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她只想生存(星棘)

贺柏拍拍她的肩膀：“还有两只呢，不要灰心。”
郁理扫了他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的确还有两只，不过这两只已经一死一残，成为她的储备粮了。
他们今晚注定无功而返。
处理完咖啡馆的残余，四支外勤小队对目前已知的三种污染情况做了具体统计，然后针对这三种污染继续排查。
排查一直进行到后半夜，细雨不停，整个17区浸在朦胧的雨雾里。
令众人惊讶的是，自咖啡馆被拆除后，另外两种污染竟然也相继消失了。
无论是小丑视频，还是畸变怪物，都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其他污染传播出来。
“难道异常都离开了？”
“也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来过。”
“真要是这样，那这些异常也太可怕了吧……”
看着空旷无人的街道，外勤人员们忍不住议论起来，郁理则默默打了个哈欠。
那边，周屹结束通话，转身对众人说道：“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先回控制局。”
听这意思，不像是任务完成，倒像是临时中止。
外勤人员们面面相觑，没有多问，整齐划一地答道：“是！”
路灯一盏盏亮起，全城正在慢慢恢复供电。以防还有变故发生，众人按原路返回，将之前走过的街区再排查一遍。
乔越西发来一条信息。
【我们已经回到车上了】
郁理瞄了周屹一眼，见他注意力没在自己这边，趁机偷偷回信息。
【小心点，控制局的人还没回去，不要被他们抓到】
【明白】
郁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发一条信息。
【要是饿了就先吃小丑，吃山羊也行，但要注意别把他弄死了】
【……好的】
叮嘱完乔越西，郁理收起手机，目光随意地往前一瞥，忽然看到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很普通也很常见，并不值得她关注。
但垃圾桶旁边那一团小小的东西倒是有点眼熟。
郁理立即出声：“周队。”
周屹：“什么？”
“你看那个。”郁理伸手指过去。
周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微讶。
居然是他们之前遇见的那只狸花猫。
小猫被雨淋湿了，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小，此时正紧贴着垃圾桶，冻得瑟瑟发抖。
其他外勤人员也发现了这只小猫。
“这不是我们之前碰到的那只野猫吗？”
“它居然没找地方躲雨……”
“太小了，来不及吧？”
“这么小一只，被雨淋一夜，估计明天就没了……”
郁理听到这些话，略一思忖，决定先把小猫抓过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身旁的周屹便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小猫不知是冻傻了，还是想寻求人类的帮助。周屹走近它的时候，它并没有逃走，反而还扯着嗓子，朝周屹微弱地叫了两声。
周屹轻轻将它提起来，仔细查看。
郁理走过来，看了看这只小猫：“还好，没有受伤。”
周屹：“嗯。”
他提着猫，猫看着他，彼此都是湿漉漉的。
郁理察觉到他似乎在犹豫。
估计是想把这只猫带走，但又觉得现在不太合适。
郁理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先带回局里吧，反正是流浪猫，也没有主人。”
周屹：“待会儿可能还会有异常出没。”
“一只小猫而已，就算真的碰到异常，也碍不着什么事。”
郁理将小猫从他手里接过来，小猫并没有抵触，又朝她弱弱地叫了一声。
“喵……”
——可爱。
郁理摸摸它的小脑袋，也跟着它叫了一声。
周屹盯着她看了几秒，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
“……那就先带回去吧。”
郁理点点头，将小猫抱进怀里。
她的体温虽然不算高，但总归比淋成落汤鸡的幼猫崽要好多了，小猫一碰到她，便本能地往她怀里钻。
其他外勤人员围观全程，忍不住小声八卦。
“原来周队喜欢小猫……”
“你懂什么，这叫铁汉柔情！”
“就是，小猫不可爱吗？我也喜欢！”
周屹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朝他们投去一瞥，众人顿时噤声，继续排查起周围的情况。
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异常出现，也没有发现被污染者。
大约半小时后，排查结束，几支外勤小队相继回到控制局。
经过一整晚的调查，众人都累得不轻。但他们暂时还不能休息，因为危机尚未解除，他们必须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
四名特遣队队长收到总部通知，一回来就去楼上的会议室开会了。
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夜宵和毛巾，依次分发给外勤人员，让他们擦干身上的雨水，并及时补充能量和水分。
郁理帮小猫多要了一条毛巾，将小猫全身上下仔细擦了一遍，结果发现小猫还是在发抖，并没有明显的缓解。
她没养过猫，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把它送去宠物医院？
就在郁理思考这会儿有没有宠物医院开门的时候，电梯门打开，周屹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来他们已经散会了。
贺柏伸了个懒腰：“我能去睡一会儿吗？”
岑如欣：“不能。”
徐乐笑了笑：“稍微睡一小会儿应该也没事……”
周屹没说话。
污染突然全部消失，调查失去源头，只能被迫中断。总部怀疑这些异常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城区，为了方便调度，所以让他们先值守，后续行动等通知。
虽然外勤任务也不是每次都能顺利解决，但像今晚这么不顺利的，还是第一次。
郁理正在找工作人员，远远看到周屹走过来，连忙朝他招招手：“周队！”
周屹闻声望去，见她抱着那只小猫，立刻大步走过去。
“怎么了？”
“这只猫一直在抖，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郁理说，“要不要送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周屹想了想：“现在宠物医院应该都关门了。”
郁理：“那怎么办？”
周屹：“先别慌，也可能是太冷了。”
他略一思索，叫住路过的工作人员。
“你们这里有吹风机吗？”
工作人员不假思索：“有啊。周队要几个？”
周屹：“一个就够了。”
“好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走开，没过多久，便拿了个吹风机回来。
郁理：“你要给猫吹毛？”
“嗯，先吹干看看。”
考虑到吹风机会把猫毛吹得到处都是，周屹让工作人员给他们找了个没人的房间。
郁理关上门，将小猫放到地上。与此同时，周屹将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用手试了试温度。
小猫似乎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
郁理：“能吹吗？”
“应该可以。”周屹说，“你先抱住它，防止它乱跑。”
“好。”
郁理依言抱住小猫，不让它乱动。
周屹慢慢将吹风口往上移，小猫果然表现出了抗拒，在郁理怀里剧烈挣扎起来。
郁理很震惊：“它的力气好大……”
“小心，别怕它抓到。”
周屹一边叮嘱她，一边伸手抚摸小猫，一点点耐心地安抚它。
在他的抚摸下，小猫逐渐安静下来。
周屹这才开始帮它吹毛。
小猫被吹得很舒服，也不再挣扎，乖乖趴在郁理怀里，眯起眼睛，享受着周屹的服务。
看着这只逐渐蓬松的毛球，郁理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猫？”
周屹想了想：“送去领养中心吧。”
“可是它还挺可爱的。”郁理认真地问，“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养吗？”
周屹看了她一眼：“我养的话，它可能会饿死。”
“好吧。”郁理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既然你不养，那我就接手了？”
周屹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的后半句是这个。
“虽然我也没空照顾它，但我家里还有其他宠物，它们可以互相照顾。”郁理摸了摸小猫，“而且它好像还挺喜欢我的……你觉得呢？”
她抬眸看着周屹，声音轻快，眼底隐有笑意。
周屹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郁理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他是对这个名字有意见。
“或者叫招财也行。”她掰着手指数道，“或者旺财, 来财, 顺财……”
周屹忍不住伸手按住她：“还是叫富贵吧。”
郁理顿了一下。
周屹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略烫, 接触的瞬间, 存在感非常惊人。
“……抱歉。”周屹立即松开她。
郁理笑了笑：“没事。”
也许是因为刚才一直开着吹风机，周屹莫名觉得周围的温度有点高。
他将吹风机放在一旁桌上，起身站了起来。
“我还要去值守, 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去睡一会儿。”
郁理抬头看他：“不是说外勤人员也要随时待命吗？”
“可以轮流休息。”周屹垂眸，目光落在小狸花猫的身上，“你要是不放心这只……富贵的话，可以暂时把它关在笼子里。”
郁理有点好奇：“这里还有给猫用的笼子？”
“可能不是给猫用的，但笼子肯定不少。”周屹微顿了顿, “毕竟异常的形态有很多。”
原来是用来关异常的笼子……
郁理点点头：“好，那我待会儿去问问看。”
周屹：“嗯。”
他又看了小猫一眼, 手指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上手摸。
他一脸克制地离开了。
小猫还蜷在郁理的怀里打呼噜。郁理挠了挠它的下巴，它摇摇尾巴，舒服地哼唧一声。
郁理叹息：“希望你是只招财猫。”
将吹风机归还给工作人员后, 郁理又给小猫要了一些煮熟的鸡胸肉和饮用水。
顺便问了下笼子的事情, 别说, 还真有。
不过尺寸都很大, 用来关老虎都绰绰有余，把这么小的一只猫放在里面, 颇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
将小猫安置好后，郁理去公共休息室转了一圈。
和周屹说的一样，这里有一部分外勤人员正在休息。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在一旁记录，时间到了就会叫醒他们，换别人过来交接，确保大家都能保持相对良好的状态。
郁理睡了三个小时。
等她被叫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看了下时间。
上午七点半。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很刺眼，透过玻璃折射进控制局大楼。
控制局里的工作人员十分忙碌，外勤人员们全部休整完毕，便一同前往顶楼的大会议室。
四名特遣队队长都在，和轮班值守的外勤人员不同，他们一整夜都没睡，但精神状态还是很好，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态。
“不愧是队长……”
“能力者的体质就是好啊……”
有人小声议论。
岑如欣环视一周：“安静。”
她严肃的时候很有气势，即便没有刻意做出什么威慑性的表情，众人也纷纷自觉闭嘴。
会议室顿时静了下来。
郁理坐在后排，低头看了看自己。
一身猫毛。
工作人员打开全息投影，徐乐开始讲解接下来的后续工作。
经过整整一夜的排查，异常污染已经得到控制，且没有发现进一步的隐藏威胁。虽然传播污染的源头目前尚未被抓获，但考虑到这次事件可能会对社会秩序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控制局现在的首要工作还是以稳定和善后为主。
而这部分工作，就不需要他们派遣人员来负责了。毕竟这几个没有被抓获的异常也可能跑到了其他城区，考虑到污染性极强，现在各区控制局都得严阵以待。
郁理猜测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
到了下午，17区开始展开系统而全面的善后工作。
经过调查，他们发现，那些畸变的居民都曾在昨天接收过一则匿名信息。
这则信息来源不明，内容也很普通，无非就是最常见的诈骗手段。唯一不同的是，这则信息没有像其他诈骗信息那样直接让对方打钱，而是给他们一个地址，让他们到相应的地点取钱或领奖。
可能是这种线下领奖的方式让很多人产生了侥幸心理，认为就算被骗了也没什么损失，导致在这种全城戒严的紧张时刻，仍有不少人选择偷偷出门，前往信息指引的地点。
而他们就是在这些地方被集中污染，之后又被分散放了出来。
和小丑视频、咖啡馆相比，这才是最可怕的污染。
毕竟看到小丑视频的人，只是精神受到了污染，被困在咖啡馆里的人，状态则更温和。
他们的共同点是被污染后仍是人类，只要控制得早，再加以治疗，很快就能恢复。
但那些畸变者却无法再恢复了。他们已经变成了怪物，目前研究所的技术还不能让异常变回普通人类，因此，除了死亡和被收容，他们没有其他可能。
当然，他们的尸体会全部送往研究所，进行进一步的观测和研究。
到了下午，众人经过一系列的精神力检测和心理评估，确定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后，过来支援的外勤人员们便陆陆续续离开17区。
几个队长倒是还没走，好像是总部那边又有什么行动方针要传达，所以把他们留了下来。
郁理本来也想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结果小猫突然拉肚子，把她吓得不轻。
她担心小猫生病，只好先留下来，抱着小猫去了一趟宠物医院。
在此期间，乔越西又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你们回去了吗？】
郁理回复他：【还没有，但你们可以先走了】
乔越西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一个黑色行李箱，尺寸不小，里面蜷缩着血迹斑斑的山羊人。
他的手脚都被蛛丝绑住了，整个人将行李箱撑得满满当当，遍体鳞伤，眼睛闭阖，似乎还没从昏迷中苏醒。
郁理很满意。
交待完乔越西后，小猫富贵的体检结果也出来了。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昨天被雨淋感冒了，吃点药就好。
宠物医院给郁理开了点感冒药，又科普了一些喂养幼猫的知识。
郁理听得很认真。
等她回到控制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除了几名特遣队队长，其他过来支援的外勤人员已经全部离开。
贺柏正在打哈欠，看到郁理还在，顿时眼睛一亮：“你怎么没走？”
郁理：“小猫拉肚子，带去医院做了个体检。”
岑如欣和徐乐这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狸花猫。
“好可爱！”徐乐伸手摸了摸小猫，动作很温柔，“这是流浪猫吗？看起来好小呀。”
郁理点点头：“昨晚和周队在垃圾桶捡到的。”
岑如欣看了周屹一眼：“行啊周屹。”
周屹：“……”
他有点尴尬，低声询问郁理：“体检结果怎么样？”
“很健康，就是有点小感冒。”郁理一五一十地回答，“医生开了感冒药，已经吃过一颗了。”
“嗯。”周屹应声，“那我们也走吧。”
“这就要走了？”贺柏挑了下眉，“我还打算叫上小郁理一起再吃顿火锅呢。”
郁理立即回绝：“我不吃。”
岑如欣：“我也不吃。太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徐乐这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附和。
“不好意思啊，贺队。”她抱歉地说，“这边的工作还有很多，我也不能跟大家去吃火锅了……”
贺柏见状，遗憾叹气：“好吧，那就不吃了。”
接着，他看向郁理，对她笑了一下：“真是可惜。”
说完这句，贺柏对几人随意地道了声别，转身挥手离开。
周屹也跟徐乐、岑如欣依次道别，然后带着郁理走上直升机。
因为只剩他们两人，所以返程的直升机也恢复了双人座，和来时的大空间相比，显得狭小了许多。
郁理照例选了靠窗的座位，周屹在她身旁坐下。
“周队，你们下午又开什么会啊？”郁理状似无意地询问。
“也没什么，主要是总部的行动指导。”周屹答道，“研究所希望我们能尽快把这次的任务报告提交上去，他们有一些猜测，需要逐一核对。”
郁理：“猜测？”
“嗯。”周屹低低应声，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看来是比较机密的内容。
郁理识趣地不再多问。
直升机很快起飞。
夜晚的17区很好看，虽然街上行人不多，但绵延不绝的灯光却很漂亮。
郁理抱着小猫注视窗外，猫很安静，坐在身旁的周屹也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小猫突然翻了个身，伸出前爪，在郁理的胳膊上轻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