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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循环(柯布西柚)


温西泠仍不放心。她想了想,开始翻手机相册,径直翻到三个多月前,还未仔细看,忽然诧异地瞪大了眼:“鲤鱼!”
“怎么了?”李恩语从另一张床上跳过来,凑近她的屏幕。
温西泠点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在海实高中部的体育馆录的,内容是三班的啦啦操——不是 11 个男生和温西泠组成的阵容,而是最初 8 女 4 男的阵容。
李恩语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原世界的片段,怎么会在这里?”
温西泠继续翻。与视频同时留下的,还有无数张那段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眼神清澈而充满干劲,其他人也笑得没心没肺。
“这些都是我以前拍的。”温西泠面色凝重。
“我这里也有。”李恩语看着自己的手机,“这没道理,难道我们在原世界吗?”
“你那儿有关于军训的记录吗?”温西泠问,“看看我们拿的是第几名?”
“没有。”李恩语翻了翻,回答道,“其实也不该有。军训结束拿回手机的是替身,替身没有完整的记忆,也根本不在意军训的结果。不止我们,全班人应该都不记得,因为参加军训的 36 个人都是穿越者。”
二人一时想不出招,无意识地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
眼下的情况令人匪夷所思。穿越分明还在继续进行,但他们在上一次穿越时留下的痕迹却被清空了。
体育馆的啦啦操比赛明明是昨天的事。温西泠还依稀能感觉到头发被高高盘起后的紧绷感,以及脸上化妆品的味道;成桦捧着书故作严肃的表情和几位老师开怀大笑都还历历在目。可手机上的记录却无情地告诉她,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怎么能这样呢?”温西泠轻轻念叨着,脑海里依次闪过 11 个陪她在台上胡闹的队员,忽然,画面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鲤鱼,你记得吗?两个世界还有一个区别。”
二人对视片刻,李恩语眼前一亮,与她异口同声道:“实验学校奖。”
“要问问贺文吗?可他现在是替身,贸然问他也太莫名其妙了。”
“不用问他。”温西泠熟练地点开海实的,“每年颁奖都会有一条推送,里面有获奖者的照片。”
李恩语有些惊讶:“你记得好清楚。”
温西泠没说话,只是找到那条接近一年前的推送,点开,看见了贺文的照片。
“我脑子有点混乱了,贺文获奖,是新世界才有的事,我没记错吧?”
“没错。”
“但啦啦操却是原世界的阵容?”
“没错。”
这二人再次陷入沉思。杂乱的信息使温西泠愈发感到大脑胀痛,她把情况同步给“自己人”,群里讨论了一番,可对于如此诡异的局面,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四个男生一直没发言。
直至第二天吃早餐时,他们才出现了。温西泠心猿意马地点着人数,悄悄指挥着,把“自己人”凑到了一桌,自己落座于成桦身边。
“你还好吗?赵奕民有动手吗?”
成桦笑了一下:“倒也不必把他想象成虐待狂。”
见他表情轻松,她稍稍放下心,嗔怪道:“那你一晚上不说话?”
“被赵奕民批了一顿,他话多,你知道的。等他批完,你们的讨论已经结束了,我们怕你们睡了,就没说话。但你们说的话我们都看了。”
“我们的作息有那么健康吗?”她顿了顿“那个……陪伴热线,你怎么解释的?”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我说,卡片是班长亲手塞进我兜里的,班长说它能让我快乐。”
她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笨啊西泠,要是真的,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我旁边吃早餐?”
她斜他一眼,伸长脖子看看老师那桌。赵奕民正在给殷鹿鸣盛粥。
“放心吧,像我这种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他想想也知道卡片就是闹着玩的,他下楼之后还跟我道歉了,一边道歉一边说,下次再抓到串寝,还要揍我。”
温西泠嘴角弯了弯,嘴唇里无声地蹦出两个字“活该”。
“哎,说正事。”叶修打断这二人的窃窃私语,环视一桌人,“昨晚我们试图分析为什么上次穿越的痕迹会被清除,然后发现我们一直忽视了一点。我们只顾着担心失踪者,没注意过幸存者。”
“什么意思?”樊嘉玮问。
“你们不觉得,在座各位今天聚在一起有些凑巧吗?”
“……不是故意聚在一起的吗?”
“重点不是聚在一起,是在座各位。”
“刚好是……三个宿舍?”孟莹挑起一边眉毛。
“不是宿舍!”温西泠反应过来了,“是啦啦队,原世界的啦啦队。时间隔得太久了,大家不容易往这方面想。”
“你们意思是,痕迹被清除跟我们 12 个人有关系?”李恩语问。
“不一定,但上次穿越的事件是啦啦操,幸存者又刚好是我们,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可上次啦啦操不是换人了吗?”
“我们怀疑的就是这一点。因为换人了,修改了历史,所以痕迹被清除了。但很矛盾的是,我们对了一下各自在军训之后留下的聊天记录,基本可以确定,我们没有举报教官,而且最后拿的是第二名,这意味着,我们同样改变了历史,但痕迹却没有被清除。而且,军训无论拿第几名,都是全班的事,但那一次的幸存者却是 31 个人,少了五个人。”
女生们反应了一会儿,樊嘉玮开口:“也就是说,你们什么结果都没分析出来。”
“……”
“慢着——”温西泠忽然放下勺子,“军训?五个人?”
“怎么了?”
温西泠努力调动自己的记忆:“军训的时候,我们八个住在一间寝室,对吗?”
“对。”樊嘉玮点头。
“隔壁一边是和二班混寝,一边是和四班混寝,其中和四班混寝的只有两个人。”
“呃……好像是,我不大记得。”
“我记得。”温西泠心中逐渐明朗,“那天我拿着举报信去找她们签名,但她们刚好在洗澡,四班的人我不认识,就没进去。那两个人,就是在上次穿越失踪的裴雯雯和翁琰。”
“剩下三个,海狮,陈洋和张淇。”成桦明白了她的思路,“海狮爸妈都在省厅工作,他从来不随便签名;陈洋和张淇那时刚分来咱班,不熟,就没参与。上次失踪的五个人,刚好是没有在军训举报信上签名的五个人。”
众人显然被震住了。
“我怎么觉得有点瘆人……”江望月缩了缩脖子。
“因为我们没有举报,所以他们失踪了?”郝墨川歪歪脑袋,“会不会太牵强了?”
“那因为啦啦队换了人,所以除了啦啦队以外的人都失踪,就不牵强吗?”
“未必是这种直接的关系,但一定有关联。”叶修道,“咱们之前也分析过,除了举报信,那五个人没有任何共同点,加上啦啦队的佐证,可能在‘事件’和‘人’之间有某种应对关系。”
女导游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同学们,大家吃完之后到一楼大堂集合哦!班长在哪里?”
温西泠忙挥了挥手。
“导游要先下楼,你帮我盯着点儿哈!”
温西泠点点头,转回来,有些担忧:“假如推测是正确的,那这次我们是不是该预防一下,以免再有人失踪?我们只剩 12 个人了。”
“可还差一个未知条件。”李恩语道,“和失踪相关联的事件是什么?这两天是集体参观,大家都在一起,后三天又变成四人小组行动,没有像举报信或是啦啦操这样的事件。”
“那只有一个办法。”成桦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完全按照原来的轨迹行动。”

头两天,她是赵奕民的计数器。
从在火车站集合开始,她就在点人数,上车点一遍,下车点一遍,队伍每转移一次阵地,她又要点一遍。
起初,她正在出来玩的兴头上,当个计数器并不影响她游玩的兴致,面对动不动着急上火的赵奕民,她还要在背地里嫌他“更年期”。
后来,她自己也成了赵奕民。
两天内,爱发呆的美人刘青蓉因为半路遇到小猫而掉队三次,四名爱探险的男生在探险途中迷路两次,以及,每参观完一处,都有人因自拍、上厕所、买零食而迟到。温西泠逐渐暴躁。
某一次她明明数着人齐了,谁知裴雯雯忽然肚子疼,一声招呼也不打,拽上翁琰就往厕所跑。为防耽误后边排队的几十辆大巴,导游没检查人数便喊司机开车。所幸,两个被落下的女孩赶上了海实的最后一辆车,寄人篱下地回来了。
说来,这事的责任不在温西泠,而在导游、裴雯雯以及一时侥幸的赵奕民自己。可这导游处理纠纷十分老道,刚刚事发便疯狂道歉;而裴雯雯似是吃坏了,一张小脸苍白,楚楚可怜;至于吓出一身冷汗的赵奕民本人,他向来没有对自己发火的习惯,于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背锅对象——温西泠。
整整两天,赵奕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时无刻不是神经紧绷,生怕哪个学生磕了碰了丢了,可学生偏偏体会不到他的紧张,像被放出笼的鸟兽四处撒野。这会儿他见到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温西泠,忍不住脸色一凛,丢给她一句:“就交给你这么一件事,你都没做好。”
温西泠懵了,甚至忘了反驳。赵奕民一走,她委屈得泪眼汪汪,自诩在他手下务工大半年,虽算不得什么管理天才,却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做出不少成绩,没想到赵奕民这黑心老板,竟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于是,温西泠义愤填膺地扮演起另一个角色——她荣升为和成桦同一等级的捣乱头子。
周三清晨,海实的四十辆大巴驶向井冈山市下七乡。
海实集团与下七乡政府的合作已经持续多年。每年这个时间,下七中学就负责接待海实师生,选定一部分初一初二孩子家庭,给海实学生提供三天三夜的食宿;来自一线城市的海实学生则来体验农村生活,参与下七中学的活动并自行设计课题调研。
三班被分成 9 个四人小组,分别入住当地农家,开始三天的自由行。其中宿舍正好四个人的便自行成组。
分配给温西泠宿舍的,是一个叫艳萍的初二女孩。女孩为自己获得接待资格而喜不自胜,兴高采烈地把四个姐姐领回家。
艳萍家正是井冈山农村最普遍的人家之代表。家境贫寒,父母都上了年纪,为人朴实,日日外出务工;艳萍是长女,既能干活又学习刻苦,是年级第一,她后边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还在只会跑跑跳跳的年纪。
温西泠四人被安排在仅剩的一个空房间,里头两张床,均铺了鲜艳的大花棉被,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几人的行李箱一摊开,便把远远地在外头观望的小弟弟吸引来了,扒在门外探出个脑袋,眼巴巴地盯着几只花花绿绿的箱子。
艳萍懂事,飞快地将她弟弟赶走:“去,去,不要看姐姐的东西。”
温西泠见状,连忙笑着拉住她:“你让你弟弟妹妹过来,我们本来就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四个人从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文具和零食,分给三个小孩。妹妹腼腆而礼貌,还不时偷瞟一眼艳萍,看她的脸色;弟弟则快乐得忘乎所以,抱着零食就往自己屋里跑,把文具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西泠看着仅比自己小三岁的艳萍,心中竟泛起母爱来了,把自己的零食都一股脑塞给了她,并立誓拉她入伙,一起同黑心老板赵奕民抗争。
温西泠的抗争之路,便是把学校明令禁止的事全部干一遍。
纪律第一条,禁止靠近水边。
艳萍家背后恰好就是一条浅浅的河,一道宽阔平坦的桥横亘在河上。艳萍带着四个姐姐去河对岸看自家菜园,走到桥中间,温西泠心怀鬼胎地来了一句:“这河里有鱼吗?”
艳萍眼睛一亮,一个劲儿点头:“有的,有的,但是现在水太冷了,夏天我们班那些男生就会下水抓鱼。”
温西泠“噢”了一声,十分惋惜。艳萍忽然指指桥底下河岸边的芦苇丛,“姐姐,你们喜欢那个吗?”
不等温西泠反应,李恩语先趴在石栏杆上喊了声:“芦苇吗?喜欢!”
“我带你们下去玩。”艳萍兴冲冲地招手,领着四人跑下桥,踩着杂草丛中的小径直抵河边的碎石滩。
靠近水边了。温西泠心里得意起来。
几个女孩抓着折下的芦苇在河滩上打打闹闹。温西泠一抬头,见举着相机的数学老师杜云龙站在桥上,镜头正对准嬉笑的她们,秃了的头顶在太阳底下反光。她很骄傲自己的罪证被记录下来,大大方方地比了个耶。杜云龙对学生的积极配合相当满意。
纪律第二条,禁止上山。
温西泠认为,光是自己违纪还不过瘾,得发挥班长的带头作用,发动人民群众一起违纪。
于是,入住下七乡的第二天下午,她联合成桦宿舍和贺文宿舍,靠三家小孩带路,一起去爬村子背后的山。
山上其实没有什么风景,只有一座村民们偶尔去祭拜的土地庙。但吸引他们的本来也不是风景,而是打破禁令的背德感,成桦称其为“野性的呼唤”,并为同伴们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释:“这是为了全面深入地了解村民生活环境、融入农村生活。”
于是,这一伙人拿路边捡的树枝当登山杖,意气风发地上了山,等到下山时已是夕阳西下了。经过村子时,以胡万军为首的老师班子慢悠悠迎面走来,正准备去附近的学生家蹭饭。
贺文推推眼镜:“咳咳,老师要是问,就说我们是去调研……”
他话音未落,成桦挥挥手:“老师好!吃饭去呢?”
胡万军咧开嘴慈祥地笑:“是啊,你们这是去哪呀?”
“我们也正往家走。瞧,我们这刚爬山回来,都饿着呢。哎!爬山好啊,强身健体,亲近自然……”
胡万军慈祥的笑容僵了一僵,他背后的赵奕民狠狠地剜了成桦一眼。
温西泠心里又得意了。
纪律第三条和第四条,禁止喝酒、禁止晚归。
就在同一天晚上,这伙爬山犯一不做二不休,约在桥头的大排档,喝着啤酒吃烧烤,吃完一轮,开始谈天说地,谈到吃下一轮,吃到整条街空无一人,吃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白皖棠醉了,在店里蹦跶了好一会儿,电量耗完倒头睡了一觉,被江望月和艳萍搀回去了;贺文瞅着夜色已深,曾经身为班长的他良心不安,拽着两个舍友、赶着两个小孩也撤离了。
店里还剩六个人。温西泠和李恩语坐在一条长板凳上,紧紧地靠在一起,把整个人埋进外套。这二人还算清醒,只是脸上微微泛红;叶修好像有几分醉,乖乖地靠着墙,脸上挂着迷蒙的笑,看着越聊越欢的三个舍友。
温西泠悄悄地盯成桦。他一晚上喝得不少,脸色却没什么变化,口齿清晰,神态自若。他似乎很保守,不敢在这样恣意的夜晚把话题往她身上牵,但时不时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她两个并不打紧的问题,以确保她还没糊涂。
快 12 点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表:“呀,这么晚了。”
“回吗?”郝墨川好像意犹未尽。
“再不回,住家主人该担心了。”成桦站起身,“你们等我一下,我送她俩回家。”
“我们家不远。”温西泠轻声咕哝。
“还是送一下吧。”他坚持。
温西泠和李恩语站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走出大排档的灯光范围,街道便完全黑了。温西泠抬头定了片刻,繁星慢慢变得清晰。
成桦亮起手电筒。白光顺着这条寂静的街,远远打在路尽头的墙上。
三个人慢慢往前走,谁也没说话。忽然,温西泠往前小跑几步,闯进手电筒的光柱里,她的影子瞬间莽撞地伸出去,恰在远方的墙上翘起头。
“鲤鱼,看我多长!”她歪着身子抬了抬腿,地上的影子像一个滑稽的巨人。
李恩语不甘示弱,跑到她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地抬腿,摇摇摆摆地往前走,像孩子一样咯咯咯地笑。手电筒的光在她们身后平稳地跟着,把水泥路面照得发白,使她们像是在雪中漫步。
温西泠好像是蓦然把身后的人给记起来了,回过头。成桦的脸埋在阴影里,只有隐隐的轮廓。
她正高兴,于是没有缘由地咧开嘴冲他傻笑,而后看见那模糊的轮廓也随之勾起嘴角。
她更高兴了,高兴得摇头晃脑,拉着李恩语朝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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