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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为难我打工人(雨小狐)


“多么肥美的鱼饵。”她自言自语,“何愁没人上钩?”
景:成本太高大概不是陷阱……吧?
知雀:反正烧的是酒厂的钱,不要客气!
塌的又不是她家房子。jpg

夜幕垂垂,涌起的雪白浪花拍打船身,游轮如摇篮般轻晃。
竹泉知雀窝在沙发里,脑袋小鸡啄米向前一点一点的,终于,可怜的意志力支撑不住,她一头栽倒在抱枕上。
原谅她……没有信号打不了联机游戏……无聊到睡着也是人之常情zzzzz
女孩子自我说服,毫无负担地呼呼大睡。
竹泉知雀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她脚踢琴酒拳打朗姆,那位先生拿着雪白的哈达一边往她脖子上戴一边泪眼汪汪地说:威雀威士忌,你才是组织需要的人才!我这就退位让贤,禅位给你!
她谦虚地三辞三让,实在遭不住那位先生的热情,勉为其难戴上白色哈达。
说好来卧底,升职到登基只能怪她太优秀了,竹泉知雀也不想的。
她系着白色哈达,戴着首领标配红围巾的森鸥外站在竹泉知雀面前,一脸老父亲似的欣慰:竹泉君!不愧是我们港口Mafia出身的人才,完美遗传了我的篡位美学,涨工资,必须涨工资!
一沓工资卡被送到竹泉知雀手里,她来到自动取款机前取钱,突然,一把血淋淋的刀子刺破她的胸膛,染红了白色哈达。
竹泉知雀凝涩回头,头戴白巾身披白衣一副披麻戴孝打扮的琴酒仇恨道:“找到你了,叛徒!”
竹泉知雀骤然惊醒,额头撞到沙发背上,疼得她嘶嘶抽气。
“好可怕的梦。”女孩子心有戚戚,她摸了摸后背,全是冷汗。
走廊一阵噪杂,竹泉知雀放下怀里的抱枕,推门探出半个脑袋:“出什么事了?”
“砰砰!”
两声枪响震耳欲聋,站在人群中央的银发男人枪口向上,浓郁的硝烟味混在海风中。
琴酒冰冷的目光扫视船上的船员,凡他目光触及到的位置,人人畏缩恐惧。
“威雀威士忌在哪?”
竹泉知雀虚掩上门,她撑在二楼的栏杆上,轻巧跃下。
“这儿呢。”竹泉知雀应了一声,从阴影里走到月光下。
海风吹乱她黑色的长发,月光照耀在她脸上,纤毫毕现。
“出事了?”竹泉知雀问。
往角落里一缩再缩的中冈原太悄悄抬头,他余光看自己的同事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把自己缩得越小越好。
他们被分配来护送这条航线有好几年了,一直在琴酒和伏特加手下干事,常年在海上漂泊,与外界断联。
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是琴酒,而伏特加嘛,反正中冈原太一直觉得他没什么用。
琴酒负责独断专行,伏特加负责鼓掌捧场。
他什么时候见过琴酒听别人的意见?
今天见识到了。
月光下的少女极其年轻,和中冈原太的侄女一般大的年纪,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处于在校园备受追捧的时期,在成年人眼中值得被呵护,被遮蔽在羽翼下。
琴酒的枪口冒着白烟,滚烫的硝烟遮住黑发少女的眉眼。
男人的影子宛如黑兽般要将她吞噬,莹白的月光却眷恋地倾洒而下,站在光暗分界线上的少女影子颀长,无畏无惧。
“航线暴露了。”琴酒冷冷地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显而易见,叛徒在我们之中。”竹泉知雀的目光在船员中掠过,中冈原太注意到她有一双特别的琥珀色眼眸。
“FBI、CIA还是公安?”竹泉知雀紧接着问,“我们还剩多少时间转移?”
琴酒:“公安,二十分钟,弃船走。”
中冈原太:天吶!琴酒——那个琴酒——竟然会乖乖回答问题?!
事情的发展难道不该是琴酒拎起威雀威士忌的衣领,粗暴地把她半个身子拽到船外,在悬空落海的恐惧中逼问她是不是叛徒吗?
他刚开口时声音还挺凶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之后未免也太配合了点,问什么说什么,俨然对她十分信任。
但很快中冈原太意识到,琴酒还是那个琴酒,疑心病癌症晚期的男人。
“离船的半个小时,你做什么去了?”他步步紧逼。
“和自由女神像合影,在纪念品商店买明信片,抱歉,忘记买你的份。”
“以及。”竹泉知雀盯着琴酒的眼睛,靠近他,轻声说,“为卧底先生提供机会。”
“一船货抓一个卧底?”琴酒微微眯眼,“你大可直接下手,杀了扔海里喂鱼。”
“有代号的成员说杀就杀,不愧是Top Killer。”竹泉知雀瞥他,“今日我无缘无故对人下手,来日被污蔑是卧底的就成我了。”
她与琴酒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你现在确定了,是他?”
竹泉知雀微不可察地点头,她朝战战兢兢的船员招了招手。
中冈原太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他不敢看琴酒冒烟的枪口,把口袋里揉成一团的零件拿出来。
“琴酒老大,威雀威士忌大姐头让我在船边下了网,捞出了这个。”
本该被海水卷走再无踪迹的报废的一次性联络仪,被提前设下陷阱的纯黑恶役捕获。
琴酒:“人呢?”
“躲起来了。”竹泉知雀双手抱臂,“外面动静闹得那么大,小老鼠早吓得悉悉簌簌跑掉了。”
她没辙地摊开手:“枪又不是我开的,瞪我也没用。”
琴酒啧了一声,枪指船员:“二十分钟,抓住苏格兰威士忌,生死不论。”
“是!”
中冈原太冲在搜捕的第一线。
时间紧迫,一部分人去安排弃船逃跑的事宜,无法把全部人手投入抓老鼠中。
所以抓住苏格兰威士忌的人必有重赏!
中冈原太对威雀威士忌大姐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不仅早早布置好陷阱,故作疏忽钓鱼上钩,面对冷酷的琴酒大哥更是泰然自若无所畏惧,中冈原太心折不已。
假如他能抓住苏格兰威士忌,是不是可以被调到威雀威士忌大姐头手下做事?他能干又听话!
“搜!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搜干净了。”中冈原太打鸡血似的往前冲,猛地撞破201房间。
三位黑衣组织的高层分别住在201、206和209,中冈原太在苏格兰住的201一无所获,走廊尽头同伴从209房间出来,失望地摆摆手。
“苏格兰威士忌怎么可能躲在琴酒老大和威雀威士忌大姐头的房间里?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中冈原太的同伴抱怨了一句,但上头的命令是应搜尽搜,他们只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翻查。
中冈原太用门卡刷开206的门,人手不够,一个房间只有一个人进去搜。
他看见茶几上的明信片和吃了一半的橘子,茶色长袖外套被随意丢在床上,床单上有人坐过的褶皱。
“这间是大姐头的房间。”出于尊敬,中冈原太不愿意把东西掀得到处都是,他查完卫生间,又弯腰看床底藏没藏人。
房间里能躲人位置只差闭合的衣柜没搜,中冈原太走到衣柜前,准备拉开柜门。
“谁?”
中冈原太连忙转身,看见进门的竹泉知雀。
“是你啊。”黑发少女随口招呼,她拎起床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找到没?”
“还、还没有。”中冈原太莫名感到羞愧,他拔腿就走,“我再去楼上看看!”
“我也去四处找找看吧。”竹泉知雀说,“时间紧迫,公安快赶来了。”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离开卧室,空间中安静得只有尘埃飘浮。
紧闭的衣柜闷闷响了一声。
诸伏景光单手撑着柜顶,深深呼出一口气。
额头的汗水因过度紧张滴落在他眼睛里,打湿睫毛,视线模糊成大片的色块。
诸伏景光缓慢地擦去水渍,紧绷的弦难以松弛。
衣柜里一件衣服也无,哪怕只把衣柜拉开极细的一条缝,他逃无可逃。
暴露了,他的身份暴露了。
竹泉知雀可以没心没肺在房间里昏昏欲睡,诸伏景光自消息发出起便高度警惕,贝斯包紧靠着他的大腿,黑亮的枪械被擦拭一次又一次。
琴酒开枪的瞬间,诸伏景光骤然起身。
公安果然收到了他的消息,动作极快的出动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黑衣组织的情报网如此惊人,几乎在公安出动的同时得到了消息,公安内部必然有他们的卧底。
回头要让zero想办法查一查……诸伏景光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口,掌心压在门把手上。
他想出门看看情况。
在诸伏景光预估的情况中,他和威雀威士忌都具备嫌疑,且无故离船半小时的前者嫌疑更大。
开门的瞬间,某种直觉攥紧了诸伏景光的心脏。
人在死亡来临前或许真有预感,战栗感从他的后脑勺蔓延至全身,尖啸着哀嚎:不要去!
不要去!
去了就会死!
不要露面,找个地方藏起来!
狙。击。手信任自己的直觉,诸伏景光放轻呼吸,一直等到走廊空无一人才慢慢出门。
这座游轮没有信号也没有监控,他循着声音找去,站在阴影里,看向甲板中央的男女。
琴酒握住的枪硝烟弥散,威雀威士忌站在他身边,一个底层人员战战兢兢交出手里的东西。
诸伏景光视力绝佳,他看见男人拿出的废弃零件,心跳骤停。
被打捞到了?……是运气不好吗?
荒诞感与眩晕感一齐淋头,诸伏景光没有看见前因后果,他像电影演到结局才入场的观众,只能对着银幕上的情节凭空猜测。
唯有一件事诸伏景光看懂了:他已然走到了名为卧底暴露的结局。
藏起来。
藏起来藏起来!
快藏起来!
反击没有意义,整座船都是黑衣组织的人。
诸伏景光一把搬起房间里的椅子,猛地抛到海里。
落水的水花和声音被人听见,船员高喊着:“小心叛徒跳海!拿网去捞!”
跳海是下下策,人要熟识水性到怎样高超的程度才能跳海后一路游回东京?
或许有人能做到,可他不行。
206的房间虚掩着,大概是琴酒叫人太急,威雀威士忌没注意到房门未关紧。
诸伏景光闪身入内,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太少,他没有犹豫,躲进了衣柜。
时间仿佛回到了诸伏景光儿时,衣柜外杀人狂四处搜寻,必须噤声、沉默、如一尊石化的塑像,等待难熬的时间过去。
诸伏景光难免回忆起堪称他童年阴影的案件,他在警校时期抓住了凶手,却从凶手口中得知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我早就发现你躲在衣柜里。】
今天至少别上演同样的情节,诸伏景光苦中作乐地想,真会做噩梦的。
船上的衣柜与家里不同,一点儿供人向外窥探的缝隙都没有,空气稀薄又沉闷。
隔音也不怎么样,他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
如诸伏景光所料,碍于206是组织高层的房间,搜查员不敢太暴力,只拿眼睛四处看看。
他检查完厕所,走到卧室,蹲下来查看床底。
可以了,就这样吧,快离开吧,诸伏景光在心里默念。
他的祈祷没能传达到上帝的耳朵里,脚步声停在衣柜前。
诸伏景光暗自蓄力,准备拼死一搏。
“谁?”
熟悉的女声唤了一声,搜查员准备开门的手收回,恭恭敬敬地和她寒暄。
他们聊了两句,判断206房间已经查完,脚步声一前一后离去。
诸伏景光手脚发麻,因过度紧张微微痉挛。
他缓了一口气,又默默数了三十秒,耳朵贴在柜门上仔仔细细地听。
万籁寂静。
诸伏景光慢慢推开衣柜的门。
光线与空气一起涌入,他对上一双愉悦的眼睛。
“哎呀。”竹泉知雀笑着说,“大老鼠从我的衣柜里钻出来了。”
知雀,很恶趣味的坏猫猫

迟来的恐惧与震撼如醍醐灌顶浇淋而下,诸伏景光手脚有一瞬间的麻痹。
以往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又被他强自冷静地按捺下来。
离去的脚步声是引诱他自己走出笼子的陷阱,设置得何等精巧,将人性寸步不错的拿捏。
诸伏景光的对手是老练的猎人,她懂得如何为猎物营造状似安全的空间,放松圈在猎物脖子上的绳索,给予他自由的错觉。
捕猎他的人具备猫科动物恶劣的习性。
她兴致勃勃地蹲守在陷阱外,耐心地等着看诸伏景光从天堂掉落地狱的剎那表情变化,从中获取旁人难以理解的趣味。
女孩子晶亮的琥珀色眼眸充满愉悦,衬得她格外鲜活动人。
竹泉知雀拥有出色到犯规的漂亮脸蛋,令人难以对她生出怒火。
感觉自己的童年阴影要被取代了,诸伏景光心想,她比普通杀人犯吓人太多。
“不枉我特意为你留门。”竹泉知雀满意地说。
虚掩的206房间门……诸伏景光苦笑,他竟然从那时便已掉入她设下的陷阱,走向他人为自己书写的结局。
他从衣柜中走出来,站在距离竹泉知雀半米的位置。
少女与男人之间的体型差明显,诸伏景光抬手便能抓住她的胳膊,顺势扼住她柔软的咽喉,挟持这个好用的人质换一条生路。
竹泉知雀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茶色外套搭在她的手臂上,她的姿势漏洞百出,在训练有素的公安眼中无异于送分题。
读作送分题,写作送命题。
“你的目光落在我的眉心、咽喉、心脏、脊椎……快要把我解剖了。”
竹泉知雀错觉地以为自己正在医院体检,被苏格兰医生的X射线扫描全身,即将送入手术室大卸八块还不给缝合。
“明明拿了我的礼物,怎么这么凶啊。”她小声抱怨。
“你指那份明信片吗?”诸伏景光将一只手暗自背在身后,“抱歉,我放在贝斯包里,没有带在身上。”
“我知道。”竹泉知雀笑了笑,“我不仅知道明信片在你的贝斯包里,我还知道包里少了几个不起眼的零件。”
“恰好够拼成一把枪的半成品。”
她赞许地说:“虽说是半成品,牺牲了射程,但便携是最大的优点,哪怕袖子这么窄的空间也足以藏匿……而射程,半米内致死总是做得到的。”
“秋天大家都开始穿长袖。”竹泉知雀抖了抖她茶色的长袖外套,“要是夏天,你就得另想办法了。”
比如把枪藏在裤子里,她在心里讲了个黄段子。
诸伏景光背在身后的手从袖口抽出,不足巴掌大的简陋枪械被他手掌遮住,牢牢扣在掌心。
站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女显得十足耐心又友善,她将诸伏景光连人带灵魂一起看得透彻,却没有阻止他的意图。
可怕的傲慢。
“你有信心独自抓捕我。”诸伏景光揣测她的想法,“不想琴酒分走你的功劳?”
“功劳?”竹泉知雀歪了歪头,否定道,“不,只有处分是我的。”
“想来也是。”诸伏景光尽可能拖延时间,“你离船的半小时为我创造了机会,纵使替组织找出了潜伏的叛徒,这船货的损失也是你的全责。”
哪怕以黑衣组织的财力,也会为今日的折损肉痛。
“是啊,琴酒很生气。”竹泉知雀叹息,“大概是因为我没给他带礼物,酷哥也会因为没收到女生的明信片哭唧唧吗?”
诸伏景光:这是对琴酒的诽谤吧?
他明智地没把吐槽说出口。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竹泉知雀为自己辩解,“我要很专心的、全神贯注的准备一份大礼送人,为了展示我的友善与真诚,难免冷落琴酒,让他受点委屈。”
琴酒在她口中像个独守空闺丈夫还和邻居人。妻出轨的幽怨小媳妇。
诸伏景光突然很想把琴酒喊来加入对话,他说不定能趁黑衣组织高层当场反目激烈内战的空隙逃走。
过于紧绷的头脑让诸伏景光不受控制地思维发散,他忍不住深思竹泉知雀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随她眼尾的弧度心潮起伏。
他看见竹泉知雀笑起来,慢声问:“你,或者公安,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她脚尖点了点地毯,在地板下方,游轮最底层,是货舱的位置。
冰冷的寒意如玻璃上的冰霜在细微的碎裂声中蔓延,诸伏景光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在衣柜上。
“……还真是一份大礼。”他眼色难言,“你究竟想做什么?”
圆是所有形状中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象征,它的任一点都既是开头也是结尾,沿着既定的轨道,回收路途中所有的伏笔。
诸伏景光困在她画出的圆上。
哪怕是琴酒也认可竹泉知雀的不靠谱,她做事出人意料,任性妄为,总在奇怪的地方钻牛角尖,不听指挥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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