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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宝斐然(三三娘)


她执掌valeriage的珠宝线超过十年,是业内坐得最久的珠宝创意总监之一,同时也推出了自己的同名独立品牌,获得了valeridge控股集团股东们的投资。
商明宝接下卡片,妥帖夹进课本里。
“珠宝设计的课堂不止在宝石堆和彩绘笔下,也在工匠坊、在金工台上,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玩一玩那些漂亮的石头们。”shena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过,你的绘画技法实在是太差了。”
商明宝:“……”
shena似笑非笑:“找个老师好好精进吧。”
从此后,商明宝的每个周末都有半天时间去shena那里见习。
shena在德国普福尔茨海姆的兄长也来到纽约帮她做事,用shena的话来说,他是全天下最扎实的珠宝工匠。商明宝跟在他身边,从最古老的雕蜡工艺开始学,偶尔跟shena一起进入V家的宝石部门,跟她一起给新设计挑选合适切工与色彩的主石。
shena会跟她玩小游戏,让她从成堆的宝石里分类出同色温谱系下的石头们。事实证明,商明宝有非凡的色彩天赋,对这些石头颜色的判断又快又准。
作为一个顶级奢牌的珠宝创意总监,shena的工作内容其实更偏向于顶层设计和时尚风向、资源的把控,已很久没如此深入工坊了。商明宝并不探究她对自己的热心是否是出于V家新系列珠宝销售不理想的压力,但确实让温有宜出手,在他们的春夏展上购入了超过五千万的藏品。
温有宜知道她在做什么,一边揶揄说学费昂贵,一边又难得动身前往北京参加了V家晚宴。
当晚星光云集,前来展示珠宝的明星们在热搜住了一晚上,但温有宜只找shena,感谢她对自己小女儿的照顾。因为她的缘故,品牌内部白热化的新老交锋尘埃落定,shena获胜,再次与东道主V家续了两年合约。
温有宜亦关注了商明宝专门看宝石的ig账号。这个帐号的流量始终不高,但每一条视频都很精致、全面。商明宝的目的并不在于出名,这帐号只是她给自己客户呈现专业度和工作方式的窗口,偶有路人误入,只感慨富贵宝石闪瞎眼。
春天亦是学术会议的高峰期。
在学位答辩前,向斐然参加了博士生生涯中的最后一场会议,在植物演化分类学的分会场分享了中新世古地质与古气候变化推动的龙胆科物种爆发,并带来了这一课题下新的研究思路。
讲完,例行提问环节,位于会场最后一排的一名中年男人站起来,接过了场务递过来的话筒。
彼此都穿得这么一本正经,向斐然一时没认出来,认出来后,旋上保温杯盖的手微微一顿,面无表情起来。
会场鸦雀无声。
贝斯手:“Dr.向的语言能力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向斐然:“……”
东窗事发,他淡定地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并在散场后试图溜走时被堵个正着。
贝斯手:“……”
向斐然:“……”
贝斯手:“我很确定你现在装哑巴这招是行不通的。”
向斐然轻扬下巴,示意他的西装:“nice suits.”
他一开口,贝斯手双手抱头瞳孔地震。what?真的是他!穿定制西服,打领带,站在台上分享学术成果时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有力准确!不仅不哑巴!也不结巴!!!如果不是那股冷得欠揍的酷劲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人,他宁愿自戳双眼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的是他们他吗的架子鼓手。
贝斯手一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白男——多年养尊处优,人生最能触发抑郁症的伤痛是七岁时妈妈不征询他的意见剃了他贵宾犬的毛——在向斐然面前彻底破防了:“holy shit!”眼眶红了,眼泪都要滚出来了,“holy shit……holy shit!holy mother f**king shit!”
自己创的祸自己平,向斐然不得不婉拒了几个过来跟他交流课题的教授,在茶歇处安抚了贝斯手整整一个小时,直到他将激动到脖子的红退回到了发际线后。
从会议酒店出来后,已是日暮,向斐然深深舒了一口气,西服外罩着不带内胆的冲锋衣防风层,嘴角咬上一根烟。
过了会儿,一台黑色宾利驶进环岛。银色车毂停止转动,穿长靴的商明宝从驾驶座下车,换到副驾驶座上。
向斐然拉开后坐车门,将肩上的办公双肩包扔进去,继而坐进驾驶座。扣上安全带前,他先倾身过去,在商明宝嘴角亲了亲。
“还顺利么?”商明宝问。
向斐然的笑带着自嘲和叹息:“很顺利,除了提问环节站起来的那个人是汤姆斯之外。”
“汤姆斯?”商明宝眨眼:“玩贝斯的大叔?他不是学音乐和兽药的吗?”
“是的,但他现在想学植物学,正在攻读他的第三个硕士学位,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植物学的学术会议。”
商明宝:“……”
他们开车回西五十六街的公寓。
商明宝在中央公园夹的雪团小鸭子原本一直在冰箱里排排坐,保存得很好的,可是前几天忽然跳了电闸,冰箱断电,等他们再过来时,小鸭子已经化为一滩水了。
商明宝难过了很久,可是四月末的纽约已经没有雪了,纵使有雪,也不是她圣诞节夹出来的小鸭子了。
他们固定每个周末在这里过夜,平时工作日的傍晚,向斐然偶尔会去纽约大学找她,或者她去下城的21N等他表演结束。
进门先脱衣。
向斐然脱掉冲锋衣挂上玄关衣帽架,正要脱西服时,商明宝贴了过来。她看着他的双眼,不疾不徐地将他西服的一粒扣解了,掌心贴着他衬衣自下而上摩挲至肩膀。
向斐然面无表情,只沉下嗓音:“想干什么?”
商明宝抿一抿唇,踮脚凑上去吻时,向斐然强势俯身下来,一手箍住她腰,一手指节扣进领带结,将领带行云流水般地自领间抽走。
虽然在香港那两晚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但纽约后的这一个多月,他们只进行过两三次,之后便没在继续。
周末来此过夜,他们会一起看电影,喝酒,或者互不打扰地做一些案头工作,继而相拥而眠。
一些危险举动自然是免不了的,既然已经到过最后一步,再回到那些边缘行为时,他变得更强势而技巧百出,不再有所客气或顾忌。但对于最后一步,他总是堪堪忍耐住。
因为怕她疼。
虽然极尽温柔和耐心,前奏也很漫长,但商明宝每次还是疼得倒吸气。狠心进行下去,彼此确实都很愉快,但第二天她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发炎。向斐然实在不忍心。硬件条件又无法降级,他只能命令自己忍着。
今天也是一样。
被他抱坐到脸上时,商明宝慌乱地挣扎起来。过了会儿,力气软了,支撑不住,全靠他青筋迭起的手臂扶着。
事情的转机,大约是在五月份向斐然通过博士学位答辩的那天。
答辩一切都很顺利,对于结束后的庆祝,他也心情淡定。共事一场,同事要为他庆祝,约在他们常聚餐的西班牙餐馆。席间开了两支红酒和几支香槟,商明宝忙完后过来时,向斐然的眼眸已然有了一层疏离深沉之色。
醉了,但清醒。
司机送他们回五十六街的公寓,又听商明宝的命令去买解酒药、水。等回来时,他家小姐已没法出来开门,只努力绷出寻常的语气让他把东西放门口。
她被向斐然抵在门与墙的犄角,闻着颈。
桃子中调的香味,太小女生,她现在只在见他时才洒在颈侧。
五月份的纽约已彻底转暖,商明宝被他抱到床上时,身上已经没剩下什么,而他自己倒还西装革履——为尊重答辩委员会穿的。
向斐然今晚吻她很用力,处处留下微红印记,将某处吮了又吮,挂着糜红的水光。之后,他将她抱起,贴在卧室的衣柜上,清醒问她:“你朋友送你的那件睡衣,在哪里?”
商明宝脑子里的弦铮地断了。
廖雨诺送她的那件蝴蝶睡衣一直安分守己地躺在衣柜装内衣的那层抽屉里,虽然常被看见,她也动过穿的心思,但她觉得斐然哥哥都为她忍成这样了,她再穿这个勾引他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抽屉滑轨被抽出,发出顺滑的摩擦声。
向斐然看上去根本没醉,因为他是那么精准地从一叠贴身衣物中抽出了那件蝴蝶翩跹、清凉、用料节省可谓在环保上有杰出贡献的睡裙。
太短了,裙裾自他手臂上轻柔滑下,裙摆只够从他腕心至前臂中寸。
商明宝瞳孔睁得圆圆的,在一动也不敢动中,听到向斐然在她耳边清醒沉声说:“穿上。”

月色下, 珍珠色泽的真丝裙流转着蚌壳般的流光溢彩。
商明宝站不稳,贴在衣柜上:“你上次说你没兴趣的……”
“现在有了。”
商明宝更小声:“不会……”
向斐然便亲手帮她穿上。虽然乱七八糟的绳子很多,但难不倒一个刚完成了学位答辩的博士生。
当中一条珍珠成串的绳子从底下穿过时, 商明宝立时软了, 阻着他系蝴蝶结的动作:“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
向斐然冷静道:“没错。”
“你到底醉没醉!”
“什么时候说过我醉了?”他不认帐。
展翅的蝴蝶贴在了她的身前。
翅的四角各有一绳,上翅的两根绕至背后,在肩胛骨下系结,下翅的两根则绕至腰后,在尾椎的曲线凹陷处交缠。
不冷不暖的春夏之交, 室内无暖气或凉气,但商明宝身上冷热交加, 轻轻地抖。
“穿好了。”向斐然慢条斯理地将两手撑在了她耳边的柜门上, 就着月色垂眸看她, “会了吗?”
商明宝没懂他什么意思,直到他将那几个他亲手打好的蝴蝶结一捻、一抽——
好不容易穿好的裙子滑了下来, 堆拢在脚边。
“自己穿。”
“……”
商明宝穿着时,向斐然的姿势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眼睫温柔地垂着, 一瞬不错地注视着她。见她艰难,蝴蝶往下滑了两次, 也没有要帮一帮的打算。
裙摆荡着,来回拂扫他西装裤下的暗影。
商明宝胳膊都抬酸了, 低着头, 不敢与他对视,皮肤是冷的, 毛孔里的呼吸是热的。好不容易穿好,她仰起仰眸, 赌气地、带着鼻音说:“我要给你吃解酒药。”
向斐然略笑一声:“好啊。”
句末带语气词,还说没醉!
商明宝从他怀里灵活地钻了出来,要开门时,自身后被向斐然脱下的西装外套盖住。
“别被人看到了。”
他西装的余温骇人,商明宝蓦地打了个冷战。
开了门,做贼般眼疾手快电光石火,将司机留在门外地毯上的袋子拿了进来。拆盒、看说明书,认真间,被向斐然拉到怀里坐下。
她坐到他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上。
起先是侧坐的,向斐然似有不满,摆弄她变为正对自己。
屋内黑沉,阳台外的灯海漫不过来,商明宝眯眼看了半天,直到锡板和说明书都被从手里抽走——向斐然挖出两粒药,含进嘴里。
“没水。”
商明宝瞪着眼睛,很担心以他现在的状态会说出什么超出人类认知的话。但向斐然只是在她腰际拍了拍:“起来,我去拿瓶水。”
以色.欲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面红耳赤,“哦”了一声,手脚并用爬开,但又在下一瞬被向斐然压下吻住。
被束在领带结上的喉结滚了一滚,药丸在交融生津中被顺畅地咽了下去。
“脸红什么?”他发现了,曲起的指侧在她脸颊上滑下。
“没见过喝醉了成你这样的……”
“真的没醉,只是高兴。”向斐然拥着她,闻着她颈侧的香。
他的学生生涯在今天彻底宣告结束。博士毕业与本科毕业时的心境不同,即使他是天才,从事着一份不需要他全神贯注的研究,他也无法轻飘飘地说这几年是快乐轻松的。没完没了的实验、代码、系统树,疲于应付的meet up,难躲的social,无聊的会议茶歇,不得不以沉默应对的人情俗务……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回首来路,一口长气松不尽。
博后比博士生更辛苦,他的新PI戴维教授大方,给出了8万的年薪,虽然远高于哈佛生物方面博后的平均薪酬,但依然不够。向斐然甚至开始研究各个航司和信用卡会员积分的高级玩法,以压缩未来两年从波士顿来回纽约的机票钱。
如果还能再谈两年就好了。这是他对未来两年唯一的心愿,不是发多少篇顶刊h指数达到多少,也不是像其他中国博后一样靠这条路径顺利拿绿卡,而是——如果还能再谈两年就好了。
他的博士学位论文致谢部分四平八稳,平铺直叙没有煽情,着墨最多的是哥大校园里的树,以及绿林公墓里的方碑,给过他指导和帮助的教授们他自然谁都没有落下。商明宝后来搜索到他的学位论文看了,跳过长长的正文部分,跳过没完没了的形态学、系统学、生物地理学、基因组研究名词,难以理解的叶绿体遗传矩阵与系统发育构建,分子钟、蛋白结构、物种分化速率计算,直接去看致谢,字字句句看得缓慢。
她没有在她的致谢里,那些长长的、连篇累牍的名单。
她是太心急了,滑得那样快,直到滑回到开头的Dedication的一页时,她才猝然看到那三行居中的英文:
“献给向联乔先生
献给谈说月女士”
以及,献给唯一的爱:明宝”
学位论文被永久收录在数据库,如此隐秘,又昭告天下,只要人们搜索“向斐然”,就会看到他的心。
蝴蝶的蝶翼盖不住沙丘,从边缘漏出柔软的括弧,在月光下泛出莹润的弧光,随着走动,那道光如水球般震颤。
在向斐然的目光中,商明宝软下阵来。
他反复地吻着她,略有茧意的掌心贴着起伏,从蝶翼的侧缘拨出,揉弄。
商明宝感到自己成为一条雨季的河,高温,水流充沛,底下是地心的强烈跳动。
她吞咽,一时想,他今天应当不会再忍了;一时又想,明天是不是又得上药……她明显感觉到向斐然今天的不同寻常,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深深地吻她。
直到商明宝按捺不住出口请求他,他才像是记起还有这件事,勾动珍珠串。
商明宝霎时没法出声了,向斐然却在她耳边问:“宝贝,这是什么声音?”
桃肉被捣成果泥,在搅拌条下被搅动出的果汁软烂的水声。
这样慢条斯理的动作下,他忽然说:“今天答辩时,一直忍不住走神想你。”
“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想当着委员会主席的面给你发微信。”
“答辩结束,他问我现在什么感觉,我说,我要跟我的女朋友异地恋了,很遗憾。”
“……”
“走出会议室,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商明宝终于艰难断续地出声了:“你自己不让我来的。”
她虽然有课,但逃一下无伤大雅,因为这是他人生的重要时刻。但向斐然不让,要她正常上课正常忙。
“嗯。”
他的话和他的动作泾渭分明。
“本科毕业典礼的时候,学校本来想让我作为学生代表致辞,我拒绝了,前一天在实验室通宵,第二天睡到了下午,所以那一届的拨穗视频里没有我。”
东省人的毕业典礼总是很兴师动众,是合家欢的场合,七大姑八大姨的恨不得都来,献花、合影、聚餐。那段日子向联乔在北京开会,向微山倒是来的,打不通他的电话,在办典礼的体育馆外大发雷霆,败兴而归。
习惯了人生的重大关口都自己安静地过,逐渐有一种盛大羞耻症,如果她真的在答辩室外等他,给他献花,他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的东西,纵使好上天了,但不习惯,会觉灼痛。
夜还未深,随风浮动车子驶过街角的摩擦声。
向斐然停了动作,星亮的眼眸定定注视她:“商明宝,祝我博士毕业快乐。”
商明宝环住他的脖子:“毕业快乐,向博。”
说完这句话的一秒后,她迎上向斐然充满占有欲的吻。他不再慢条斯理了,与她十指交扣,带着她来解自己的领带,将领结扯松后,她被他带着抚摸他的喉结,掌心所到之处都很滚烫紧绷,蓄势待发。
即将到最后一步时,向斐然离奇地清醒了过来。
他气息急重得厉害,嗓音沉哑着,说的却是:“不行。”
商明宝摸着他的眼睫、他的侧脸,与他鼻息交闻:“你酒醒了?”
向斐然看着穿得乱七八糟的她,笑着喘了一下:“这部分没醒。你朋友……挺会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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