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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悟空嚼糖)


十月朔日。
她申请的第二次巧绝技能考,仍在秋分匠肆举行。
隔天贴榜,再夺首名。
还差十三次了,她离中级匠师近在咫尺!
十月五日。
王葛制出守城兵械“卷耳拒”。
她不知道,此兵械跟明代《武备志》中记录的“木城”如出一辙。
制此兵械的灵感机缘来得很巧。
现在的王葛,白天就忙三件事:精进鬼工球的雕刻技能;分距内再分线段;继续城池模盘的制作。
当她把城墙组装在一起后,问邹娘子:“攻城立云梯的时候,是不是都从垛口这里上?”
“是。少一段攀登距离,就少一分掉落危险,再有,登城时,双手可扶住两侧的凸墙借力。其实正常的攻城还好,守城方都会加重兵力防御垛口,怕的是敌军夜袭。”
从问过此问题后,王葛就在琢磨,什么样的兵械,才能辅助守城方在夜晚易疏忽、困倦时,守好垛口呢?
直到卷耳成熟的季节到来,白容的尾巴上沾了两个回来。邹娘子摘下给王葛看:“粘得还挺牢。会稽郡有卷耳么?”
卷耳就是苍耳,此时代也称其“耳珰”、“羊负来”。
王葛伸手拿,因为怕扎着,所以手劲松,一个恰好掉落在城墙模的垛口上了。
她拣的时候,卷耳滚动。
霎那间,灵光乍现,守垛口的兵械在她脑海中成形。她右手示意邹娘子勿扰,左手在地上画两根竖柱,先按刚才想的样子,把卷耳横放的形状,画在两柱间上方。
“卷耳”以木料制,周身楔尖刺,可以说它是缩小版的夜叉檑。必须能滚动旋转,一个不够,可根据垛口高度,放两至三个“卷耳”。
既然缩小版的夜叉擂都出来了,真正的夜叉擂自然一并提出。

第352章 335 出发玄菟郡
夜叉檑顺城墙而下时,跟卷耳拒上的木卷耳一样,也可自转,作用是增加防御强度。此为两种器械的相同点。
不同的是,卷耳拒体积小,等同另种形制的拒马桩,放在垛口位置后就不动了,破坏不了城墙。而夜叉檑体积大,尤其战时紧张,兵卒难免判断失误,从城墙上往下抛檑的一瞬间,如果砸不中云梯,或者回收此兵械时,都会大面积磕碰墙砖。
为减少檑木与墙体的摩擦面积,夜叉檑两端得安装木轮,轮径宽于檑木。
在檑木两端、木轮前的位置各系粗绳,汇于一铁环,铁环上再系一绳,缠于城墙上面的绞盘,机械绞盘使夜叉檑收放省力,还保证不会掉落,被敌军掠走。
十月七日。
火雷的功劳兑现,抵五次郡首名。
令王葛意外的是,箭支上面绑火药法,也算成了功劳,抵一次郡首名。
这一天,今冬第一场雪来临。
东北风呼啸,恶劣天气里,南宕渠一段水岸却聚了好些县吏和匠师。匠师中有擅于机关制造的两名天志匠师,其余为木匠师、石匠师。
今日,大晋的第一台风转翻车,第一组风力连磨在南宕渠试运行。
两个布风车都是四扇,形制成“十”字,布扇叶以熟皮和毡密缝而成。风车的下方基台分层,下层牢固,上层连接扇叶框骨,可通过人力调整扇叶倾斜角度,配合风向。另有机栝,不使用风车时,除栝,把每扇的木框落低,然后倾倒。
风转翻车的原理一目了然,众人都不担心,今天测的主要是风力连磨。
石磨有六台,呈三、三分布在风车两侧,石磨的上扇,也就是可转动的磨盘,周边楔有木制辐条,起齿轮咬合作用。随紧固住风车的绞绳断开,风车在大风中转动,六台石磨则在立式轮、卧式轮的交错驱动下,轻松运转。
半个时辰后,开始试风车的收拢。
每人都冻得脸青嘴乌,两名县吏哆嗦着交谈:“听说了么,封家在县署找了人,打听王葛匠师有无许亲。”
“王匠师是扬州人,打听这个干嘛?还能略过她家中长辈聘媒?”
“你这就不懂了,先不说封氏有船,走水路至扬州快,要紧的是王匠师的心意。她家贫,父母一定会看重王匠师自己的意思,她若愿意,写家书让封氏带上,纳采、问名、纳吉,一趟全办成。”
“哼。”
“怎么?”
“王葛再具天赋,至多担任主匠吏之职,我不信渤海封氏子弟愿跟王家结这门亲。”庶出也不可能!
“听说是收养的假子。”
县吏都知的风闻,郡署里关注王葛的官吏岂能不知。邹娘子接到功曹史命令,先把封氏的情况跟王葛简略讲述。封氏长房在渤海郡,其余后人一代代因官移居,有一支在襄平安定下来。
邹娘子再讲庞小郎的情况,他刚满十五,父生前在县署为吏,离世五年后,母带着他嫁到封家,以后不会改姓。“封氏以律学传家,即便不亲近假子,也绝不会苛待。阿葛,你若是寻常女娘,功曹史不会让我跟你说这些。”
王葛明白,这是封家打听好她了,至少小郎的长辈颇满意。然后封家不想以势强迫,损人损己,如果王葛自己愿意,或者说跟寻常小女娘的说法一样,全由家里做主,那封氏就聘媒说亲。
“劳阿姊跟功曹史说,我不会远嫁。”她垂头装羞怯,细声而回。
“我猜着你会这样想。”邹娘子一叹:“唉,是太远了。那庞小郎缠着项衡匠师学制木,闹了好几桩趣事呢,罢了,我就不跟你讲了。”
“嗯。”王葛好似林黛玉附身,仍不抬头,轻推邹娘子的肩催促:“阿姊还不快去回绝,别让人误会加深。”
“好……吧。”邹娘子到了院门口,悄回头等了几息,见王葛又开始挑拣木料,一眼都未向院门这边打量,便知小女娘心意坚决。
她却不知王葛是有遗憾的。
这个时代倡导早婚,既然如此,王葛当然想过,如果条件允许,她就多认识些儿郎,从中挑个合适的。不可否认,功曹史有私心,想把她留在襄平,但不至于用亲事束缚她。所以必是庞小郎各方面都适合她,才让邹娘子提,免得错过了好姻缘。
但庞小郎出现的时机不合适啊。一年内,她不能分神思虑,既然百场郡首即将完成,那就得加紧挣功勋值了。谁不想金鼎留名,功传千秋?谁不向往远航,尤其是举国之力的海上征途!
因此只能放弃。
十月十二。
苍耳拒、夜叉檑的功劳兑现,苍耳拒可抵一次郡首名,夜叉擂抵三次郡首名。
十月十五,冬雪再下。
到了下午,四野全被覆盖,对王葛这些赶路人来说,真是:“白茫望不尽,烈风吹脸疼,马蹄陷泥泞,鸡狗不出声。”
“哈哈!”专娘子被王葛逗笑,脸上的冻疮扯疼,她迅速缩回嘴角夸赞:“这诗应景啊。”
还差三场郡比试了,听从段功曹史建议,王葛决定去玄菟郡游历。护卫共五十五人,二十二名链枷骑士全在其中,老亭吏隼也在。另有医者两名,匠徒十名。匠徒全是都亭扶幼院选出的孤童,一是替王葛打下手,二是路上干杂役。
还有个特殊的人在队伍里,便是因缴谍战落下腿疾的优勉。
马拉辎重,不拖延行程,缺点是很颠。可优勉不觉得颠,也不觉得冷,他听到王葛诵的诗,心更愉悦,拉开帘子任风吹……嗯,确实脸疼。
优勉不后悔那天与谍贼饲人斗技,他两名同伴英勇战死,优勉将滔天之恨冲准所有妄图破坏边郡安宁的谍贼,而不是陷于自责,或迁怒郡兵。他能下地走道后,每天在都亭打扫,喂马,能干些啥就干些啥,绝不让自己成为废人。
优勉没想到,王葛匠师竟然邀他加入游历玄菟郡的队伍,而且给他制了一种更利于行走的木拐,拐的中间位置多块木板,可扳平,他走累了把拐倒过来,就能坐到木板上歇脚。
百里不同天。
带方郡晴朗。某处树林,斥候什长宣布休息半个时辰,桓真就地一躺,嫌阳光刺目,把“护目带”拿出,一面脏得变色了,但另面还算干净。他刚要往眼上蒙,就听一人喷笑,还指着他……似乎在指他的护目带?

第353章 336 谁给的布条子
近处另个斥兵也瞧过来,脸色瞬间憋红,因为他胸膛有伤,不笑难忍,笑就抽疼。
哪里可笑?少年裴兼就在桓真旁边,仔细打量桓真,没啥不对呀!
什长姓吕名稷,训着“行了、行了”,坐到桓真对面问:“这布条子谁给你的?”
“噗!”后头的俩斥兵听到“布条子”,一个“哎呀、哎呀”捶地,一个不停得倒抽气、擦眼泪。
桓真摆出更茫然的样子,回道:“是会稽郡王太守家的仲郎君给我的,他当时正在用。”没错,这可不算诬赖阿恬,就是臭小子第一个往眼上蒙的。没错!
太守之子?吕稷龇牙咧嘴,五官挤出的纹路比树林里的秃枝桠还扭曲。
桓真再“认真”回忆着说:“不久后,我见到用此布条的第二个郎君,是皇室一宗亲,也在扬州住。当时他说自己白天难眠,便用这护目布蒙眼。”没错,阿恬、司马冲往眼上蒙的时间有前有后,隔了两息吧?所以就是“不久后”,没错!
后头那俩斥兵不笑了,又提太守又提皇室的,肯定不是撒谎了。
“咳,我细看看。”吕稷要过这啥“护目布”,正过来、反观看两遍,烦恼得抓抓头,还给桓真:“可能,可能各处风俗不一样吧。听说扬州……听说扬州,啊,那个你岁数小,还有你!”他捎带上裴兼,“要习惯闭眼就睡,咱辽东儿郎不兴用啥布……护目条子蒙眼。尤其回兵营!要么揣严实了、要么丢掉,总之莫拿出来!”
所以布条到底起什么用?好像除了裴兼,别的斥兵均知道。桓真带着狐疑小睡,有所思,有所梦。
这是他第一次梦见女娘,梦到自己和王葛面对面坐,手里都拿着布条,她笑着往眼上蒙,他也蒙。然后她说:“不是这样用的,我帮你……桓郎君……”
桓真猛睁眼,是什长在召唤,每名斥兵立即消除或躺、或坐的痕迹,豹子般紧跟上吕稷。
踏踏踏……辘辘轱辘……辎重车在中间,前后都有骑士。
道边有个普普通通的矩形竖石,上面被雪泥覆盖,只有常过此路者知道,此石为玄菟、辽东二郡的分界。
若是前世的王南行,肯定得跟界石合个影,现在得加紧赶路,只能在马背上听邹娘子讲述。
王葛已知的是,襄平北跟玄菟接壤,此郡在晋初时有三县,分别是治所高句丽县、望平和高显县。到了桓帝(成帝之后的皇帝)时,增夫余县,同时恢复汉时期的西盖马县。
高显城墙在建,几乎天天都有兵械改良的郡比试,所以让她此时外出,王葛对段功曹史感激不已。
匠师跟学者、武者一样,都得有底蕴。游历是增广底蕴的最好办法!路途上、异乡里的衣食住行,肯定跟呆在家不一样;外乡的农耕、生活习惯,交谈的乡音,亲眼目睹和耳闻,跟道听途说来的感受不一样;再有就是山、水、道路、建筑、树木野植。
言归正传。过去界石径直向北,到的是望平县,队伍在望平歇一到两天再去高显县。
接近傍晚,雪终于暂停,听到风筝声了,证明驿站已不远。
酉时,到达“雪中亭”。
多美的亭名啊。
几只乌鸦落到亭檐上,嘶哑鸣叫。这个时代将乌鸦视为吉祥之禽,生活中,百姓称它们“乌鸟”,文章中,赞它们为“孝鸟”、“祥鸟”或“赤乌”。
有郡署出具的通行竹牌,队伍不下马,随引道的亭吏直接去住舍区。
王葛浑身冻透了,下马后戳戳腰以下,都不觉得在戳自己。南娘子慌忙挡在她后头,一个眼色给邹娘子,后者立即让亭吏引护卫们去各自庭院,其余人除了专娘子,就只匠徒中的五个小匠娘留下。
“怎么了?”专娘子问。
南娘子:“阿葛来月事了。”
啊?王葛赶紧去瞧马鞍,邹娘子好笑又气,撵着她去屋里:“还顾这个呢。”她转身分派小匠娘们的活:“快,阿芒、阿楚,你俩去挑水,阿薪进来打扫,先扫内室,把被褥铺上。阿蒌、阿芦,先把马具都卸下来,牵去马厩。”
王葛暖和过来后才觉出肚子不舒服。不知道古代的东北是不是比千余年后的冷,戴着兔皮手套也不管用,好在她身体结实,喝了热姜汤,手脚慢慢活动自如。
邹娘子心细,早就为王葛预备了月事带,每次出短途都带着,这次更是单独装了个包裹,包了好多层,里面几层的裹布也全是煮过的。“我们阿葛长大了,真好。”
王葛难为情道:“就是把寒衣整脏了。”倒不是心疼布料,寒衣是吏衣,不能扔,大冷的天,血污多难洗,且不好晾干。
“扶幼院出来的匠徒就得干这些,你放宽心使唤,不然小娘子们肯定害怕。”害怕再回扶幼院,更害怕被人以为懒惰才退回去的。
王葛轻声应。按段功曹史所说,十名匠徒会一直跟着她,返回会稽郡后,由会稽郡署接手。这是平州往别郡输送劳力的一种官方形式。
次日照常行路,王葛没骑马,躺在车厢里盖着厚被子睡觉。襄平县到望平县,走官道的话,距离接近三百里,雪化更难行,过了“渠旁亭”后,官道边上陆续出现寒衣破絮的百姓。
马车几次减速,还有护卫的询问声吵醒王葛。她掀开车帘,邹娘子就在旁边。“阿姊,什么事?”
邹娘子靠近些,弯腰压低声:“是夫余县防戍营周边的百姓,为防战事,让他们迁往昌黎郡。他们走错道了,应该往西拐的,我让他们跟在咱们车后头,带他们到分岔道。”
王葛自己身体难受,以己度人,本想问后头的辎车能不能腾出地方,让这些难民里体弱的上车行路,但她放回帘布,算了。邹娘子负责行程,那她就少自作聪明去干预。
中午时候,队伍下官道,铲走一片空地的雪泥,支上陶灶煮粥熬汤。王葛刚下马车,就见王恬假意攀刘清肩头,把一个雪球摁到对方脖子里。
“王恬。”王恬刚回头,白影携风砸过来,他偏头将躲、被刘清扳正,结结实实被砸一脸雪。
扔他的是同伍的一名链枷兵。
很快雪球乱飞,王葛往车里躲,此刻从官道那跑来几个蓬头垢面的兵,跑在最前的直冲王恬去。

第354章 337 辎骑送英魂
链枷兵各个魁梧,连走路都携风带势,好几人挡到王恬前、或站于他身侧。伍长何矫用铁棍抵住冲撞者:“站住!哪里的兵?”
王葛一笑,凭身形看出打头的兵卒是谁了。
果然,此人撩开额前垂散的头发,快速咧嘴展现缺失了一颗门牙,急道:“阿恬,我是司马冲,快,给我们盛碗热汤,冻死我了。”
汤还没熬好,不过水已经开了,司马冲这六人等不及,先一人一碗往肚里灌热乎再说。王恬的视线停在司马冲手背上,才多长时间没见啊,便皴皮的跟王葛她大父的手背一样。
王葛误会了,以为王恬看她是想让她现在就过去。那好吧,身体不舒服,她走道比平常慢。
司马冲放下碗才看清是她,顿时怒气翻涌,加上冷,他嚷声字字打颤:“你、王葛你、你还有……”菜叶子掉出来了,他紧忙吸溜回去。“有脸见我?!”
王恬一把夺过碗:“你饿疯了,说啥呢!”
南娘子拇指顶住剑鞘,观察到王葛仅做个歪头不解的表情,于是收敛杀气。
“你不知道吗?”司马冲先朝王恬嚷,再瞪回王葛。
王葛:“有话明说!”
竖婢竟有脸让他明说?司马冲下牙咬上牙,狰狞一息,咆哮:“好!我明说!那块护目布……”
王葛竖手掌,不必听了,掉头回马车。
“嗝!”司马冲被憋出个嗝。
啊!耍他!仗着人多势众耍他!
司马冲扫眼两边护卫,硬生生挺回上躯,问王恬:“还记得来平州路上她包裹里掉出来的布条子么?她给咱仨一人一个,我问你,你的呢?用……在人前用过么?”说完,他顾忌得扫眼五个同伴,他们围坐在另个陶灶旁,听不到他这里谈话。
王恬想一下:“想不起来扔哪了,咋了?”
扔……司马冲捶砸胸膛,怨恼盯着王葛进马车里,深呼吸三次:“没事了,我饿得心慌,再帮我盛碗稠点的。”
他之所以被兵营分配此项无人愿干、捞不着功勋值的输送难民任务,就是因为前次战斗结束,他用那块破“护目布”擦刀上的血,没舍得用一次就扔,对迭着准备放回布囊时,让两个郡兵……都是女娘!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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