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董出事以后,接替他的人是老将唐天扬,七月底就到了退休的年纪,约莫说的就是这个变动。
凌初斜路琪飞一眼,意味深长。
落在赵明熙眼里,忍不住去劝路易林一嘴:“你还是需要提防。”
他们用只有对方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议论,路易林说:“你把我想得太世俗了,其实我现在心态反而比从前更平和,琪飞是我堂弟,苏一是我亲哥,不论是谁以后在路氏当家作主,总归还有我年底的分红会给,我不如干脆就做个不用管事的闲人股东,有什么好争斗的呢?”
她倒是喜欢路易林这样的心态,总有些淡泊名利古时候的豁达胸怀在,她推推他,问:“怎么不测姻缘呢,你就这么笃定以后都是你我、一直不会再有变动了?”
他摇头:“也不能在老天爷面前说话说的这么嚣张,我就是……觉得没有测这一块的必要,测的结果若是好,今天还能开心得走出去领你回家去,若是测出来结果不好呢?我是要去烧了这些牌还是预备怎么去打破,终归没有一个好心情。”
“而且一会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嘛,要给爱德华去挑新的玩具,他那两只球都要咬烂了,刚好一会儿散了场我们去附近的夜市转转。”
他其实想的是也很通透,姻缘这个东西,他和赵明熙已经有了相遇相知的缘分,再往后走,未必就不能事在人为。
路易林又去安慰苏冉:“我看齐悦这占卜确实也不准,所以我压根就不去测我的姻缘,你也不用理她,我昨日跟庄裕通电话时他那边业务稍事休息,也不算忙,你若是无聊只管给他去电话,他总能有办法能让你开心起来的。”
这样的暗示,已经是在为庄裕几天后的出现做了铺垫。
不知怎的,后面生生就聊起高考填志愿的事儿,苏冉纠结着,一直说自己没有想好。
路易林于是去向当事人八卦,问苏冉:“你大哥那边可有跟你提过你和庄裕的事情,我上回不知从哪儿瞎听说的,说苏卓有些想往庄家嫁女儿的打算,这事儿你清不清楚?”
苏冉眉头紧锁,一番心思终于是憋不住了,她无奈:“听说庄裕哥家这几年生意在欧美都发展得极好,过两年甚至想去南非弄个自己的矿,我哥虎视眈眈,总不放心我要是嫁到庄家去会半路倒戈变得夫妻同心回头再和他去争苏家的家业,故而觉得换成嫁女儿就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猜他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说着神色立刻黯淡下去。
在座的哥哥姐姐,没有哪一个听完这一段话是不生气的,尤其齐悦。
知道苏卓这个人没有人性,竟没有想到就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生女儿都要算计得如此明白,可如果非要让把庄裕和苏可卿推着站到一块儿,辈分都要乱了,说出去也是个笑话。
路易林摇头:“苏冉,你往后跟我们走动能少就尽量少一些吧,你哥猜忌你,怕是担心你和苏一联合起来扳倒他他会无力招架,所以才会想要一个万全之策把苏家最好是连庄家都一起牢牢抓在手里。”
“估计苏卓就是这样想的。”云霄也附和着摇头:“终究不是生下来就养在苏家的,心里多有怨恨和野心也正常,只是苦了我们冉冉小小年纪就要被牵扯进这样的肮脏事里面,往后还不知道有多闹心呢。”
路易林突然心里就有了数,苏冉预备去北京读大学,根本原因也不是为了躲避庄裕,而是远离这些纷乱图个清净。
如此说给庄裕听,庄裕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只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庄裕回国的步伐还没踏出去,有的人已经坐上了跨越太平洋的飞机,终于按捺不住要去奔赴一个未知的企盼。
离开“苏一”的时候,天微微落雨,路易林去车里拿了把黑色的雨伞撑着,长柄的双人雨伞,伞骨多且结实,能抵挡得住沪城除了台风天以外任意的暴雨侵袭。
但今天这样的雨天,其实不用撑伞也行。
他们走过一整条街,去沿街的宠物店买了两套玩具,赵明熙又挑了两款新上市的猫零食,一起买了单提在手里。
养猫有时候就像养孩子,用心呵护用爱滋养,顺便还能拉近父母之间的联系。
回忆起那些,赵明熙才发现自己原来十分喜欢拿爱德华当借口,好在路易林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只要是他时间上允许,总也愿意陪着她一起做些枯燥无聊的琐事。
他们牵手走过一段拥挤的人行横道,去路边空旷处等吴青楠开车过来,雨渐停,路易林把伞收起来拿在手里,笑说:“柴米油盐、琐碎平淡,从前你说你想要安稳度日,如今这也是我路易林的愿望。”
她也笑:“有你在,沪城连雨都下得小了,往年这个时节总要下个几天大暴雨,如今你倒是比伞都能护我周全。”
“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人美心善,老天爷爱护你呢?”他又有话反驳她。
心里暗自吐槽他情人眼里出西施,嘴巴也和他一样甜:“就是因为老天爷爱护我,所以才安排你出现在我身边呀。”
“不止要在你身边,我还要一直赖在你心里呢。”他说着抓她的手收得更紧。
像这样茶余饭后的闲散时光,是后来那些年他们两个最温馨平淡的日常。
可在2020年的夏末来临之前,这样的机会竟然空前绝后。
第59章 恪守男德
2016年的下半年, 以苏冉和庄裕在美国恩断义绝开始,以路琪飞靠着凌家的帮扶坐上路氏集团执行董事的位子结束。
那一趟纽约之行,苏冉奔赴美国去见庄裕, 得到的并不是什么惊喜, 而是一个巨大的惊吓。
庄裕原本的计划是乘次日傍晚的飞机飞回沪城,所以前一天晚上,自然是和一个美国本土的辣妹在酒店里缠绵。
苏冉去纽约这一趟,通气的人只有齐悦,她还在为庄裕的那一句“狗屁妹妹”生着闷气,于是只告诉了苏冉他落脚的酒店,倒是忘了提前给庄裕打个预防针。
庄裕私生活方面的乱虽然在路易林面前毫不保留,但在几个女孩子面前,他一向口碑还没有差过路易林。
毕竟年纪也摆在那里,只不成想一群人里面玩的最花的恰恰是他。
苏冉的方向感极好,她记得庄裕最喜欢的数字是18,因为他曾经说,等到苏冉十八岁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
其实和他一样,苏冉也曾经无比期待她的十八岁。
如果没有苏卓的猜忌,如果没有这一天她看到的景象, 她相信这会是她最美好的十八岁。
可一切都与想象之中的背道而驰。
十八层许多空房, 只两间房间门口堆放了垃圾袋看样子是有人常住。
庄裕住在外面时不习惯定时叫保洁打扫,因为他不喜欢别人贸然闯进他私密的住处, 所以常常会自己把垃圾收拾好丢在门口,他这一个小习惯苏冉是早就发现了的。
苏冉凭直觉王往走廊深处走,她依稀中还记得他们之前打视频电话时, 他窗户外面的景象应是在走廊右侧的方位,于是去敲右边尽头处的那扇房门。
庄裕不喜欢保洁贸然闯进他的住处, 苏冉原以为这是他洁癖的一种方式。
却原来,他只是不喜欢保洁的贸然闯入,而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闯入,他便能心安理得地压她在床上。
巧的是庄裕刚结束一次,胃里饥肠辘辘,打电话跟前台定了餐,以为是送餐的酒店服务生,于是随意披上一件睡袍就去开门,哪里想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苏冉。
苏冉一只手扶着她,白色的行李箱,背上还背了只卡通造型的背包,门甫一打开,兴高采烈地箱子也不管了就往里面走。
庄裕说时迟那时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忙抢着去关卧室的房门。
苏冉一句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卧室里有女人用流利的美式英语问他:“Is the meal here?Can you take it to the bedroom to eat?”
她目瞪口呆,看着庄裕,已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对方不见庄裕回应,紧接着又补了一句:“Let’s do it quickly,and then we will do once again.”
一句话,不仅炸裂了苏冉的三观,还永久封存了她那个埋在心底无人知晓的秘密。
庄裕心想:这下完了,他的冉冉……不会原谅他了。
庄裕提前结束了美国的长途出差,回沪城时人已经瘦了一圈。
苏冉终究还是去了北京,好在学校比沪大更为有名,她如愿学了自己最喜欢的天文学专业。
不像庄裕只是个普通二本院校,花钱就能去的国外大学他也不乐意去。
路易林看着庄裕躺在家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问一旁的路琪飞:“我和我们家公主闹别扭的那几天,我也是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路琪飞摇头:“你比他严重多了,你那时候眼窝都深凹进去,我差点以为你是磕了什么药神志不清醒了呢。”
庄裕突然憋不住笑出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着被子拳打脚踢的,像个顽童。
九月的天还热,庄裕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到十六度,然后裹着被子,不知是做给谁看。
路易林摇头:“齐悦都不在,你演这出戏谁能看到?我们两个可是不会帮你这个混账东西在苏冉面前多说一句话的,你自求多福把。”
路琪飞附和:“从前只觉得你在男女之事上太过于轻佻,没想到竟然混账到这个地步,这回真是连老天都要治你,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庄裕当然心里清楚得很,但他毕竟做不到痛哭流涕跪在苏冉面前忏悔道歉,如今于事无补也只能躲在房里营造出一个痛改前非的氛围来。
路易林挤兑他:“早知今日,当初我劝你学一学苏一的时候你就该听我的,以后嫁给你的就算不是苏冉不是苏可卿,总也是圈子里叫得出名字的女孩,岂能容得下你这么糟蹋?”
“哦,你从前怎么不早点劝我?”庄裕呛他一句,脸背过去。
说的也不假,这和女孩子逢场作戏的爱好,倒还真是效仿了别人眼中的路易林。
是人就都有需求,少年时好奇心重他们几个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他哪里又知道,那些花里胡哨的女人,路易林从前碰的并不算多,他倒是喜欢张罗着带出去胡吃海喝,送许多贵重的首饰包包,可要说再亲密一些,他也只在心里十分需要慰藉之时意识游离过那么几回,哪有庄裕如此离谱?
这群人里,无非也就苏一是个忍者,较大家相比没恋爱过没传过什么花边新闻,人和他的心一样干净无痕,可如今也算是废了,缠上了妖精一样的金愿,不知是谁要生吃了谁。
再者说如今就连路易林和路琪飞两人都已经金盆洗手守起了男德,云霄的心思也越来越往公司业务上靠拢,只他庄裕一个人在国外玩得花里胡哨根本没有边界,又能怪得了谁?
如此荒唐到一边正筹划着要怎么给苏冉办这个成人礼,届时要不要点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边竟在和别的女人成鱼水之欢,任谁不想踹他两脚?
赵明熙坐在二楼小客厅和齐悦说话,齐悦因为庄裕这件破事儿,压根没脸再往苏家去,这下好了,这园子里一下子失恋两个。
齐悦觉得匪夷所思,是真的不信,深锁着眉问赵明熙:“庄裕他是不是脑子有泡啊,我他妈还以为他多深情款款一直等着我们冉冉长大,结果他就是这样和那些野鸡一样的女人在床上等的是吧?”
“也怪我,竟忘了提前跟他知会一声。”齐悦叹气,这回却是为的庄裕。
赵明熙去看庄裕房间那扇关的严严实实的的咖啡色木门,心里是一种莫名异样的情绪。
面上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她竟然主动安慰起齐悦:“起鹅裙巴八伞铃齐七呜三六每天追更柔柔文,他们这样的家世长相,从小到大身边上赶着来贴的女孩子怕是数不胜数,庄裕是混蛋不假,可就算那天不被苏冉正正好撞见,难道他就不算混蛋了吗?”
所以明明清楚得很,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庄裕自己的劫难,怪来怪去也总归怪不到齐悦头上。
路易林从房间里先出来,斜坐在沙发扶手上面笑话庄裕:“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这回也是自作自受。”
齐悦耷拉个脑袋,无奈:“冉冉倒是没有把我微信拉黑,但这都快三个月了她也不理我,真是要命了。”
“你做好准备她可能三年都不会理你吧,冉冉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远没有小孩子那么好哄,况且依我看呀,苏冉心里对庄裕的心意,怕是我们大家都没有猜出来的。”赵明熙莫名说这一句,引得另外两个人都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冉冉心里面……一直装着庄裕那个傻缺?”齐悦倒是不信。
在听到赵明熙说出这句推测之前,路易林原本也是没有想过这一层的,大家都以为苏冉年纪小,对庄裕顶多也就是当个哥哥,顾虑到爷爷辈定下的婚约,最多也就是和他比和其他哥哥更亲近些,要说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大家都没想过。
因为路易林也曾经问过庄裕这个问题,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白了,庄裕这样混不吝的性格才是真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路易林从前没有特意去拦着也是因为他清楚庄裕就是这样游戏人间的性格,他不会喜欢那些女人,因他根本不懂感情、对谁都不会真的动心。
曾几何时,路易林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却原来都只是他以为。
路易林转身去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水,递给齐悦一杯,另一杯自己送到赵明熙嘴边,喂她喝水时问她:“你又是怎么看出来苏冉对庄裕的心思的呢?”
她喝了一口,并不太渴,剩下的水推给他喝。
说:“那晚测塔罗牌的时候,冉冉要测感情,测完觉得不准,料想,心里肯定是有喜欢的男孩子的,所以啊,若不是心里想着庄裕,她何必大老远跑去大洋彼岸找他呢?”
“再者说,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这样被狠狠伤了心?就好比凌小姐最后选择的人是琪飞,易林你伤心吗?”赵明熙突然问这一句,路易林坐在椅靠上的动作都略微僵硬。
“我伤心什么啊,替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说着只能频繁喝水。
齐悦也觉得这波分析不无道理,心里只更觉得自己愚蠢:“我说呢,为什么毕业旅行要去美国,还说是顺便去找我哥吃顿饭,原来竟就是奔着庄裕这个二货去的,冉冉这丫头什么眼神儿啊喜欢庄裕?”
“他们两个以后原本就是要在一起的啊,喜欢……也许就是日积月累。”赵明熙微微把头往路易林腿边靠,手搭上他的膝盖。
她知道路易林这几十秒钟的沉默是在想什么,凑到他耳边故意吓他:“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庄裕这不会是跟你学的吧?”
路易林作势去拍她脑袋,恨铁不成钢:“我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是最有数了,要像庄裕那样玩儿,我怕是都没有命遇见你了。”
她笑着凑过去,他的吻落在下颌,也不管齐悦还在这儿,两人小声耳语。
赵明熙突然想起那个月满的夜,他们刻骨铭心的第一次,他那时问的那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时还觉得无厘头,后来才知道,哮喘病人不宜剧烈运动,他不是那种容易就和别人交心的人,尤其他的这个秘密,圈子里除了路琪飞竟连庄裕都不知情,所以他不可能随便对着哪一个女人都能那样不设防备。
况且他在某些方面的习惯和爱好、以及每每对她的怜爱,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便如同明镜一样。
从前误以为他花心放荡,如今再看,便觉得他也是一个保有底线的人。
赵明熙张望着去看路琪飞怎么还没把庄裕给带出来,路易林猜测:“琪飞怕是在教他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去负荆请罪呢,这方面,他精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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