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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春日似晚星(岑姜)


没恋爱,但不代表没有相好的,可能碍于身份差距或者保持人设不方便往外说。
而云汇木业家的二女儿,完全是天仙般的人物,在圈子里没有什么存在感,他打听了下,还是搞什么非遗的。
这样的人,就根本不会跟靳屿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就算是闪婚,闪婚的原因是靳屿想要气路维都比他俩突然爱上了靠谱得多。
在贺星苒和乔景琛之间,靳屿也会更在乎发小。
果然,他听到靳屿冷淡地笑了声:“你在德国学找茬呢? ”
修长的指尖捏着杯子,他悠闲似的转了转:“苒苒哪儿惹你了,你这么阴阳怪气。 ”
“ 靠,这才哪儿到哪儿,屿哥就维护上了!”大家连忙跟着起哄,让靳屿打电话。
众人起哄声里,靳屿屈指敲了敲桌面,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悠悠道:“成吧。 ”
他点开拨号页面,将电话拨了出去。
酒吧里喧嚣正甚,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一个个八卦的小脑袋像出栏的小鸡仔似的探了过来。
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因为,靳屿的手机里,正机械地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大家脸上尚且凝固着八卦的表情,却感觉以靳屿为中心,气压低了好多。
现在远远没到睡觉的时间,刚才来的时候乔景琛又说了什么见到贺星苒跟一男的在一起。
这两条信息放在一起,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所有人都有猜想,但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定睛看着靳屿。
纷乱的灯光照在靳屿脸上,藏匿住所有情绪,他一言不发,抿了口酒,又轻轻按在桌上:“ 继续。”
两个字,发号施令似的。
大家如释重负。
罗亦周重新照顾大家:“来来来转转转,陈思晓我要开你,我开不死你! ”
气氛里沾染着一种假意喧嚣。
身边儿男伴起身去了卫生间,乔景琛似笑非笑地看着靳屿,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你真挺活该的。 ”
他跟靳屿两个,是在同一个大院里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
也许是自幼在家庭环境熏陶下拥有理想抱负;或者说天生凉薄,于情爱一事上并不沉溺。
他们一向如此地长大,直到靳屿遇到了贺星苒。
那姑娘他不喜欢,娇气、柔弱、内敛有话不说。
偏偏靳屿被迷得五迷三道。
不是志在蓝天么,靳屿跟她谈了恋爱,会逃专业课陪她看海;会半夜翻墙陪心情不好的她去江边吹风;甚至还敢在试飞有督查的时候逃训给她过生日。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可结果呢?
想到这里,乔景琛冷笑一声:“我们物理上有句话要能量守恒—— ”
默了默,问靳屿:“你怎么不说话? ”
靳屿冷笑了声:“我说话你会闭嘴? ”
“那当然不会, ”乔景琛眼里有跟靳屿如出一辙的倦怠和冷淡,“ 你喜欢贺星苒,贺星苒专注徐敏行。”
他“啧 ”了声:“你们这三角恋确实验证了三角结构的稳定性! ”
“…… ”
“啪 ”地一声,搁置在桌上的酒杯被碰倒,在音乐转换的间隙,巨大一声。
有人回头。
下一秒,罗亦周跳了起来,朝前面大幅度挥舞双臂:“嫂子!嫂子! ”
中气十足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靳屿淡漠地抬头看了眼,恰逢乔景琛的女伴从卫生间回来,靳屿朝她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贺星苒来晚了,跟徐敏行对完台本后,时间已经有些晚,她连忙向酒吧驱车,但雨天影响行车速度,不巧又遇到前面有车子刮蹭。
车上无线充电突然又断掉,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整个人如孤岛似的了。
贺星苒来了,数攒局的罗亦周最开心:
给了乔景琛面子,也给了靳屿放心。
这两尊大佛开心,今天的聚会也才算勉强及格。
他连忙上前两步,跟贺星苒介绍了一番自己,顺便给她引回卡座。
走过来的一路,始终是大家目光的焦点。
漂亮,太漂亮了。
美得触目惊心,一眼难忘。
虽然头发有些散乱,唇上口红有些斑驳,但仍旧是绝对的美人。
配靳屿,绝配。
“屿哥,景哥,嫂子来了。”罗亦周看靳屿身边的女的,直犯难。
靳屿瞟了贺星苒一眼,抿了口啤酒,漫不经心道:“阿景要跟你叙旧呢。 ”
乔景琛起身跟贺星苒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
贺星苒脸上撑着笑:“ 好久不见。”
当然最好还是永远不见。
寒暄完,乔景琛坐在原来女伴的位置,空出靳屿左侧的位置给贺星苒。
贺星苒瞧靳屿在跟身旁女生低头说话,咬了咬嘴唇,坐了下来。
热闹继续,玩嗨儿的二代子弟继续这场纸醉金迷。
贺星苒参与其中,但始终格格不入。
她希望靳屿对她的迟到有些反应,可他始终没有说什么,不咸不淡的,并不多话。
影影绰绰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只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条。
“ 嫂子!”又是罗亦周喊她,他竭力让她融入大家,“ 这会轮到你输了。”
“ 现在没有真心话,只有大冒险,如果不想冒险就喝三杯啤酒。”
——三大杯啤酒杯。
陈思晓爱看热闹,跳起来提意见:“亲靳屿,不是新婚燕尔么,你俩热吻一分钟! ”
这俩人到底爱不爱的,大家都想看个准确的。
于是纷纷起哄。
贺星苒不自觉扣着手指。
节奏感强烈的音乐里,靳屿缓缓侧头看她。

第14章
周围人的起哄声穿透喧嚣的音乐落进耳朵, 他们的狂欢和打趣却仿佛来自异世界,在两人之间有着化不开的屏障。
靳屿看着她,脸上仍旧是万事不沾的恹恹模样,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杯壁, 墨色的双眼里却仿佛有着化不开的讥诮。
他冷眼旁观着大家调侃贺星苒的一切。
偏偏贺星苒清楚, 他知道她并不喜欢成为人群焦点, 更不敢也不会喜欢当众表演热吻。
所以,她并不懂今晚的靳屿为何对她如此怀有第敌意。
视线再往他身体右侧一偏, 那个她并不认识的小网红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呦,屿哥,别瞎矜持啊,”见两人纹丝不动, 罗亦周将话锋对准靳屿,“你大男人主动点儿呗。”
靳屿冷笑一声:“输的又不是我。”
那语气漠不关心,高高在上。
贺星苒咬了咬嘴唇,一手捞起硕大的扎啤杯送到唇边,皱起眉头,努力蠕动喉咙, 将500毫升啤酒一饮而尽。
苦涩、沉闷的气味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太阳穴跟着跳了跳。
紧随其后的,是靳屿愈发冰冷的脸色。
贺星苒只当自己没看到。
起哄的众人骤然安静下来。
——这对小情侣真奇怪,接个吻而已,算得上很轻几乎没有惩罚的怡情游戏了,谁能想到能变成这个样?!
就在他们沉默的那几秒里, 贺星苒已经又举起了桌面上另外一个扎啤杯。
酒精和娱乐并不是她所擅长, 麦芽发酵浓度过高的酒精已经令她胃部反酸,吞咽动作变得艰难起来。
靳屿懒洋洋地支起二郎腿, 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脸,食指在太阳穴处轻轻敲着,见她酒杯里的液体见底,几不可见地“啧”了一声。
明明声音很小,但还是钻进贺星苒的耳朵,她用手背擦了嘴角的酒渍,目光扫向桌面:“不是还有一杯么?”
“……”
罗亦周和最先提出意见的陈思晓大眼瞪小眼,眼神里都有对彼此的埋怨和求助。
天王老子来了也想不到,让小情侣接个吻能费劲到这个程度。
陈思晓到底是女孩子,心思细腻,察觉两人感情出了问题,给靳屿一个台阶:“屿哥,最后一杯帮嫂子喝?”
靳屿跟听不懂似的,如云雾般清淡的目光从陈思晓身上转移到贺星苒身上,懒洋洋地回答:“你嫂子海量。”
“……”
完全不接茬。
再没情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夫妻俩是较劲儿上了。
偏偏靳屿还是今晚的中心人物之一,他在这儿较劲儿,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多说话。
桌面上本来还有两大瓶啤酒,也不知道被谁撤了下去,贺星苒并不愿意服软,对罗亦周说:“帮我再上一杯酒。”
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只有乔景琛笑了声。
他看向靳屿,眼睛半眯着,恍若洞察他内心的想法:“阿周,把酒给我吧,我替苒苒喝。”
“……”
罗亦周顾不上乔景琛到底暗恋不暗恋嫂子了,赶紧把酒递了过去。
乔景琛给自己满上一杯,一饮而尽,换来靳屿冷冽的眼神。
就算别人不懂靳屿和贺星苒之间的暗潮涌动,乔景琛熟识靳屿又跟贺星苒打过交道,又何尝不明白。
靳屿在生气,明着是在给贺星苒下面子,实际上不过是想看她先低头,刚才那句看着是嘲讽的话实际已经是给出台阶。
只要她说一句自己酒量不好,就当下了台阶,今天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似乎在恋爱里的人都是盲目的,靳屿低估了贺星苒包裹在柔软外壳下的坚硬和倔强,她不是会向人低头的人。
两个倔强的人在一起,大概只会互相撞得头破血流。
乔景琛冷静地意识到这两人不合适,并且向来如此。
一直撞南墙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没有好结果的事情,不值得开始。
刚刚他帮贺星苒喝了最后一杯酒,对于组局的罗亦周和无辜众人来讲,显然是破冰行为,但也不动声色地打乱了靳屿对贺星苒的草灰蛇线,蛰伏着的计划。
乔景琛浑然不在意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自己点燃了一支,又将烟盒从贺星苒面前递给靳屿。
“你俩何必呢,抽根烟消停一下。”
“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靳屿眉头皱着,没有好气地问。
“谁愿意管你的事儿?”乔景琛笑一声,“别让罗亦周那小子不好办,人家可是给我接风洗尘的。”
靳屿的因果就是靳屿的。
早些年乔景琛出手管了,如今来看效果甚微。
最近被老教授卡毕业论文,心气浮躁的时候读经书,倒是悟出了点儿什么:比如不能进入他人因果。
靳屿是顺风顺水惯,该是他的坎、是他的磨难,该来的还得来,谁管的住?
他当初不想两人在一起,费了好一通功夫,如今也算是看开了。
这俩人的性格,一个傲气一个别扭,又都倔强,分手离婚什么的,早晚有那天。
两人完全没有背着贺星苒说话,全部话落进耳朵里,贺星苒无谓地笑了笑。
喧嚣里,身旁传来火机“嗒”的一声,红色火苗舔舐着香烟,靳屿深吸一口,烟雾从嘴巴里逃逸出来,袅袅向空中飞去。
贺星苒微微皱着眉,转头对乔景琛说:“谢谢。”
乔景琛摆了摆手:“小事而已。”
她还想问他,靳屿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虽然对于很多男性来讲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对于靳屿这位从五岁就励志当飞行员的人,对身体条件的保持自律到近乎严苛,鲜少碰酒,烟是一丁点儿也不沾的。
可她嘴巴动了动,没有问出声。
乔景琛已经看穿她的内心,食指在香烟上轻轻点了点,一点点烟灰落下,他轻声地说:“跟你分手那会儿学会的。”
贺星苒一愣。
游戏还在继续,刚刚由于两人造成的尴尬气氛,就如皮肤上划伤的细小伤口,很快愈合,影响不到什么。
气氛更热闹起来,一个圈子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公子哥大小姐们开始聊起友人,还是陈思晓先开的话头:“也不知道颂年姐怎么样了。”
贺星苒准确捕捉到这个名字,后背不自觉紧绷起来。
她悄悄去看靳屿,靳屿仍旧耷拉着眼皮,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状态。
贺星苒不再看他,只是耳朵更尖了些。
提起祁颂年这个女魔头,罗亦周浑身都哆嗦:“她不是在美国上学么,上学好,读博?能不能晚几年毕业?”
“我看她朋友圈,在解剖小白兔,还给老鼠移植癌细胞,活阎王啊这姐!”
陈思晓翻了个白眼:“人家那是在科研!你个高考三百分的懂什么。”
罗亦周:“科研就得杀小动物?景哥不也是在科研,景哥可不杀人越货。”
话题又落到了乔景琛头上,他解释道:“我是学机械动力的,也用不着解剖小白鼠,颂年学生物学的,能一样么?”
罗亦周“哦哦”了两声,当年被祁颂年胖揍的痛仿佛还停留在屁股上,不自觉又补充两句:“我看她得学医,毕竟当年屿哥都因为她……”
“有完没完?”他还没说完,本来懒洋洋倚在沙发背上听个乐呵的靳屿忽地插话,语气冷飕飕的,“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
得,这位大爷不想提,罗亦周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成,我闭嘴,我喝酒。”
于是话题又跳过。
贺星苒剥着手指,在内心盘算着。
在美国学生物学,跟靳屿有点瓜葛。
靳屿那位不愿提起的前女友果然是祁颂年。
靳屿不想让罗亦周说的到底是什么?
是当年的靳屿志在成为一名出色的空军飞行员,继承外公和父亲的衣钵,结果却在去参加体检的路上遇到了戴着耳机走路没注意到闯了红灯飞驰而来的车子的祁颂年。
他刚好看到这一幕,就放弃了前程不顾一切冲过去,保护了祁颂年。
然后造成自己头部血管堵塞压迫视神经,短暂失明,错过空军体检,错过梦想?
靳屿为什么不让罗亦周说下去?
是因为他他仍旧对错过梦想一事耿耿于怀,还是耿耿于怀于跟祁颂年之间没有一个好结果。
或许,贺星苒不切实际地猜测,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
可是她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并且铭记于心,在很多个午夜梦回,这件事挑拨着她本就不稳定的睡眠。
狂欢结束已经是凌晨之后。
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乔景琛要回去倒时差,今天的接风宴主角要走,聚会也就自动结束。
贺星苒开车来的,准时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叫嚣着睡觉。
靳屿惜车如命,不喜欢请代驾驾驶自己的车子,知道今晚要喝酒就没有开车。
两人都喝了酒,贺星苒见靳屿并没有要跟她分道扬镳的意思,便请了代驾开载两人回家。
夜晚有风,贺星苒让代驾关了空调,按下后排窗户,吹着晚风,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任由这份喧嚣淹没两人之间的沉默。
今晚的针锋相对和被提起的祁颂年成为催化沉默的利器。
贺星苒不知道说什么,似乎也无话可说。
直到将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代驾从后备箱里拎出自己的小车缓缓离开。
贺星苒想喊靳屿下车,看到他闭着双眼,犹豫着是否将他叫醒,手腕就被他用力地扼住。
那双被倦意和酒精沾染过的桃花眼折出了宽宽的双眼皮,右侧眼尾的那颗褐色小痣愈发明显。
“谈谈。”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贺星苒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靳屿旋即放开了手,她低头揉着手腕,反问道:“谈什么?”
靳屿冷笑一声:“难道不应该你自己说?”
意识到今晚的全部不满将在此时爆发,贺星苒想避免冲突,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她抬头观察靳屿的反应,他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手指在车沿上轻轻敲着,很是松弛,等待她的主动交代。
“我赶过去的路上,下雨,前面还发生了车祸,堵车……”她只好说下去,“车上的充电口也有问题,充不进电,手机被耗到自动关机。”
话音落下,靳屿冷眼看她,眼神里满是嘲讽和讥诮:“我是在问你这个?”
找不到他生气的关键,贺星苒咬了咬嘴唇,不肯说话。
见她又是一副闷闷的样子,靳屿心底窜起无明业火来,语气也跟着变得毫无温度:“贺星苒,你当我是傻逼么?”
他很少把话说得很重,气场冷下来,贺星苒有几分打怵。
“跟徐敏行见面就见面,还瞒着我,还撒谎,”说着说着,靳屿被自己气笑了,嘴角很是自嘲地勾了勾,“您有这必要?”
贺星苒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自己和师兄见面被他发现,今晚他的态度才会这么差。
撒谎的是她,她不占理。
手指垂在腿上不断地绞着,半晌,贺星苒才闷闷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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