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并不知道这件事,赶忙询问。
崔公公跟她讲了一遍,卫玉听了后心事重重,毕竟靖王那个人喜好“特殊”,小九又是那个相貌,只怕靖王是盯上了他。
还好小九只有几天就要走, 应该不至于有事。
“小卫……”崔公公忽然叫的声。
卫玉正在走神,闻言急忙站住:“公公什么事?”
廊下风大, 吹的披风乱舞,崔公公慢慢握住她的手:“因为良妃娘娘去世,殿下心里很不好过,毕竟……娘娘得病正是因为听说了杜家的意外,所以殿下……也很有些内疚。”
卫玉心一颤,道:“这跟殿下有什么关系?是杜家的那几个人咎由自取罢了。”
虽然是李星渊下令铲除杜家,但杜家父子恶行累累,早就该诛。
“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是母子。若良妃娘娘只是病倒还罢了,谁成想竟然……我真担心殿下的心里弄成个心结不解。”
卫玉屏息:“不,不至于。殿下很明白事理,他应该想的通,总不会钻牛角尖的。”
“但愿如此。”
说到这里,卫玉踌躇问道:“公公,娘娘到底是怎么薨逝的?”
崔公公沉默片刻:“有些话我本来该烂在肚子里。但是……”他轻声说:“之前我以为娘娘在宫里过的很好,她自己也一直说皇后娘娘对她很好。十分照看很是周到之类。但是先前我陪殿下进宫请安,隐约察觉娘娘的宫内好像不太用炭火,按理说娘娘应该不缺那些的。我想着要暗中查查看……可是你知道宫内到处都是眼线,竟还没来得及查出什么来娘娘就……”
卫玉问:“公公的意思是……有人苛待了良妃娘娘。”
“本来我也不敢说,可……”崔公公说:“良妃娘娘宫内的人都是皇后所指派的。只有一个婷儿是跟着她的心腹,但在娘娘出事后就自缢了。宫内都说殉了主子,但是……我也见过宫内死过些好主子的,可是奴才自愿地跟着殉葬,却是少见的很。”
这自然是说那叫婷儿的奴婢死的有缘故。
卫玉惊怒:“太子殿下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对皇后皇上更是至孝。良妃娘娘在宫内也从来与人为善,却落到这个下场。要是娘娘真的被人所害,但这下手的人可真是丧尽天良。我也一定不会饶恕。”
崔公公握紧了卫玉的手:“小卫,殿下最相信你。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查出明白。”
卫玉往回走的时候,心事重重。
崔公公说李星渊因良妃之死而内疚,但卫玉总觉得自己跟良妃娘娘的死脱不了干系。
这一世有很多的事情变了,野狼关,杜家,良妃,就好像一连串点燃的炮仗。
而她是那个引信。
次日正是休沐,卫玉先去萧丞相府。
书房内拜见了萧太清,萧相笑问:“你没带那位宿小将军一起来?”
卫玉疑惑:“老师想见他?”
“这种少年英才,自是让人喜欢,他如今还在东宫么?”
“今日崔公公叫人带着他出去逛逛去了。早知道老师要见我就让他过来了。”卫玉愧然。
原本宿九曜一早还问她今日有没有空,她也考虑过带他来萧相跟前,只是担心唐突,何况她要跟萧相谈些事,所以并没有允许。
“总有机会的,不急于一时。”萧太清道。
仆人送了茶上来,两人各喝了口,萧太清说:“你这次着忙回来。还好皇上并未追究。太子殿下怎么说?”
“殿下也责怪我不该贸然回京。”
萧相感叹:“殿下当然要这么说,难道要夸奖你吗?纵容的你下次越发肆无忌惮。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什么非得赌气出去的?”
卫玉低下头,她哪里知道会这样,哪里知道良妃会出事?如果早知如此也不至于选择往外走了。
毕竟她往外走的时候是打定了不回来的主意。
萧太清见她不回答就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安安分分的吧。既是天意如此,天意不可违。”
卫玉抬头:“老师,我想不通为什么良妃娘娘忽然……”
萧太清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她。
卫玉噤声。萧相道:“你才回来就说这些话,是真不怕惹祸,就算你不怕。你也总该为太子着想。”
“我是因为老师不是别人,才问的。”
萧相一笑:“你就不怕给我惹祸?”
他其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继续说:“其实自从娘娘出事后,太子的意思我也看出了几分。我也曾劝过。但是太子再怎么沉着睿智,果决英明,他到底还是年青,心气烈,难以克制。”萧太清语重心长地:“这样说吧,就算娘娘是有个什么万一。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忍一时风平浪静。”
“老师……”卫玉不敢苟同。
萧太清了然的看着卫玉:“你跟他一样想法是不是?但如果现在追究,很可能引发不测的变故。但凡殿下的位置坐的牢靠,要查看起来也就容易的多。”
内宫的事,嫌疑人自然也在内宫,而能伤害良妃的,多半是良妃之上的那些人。
不管哪一个,都牵扯不得。
卫玉觉得萧相说的有道理,但是却过不了心上那一关。
她道:“那毕竟是殿下的母妃。殿下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萧太清笑了笑。卫玉觉得他笑的有点儿古怪:“老师,我说错了吗?”
“你当然错了。”萧相的脸色慢慢肃然:“太子殿下是注定要成为九五至尊的人。你难道没听说过——“孤家寡人”四个字?皇室之内,有什么亲情。”
卫玉悚然。
心里突然间想起来那一世的李星渊,当他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中,用深不可测的双眸打量脚下,那明明白白的就是“孤家寡人”,生人勿近,有哪里可以谈什么亲情温情可言?
可是那时候的皇帝李星渊跟现在的太子殿下,还是有区别的,暂且无法将他们彻底合在一起。
就好像那时的宿雪怀跟现在的小九爷,也总是在卫玉的心里混淆。
萧相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太子是注定要走上那条路的。”
“我知道。”卫玉黯然。
“你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萧太清又饮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卫玉,看她怔然,萧相道:“之前我劝你到太子的后宫去。你不肯,其实那也是为师的一番苦心。”
卫玉不懂。
“太子殿下迟早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你如果是他的臣子,再怎么是殿下的心腹也好,终究也会有被疏远的一日。如果你成了太子的枕边人,就算再怎么疏远也好,也不至于到相害的地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不过是想给你铺一条全身而退的路而已。”
卫玉沉默。
萧太清道:“这次你选择出京去,我虽然反对,但是你既然义无反顾。那也罢了。唯独希望你能保住性命,就算在外面三年,五年或者永远不回来,只要还活着就行,可偏偏又回来了。既然回来了,你就该想好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我言尽于此。”
其实卫玉今天来相府,并不仅仅是要见萧相。她想见的是萧亦茹。
或者说她是想通过萧亦茹见到萧亦莲——昭王殿下的侧妃。
之所以要见萧亦莲,正是因为要查良妃之死,要查内宫的事自然要接近宫内之人,卫玉进不了皇宫,而在外头这里,最接近宫中的除了靖王,就只有昭王府。
可是听了萧太清这一番叮嘱,卫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萧亦茹出来找他的时候,也跟着到了里间,只跟夫人又说了半晌话。
临别,萧亦茹叮嘱卫玉:“听说那个宿小将军生得貌美,下回一定带来给我瞧瞧。”
卫玉笑道:“为什么要瞧人家?”
萧亦茹道:“我见过的将军都膀大腰圆相貌彪悍的,可从没见过小将军。书里说的小将军银面朱唇,英气勃勃,我一直都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要是真有这样的人,自然要见上一见。”
卫玉哈哈一笑:“你又看闲书。”
萧亦茹吐吐舌头:“整天学什么女红看什么女德要闷死人的。不看看闲书如何解闷儿。你答不答应带人来给我看?”
卫玉想了想:“据我所知,昭王殿下也想请他过去。要是定下日子了,你也去王府,当然就见着了。”
萧亦茹喜欢的直拍手。
卫玉乘轿,想要先回东宫。
走到半路,有人跑来拦住:“轿子里可是卫巡检吗?”
卫玉撩起帘子:“是我,什么事?”
那人却是顺天府衙门的差役,忙行礼道:“您没事儿么?刚才东宫的一个小公公说,有人把宿小将军骗走了。不知带到哪里去了,恐怕有危险。”
卫玉头都要探出来:“什么?是谁骗走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人,不过根据那小太监的口供,那些人说借口是卫巡检出了事,所以带小将军去救您了。”
卫玉窒息。
她赶紧下了轿子,让顺天府的人速去步兵衙门通报,命各处巡逻的差役留心,一有发现立刻来告诉。
不多时,东宫的小太监赶来,正是小安子。
小安子满脸惶恐,看见卫玉赶忙扑上来:“玉哥儿……”
卫玉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小安子说:“我本来领着宿小将军四处闲逛,就走到前头博古斋的地方,忽然有一个人跑来说是卫巡检被人伏击,情形危险。小将军一听就着急起来,让那人带路。我拦都拦不住。追了十几步人就不见了。”
才说完,步兵衙门那有人有来报信,说是在锣鼓巷发现了几具尸首。
卫玉听见尸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安子也尖着嗓子问:“宿小将军呢?”
卫玉早拉了一匹马过来,打马往前狂奔,一刻多钟到了锣鼓巷,那里被步兵衙门的人封住了,顺天府的差人也在场,听见马蹄声响,都转头看来。
卫玉跳下地,就听有人道:“这不是卫巡检么?这次又是来抢案子的?”
原来是顺天府的老对头丁羿丁捕头,卫玉不睬:“尸首呢?”
丁羿往身后巷子里看了眼,卫玉一撩袍子向内跑去。
丁捕头身后一个差役铁青着脸,一副心有余悸之态,问:“捕头,难道又要让给御史台?”
“呸,刚才不叫你去看你偏逞强,吓出这个神头鬼脸的样儿,”丁羿啐了口:“你以为这是什么宝贝疙瘩要抢?上回老子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去……这次、”他抱臂回头看着卫玉奔去的方向:“上次只跟郑府丞有关,这次却是东宫……我又不是铜头铁脑三十六变的孙猴子,这种出力不讨好还可能掉脑袋的差,谁爱办谁办吧!”
巷子里遍地狼藉, 惨不忍睹,让人误以为是到了什么修罗地狱。
两侧的墙壁上鲜血淋漓,混杂着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黏糊糊的东西。
但当看到地上那个头破血流、缺了半边脑袋的家伙, 才大约能猜出那多半是脑浆。
另外一边儿的地上倒着一人,躺在一大团的血泊之中, 细看才察觉原来他的腰间被一刀斩过, 仿佛是被拦腰斩断了的伤势, 煞是惊人。
除了这两人之外, 还有一人左眼血糊糊的, 上面戳着个什么, 他的脑袋姿势极为怪异,不明所以的人靠近了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此人的脖子竟被硬生生的扭转过来,看着仿佛是一张脸突兀地长在后背上, 这得亏是在白天,要是在晚间肯定是要吓死人。
卫玉起初也没看清, 不小心走近了些, 她猛然捂住嘴。
但很快, 她的目光停在那人眼窝里戳着的物件上,那东西怪模怪样,看着眼熟,卫玉正想去拔下来,步兵衙门的张统领闻讯赶来。
乍然见现场如此情形,张尔赟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他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渍, 打量那些可怖的尸首,“怎么弄成这样, 难道是炮仗放的不够,年兽被放出来了?”
卫玉听见他这会儿还能玩笑,暗自佩服。
她心中却是翻翻腾腾,一时间说不了话。
张尔赟一眼看见她,赶忙过来:“你又怎么来了?”
卫玉勉强镇定:“我恰巧把这周围路过,听见出了事就过来看看。”
张统领感慨:“恰巧?你偏偏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也难为你了,不怕做噩梦。”
这时候现场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可能跟宿九曜有关,卫玉也不便说。
而现场如此惨烈,但卫玉一看,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一定是小九所为。
他一定是遇到了极其危险的情形,才会下手如此不留情。
唯一让卫玉欣慰的是这些尸首里没有小九,但同时这也是让她担心的原因。
宿九曜不在这里,那他在哪儿?
“这儿难看的很,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张尔赟见她脸色不好,体贴的劝说。
卫玉抬头:“你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张统领眉头紧锁,再度上前挨个打量了会儿,说:“这些人好像都是练家子。”他望着地上的那把凶器,血淋淋的大刀:“这种朴刀在京内是禁用之物,除非是兵马司等衙门专用,如今居然出现在此处,还有这里散落的两件暗器……无不说明,动手的应该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
卫玉点点头:“能认出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这可难了。”张统领指着前方的缺了半边脑袋的尸首说:“你瞧那脸都没有啦,还有这个,也看不出来……”
望着那脑袋被扭到背上的尸首,连张统领也看不下去:“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这些江湖人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么大的阵仗,叫我说多半儿是寻仇。”
卫玉俯身,想把那人眼窝内的东西拔了出来,没想到力气不够。
张统领道:“我来。”用了几分力气,才总算抽出:“啧,这是什么?”
起初卫玉也没认出,毕竟另一端都被血浸透,只凭着露在外头的一节……
“是个泥人儿。”卫玉喃喃。
“泥人?是小孩儿玩的东西?”张统领诧异,看看手中血泥人又看看地上的尸首,匪夷所思:“怎么……是这个?”
卫玉暗暗吁了口气:“让画师来,看清楚他们的脸,先画出图像。”
张统领越发吃惊:“真的要这么做么?如果是江湖人士互相殴斗的话,那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只做样子查一查就行了,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毕竟谁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下这样的死手呢,他们自有个武林盟,自会处置,何必掺和?”
“听我的。”
张尔赟看卫玉脸色郑重,只得答应说好。
这些血腥气太重了。卫玉拿出帕子掩着口又问:“这些人既然是江湖客,看似又不是京城的人,他们从外地来的话,京城之中四大帮派的人应该会知道吧?”
张统领惊:“你想干什么?可不要去戳马蜂窝。”
卫玉不语,走出巷子,小安子就站在巷子口等她,本来要入内又不敢。
迎着卫玉,小安子低声道:“玉哥儿,小九爷……”
卫玉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
又往旁边走开两步,小安子拉住她袖子:“刚才张统领拿的那个东西……”
卫玉看向他,小安子惶惶然道:“我、我认出来,是小九爷先前买的。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要买这孩子玩儿的东西。”
小孩儿玩的,自然是给孩子。
卫玉料到小九必定是要给长怀县的飞廉等孩童买点东西。
可惜。
京城内的四大帮派,分别是八骏院,章台会,石门会馆,达通赌坊。
卫玉命人将这四帮的掌事带到御史台。
这四大帮平时彼此通气,来的路上便已经明白是为何被传,当然也知道了该如何应对。
不管卫玉如何询问,四个人都说不知道。
场面僵持,卫玉扫过在场四位,忽然起身道:“请徐掌门随我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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