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大笑,一笑扯到脸上肌肉,又痛得叫起来。
“先生,您怎的出来了?”李曼儿方才避出来,正在廊下煮茶,见邹庭彦独自儿出来,有些奇怪。
邹庭彦定定神,挪过去。
李曼儿搬小几来给他坐下,“先生要喝茶?”她从前与邹庭彦青梅竹马之时,都是唤阿彦,如今在府中只跟众人一样唤先生。
邹庭彦慢慢坐下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半响,问道:“曼儿,你可怨我?”
“先生你这是哪里话?”李曼儿轻轻道:“当初的事儿,没有谁对谁错。若说有错,便是老天坏了你的眼睛,这才使得你一句话都没留下就离开了。再者,我们家的事情,是我爹爹贪心太过,没做个好官,更怪不到你身上了。”顿了顿,又问道:“先生,你可怨我?”
“怨你?”邹庭彦一惊,“我怎么会怨你?”
“当初,我若是能让人去你家问一问,兴许就会知道你眼睛的事情……那么,这些年,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当真?”邹庭彦有些不敢置信,“你当真会来寻我?”
“自然是真的。”李曼儿又道:“其实我还要多谢你们家。当初我们家被抄,若不是你大哥,我只怕也跟其它家中女眷一般,被卖做奴仆了,又或者跟我母亲姊姊一般……在狱中自杀……当初,是你大哥打点关系赎我出来,我这才逃到京都……”
“我大哥?”邹庭彦更是讶然,他与长兄不睦,已是多年未曾通过音信,只知道长兄原本做着县令,然而兄弟之间着实淡漠。
“正是。你大哥肯帮我,那自然是因为你的缘故……其实,你大哥是很疼你的……”
邹庭彦心中感情复杂极了,只不去想家中事,问道:“那我只问你,你如今,可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李曼儿眼泛泪花,“我一直都在等你。”却又道:“只是如今我是郡王府上的人,再者连你的命都是郡王殿下救的……”
邹庭彦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成了个瞎子,不知道你的心是否还跟从前一样。如今知道了,余下的事儿都由我来跟殿下说——你、你不要哭……”
李曼儿拿起蒲扇,扇着茶炉里的火,哽咽道:“我没哭,是、是柴烟熏了眼睛……”
“那眼睛可要紧?”邹庭彦凑上前来,无奈眼睛看不到,呆呆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曼儿看在眼里,含泪笑道:“阿彦。”
“嗯?”
“你真是一只呆头鹅。”
邹庭彦面红耳赤,讷讷道:“我去跟殿下说清楚。咱们过阵子离府……”
“离府?”李曼儿一惊。
邹庭彦沉重地点点头,低声道:“勇郡王府非久居之地。”
李曼儿忙问道:“可是郡王殿下有危险?”
邹庭彦踌躇片刻,终于道:“我毕竟曾做过反王府上的谋士,久居府中,对勇郡王弊大于利。”
“我也担心过这点。”李曼儿叹了口气,“只要殿下答应了,咱们就早些走吧,莫要耽搁时日久了反而害了殿下。”一言出口,竟颇感不舍。
永嗔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笑问道:“邹先生,问准了没?”立时就打破了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
接下来的日子里,永嗔光明正大在府中养伤。京中官员听说勇郡王在府中了,礼物拜帖流水价送进来。永嗔是礼物照收,人一个不见。
“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本王如今什么职位都没有的一个闲人,也值得他们这般惦记?”
邹庭彦淡淡道:“殿下这是看不清自己的分量。如今天下,郡王殿下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永嗔皱眉,对等候回应的莲溪道:“不见不见,即便是爷的旧部,也是不见!”他摸着刚抹了伤药的脸,叹道:“这张脸能见人吗?”
这边永嗔还能躲着不见人,宫里景渊帝永湛却是躲都躲不开。
起初三日称病不出,待脸上看不出是指痕了,景渊帝永湛这才上朝,脸上仍有青紫,对外只说是不小心撞得。
堂堂一国天子,走路把自己脸给撞了,说出去谁信呢?
于是渐渐就有了流言,说这是被皇后犯上了,又有说皇后善妒是以六宫空虚的,皇上暂停选秀的事情传出来,一下子都对上了。于是流言越传越真,最新的版本是说皇上酒后临幸了皇后宫中的一个叫玉燕的宫女,不巧被皇后撞见了,于是皇后妒忌之下,打了皇上一巴掌,还把那叫玉燕的宫女悄悄处死了,就扔在冷宫的井里。
数月后,当永嗔听到这传言的时候,笑得肚子都疼了。他看着柳无华,笑道:“唔,这虽是传言,兴许也有几分可信。连那宫女姓名都有了,柳大人若想知道真相,只管去内务府查查名册就是了。”
柳无华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只道:“殿下不必唬臣,臣知道是殿下。”
“所以呢?”永嗔抱臂倚在宫墙上,垂眼漫不经心打量着柳无华,真是坏兴致。原是为了皇帝登基百日大典来与皇上商议的,半路又遇上这只哈巴狗。
“殿下请铭记于心。您或许是皇上的兄弟,但皇上终归是皇上。”柳无华看起来在抑制自己的愤怒。
“你这是警告本王?”
“臣只是尽臣子忠君、爱君之心。”
“你知道吗?要是换了半个月前,就冲你这副嘴脸,本王也要再赏你一鞭子。”永嗔漫不经心道,扯起个笑容来,“不过现在嘛,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
柳无华一愣。
永嗔咧嘴,露出独属于他的那种恶劣笑容,“能揍狗主人的时候,打狗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
永嗔啧啧两声,轻佻道:“柳大人生气的模样,可真是漂亮。”说着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勤政殿里,景渊帝永湛见永嗔来了,倒是开怀,笑道:“你来得倒巧。百日庆典就在明日,又是许多封赏,朕这次可真是穷了。”
永嗔笑道:“可要臣弟帮忙?”
景渊帝永湛讶然道:“你一个郡王的年俸才多少?杯水车薪,哪里够呢。”又道:“你自己名下产业赚来的钱,朕就更不能用了。”
“皇上忘了?您当初给了臣弟一项肥差。”永嗔眨眨眼睛,“抄家。”
景渊帝永湛大笑,“你捞了多少?”
永嗔伸出一根手指来。
“一百万两?”
永嗔微笑着摇了摇手指,“往大了猜。”
“一千万两?!”
永嗔点头。
景渊帝永湛摔了手上奏折,怒道:“这帮蛀虫!”
永嗔笑嘻嘻道:“咱们二一添作五,分你五百万两——也算那帮蛀虫为国为民了。”
景渊帝永湛也觉这事儿颇为讽刺,笑道:“朕这是托你的福了。”
永嗔看案上堆着的封赏圣旨,数了数,“嗐,还真不少。”
“你府中可有要封赏的女眷?”景渊帝永湛道:“若有,朕一并封了。”
“这倒没有。”
景渊帝永湛取笑道:“要加把劲了。可要朕赏你几个秀女?内务府天天催得朕头疼。”
“倒是有个侍女——不是臣弟的女眷。这种能封吗?”
景渊帝永湛一愣,“侍女?”
|“是个罪官之女,跟那个邹先生是青梅竹马。如今二人要成亲了,臣弟也没什么好送的……”
景渊帝永湛道:“封侍女,这还真没有过。你难得开这个口,朕破例封她个县主,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就是了。”
“皇上洪恩!”永嗔笑嘻嘻拱拱手,扫了一眼展开的圣旨,随口道:“怎得都没用印?”
景渊帝永湛道:“等会儿让太监送到上阳宫去,一并用印。”
新君虽然已经登基,但是传国玉玺却还在太上皇手中。
圣旨御令,凡是需要用印的,全部还需经太上皇过目。说出去,新帝就成了笑话。
永嗔笑道:“臣弟反正也要去上阳宫请安的,顺路给您带过去。”
“那就多谢你了。”景渊帝永湛舒了口气,“这庆典之事闹得朕焦头烂额。”
“那臣弟先退下了。”
“好,去吧。明日庆典见。”景渊帝永湛笑起来,又道:“畅春园司农前日来汇报,说是今春你选的荷种已经开了荷花,等庆典完了,咱们二人一同去赏荷——朕也有些日子没歇歇了。”
永嗔自是笑着应下。
到了上阳宫,太上皇正逗着十八皇子永叶背诗,见永嗔来了,便让奶娘带走永叶。他看了一眼永嗔身后太监抱着的一叠圣旨,指着窗下书桌道:“且放在那儿,朕哪里心情好了,一并用印。”
永嗔顺着望去,只见那案上已经积了两堆圣旨。
他走上前去,望着头发花白的太上皇,笑道:“还是父皇这里好,清静又舒适,儿臣才从勤政殿来,皇上可是要忙晕了。”
“哼。就你这缺心眼的才会觉得上阳宫好。你去问问勤政殿那位,要他跟朕换换,他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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