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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照我(小锦袖)


这实在是猜不准的事儿。
谢府里不缺女人。
谢老侯爷当初养成的那么多女孩都留给了谢慈,谢慈若是想干点什么,还是有的挑的。
可倒也不见府中哪个女孩和他过亲密。
妾不妾的,芙蕖自己没什么所谓。
她这一辈子早就拴在谢慈身上。
她也不定有几年好活,等回头得闲,查到凤髓的解法,她便祭了一身的血肉当药引,保他余生康乐,他们此生就彻底诀别了。
只是,她不愿意以谢家妾的身份入土。
她只许给他这一辈子。
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想当个自由自在的人。
若因孽障太多实在当不成人,投胎当个鸟也行,她要做一只北方的鹰隼,终生不往南边去。
谢慈哪知道她这一会功夫都已经安排好下两辈子的事了。
芙蕖骤一回身,上前一步,伸手就要解他的衣带。
谢慈腰向后挪了半寸,竟躲开了。
芙蕖手指捞了个空,收回手,缓缓直起身子,道:“一处歇着么,主子爷别单出一张嘴啊!”
灯一暗下来。
芙蕖便将暧昧拿捏在手心里。
谢慈:“你熟练得很啊。”
芙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
芙蕖提裙坐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她贴上他胸口的时候,谢慈没有再躲,他瞥下眼,问:“你说谁是猪?”
隔着一层单薄的骨肉,芙蕖听到他的心跳声乱了。
她抿开一抹很开心的笑,说:“我是。”
谢慈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芙蕖瞧着他肃然危坐的模样很能唬人,但他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女人一近身,他在慌。
芙蕖收了笑,正打算开口,忽听见外面不远处的守卫齐齐呼道:“将军”
荆韬在门外停住脚步,瞧帐内未点灯,许是怕撞上不该看见的,并未靠近:“小侯爷还没歇下吧。”
荆韬明显有事立刻要谈,歇没歇下他也要出去迎一下。
谢慈把芙蕖的腰身轻轻一推,芙蕖顺势从他身上爬起,只觉得他的手指无意中勾在她的衣带上,缠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芙蕖把头偏向里侧,不出声。
谢慈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没再招惹她,出去了。
营里今晚忙着清点伤病和战备,身着轻甲的士兵们在火光中经过。荆韬带着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踢开脚下的荒草根,给谢慈递了酒,道:“今年剩最后几坛子的糙米酒了,新酒还埋在地底下,等着秋冬时节起出来正好驱寒……这口味,你喝的惯吗?”
“说实话,不大习惯。”谢慈道:“我不是个好酒的人。”
他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要不然怎么解释刚才芙蕖贴上来时,他内心几欲燃烧起来的冲动。
“谢侯——老侯爷,是他当年亲手酿了北境的第一坛糙酒。”
谢慈“唔”了一声,不作何反应,把他那阴魂不散徘徊在北境的死爹当过耳旁风挥赶出了脑子。
心里在想:“北境的夜里可真凉快啊。”一身的燥热都消去了不少。
“当年他狼狈回燕京奔丧,在先帝面前撒手卸了所有兵权,我知他心里痛苦,一直挂念着他,直到两年后,听闻他娶了位新夫人,并很快有了身孕,我才渐渐放下心,以为他想开了。”
火光明灭映着谢慈的脸。
谢慈又心想:“他那人渣一样的爹竟然还有福气连娶两任贤惠的妻子,可见老天果然不开眼。”
“你姐姐生下来的那天,其实我在场。”
谢慈的思路顺着他的话,想到了谢太妃。
他那长姐生在北境,荆韬身为他爹的心腹,多半在场陪着,有什么稀奇?
他睨了一眼荆韬,觉得这老头可能是喝迷糊了,说话有点颠三倒四。
“继夫人生产的那天,恰好我终于得了允准回京述职,我故意绕路去了趟扬州,身上带着北境兄弟们准备的贺礼,拜访了谢老侯爷的扬州别院。”荆韬停顿了一下,说:“我在后花园里,亲眼见到老侯爷将刚出生的女婴溺死在河里。”
谢慈浑身猛的一激灵,意识到,他说的“姐姐”不是谢太妃,而是他那出生不过一天便被亲父残忍害死的姐姐。
一母同胞真正的亲姐姐。
荆韬仍在喋喋不休:“……当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和老侯爷大吵了一架,转身回了北境,身上的贺礼也没送出去。”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破旧的布包,约半尺见方,相当厚实。
谢慈瞧着那布包被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荆韬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老侯爷,从此以后,我守北境,他困燕京,几乎断了音讯,贺礼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直到今日你来。”
谢慈略做迟疑,但还是结果了那布包,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是一张保存晚好的白虎皮。
展开细看,是白虎皮制成的婴儿襁褓,皮毛光滑柔顺,里子用的很细腻的缎,上面绣着一副千福图。
荆韬道:“这是北境兄弟们的家眷们,凑在一起,一针一线绣成的,千家绣,纳千福,他们都希望谢老侯爷的新生血脉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谢慈将那虎皮撑在手心里端详,良久后,开口道:“我那姐姐命薄,担不起诸位的苦心。”
荆韬道:“你把它拿走吧。”
谢慈将虎皮仔细叠好,说:“可惜我那姐姐没有坟冢,也没有名字,烧都没地方烧去。”
荆韬望着他,说:“你出生时我也听着信了,但却没再上门贺喜,我瞧你提起老侯爷时不冷不热的,想必他也没怎么好好待你。”
谢慈不否认:“到底大将军眼光毒辣,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我们的父子情缘从来只在那么一声称呼上,说亲道热罢了,都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荆韬了然,说:“在老侯爷过世前的一个月,我终于收到了他的私信。他说你于朝堂上崭露头角,看似风光无两,实则危如累卵,他托我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将来在你危殆之时,务必关照你一二。”
谢慈脑子里理解了这话的意思,实际上心里还未品出滋味,他顺口道:“有劳大将军费心了,我想我用不着那一天。”
说笑,他身在燕京,总揽内阁大权,若叫一个边境武将关照上,不是造反也成造反了。
小皇帝还能睡得着觉么?
北境于他而言,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
谢尚之于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身份。
他犯不上承他的情。
荆韬觑着他的表情,竟能体会到他心里的想法,无奈叹气,道:“也罢,明日,我打算派神凫打进那三个村子,一探究竟。谢大人,你是打算留在营里等消息,还是同行?”
谢慈毫不迟疑道:“同行。”
北境一行,不能白来。在陈宝愈布的局中,该到了他这颗棋子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芙蕖摸着那针脚细密地绣工,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谢慈心里琢磨着他爹死前传给荆韬的私信,越细品越觉得其中含义深远,并非浮于表面。
——“将来你危殆之时,务必关照一二。”
那时候,先帝病重,他刚被破格提入内阁,滔天的权势劈头盖脸地压在了身上。辅政大臣哪有那么好当,做到最后,不是把皇帝杀了,就是让皇帝把自己杀了。
他爹保不齐真做好了让他造反的准备,而且还事先与北境这边打上了招呼。
谢慈心里在想事情,便顾不上之前的胡闹。
芙蕖把枕头铺高,他和衣就躺了下去。
结果没得机会休息,他才刚闭上眼,营帐外又热闹起来了。
谢慈给了芙蕖一个眼神。
芙蕖会意,道:“我去看看。”
她出了营帐,东侧紧挨着的就是荆韬的将军帐,帐前多了几匹马,她刚迈步走过去,便见一个人影从那片热闹中脱身,匆匆朝她的方向赶来。
芙蕖停住脚步,等他近一些,发现是神凫。
神凫赶到她的面前,跳脱如他,此时也有些慌乱的模样,他说:"燕京的圣旨到了,谢大人抗旨出京,身为朝中重臣却私通武将,皇上怀疑其心不轨,命大将军即刻扣下谢大人,押他回京受审。"
赵德喜一路追到北境传旨来了。
皇帝到底是皇帝。
北境戍边的将军们被困于此地多年不得归家,纵使嘴上怨言颇多,也从未真正起过造反的念头。
圣旨不可违。
神凫道:“大将军可以拖住一时半刻,你们先避一避吧。”
这种事芙蕖不能拿主意,她转身准备进去询问谢慈。
一回头,却见谢慈早就不声不响倚在门口了。
芙蕖当即知道什么也不用说了,只静静地等着他的决断。
谢慈手里还抓着那虎皮小毯子,慢条斯理的折起来,放进芙蕖怀里,让她好好收着,紧接着,大步走向将军帐。
“皇上也知道大将军镇守北境多年辛苦了,说实话,您年纪大了,早该告老还乡享清福了,咱们陛下不是不挂念您,实在是北境战事特殊,不容胡闹,放眼当朝,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担此重任,所以呀,北境还是得辛苦大将军照料,皇上毕竟还年少呢,等将来,吾主真正能揽权了,必定彻底料理了北鄂那起子叛军游勇,大家都不用在这啃雪碴子啦!”
帐中人听了简直都气到发笑。
那小皇帝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呢。
躺在他的高床软枕上,梦里骑着战马指挥者阴兵三百万,能把阴曹地府都给降了。
荆韬不屑于和个阉人置气,淡淡道:“皇上还有这份心是臣之幸。”
赵德喜蹬鼻子上脸道:“还是大将军明事理啊,瞧瞧,咱们皇上今年春刚巡完京郊的庄稼,就先给您的北境拨了六十万的军饷,别地儿可都没这份恩宠!”
他竟然有脸把朝廷拨得军饷称之为恩宠。
且不说现在那六十万两白银一根毛都没摸着,就凭荆韬对京城里那些蛀虫的了解,那钱到手能有十万就算是他们手下留情了。
赵德喜端起面前的粗茶,牛饮了一口,然后紧锁着眉头,忍住吐的冲动,强行咽了下去。
荆韬现在有多想戳死他,他就有多不知好歹。
赵德喜自认为寒暄够了,尝试着把话往正题上引:“大将军,咱家一路追着谢慈那厮的踪迹而来,听闻他进了北境的军营,还受到了您的礼遇……您之前不知情,不知者不罪嘛,如今咱家带着圣旨到了,大将军是不是该动起来啦?”
荆韬不会抗旨不尊。
赵德喜一双老眼瞧得清楚。
他说完便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等荆韬的回复。
荆韬在沉吟。
赵德喜笑着。
谢慈被他的谢家旧部亲手押解回京,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可太期待了。
他话音刚落下不久,将军帐的门一掀,谢慈竟就这么迎着诸位的目光走了进来,阴恻恻的目光往赵德喜脸上一扫,慢言道:“圣旨?皇上下的什么旨?经我同意了么?”
一屋子人全都愣了。
早听闻燕京城里,皇上的嘴和手都握在辅政大臣谢慈的手里,但亲眼所见,还是颇为震撼。
谢慈踢开了赵德喜面前的桌案:“圣旨呢?”
薄如蝉翼的刀锋挑着他的冠缨。
赵德喜哆嗦着举起手,指着荆韬的方向:“圣旨已宣,谢慈,你想造反吗?”
荆韬把明黄的圣旨从怀里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案前。
谢慈收了刀,单手拿了圣旨,摊开一瞧,冷笑一身:“假传圣旨,赵德喜,你胆子够大啊!”
赵德喜一听急了:“谢慈,你莫血口喷人啊,圣旨是皇上亲自拟了,盖上传国玉玺后,才交到咱家手中……”
谢慈打断道:“传国玉玺是假的,圣旨就是假的。”
赵德喜叫破了音:“传国玉玺不可能是假的!”
谢慈:“传国玉玺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了缺,工匠的技艺非一般的纯熟,但玉玺终究是玉玺,缺的一角印在旨上,还是能瞧出端倪的。”他将那所谓的圣旨扔到了赵德喜面前:“赵公公,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
赵德喜听他说的有板有眼,心一下子凉了大半,他不信服地将圣旨捡起来,对着灯下仔细一瞧,剩下半颗心也凉了:“怎么会呢……”他嘴唇都在抖,疑道:“皇上怎么会给我一张假圣旨呢……”
谢慈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当然是因为——皇上手里没有真正的传国玉玺了。赵公公,我离京这么远,怎能不防一手呢。”
圣旨是假的。
谢慈刀锋一挑,直接将其撇进了火里。
“拿萝卜刻个玺就想把我玩死,皇帝到底是年少,我不怪他,可你们这些老人儿怎么也不知劝着些,就由着皇上胡闹?”
听闻真正的玉玺落在了谢慈手里,赵德喜原本嚣张的气焰一扫而空,奴颜媚骨的奴才最会审时度势了,他一点也不想劳动谢慈拿出真正的玉玺,当场判他个斩立决。
北境山高皇帝远,连个能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假圣旨烧成了灰,往半空中浮起了余烬,能闻到宫里御用的墨香。
玉玺虽然是假的,但皇帝的笔迹是真的。
赵德喜:“啊……哈哈,皇上的确年纪还小呢,陛下他也是心里挂念谢大人,想早日迎您回京,才这般胡闹的,谁家孩子小时候不调皮呢……谢大人哪,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北境苦寒,您的根儿不在这,您若是有事追更婆婆文柔文来企饿群五二寺久凌罢爻玖二要办,咱家可以等等,您还是早日跟咱家回京吧。话说回来,您也知皇上年少,城府不深,将他自己一个人搁在京里,您真能放心啊?”
赵德喜固然是个搅屎棍子,可他最后一句话,仍是戳进谢慈心坎里了。
他的根不在北境,燕京城里才是他的战场。
他离京的时间足够久了,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更不是省油的灯。
小皇帝还能支撑多久?
谢慈转脸对芙蕖道:“捆起来,埋了。”
芙蕖一个女人家哪能做得来这事。
到头还是得荆韬出面打圆场。
他将赵德喜一行人“请”进了军帐中住下。
保证事成之前,出不了任何幺蛾子。
谢慈原本的计划不变,等天明动身探查当年被掩埋的真相。
荆韬给他们备了马,神色严肃对谢慈道:“你终有一日要还政于皇上。”
谢慈道:“我晓得。”
荆韬道:“万事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的后路。”
谢慈笑了一下:“没有退路的人不不止我一个,您不也是么?”
荆韬看着他的神情有些难过,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晚辈,谢慈的身份尊贵,但是在荆韬的眼里,和他手下那些不听话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可他那些孩子尚能听从管教,遇事也能缩回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可谢慈是不能了。
燕京太远了,他鞭长莫及。
神凫靠在树下,吹起了骨笛。
一支魂归故里。
呜呜咽咽有点难听,但是在耳边吹久了,倒也逐渐习惯。
谢慈别了荆韬,远处东山的背后已经有了亮。
他牵起马,对神凫道:“你吹半宿了。”
神凫说:“那一千冤魂若是徘徊在北境,能听见我的笛声吧。”
谢慈冷心冷清道:“他们听你吹个破笛子有什么用?”
神凫跟在他身后上了马,撵上来,道:“这是老侯爷教我的。”
谢慈心里叹气——又来了。
这偌大的背景要说有魂也是谢尚的魂,飘来飘去阴魂不散。
神凫自顾自开始讲,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我小的时候,给老侯爷牵马,那时老侯爷还不老,每次打完仗,收拾战场的时候,老侯爷就在半高的坡上,亲眼瞧着他们下葬,然后吹着这调子,能吹满一宿,我问老侯爷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说,用这曲子送他们上路,好让他们开开心心的走,来世投个好胎。”
谢慈瞥了他一眼,那神情里一点也不悲戚,甚至还有几分轻佻,道:“他还会吹这玩意儿呢,我竟不知道……但你别糊弄我,魂归故里这不是那些神婆用来招魂的么,怎么到你这成了送别曲了?”
神凫:“……您对您父亲就不能放尊重些吗?”
“抱歉。”谢慈摊手:“我生在楚舞吴歌的江南乡里,不是很能和你们这群啃雪碴子的人共情,体谅一下。”
神凫又想骂。
谢慈直接驾马窜出去老远。
芙蕖默默从后面跟上来,对上神凫欲言又止的目光,道:“抱歉,我也不能,先行一步,再见。”
他们选择入手的那座村子名叫上雪窝。
与之相对应的北边,那座村子叫下雪窝。
上雪窝正处在两个村子的中间,他们单枪匹马混进来,其实非常危险。但谢慈反复思量了许久,还是择定了这个地方。一是因为此村子两边连通,是耳目最灵便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二是他不打算轻裘缓带得办事,既来了,便一锅端了,一个也不能放过,此地进退得宜,追击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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