穿堂而过,香案上的三盏油灯火苗轻摆,倩影晃动。
三座高大的神像下,一声灰布道袍的沈霓跪在蒲团上,手捏三炷香,如远山的眉眼清缓阖着。
沈照渡跨过门槛,解下斗篷后反手关门:“娘娘在求什么?”
沈霓并没有睁眼,淡淡回道:“求道观上下能平安渡过一劫。”
说完她起身,卷起衣袖将香插进香炉中,再躬身三拜,而后才转身面对沈照渡。
“都督认为,我所求之事能实现吗?”
大殿内灯火通明,沈照渡向前走近一步,沈霓明艳的脸庞更清晰动人,连荡漾在眼波里的灯火也带着风情。
“臣不信鬼神。”他停下脚步,鼻尖萦绕着沈霓身上的檀香,将手伸向她发间的金簪抽走,如瀑的青丝倾斜而下,扬起阵阵馨香。
沈霓下意识去躲,然沈照渡比她更快,捏着金簪的手往前一勾,锋利的刃口霎时割断她胸前的系带。
他抬眸,眼中的掠夺比火还要灼热。
“求神佛不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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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没退两步就撞上香案,手紧紧攥着散开的衣襟,却也不敢和沈照渡叫板。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沈照渡将金簪随手扔到一旁,抓住她散乱的衣襟拉倒身前:“把簪子打磨得如此锋利,娘娘是想要臣的命?”
簪子发出铿锵声响,沈霓被迫仰着头看面前的人:“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眼波盈盈,暗□□刺,“要委身于你这种逆贼,我情愿一死了之!”
空阔的大殿里回荡着急促的娇呼,沈霓身子一轻,眨眼就被沈照渡打横抱了起来。
“臣还要赶着回宫复命。”他长腿跨过一排蒲团,倾身将沈霓压在单薄的柔软中,“就委屈娘娘在这里作祷了。”
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沈霓对上面前那双被情欲染红的双眼,慌忙要逃。
沈照渡单手按住她的肩膀,抓住单薄的衣襟用力一扯,素净的道袍顷刻变成裂帛。
“你放开我!”
沈霓每一个动作都是在火中投入一块又一块的干柴,烧得他口干舌燥,只想寻找水源浇熄这熊熊烈火。
他解开自己的腰带:“上十二卫还在等臣的命令,如果臣得不到想要的宝贝,他们的刀可就要出鞘了。”
出鞘的刀没有不见血的道理。
沈霓立刻停止挣扎,愤恨地看着运筹帷幄的沈照渡:“无耻!”
沈照渡仍在笑:“臣从来没有逼迫娘娘献身,只是娘娘把臣的箭搭在弦上,臣不得不发。”
沈霓越过他的肩膀看角落处的金簪插在梁柱上,木纹裂开,锋刃深入,藏紧攥在袖下的手骤然松开。
全道观的人命都捏在沈照渡手上,她还能挣扎些什么?
就当被狗咬了。
她别过脸紧闭眼睛,强忍着屈辱柔顺道:“望都督怜惜……”
目不能视,听觉更灵敏。
沈霓听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属于晚间山中的清凉拂过她下身,沈照渡低哑的笑声比从窗缝中吹入的呼啸还要刺耳。
“臣还是头一次,有多得罪,还请娘娘多多包涵……”
声音忽然变近,连鬓角的绒毛也被气息拂得战栗。
官袍上的麒麟被抵开,沈霓抓住自己身上的手臂,指甲深嵌,毫不服输。
“看来都督没有骗我。但凡有过那么一次,也不会叫人如此难受。”
“娘娘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难受。”
他举起苍劲的二指,沈霓羞愤难当,猛地收紧。
诡计得逞,沈霓眯起双眼轻嗤:“原来都督不止杀敌神速,投降也一样。”
粗布麻衣掩盖不了她脸颊的桃红,越是喑哑越能衬托她娇艳,一笑便能倾倒众生。
欲望是火,恼羞也是火。
“那个昏君给娘娘传达了错误的信息。臣杀敌不是快,而是猛。”
想到沈霓躺在那昏君………………,他怒火更盛,骨子里那些破坏欲开始叫嚣。
沈霓睁着眼睛,三清尊神肃然危坐,嘴角含笑,俯瞰众生。
可她看来,这笑容无比讽刺。
这半年里,每日她跪在此处念经,祈祷萧翎能平安归来,让他们夫妻团聚。
而现在她却在神像底下与其他男人…………………………
她忍着不适扭头避开,…………………………平静道:“现在沈都督愿意放过长生观上下了吗?”
沈照渡一顿,旋即起身看她。
明明脸上………………,眼睛里却冷冰冰一片。
“当然可以。只要娘娘跟着臣回侯府,臣自然会放过那些牛鼻子。”
指甲下的肌肉再次绷紧,沈霓四肢并用挣开他的圈锢。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得寸进尺!”
沈霓早已精疲力尽,这一脚于沈照渡来说不过挠痒,难伤大雅,那纤细的玉足反被他拿捏住,裹在掌心细碎地吻着。
“由始至终,臣不想放过的只有娘娘一个,这怎么算得寸进尺,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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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顶的软麻让沈霓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沈照渡的手按在她的背上引导。
萧翎非重欲之人,她又何尝试过这种折磨,不过几次戛釜撞瓮只觉死去活来。
有温热的水滴落在他肩头,沈照渡在二人底下作恶的手一顿,殿里便只回荡着细碎的啜泣。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滴落的泪水越来越多,饶是再大的兴致也被浇熄了。
沈照渡停下所有动作,托起沈霓埋在他颈窝处的脸,桃腮泪痕斑驳,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露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垂着眸微微抽气,断断续续道:“仗你们赢了,战利品你也□□了,你到底还想要些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这席怨怼听得沈照渡直皱眉头。
他承认起兵谋反是大逆不道的事,但他何时□□战利品了?
“你不要哭了。”
说完这句,沈照渡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十岁剃度当武僧,十四岁加入靖王军,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打杀杀,能用刀枪解决的绝不开口,哄人这件事于他来说比登天还难。
可他舍不得沈霓哭得这样可怜。
“或许你觉得这是□□,但于我来说是欢爱,没有一点要折辱你的意思。”他僵硬地交着心,一边留意沈霓的表情,“我说的不放过你不是要你的命……”
他轻轻揩去沈霓脸上的泪痕,低声温柔道:“我要你成为昭武侯夫人。”
“放肆!”沈霓一改柔弱之态,挥臂打掉那只帮她擦泪的手,“我已嫁萧翎为妻,十年前是,今后十年二十年都会是,你少痴心妄想!”
妥帖落在指上的泪滴被无情推坠,沈照渡脸色一沉,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沈霓装可怜的戏码。
又听见她提起萧翎这名字,极易点燃的怒火冲天而起,再次按住沈霓的肩膀让她坐下去。
“嫁他为妻?”沈照渡捏住她的后颈逼她抬头直视自己,“若他真把你当妻子,为何你入宫十年都坐不上中宫之位?”
“与你无关!”
被打中七寸,沈霓也露出凶狠的一面,挣开拿捏自己的手,张嘴一口咬在沈照渡的颈脉处。
常年养在深闺的女子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沈照渡任她啃咬,手上揉捏的动作不断加重。
“那昏君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对你许再多的诺言有什么用!他为什么不立你为皇后,那是因为你堂姐娘家手握十万兵权,你在他心里连兵权也不如!这就是你爱了十年的废物!”
“你给我闭嘴!”
响亮的巴掌声中,沈照渡被打侧了脸。
风停了,烛光也不敢摇摆,颤抖着火焰,唯恐被二人的怒火波及到。
看着一动不动的沈照渡,沈霓有些拿不准主意,想跑又不敢动,可又怕沈照渡突然发难,进退两难。
“我闭嘴事实就会改变吗?”
沈霓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沈照渡转过脸好以整暇地看她,一场暴风正在他深沉的眼里酝酿。
“如果你是他唯一的妻……”他再次倾身将沈霓压在蒲团上,“为何又躺在我的身下?”
这次高高扬起的巴掌没有落在沈照渡脸上,他一手握住,直接将沈霓拉回身前。
正想开口,破败的木门发出几声忐忑的叩响,外头的人小声说:“都督,宫门即将下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上十二卫是禁军,若宫门关闭时还在宫外,免不了要被重重参一本。
沈霓挣开他的手拢了拢衣服,挤兑道:“都督还是早点动身出发吧,不然宫门关闭,你领着禁军不知所踪,就等着皇帝以谋逆之罪诛你九族吧。”
沈照渡但笑不语,起身捡起斗篷扔到她身上,只披着件官袍走出殿门。
炽热的温度抽离,殿门打开一条缝,寒冷的山风吹进空阔的大殿,沈霓不禁打了个冷战,也不矫情,将那件宽大的斗篷披在肩上。
不多时,沈照渡又开门进来,沈霓正要扶着香案起身,可腿间酸软,两条细白的的腿可怜地打着颤,软绵无力,差点摔倒。
“急什么。”沈照渡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好,“穿好衣服,我带你回侯府。”
沈霓一把推开他的胸膛:“你回你的侯府,与我何干,滚开!”
见她又要反抗,沈照渡脸色一沉,不顾官袍还敞开着,单手一捞,拦腰将沈霓提起走出大殿。
“沈照渡你发什么疯,我已嫁作人妇,你强占还有王法吗!”
沈照渡常年征战沙场,肌肉遒劲,这点挣扎与他来说不过挠痒,根本不放在眼里。
夜色中,被带上山的禁卫在三清殿前排成两列,见沈照渡出来,通通背过身去,不敢僭越。
马就栓在庭前,他单手拉住缰绳,脚踩马镫,夹紧臂中的沈霓一口气翻身上马。
坐稳后,他把沈霓抱到身前,将她的脸按到自己胸前遮挡:“你先带人回宫,我随后就来。”
属下抱拳说是,递上马鞭恭送他离开。
“驾——”
一声鞭响,马儿吃痛吁叫,扬蹄飞驰而去。
凌厉的狂风不断擦过耳边,沈照渡再次扬鞭策马,颠簸与风啸就像肆虐的猛兽,她只能紧紧勾住身前的人的脖子,一点点贴近寻求保护。
沈照渡低头看缩在斗篷里的人,嘴角笑容更放肆。
“怕了?”
沈霓没有应他,还将眼睛闭得更紧。
“别怕,就算摔下去也有我垫底。”
说完,搂在她身后的手收紧了一点,那炽热的胸膛贴上她被吹得冰凉的脸,连平稳强健的心跳也听得一清二楚。
太阳早已下山,山里没有一丝光亮,沈霓探出一双眼睛往后看,道观高耸的山门下还有零星几个火把,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渐渐融化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我会派人将你的东西抬回侯府。”
“不必。”
拒绝痛快得突兀,沈照渡垂眸,怀里的沈霓眉眼乖顺,目光一直落在背后的虚空中:“我会回到这里的。”
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里泛着冷光:“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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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掠过的风渐渐慢下来,月光从山林支离破碎的天空散落,沈照渡就着一点亮色,坦荡地接受所有恨意。
“我不介意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用力策马,狼子野心浮上墨色的瞳仁,“只要你能承受得住被捉到的后果。”
马鞭被无情丢弃,沈照渡双腿夹紧马腹,挺直腰背,猎猎狂风吹起他未系好的官袍,绯红的衣摆划出道道飘逸的弧度。
“沈霓,”他倨傲地垂眸看她,看不见愤怒,可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露,连风都抚不平,“我会让你知道,你只有依附我才能活下去。”
前路有横亘的枯木,马儿跃起跨过,沈霓吓得慌忙去攥手下的官袍。
可沈照渡一改温情态度,抓住她的手臂扯开,强将人按在硌硬的马背上,握住缰绳的手松开,扯开随风飞扬的斗篷。
“沈照渡你这个疯……”
“娘娘大可将我推开。”沈照渡志得意满,视颠簸如平地,只单手虚扶着她的腰,“这里到处都是锐石枯枝,摔下去小命大概就交待给山神了。”
沈霓咬牙切齿。
她早就听闻此人睚眦必报,丧心病狂,但想到宫宴上沈照渡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她只觉得是夸大其词。
如今看来,这些词放在他身上最适合不过。
沈霓反手掐住那只扶在她腰间的手:“沈照渡,你迟早死在我手上。”
受此威胁,沈照渡也只讥诮一笑:“我更想死在你身上,你的裙下。”
沈照渡笑笑:“别怕,臣怎么舍得娘娘命丧于此呢?”
马儿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越跑越快,沈霓只能紧紧攥着沈照渡的衣袖。
“害怕?”
就是两个人骑马的剧情…………………
…………
沈霓直勾勾地瞪着面前嚣张的男人,气恼地抓住他结实的手臂一扯,坐起身重回他的怀抱里与他相拥。
他说他的手只能做一件事,要么稳住身下承欢的她,要么策马牵绳。
所以她只能主动攀上沈照渡,让他专心策马归去。
马儿乖乖停在下山的分岔路口,恼人的风声与侵略都已消停。
“我要回宫复命,你先乘马车回侯府。”他手指在沈霓冷汗津津的背上流连,指法温柔,语气却残酷无比,“不要想着逃跑。如果回去看不见你,我会血洗长生观。”
“沈照渡,你会遭报应的。”
第二次诅咒,沈照渡笑而不语,甩了甩缰绳让马儿往左边的小路往下走。
小路的尽头有零星几个火把高举,见沈照渡出现,最前头的侍卫立刻拿出杌扎放在马车旁,带着其他侍卫一同利索转身,背过身子低头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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