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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悟空嚼糖)


小贾氏附和着:“就是、就是。”
贾妪冷笑:“以前阿葛做这些活时,我不是没提过,新妇,你二人当时怎么说的?”
姚氏一点儿也没觉得难为情,好像早晨根本没跟王葛大闹过一场似的:“都怪我、都怪我!阿葛心大,不会跟自家人计较的,是吧?”

第25章 25 王二郎归家
王葛压根儿不瞧对方,说道:“大母,天越来越热了,来回送饭确实遭罪。”
姚氏、小贾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盯住君姑。
贾妪:“那明日起就改了吧。”
娣姒二人心花怒放,互打个眼色。
黄昏归家时,贾妪带着小贾氏、王葛、王禾绕到葛妪家看了一下,灵棚就搭在院墙东侧,王葛没敢挨近看。
葛妪家在村里属于最穷的,土院还是最原始的泥砌结构,当中搀着茅草;灵棚对面堆的杂物乱七八糟,都快高过墙头了;主屋瞧不出什么,侧居遮窗的草席垂落,烂掉一大块;院墙四周的地面全是杂草。
王禾偷窥到王葛在出神,悄悄退后一步,“啪”的拍她左肩一下子,闪到她右侧。
王葛直接朝右回头。
王禾“哼”一声,又没吓住她,真没意思!
因为这不是正式来吊唁,贾妪宽慰葛妪几句,客气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带着王葛几个离开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回来后才发现王二郎也刚刚归家。
贾妪彻底没愁事了,又笑又哭,捶打儿郎的肩头,王禾难得乖巧一次,拱上前撒娇叫着“阿父”。
小贾氏隔着儿女望向夫君,看夫君终于朝自己走过来,心下反倒欲语还羞。
谁知,王二郎掠过她,对着王葛兴奋的说:“阿葛!你可给二叔挣脸了!你们不知道,乡吏通知我可以提前回来时,那些役者有多羡慕,他们齐唰唰看我的眼神啊,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他越“啧”越自豪,若身后有尾巴,此刻恐怕能摇上天了!
小贾氏“哼”一声:“不沾你侄女光,你役期也快满了!”
王二郎被她扫兴,瞪过来,小贾氏可见的哆嗦下。“我、我帮娣妇盛饭去。”
王葛、王二郎随贾妪往主屋走,王葛说道:“幸亏二叔回来了,给大父熬药的猪脂快没了,二叔明日去乡里割三升回来吧。”
王二郎一个趔趄:发生了什么?
三升猪脂?!家里这些年吃过的猪脂加起来够三升吗?
没多会儿,贾妪从二郎手里扯回那贯钱,重新塞回箱底。
“一贯啊……真是一贯钱!”王二郎闻闻手中残余的钱味儿,晕晕乎乎的好似还在梦中。“真是乡里赏阿葛的?”
“哪能!是赏你的!”王翁白了没出息的二儿一眼。
王荇一直偎在大父身边,“噗哧”一笑,躲到大父肩窝处。
王大郎侧着耳朵听,笑意也浓了几分。
王二郎窘脸,赶紧岔开话题:“明早我就去乡上,天黑前肯定赶回来。”
王葛:“咱还是打听一下,看谁家明天赶车进乡吧,那样二叔就不用走着去了。”
“走道怕啥,我走惯了,有车我也不搭!”
贾妪出主意:“要不我去问问张户,他家阿仓跟着阿葛学手艺,搭他家牛车,又不拉货,他还好意思要脚力钱?”
王葛:“大父,大母,阿父,二叔,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事。前段时间,谁来学手艺我都教,是因为我着急用材料练手,但往后不能这样了。村里孩子跟着我学编织,咱是好心,可他们学个一、两年,考不上匠童,甚至连匠员名额都争不到时,会不会不感恩,反怨咱?”
王翁先明白过来了,嘱咐贾妪:“以后都不许在外头吹嘘阿葛的事!再有来学手艺的,不管送啥东西,咱们都不许贪。而且先跟他们说清楚,考匠童不容易,阿葛能考上也是运气。”
他稍稍迟疑,补充句:“张家小郎是近邻,推不开就算了,阿葛考上匠工前,不再收徒!”
王葛点头:“大父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谁真心愿学,自己带着够用的材料来,咱不撵人,但也别收人家的东西。免得到时他们干啥啥不行,再赖上咱!赖咱说大话,鼓动他们学编织。”
贾妪气坏了,仿佛已经看到有人赖自家:“咱可真是一番好心哪,他们自己手笨,还要赖上咱?到哪说理去!”
突然,老两口和王葛不约而同的看向王二郎,后者臊死了,赶紧保证:“我定管住新妇的嘴!也跟三弟说明白!”
不是王葛过度揣测人心,而是以贾舍村的条件,普通庄户人家根本走不通匠师这条路!
就拿今年木匠大类的一百个匠童名额来说,匠员里头七选一啊!一旦超过十岁没考上,这条路就废了!
到时村民能没有怨言?
他们只看到王葛能考出来,就以为考匠童也就这么回事儿,谁能晓得她是带着手艺投胎的!
所以学艺没关系,自家绝对不能收礼!
次日,王二郎揣着三十个钱离开家门,这一路把他担心的,但凡有风吹草动,都怕窜出个抢钱的。他不知道自己鬼鬼祟祟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反倒跟贼一样。
这三十个钱,是贾妪从以前攒的那五百钱里取出的。老人家的想法很奇特,总觉得那一贯钱是完整的,哪怕花掉一枚、以后再补上,也不完整了。
大母在路上叨叨她的道理,王葛很赞同:“这贯钱绝对不能破开,要留着买牛!”
“就是、就是!”
姚氏这才知道君舅的药得加猪脂熬,越听越觉得心口疼,跟被刀剜一样!
三十个钱啊!全买成猪脂熬药!天哪!咋不遭报应呢!
张户一家赶上来了,两家要同行一段路。
张菜小声问王葛:“你都考上匠童了,咋还让你种地了?”
“这几天腾不出工夫进野山伐竹,地里的活又不等人,我肯定要出力啊。”
“也是。唉,阿母嫌我懒,我以后也要天天去种地了。”
你的懒还用嫌吗?王葛不想跟他独处,就一直跟紧大母。
张菜的阿母孙氏也是沙屯嫁过来的,她示意姚氏走到一边,打听道:“你阿姑有给你这侄女相看的意思没?”
姚氏还在心疼那三十个钱呢,没好气儿道:“阿姑偏心长房,我可不敢问!”
“她无母,你是她叔母,问问不是正常么?对了,过些天我回趟沙屯,你要往娘家捎东西,只管跟我说。”
姚氏眉开眼笑,暗暗开始盘算。
贾妪和张菜的大母魏妪正商议着哪天一起去葛妪家吊唁,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开始小声叽咕贾槐的新妇年纪轻,肯定要改嫁的,葛妪脾气暴烈的很,到时说不定得闹场风波。
王葛有滋有味的听着八卦,遗憾两家的地头不在一块,很快就分道了。

五天后,王翁已经能在院里自如走动。
下午未初时,院外有人喊:“这是王匠童家吗?有人在家吗?”
姚氏没从东厢房出来。
王翁暗骂句“懒妇”,牵着王荇出院门。
门前的东西道上,围了好些村邻和孩童。
原来是货郎进村了!
这货郎驱的是骡板车,径直从乡里赶来,脸上晒的通红。他的板车中堆满大大小小的竹器,席、筐、篓、篮应有尽有。车中央竖着几根竹搭的货杆,杆上挂的商品琳琅满目、花花绿绿,格外吸引妪、童!既有随风而转的染色风车、拨浪鼓、羽毛毽子,也有展开的彩色窗麻、绣花布囊,更有实用兼美观的竹笠、竹伞、彩色系带的圆头木屐、长皮靴子。
“是王葛小娘子、今年县里头等王匠童的家吗?”货郎客客气气问王翁。
“我是她大父。你是?”
“老丈,我姓刘,是乡里的货郎。我想每月从王匠童这里进一些竹器。”
王翁和虎头不愧是亲祖孙,这一大一小,鼻翼同时夸张的翕动,王翁腰上最后那一点不得劲,彻底好了!
货郎闻名而来收货,这明明是桩能让王户得益的大好事,姚氏、小贾氏却跟吃了苍蝇一样糟心。
因为君舅直接发话了!以后仍是王葛留家里干杂活,编竹器挣钱。合着姚氏二人争取的不必上山送午食的好处,竟让王葛拣了便宜!
气煞人!
夜里,东厢房,姚氏嗓门猛的提高:“谁知道真货郎、假货郎?人家滋个屁音就当真(针)是吧?她王葛想种地就种地,想呆家里就撵我?凭什么?!我好歹是她长辈!咋就得事事让着她?”
“还花那么些钱买啥专门劈竹子的刀?镰刀不够她使吗?合着这家里就我们不配用钱,她一个没几年要嫁出去的女娘倒金贵上了!”
“得过一贯赏钱又咋样?我们又沾不上光!再说了,一贯钱够花一辈子么?这些年长房瞎的瞎,弱的弱,他们喝西北风活过来的吗?咱们替他们出的力,折算成钱也不少吧!合着我们这些只知道出力的老实人,就该只往外出、不往里进是吧?”
越骂越来气,姚氏拽开门、被王三郎拦腰扯回去,房门就这样咣当几下后,睡神王蓬又是第一个遭殃,被揍的嗷嗷哭,最小的王艾跟着嚎。
王竹把么妹抱出来,怨愤的瞅向次大屋。
王葛不在屋里。她挑着水进院门,纳闷阿竹咋抱着阿艾站在院里,刚撂下桶,对方就过来把俩桶挨个踹翻。
“你干什么!”她急忙揪起桶,晚了,水淌的干干净净。
“都是你!凭什么一家人都得让着你?”王竹梗着脖子,真想补她一脚才解恨。
王艾再受惊吓,哭的更尖利。他急忙哄么妹,一边委屈的自己抹泪。
王葛要不是顾忌小王艾可怜巴巴的,真想把桶扣王竹头上。
王三郎一瘸一拐的跑出来,把王竹往屋里拽,歉疚的扔下句:“三叔马上帮你挑。”
幸亏王葛没把三叔的话当真,东厢房的门重重阂上后,清早才打开。
王三郎被姚氏掐的不轻快,一直龇牙咧嘴的走路,走几步还疼得咝口气。
王翁老两口也一宿没睡好。新妇泼辣,但这是儿郎屋里的事,老两口咋管?管多了就结仇喽!
再者,王翁自觉这次确实理亏,他花了一百二十个钱,从货郎那买了篾具,这篾具就是给阿葛的,新妇觉得家翁行事不公,嚷嚷几句很正常。
还是他家二郎有本事啊!
小贾氏也嫉恨,恨的鼻子、嘴巴都不在一条在线了,但王二郎一记眼刀威胁过来,小贾氏立刻缩肩塌背,还得没活找活干的装勤快。
早食过后,王翁冷着脸回屋。贾妪说道:“阿葛先别收拾,虎头也坐下,我说个事。”
姚氏就知道昨晚不可能白闹一场,得意不已。
果然,贾妪说道:“我们做姑舅的,不偏不倚。昨天给长房花了一百二十个钱,也不能叫次房、三房吃亏,一会儿二郎、三郎来主屋拿钱。”
王二郎:“哼,阿葛赚那一贯钱时,咋不见有人攀?!”
姚氏:“要按兄公说的,长房吃的粮还有我们三房种出来的呢,难不成我要让长房全吐出来?”
没等王葛反驳,小贾氏先不愿意了!
“娣妇真是巧嘴,那三房吃的粮还有姑舅、还有我们次房种的呢!”
“都住嘴!”贾妪喝斥:“今日分了钱,这事就此掀过,谁要再提、再作妖,别怪我告到乡三老那!”
乡三老掌乡里民风教化,姚氏这才知道害怕,急忙朝夫君打眼色,替她说句好话。
王三郎嘴巴刚张开,被阿母一瞪,又闭紧了。
“都过来吧!二郎扶着你阿兄。”贾妪起身,三个儿郎随她在后,进来主屋。
那串散钱已经放在地面的草席上,王翁侧躺于对面的木床,背对他们,一动不动。
贾妪没了刚才的精气神,叹了口气,才跪坐下来。
王二郎先扶大兄跪坐阿母正对面,然后坐于大兄左侧,王三郎老老实实邻着二兄坐。
贾妪解开绳结,有多少钱,她一清二楚,仍然一个、一个的再数一次。
“这是盖完屋院以后,一点点攒起,攒着买牛的。原先一共五百个,给你们阿父买猪脂煎药花掉三十。三郎若不信,可问你二兄。”
王三郎羞愧的眼周一大圈都红了,直摇头:“阿母!我……”
贾妪制止他说话,鼻间也酸涩难忍,继续道:“昨日给阿葛买篾具,花掉一百二十个,剩下三百五十钱。”她说完,给二郎、三郎面前各拨过去一百二十枚。
王三郎头垂的更低。
二郎把钱往回一推:“阿母帮我存着!”
王翁猛的坐起来骂:“都拿了钱给我滚!”
包括贾妪在内,全都被他吼的一哆嗦。贾妪低声撵人:“快走吧、快走吧!大郎留下。”
王大郎却道:“二弟、三弟稍待。”
他摸向腰间系着的布囊,取出一根狭长竹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一长串圆圈,能看出画的是“钱”,朝阿母方向一递:“阿母,虎宝昨晚刻了许久,说是打的欠条。你数数,正好刻了一百二十个钱。篾具,算我们长房向二老借的,一年内一定还上。”
王三郎顿时结舌:“大、大兄?”
又无措的看二兄:“二兄?”
王二郎看阿弟这一脸窝囊样,只得捧钱站起:“这钱,儿先拿走了。”
三郎大松口气。回屋后,姚氏欢天喜地,拿出准备好的结实麻绳串钱、数钱。王竹蹲在阿母跟前,一会儿看看这些钱,一会儿看看阿母。
姚氏其实最疼长子,把系好的钱串塞给王竹:“儿也数数!”
“嗯!”王竹拨拉着钱币,指尖相触的一次次,越来越觉得阿母闹这一场是对的!
一旁,王三郎抱着么女,欲言又止。长房打欠条的事如何跟新妇说?说了会不会又大闹一场?要不,先不说了,这么多钱呢,长房哪那么容易还上!

钱分完了,姚氏、小贾氏再无怨言。
大母他们离家后,王葛接过阿艾,哄睡着后,轻轻放回东厢房。从弟王蓬一直酣睡,早食都没吃。
这时的王荇已经把主屋、次主屋打扫一遍,把两间屋里的脏衣都搁到院中大木盆里,压上棒槌。
王葛喂完鸡后,端起木盆,挑上扁担去井边了。布衣洗完非常沉,她根本端不动,得放到桶里挑回来。
王翁把木牍拿出来,让王荇念给自己听。
“釜,为煮具!”
“路,大道也!”
“大父,你知道无功不受禄的典故么?”
王翁早一字不差的背过了,但这是祖孙之间的乐趣,于是故作发愁的说:“唉,记不住喽。虎头再跟大父讲一遍。”
王大郎在院里编筲箕,能听到虎头的一点儿稚声,每听的稍微清楚些时,他就停下手中动作。
“阿吴,你若也听到,该多好。”他突然思念亡妻,声音低不可闻。
王葛把洗干净的衣裳挑回来、晾上后,扶着阿父挪到阴凉位置,来主屋看眼大父和阿弟,再拨开东厢房窗帘一点缝,看看从弟、从妹还在熟睡,确定暂时没什么事了,来杂物间,把存放的几截竹秆、自己打制的长条工具凳都搬出来。
在工具凳上楔入匀刀(也称剑门刀),匀刀制式为三角状,两片。作用:保持每片竹篾宽窄一致。
昨日货郎的意思是,大件的竹席、门帘、窗帘,小件的竹盒、提篮,都收。若她会制六角竹扇、便面(半规型扇面)、腰扇,做多少他收多少。
当然了,长期合作的前提是手艺精良。
货郎的话勾起了王葛的某些回忆。
前世的时候,竟有人认为腰扇起源于高丽或小日,简直笑掉大牙!
根据历史记载,最早可追溯到西晋陆云《与兄平原书》中的那句:一日案行,并视曹公器物,床荐席具……扇如吴扇、要扇亦在!
“要”是“腰”的本字,这里的“要扇”就是指能别在腰中的迭扇!
迭,既可指折迭,又可指卷迭。
所以无论是折迭式、或卷式的腰扇,都是我国汉末魏初就已经存在的对象!
王葛篾竹时,张菜、张仓过来了。
张菜帮从弟背着麦秸,张仓抱着双编好的草鞋。兄弟俩先叫了“王阿叔”,然后张菜蹲到阴凉地去了。
张仓把草鞋递给王葛:“葛阿姊,这是我才编好的,你看看行不?”
王葛轻扯鞋底,试试紧密性,夸奖道:“很紧实,有进步,要想穿的再舒适些,就把毛糙的地方多压一压。”
“真的吗?”张仓喜出望外,这双鞋他做了两天,搓绳搓的满手都是小裂口,就等着葛阿姊能赞扬他的手艺。
“当然!”
张仓高兴的摇头晃脑。
“今天我篾竹,是要编六角扇和腰扇,你仔细看,不懂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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