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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珠映玉(雾矢翊)


“不错,映玉看着比以往精神。”先是欣慰她精神好,尔后又道,“还是太瘦了,是不是害喜很严重,都没吃饭?”
褚映玉腼腆地道:“母后放心,儿媳现在吃得不少,王爷一天到底都在催儿媳要多吃。”
皇后赶紧说:“也不能吃太多,万一都补到孩子身上,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她是过来人,知道女人怀孕时,世人皆以为不断地给孕妇补身体是好事,能养人和养孩子,却不知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喂得太胖,不然生产时,不仅母亲辛苦,对孩子也不好。
褚映玉笑道:“母后放心,秦嬷嬷她们都懂的,也提醒过儿媳。”
她身边除了会医术的秦嬷嬷外,还有三个嬷嬷也是极有经验的,这些日子和她说了不少孕期注意之事,褚映玉都认真地听取。
皇后闻言,便放心几分,又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
“很好呢。”褚映玉抿嘴笑道,“这孩子不爱闹腾,挺乖的,我最近害喜都没那般严重。”
皇后高兴地道:“看来确实是个乖的,本宫当初怀玄愔时,闹得都六个多月了,本宫还害喜得严重,怎么都吃不下。”
“母后辛苦了。”褚映玉一脸感同身受。
皇后扑哧一笑,“还好,就是生下来后,发现又是个小皇子时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胎应该是个小公主的。”
“……”
陆玄愔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婆媳俩聊天,趁着褚映玉没注意,喂她吃一块甜糕,见她无意识地吃下,又塞一块。
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禁好笑,也没提醒儿媳妇,只觉得怪有趣的。
直到时间差不多,夫妻俩陪着皇后一起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来到慈宁宫,这里没什么人,那些宫妃都先一步去举办宫宴的大殿等候。
太后见到褚映玉,又是一阵关切,说道:“这天儿冷,你不应该进宫来的,在府里好生歇息便是。”
褚映玉撒娇地说:“孙媳想皇祖母了。”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话让太后顿时舒心地笑起来,转头叮嘱陆玄愔一定要照顾好他媳妇,同时又交待褚映玉,明儿初一不用特地早起进宫贺岁,以她的身体为重。
褚映玉乖巧地应下。
太后拉着褚映玉絮絮叨叨地说话,关心她的身体,也和她聊起庆阳大长公主和静安郡主。
人老了就念旧,太后也是如此,太后现在就喜欢和褚映玉唠叨一些以前的事,褚映玉每次都很有耐心地倾听,时不时附和一声,很容易满足老人家的倾诉欲。
皇后坐在一旁喝茶,看到这一幕,眼里掠过几分笑意。
这儿媳妇确实娶得极好,不仅儿子喜欢,也是个能撑得起事儿的。
她的目光在褚映玉平坦的肚子上掠过,很快便敛去眼中的思绪。
太后说着, 又说到庆阳大长公主当年的死。
“皇上派人去查了, 似乎并未查到什么可疑之处。”太后皱着眉说, “庆阳的死, 看来靖国公府没有做什么手脚。”
褚映玉闻言,神色一顿,没说什么。
太后见她安静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宽慰,“不管如何,孟宗岳胆敢背着庆阳养外室,还那样对待静安和你,绝对不能原谅。”
大周朝有规定,驸马不能蓄养姬妾和外室。
孟宗岳是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太后继续道:“皇上说,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打算过完年后再处置他们。”
褚映玉听罢,面上露出伤感之色,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太后却以为她心有不忍,越发的觉得这孩子纯善,并不忘本,纵使那些人如此对她,她心里还是有不忍的。
“他们罪该万死,你不必有负罪。”太后宽慰道,“不是你的错。”
褚映玉低低地应一声。
宫宴时间快到时,元康帝派人过来请太后和皇后过去,一行人赶往交泰殿。
此时前来参加宫宴的朝臣、宗室和皇子及家眷都已经到齐,太后和帝后是最后到来的。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雍王夫妻俩格外的醒目。
直到两人坐下,仍是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朝他们看过来。
陆玄愔和褚映玉两人皆非常淡定,无视那些目光。
褚映玉随意地瞥了一眼宗室那边,发现荣亲王府的女眷中并没有褚惜玉,荣亲王世子陆子晏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也没多看,漠然地收回视线。
平王端起酒,开口讽道:“七弟、七弟妹,你们来得可真及时,莫不是七弟妹身子重,不好走太快?”
当他们的皇子妃没怀过呢?
这肚子都还没大,就喘起来。
陆玄愔看他一眼,突然倒了一杯酒,然后放到他面前,“喝!”
不啰嗦,就是干。
平王:“……”
安王见状,赶紧过来打圆场,“今儿是除夕,若是喝醉了闹起来可不好看,父皇还在上头看着呢。”
平王嘿然冷笑,“怕什么?咱们兄弟感情好,多喝几杯,父皇看着也开心。”
老头子年岁大了,就喜欢看儿子们兄友弟恭的戏码。
平王端起酒就喝,自己喝完,挑衅地看着陆玄愔。
陆玄愔也端起酒一饮而尽。
两人开始较起劲来,打圆场的安王被他们拉着一起喝,接着是宁王以及八皇子、九皇子也被拉过来一起喝酒。
男人们在较劲,女眷们劝不住,只能焦急地看着,担心他们又喝醉酒发酒疯,届时圣人发怒,大家都讨不了好。
姚桃担心地问:“他们若是喝醉怎么办呀?”
褚映玉淡定地说:“没事,有圣人看着呢。”
果然,不久后便见元康帝身边的太监过来,那群正在较劲的皇子们讪讪地散了。
只是平王仍是不甘心,约陆玄愔过完年后再喝酒。
陆玄愔应下。
宫宴结束后, 时间已经不晚。
朝臣和宗室皆已出宫, 那些出宫建府的皇子亦不准留宿宫中, 纷纷离去。
陆玄愔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褚映玉出宫, 甚至在发现路滑时,一把将她抱起来,直接抱上马车。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沉默了。
男人觉得,雍王未免太过儿女情长,瞧他将护着他王妃那个劲儿,就算雍王妃有了喜信,行动不便,也不至于如此,多派些下人护着便是。
女眷们则是暗暗羡慕。
女人哪个不想得到丈夫的宠爱,被丈夫重视呢?明明雍王看着就是个冷面郎君,为何他能做到如此?
如今雍王妃身子不便,不能伺候雍王,居然也没见雍王府进新人,宫里的皇后也没往雍王府塞人。
再看自己身边的这些在她们辛苦怀着孩子时,仍不忘左拥右抱的臭男人,心里顿时极度不平衡。
安王妃目送雍王府的马车离开,瞄了一眼同在今年进门的连静萱和姚桃,笑着说:“你们也赶紧回府罢,这天儿冷,冻坏身子可不好。”
连静萱和姚桃闻言,不禁想起宫宴前,这位大嫂说的话。
明里着关心她们的身子,其实暗地里问她们成亲好几个月,怎么都没消息。
姚桃从来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当场就怼回去,将安王妃气得够呛。
连静萱虽然没像姚桃说得这么直白,但也是刺了一句回去。
“大嫂放心,我们年轻着呢,不怕冷的。”姚桃笑盈盈地说,“倒是大嫂,您的年纪不小,要小心些方是。”她的目光一转,转到安王妃身边的明惠郡主身上,“还有,明惠的年纪也不小啦,大嫂也该关心一下她的终身大事,省得留来留去留成仇。”
说着,也不管安王妃和明惠郡主脸色徒然大变,她昂着头,拉着九皇子就走。
连静萱暗暗一笑,也跟着八皇子登上马车离去。
宁王妃捂嘴笑了一声,扭身离开。
至于平王妃,缩了缩脑子,像小媳妇似的跟在平王身边,没去掺和妯娌间的交锋。
登上马车,姚桃的嘴巴就撅起来。
九皇子好笑地说:“阿桃,你若是不喜欢,以后别搭理她便是。”
“我当然不喜欢她!”姚桃恼道,“她这大嫂当得可真是合格,哪个弟妹生没生孩子都要管一管,当自己是皇后不成?”
九皇子赶紧掩住她的嘴,“小声点。”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会彻底地得罪安王夫妻俩,他那大哥面上憨厚,私底下可不是个大度的。
姚桃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又没说错,她有那闲心管我们,怎不管管她自己的女儿?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绝,居然瞧上自己的堂表叔……”
说到这里,她面露鄙夷之色。
按照辈份,孟瑜山其实还是明惠郡主的堂表叔,虽然关系有些远,但也算是长辈。
然而皇室的娇女可不管什么辈不辈份的,看上了就大胆地示爱。
这天底下最不讲规矩的便是皇室,特别是明惠郡主是圣人的第一个孙女,行事更是张狂。再加上孟瑜山有未婚妻,大家都以为明惠郡主只是少年艾慕,也没当回事,只要她高兴就好。
姚桃却一直记恨明惠郡主曾经刁难褚映玉的事,连带着也记恨安王妃,觉得她不会教女儿,放任自己女儿欺负人。
是以安王妃每次端着长嫂的架子训话时,她从来不给面子,直接怼回去。
姚桃说:“下次她敢再挑我的刺,我照样骂回去,我才不怕她呢,大嫂又咋啦?当大嫂的就能欺负人?”
九皇子无奈地笑了下,“好吧,你骂可以,别气坏身子。”
闻言,姚桃脸上的怒气微敛,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他怀里。
回到王府,褚映玉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
自从怀孕后,她比较嗜睡,这会儿时间已晚,哪里能撑得住,感觉被人裹得严实,从马车里抱下来时,她不安地动了下。
“无事。”陆玄愔轻声安抚,“睡罢。”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意识又沉下去,乖巧地倚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褚映玉这一觉直接睡到天明。
等她醒来,天色大亮。
没见到陆玄愔,便知他应该已经进宫贺岁,褚映玉一个人也自在,吃了厨子特地做的早膳。
早膳过后,柳总管带着府里的管事过来给王妃拜年。
褚映玉接见他们,给他们打赏了新年红包,也让寄春、弄云弄月给府里的下人发新年红包。
到了午时,陆玄愔终于回来。
回来第一时间,他先去看褚映玉,确认她好好的,去换下身上的衣服,特地坐在薰笼上将自己的身体烘暖和了,方才过去抱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同时,圣人收回当年太|祖御赐靖国公府的铁券丹书,夺去靖国公府的爵位。
褚映玉得知这事后,沉默许久。
周围的下人担忧地看着她,怕她心情不好,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宫里的处决下来时,褚惜玉上门求情。
“长姐,求求你救救他们吧!他们虽然做错了,但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啊……” 褚惜玉哭得肝肠寸断,十分绝望。
王府的下人脸都绿了,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上。
柳总管铁青着脸去正院,禀报道:“王妃,荣亲王世子妃就在咱们府外跪着哭呢……”
王府知道王妃不喜褚惜玉姐弟俩,是不会让他们登门。
但他们是将人挡在外面,没让进来,没想到荣亲王世子妃这么放得开,直接在他们大门前跪着哭。
褚映玉没有见她的意思,说道:“将她送回去罢。”
柳总管得了话,挑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将跪在王府门前的褚惜玉强制送回荣亲王府。
将褚惜玉强制送回荣亲王府后,雍王府的嬷嬷对荣亲王妃道:“我家王妃说了,若是荣亲王府不懂规矩,莫怪她进宫找太后说一说。”
荣亲王妃闻言,脸也青了。
这是指责她不会教儿媳妇呢。
她赶紧赔不是,保证日后一定会看着人,不让人再去打扰雍王妃安胎。
好不容易将雍王府的人送走,荣亲王妃气得一巴掌朝褚惜玉的脸扇过去。
她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到底想做甚?你以为求到雍王妃那里,她就会去救人吗?别傻了,你那恶毒的父母和外祖父将雍王妃害成这般,雍王妃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会原谅他们?就算雍王妃想,这是圣人的旨意,她也不可能让圣人收回圣旨,你去求她也没用!”
褚惜玉脸蛋瞬间就红了,高高肿起。
她神色凄楚,抽抽噎噎地哭。
荣亲王妃看她这样子,就气得心口疼,“哭哭哭,一天到晚就只会哭,有什么用?!我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娶你这样的丧门星进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都没脸出门见人。”
荣亲王妃越想越气,破口大骂,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褚惜玉不语,只是捂着脸哭,伤心又绝望。
直到荣亲王父子俩回来,陆子晏将红肿着脸的褚惜玉带走,荣亲王则拧着眉,满脸不愉。
荣亲王妃气道:“王爷,我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休了这丧门星?”
荣亲王道:“不急。”
“不急不急,怎么可能不急?”荣亲王妃恨得不行,“您可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笑话咱们的?我每次出门,最怕别人来问我为什么还不休了这丢人现眼的儿媳妇,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
荣亲王淡淡地看她一眼,不悦道:“这事不能急。”
荣亲王妃被噎了下,难受极了,最后坐下来,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杯冷茶,怒道:“这女人果然是个狡猾的,当初为了嫁给晏儿要死要活,说不愿意嫁雍王,结果,她居然……”
想到褚惜玉手里握着的东西,荣亲王妃心里就恨。
这女人看着爱她的儿子爱到不顾一切,却不想居然还留了个心眼,掌握了晏儿故意引诱她、夺七皇子未婚妻的证据,若是这些证据让宫里的太后、圣人和皇后看到,她的儿子后半辈子就要毁了。
他们现在不仅不能休了她,还不能对她如何,不然她一个想不开就将之捅出去……
荣亲王妃气得心口发堵,嚷嚷道:“晏儿也真是的,这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当初何必看上她?”
荣亲王默默闭眼不语。
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但七皇子的未婚妻只有一个,不是褚惜玉也会是别人。
孟玉珂父子俩再次来到天牢。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过来,这次两人带来的东西没有被狱卒收走,顺利地送进去。
孟玉珂满脸悲怆,孟青山也是静默不语。
天牢里的三人很安静,褚伯亭像是失了魂一般,孟芙蜷缩在角落里,神色麻木。昏迷中的孟宗岳毫无所觉,只是看着也熬不了多久,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孟玉珂满脸悲痛地看着牢里的父亲,哽咽地叫了一声“爹”。
孟青山见父亲只顾盯着祖父,便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取出来,说道:“圣人仁慈,将褚瑾玉流放至西北……”
这话一出,原本麻木的孟芙猛地抬头,失魂落魄的褚伯亭浑身一震。
“怎么会?”褚伯亭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双手抓着铁栏,激动地说,“瑾玉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孟青山解释道:“褚瑾玉以外室子身份,窃取侯府世子之位……”
褚伯亭猛地跌坐在地上。
他突然哈哈地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就哭了。
孟青山不知道他哭什么,大抵是为自己快要死了,也为唯一的儿子被流放西北而哭。
褚瑾玉从出生起,就是侯府世子,金尊玉贵长大,从来没吃过什么苦,流放到西北后,怎么可能熬得过那里恶劣的环境?更不用说,他断了一条腿。
褚瑾玉的结果不用想便知,好一点的能顺利抵达西北,后半辈子痛苦地熬着,若是不好,只怕人还没到西北就没了……
孟芙死死地盯着孟玉珂,眼里布满血丝,森然道:“大哥,瑾玉是你外甥,你不能不管他啊!不然妹妹死了也不能安心。”
这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孟青山毛骨悚然,觉得这女人疯了。
孟玉珂还为父亲就要死了伤心难过,闻言骂道:“他是我外甥吗?我可没有这种奸生子的外甥,我的外甥只有映玉,她才是静安的女儿,其他的都不是!”他怒瞪着孟芙,“要不是你当初狼子野心,窃取我妹妹的身份,我们家如何会被你害至如此?父亲又何至于为了帮你落得这下场?”
“你就是咱们孟家的灾星!是你害了咱们孟家,害得孟家没了爵位,现在沦落成庶民……”
孟玉珂一腔怒火都朝着孟芙而去,恨不得生啖她的血肉。
孟芙就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孟家现在还是好好的国公府,有太|祖御赐的铁券丹书,身份尊贵,他还是尊贵的靖国公世子,儿女们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小姐,大家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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