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念出的每个字音都好像化身成蚊子在耳边嗡嗡乱飞,所以前半部分内容并没有在覃关那里掀起什么波澜。她明明一直在发呆,可信件里的那段话就是莫名其妙清晰的钻进耳中,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
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结结巴巴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就想起司琮也,思念来得迅猛且势不可挡。
那时,她和司琮也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联系。
打开他的聊天框,迟迟打不出一个字。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上课,每天心情怎么样。
当天晚上回了家,躲在卧室,把爱在第二部 又从头看了一遍。
那是她排解对司琮也想念的一种方式。
“还有最后一句。”覃关在《向日葵》这幅画前停下,左手和司琮也牵着,她松开,抬眸直视他:“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就有了一切。”
话落,递出手:“覃关,你叫什么?”
十二月是芬兰旅游旺季,阿黛浓美术馆作为特色景点,馆里人头攒动,熙来攘往。背景音是舒缓的钢琴曲和杂七杂八的各国语言。
唯独覃关和司琮也这方天地宁静。
司琮也长睫低垂,在眼睑落下阴影,情绪疏淡,左胸腔异常活跃,半晌后,左手和她握住,戒指贴合,他喉结滚动,嗓音沉哑:
“司琮也。”
于是,故事就此拉开序幕。
第63章 正文完
司琮也做的旅游攻略是一条直线,在赫尔辛基逗留两天就启程去了罗瓦涅米,到达目的地之后第一件事,司琮也是拉着覃关去了McDonald's,找店员要了两张明信片,和她站在店门口拍照留念。
得亏他不是混娱乐圈的明星,不然这一操作就特像在给麦麦打广告。
正好在下雪,纯白晶莹的雪粒子扑簌簌落在两人头发和肩膀,连睫毛都挂上几颗,司琮也玩心大起,用他的睫毛去扫覃关的,鼻尖顶在她脸颊,唇若有似无蹭着,雪粒子下没下来不知道,覃关倒是被他弄得痒兮兮的。
司琮也总是黏黏糊糊。
京北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同一处风景看久了多少会腻,比起京北的金碧辉煌,芬兰多了一份自然生机。
覃关手伸出衣袖,中指戒指上的碎钻在雪景的映衬下剔透皎洁,雪花缓缓降至她掌心,眨眼间就融化成水珠。
本来在好好的欣赏雪景,手腕骤然一紧,人被带着往一边靠。
撞进司琮也怀里,腰被他揽住。
随即,眼前景象开始颠倒,重心下坠,倒在和膝盖齐平一般厚的雪地里,雪沫飞溅,钻入她的衣领。
覃关不知道司琮也突然抽什么疯,她趴在他身上:“你有病是不是。”
司琮也只看着她笑。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均沦为她的背景色,眼眸里有明显怒意,脸颊透粉,漂亮得不像话。
司琮也扣上她后颈,不由分说将她拉下,同时下巴稍抬。
覃关在他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被耍了一通有点恼,但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由不得她操控。
两唇相接,她的眼睛早已经闭上。
漫天雪地里,他们旁若无人的热吻。
拍掉一身雪又回到店里,坐在窗边的长桌前,看着外面雪景吃着油炸食品。
聊着特别没有营养的话题,比如司琮也问覃关是更喜欢吃麦当劳还是肯德基,覃关选择后者,司琮也选择前者。
更喜欢甜辣酱还是番茄酱,覃关喜欢甜辣酱,司琮也喜欢番茄酱。
豆花要甜还是要咸,覃关要甜,司琮也要咸。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俩人没有一个共同答案。
一般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太般配,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连吃都吃不到一起去,多半不会太长久。
但司琮也不,他特欢乐的打个响指,说我靠宝宝我们好般配,哪哪都互补。
“你看,以后咱俩吃饭就能要两份完全不一样的,换着吃不会腻,永远都有新鲜感。”
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覃关嗯嗯点头,咬着薯条嘴角上扬。
期间接了个视频电话,是覃迎打来的,她还不会找角度,平板就平放在腿上,低头看向屏幕,圆溜溜的眼睛不停转动,覃关一出现就锁定在她脸上。
“姐姐!”覃迎嘟着嘴巴,隔着屏幕亲她。
覃关还嚼着东西,声音含糊:“你吃饭了吗?”
芬兰和国内有五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京北是中午十二点半。
“吃啦。”覃迎一一和覃关报备:“张姨姨中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超级好吃,我想给你留着的,但妈妈不让,她说等你回来就坏了。”
“你少吃甜,对牙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只吃了两小块。”覃迎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做了个“一咪咪点”的手势:“姐姐我是不是特别乖?”
覃关笑:“嗯。”
覃迎是个十足忠心的姐控,特别粘覃关,覃关在美院读书的时候,超过两天不回家,覃迎绝对会给她来一波电话轰炸。
当初她决定出国留学,这小丫头非要跟着去波士顿,提议被否决后不高兴的闹绝食,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见任何人,包括覃关。
后来睡觉做了个噩梦,梦见覃关不要她了,大半夜哭得撕心裂肺,又开门跑到覃关卧室寻求安慰,此后半个月都跟她一起睡。
覃关来波士顿这几个月,覃迎的视频电话打得更为勤快,是和司琮也来芬兰后,徐落姝告诉她姐姐要出去玩别老打扰她,她才忍着不联系覃关,到今天终于憋不住了。
“姐姐你在干嘛?”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不想我?”
当当当一连三个问题不停顿的抛出来。
司琮也在旁边听着,弯了弯唇:“你这妹妹跟我还挺像。”
他啧一声,自豪抬眉:“不愧是我小姨子,跟我一个派系的。”
“……”
覃关在桌下踢他一脚,让他闭嘴。
为时已晚,覃迎听得一清二楚,她凑近屏幕,怼到镜头跟前,面容变得模糊:“谁?姐姐你旁边有人吗?”
膝盖不断被人撞着,司琮也一错不错的看着她,意思明确:
他、要、见、人!
覃关斜觑向他,司琮也侧身面朝她,下巴指她手机,无声动嘴给她做口型:“不给我就闹。”
幼稚鬼一个。
覃关按住他乱荡的腿,回覃迎:“有。”
手机一转:“叫哥哥。”
“嗯?”覃迎后退到原位,拉开距离:“你是谁?”
问在画面外的覃关:“姐姐你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玩了吗?”
“?”司琮也搬着椅子挨近覃关,镜头分她一半,和她一同出现:“谁说你姐姐跟女朋友出去玩了?”
覃迎脑子有点乱:“我妈妈说姐姐和朋友出去玩了,不是女生吗?”
司琮也包着覃关手背一起握着手机,覃关想把手抽出来让他一人拿就行,他非不,非要跟她贴着:“你姐姐只有我这个男朋友,没有女朋友。”
“有什么区别吗?”覃迎这个年纪还不了解男女之间的弯弯绕绕。
“有啊。”司琮也尽量简单化:“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我比她们高级,我是你姐姐最喜欢的人,以后是要跟你姐姐结婚的。”
“你胡说!”覃迎反驳:“我才是我姐姐最喜欢的人!”
“谁胡说,我和你姐姐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司琮也分毫不让:“冲这点儿我就赢了。”
覃迎炸毛:“那我以前怎么从没听我姐姐提过你?姐姐的朋友我都知道!”
“都说了你姐姐最喜欢我,我当然比较特殊。”
“不是!”覃迎鼓了鼓脸腮:“姐姐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覃关:“……”
视频里的覃迎怒气冲冲瞪着她,咫尺间的司琮也好整以暇睨着她。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她端起热咖啡,垂眸:“我谁都不喜欢。”
覃迎:“不行!不对!”
司琮也:“你姐是怕说实话伤你心,她就是最喜欢我。”
“最喜欢我!”
“我。”
“我!”
“……”
覃关搓搓耳朵。
好吵的两个人。
这场架到最后都没有分出胜负,结果是覃关听不下去,干脆切断视频,还世界一片清净。
外面雪已经停了,俩人收拾好出去坐驯鹿雪橇车,雪地里辟出一条可通行的路,两旁是高大笔直的松树,驯鹿向前奔跑,近处景色在眼前连成一片匆匆闪过。
覃关垂在胸前的围巾扬起到半空,猎猎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微眯着眼,手压着碎发,下巴藏在围巾里,鼻尖淡红,睫毛卷翘。
相机镜头对准她,司琮也快门按个不停。
跑一公里太长,怕冻成冰棍,俩人选的是四百米,一圈结束刚刚好。
一对老年夫妻拿着相机走过来,拜托他们帮忙拍几张照片,司琮也一口应下,摘了脖子上挂的相机给覃关拿着,他去拍。
司琮也是纯正美式发音,随性散漫,很配他行事作风的调调,弯腰迁就两位老人的身高,耐心询问他们的想法沟通交涉。
覃关在旁边抱着相机安静看他,眉眼染上笑意。
好像喜欢一个人,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发笑。
司琮也拍照技术不错,两位老人非常满意,见他和覃关一起,问他们是不是来旅游的小情侣。
覃关在两三米外,蹲着逗弄驯鹿,食指在它犄角点来点去。
司琮也看她一眼,回头对两位老人笑:“She is my wife.”
老奶奶惊喜捂嘴,一脸骄傲地侧身和老爷爷炫耀,说她猜对了,他们是夫妻。
她夸覃关可爱,问司琮也可不可以跟她合照一张。
“关!”司琮也扬声叫覃关,招手叫她过来。
司琮也外套毛毛领沾了些雪,覃关走近后给他拍掉:“怎么?”
司琮也把老奶奶的想法告诉她,覃关愣了下,点头:“可以。”
老奶奶虽然听不懂国语,但是能根据她的反应猜出来她是同意了,当即热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旅游,一直被司琮也各种拍拍拍,覃关现在面对镜头已经比之前自然不少,和老奶奶合照完后,她顺势提议帮覃关和司琮也拍一张。
两人在充满圣诞特色的木质小屋前站好,门口开着灯,温暖的橙黄色,松树枝上的白雪摇摇欲坠。
覃关还是不太爱笑,老奶奶就在镜头外冲她晃手,用自己的欢快感染她。覃关勾起唇,眼尾弧度柔和下压。
快门按下的瞬间。
她嘴角一热。
是司琮也在吻她。
芬兰冬季白日时间短暂,差不多下午三点半就已经被夜幕笼罩。今天是平安夜,罗瓦涅米作为圣诞老人的故乡,处处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着属于圣诞节的颂歌。
覃关和司琮也吃完晚饭,坐在玻璃屋外的秋千上感受着节日浓厚的快悦气氛,篝火在近处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不远处有“圣诞老人”背着红布袋分发礼物。
覃关和司琮也坐的位置比较偏,她本以为圣诞老人不会过多注意,不成想他却过来送了一束花给她。
苏格兰绿玫瑰。
圣诞老人一身红色,白色胡须微微卷曲,目光清亮真切:“Beautiful flowers for beautiful you.”
——美丽的花送给美丽的你。
覃关接过来,和他道谢,并且祝他圣诞节快乐。
圣诞老人摆摆手,背着红布袋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分发礼物。
覃关拨弄两下花瓣,扭头看司琮也:“你安排的?”
其他人都是巴掌大的盒子,唯独她是玫瑰。
司琮也定定和她对视,默声不语。
覃关坐回他身边:“怎么不说话?”
她头发让风吹得有些凌乱,司琮也给她整理好:“我在想,我是承认你会比较开心,还是就当是陌生人送你的你会比较开心。”
“都好。”如果非要做出抉择,覃关会更喜欢:“你安排的我会更开心。”
“那好。”司琮也轻声提要求:“既然我让你开心,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覃关问:“什么?”
司琮也深呼吸一口气,在秋千上站起来,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左跨小半步移到覃关正面前,单膝跪地。
覃关手指僵在花瓣上,呆滞地看他。
“戒指是来芬兰前拿到的,想娶你这件事是跟你谈第一天恋爱起就在计划的。”司琮也拨开戒盒,HW的方形钻戒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他很紧张,所以捏着戒盒的手指在泛白:“覃关,你总说我对你很好,但其实你对我更好,这段感情里是你在迁就我,包容我的小心眼和嫉妒心,相比我爱你,我现在更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这事儿我琢磨挺久的了,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我总怕我准备的不够好,不能够给你最好,但我实在忍不住,你昨天跟我在美术馆表白的时候我就给你带上这戒指,一天是我的极限了,要是你觉得不满意,你就提,过两天我再求一次。”
司琮也还是个哭包,此情此景该感动该哭的人应该是覃关,结果他却先啪嗒啪嗒掉眼泪。
“真的,我这人没啥太大的愿望,这辈子就想跟你在一个户口本上。”
覃关哭笑不得,给他抹掉眼泪,眼圈跟着红,低头看跪在跟前的男人,嘴角有一丝笑:“你想好了吗?戒指没戴上前你还可以后悔。”
司琮也吸吸鼻子:“别他妈矫情了行吗?”
覃关对外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小性子总是会在司琮也这里泄露出来,没什么好的,都是臭毛病,但是司琮也觉得很可爱。
他就愿意纵着她。
像她宠着他那样。
司琮也不再等她点头,不容拒绝地把戒指怼进她无名指里,站起来,一把扯过她,捧着她脸吻下去。
寒风瑟瑟,天边极光初现,青蓝两色交加,绚烂铺陈开来,晕染出不规则的形状,星辰遍布。
覃关环着司琮也的腰,仰头配合他接了个温柔至极且不带情.欲的吻。
舌尖相.触的一瞬间,她有一种无法言喻地踏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所有情绪和往后余生都交付给另外一个人。
奇妙又感动。
“没有其他选择。”司琮也鼻尖和她相抵:“覃关是司琮也的单选题,答案永远只有你一个。”
极光持续时间通常在一到三个小时,俩人欣赏了一会儿就回了玻璃屋,大概是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激动情绪里,门一合上,俩人就心有灵犀地吻在一起。
衣服都来不及收拾,随随便便扔在地毯上。
窗帘四开,透明玻璃还能清晰望见外面的极光,此刻到达零点,是深夜,但一切才将将开始。
完事后,司琮也照旧给覃关清理干净,吹干头发,他的服务意识一向没得说,然后拾掇好自己,上床把覃关抱在怀里,用被子一起裹住他和她,面向窗外。
极光不再,夜景依旧好看。
“真就这么被我套牢了。”司琮也抓着覃关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不厌其烦地反复看。
捏一捏,然后再亲一亲。
新鲜的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求婚的人。
覃关有些疲倦的撂他一眼:“不然呢。”
今晚司琮也有点疯,缠着她没完没了,两侧腰窝有些酸疼,不用看,覃关都知道是青紫状态。
司琮也掐的,他最喜欢这样。
覃关的癖好是喜欢她在上,后续情况暂且不提,一开始是她比他牛逼,这就够了。
大部分时候覃关都挺顺着司琮也,唯独在这种事上想着压他一头,司琮也不知道覃关这份莫名其妙地胜负欲到底打哪来,不过无所谓,反正两个人都很爽。
玩了一整天又折腾大半个晚上,覃关这个小菜鸡的体力早就消耗个干净,她很困,想睡觉,但是司琮也不让,非拽着她聊感情。
从小时候他们两个互相交换名字聊到刚才在落地窗前的时候她咬他咬得好紧,问她是不是怕被人看见,然后低声夸她好棒,说他很舒服。
覃关被他讲的脸热,觉得他话好多,人很烦,翻身起来,拿着抱枕往他脸上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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