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路上看个目瞪口呆。
江府这是要出大事了!
褚玲珑站着边上,叫着李碧在跟前哭的梨花带雨:“民女自知身份配不上江公子,做个奴婢也是愿意的!”
江大奶奶把桌子一拍:“空口白牙的就胡说是吧,书哥儿,他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碧往周遭一看,指着褚玲珑喊道:“这位罗府少奶奶最清楚了!”
她眼底里藏着一丝笑,轻声道:“男女之事本就说不清楚,就好比我和江公子清清白白的做生意,也被人议论纷纷。更何况,李姑娘能为江公子一路从台州府乞讨到京城来了。”
江大奶奶疑惑:“这么说,你和书哥儿没半点情分了?”
那这临哥儿,也不是江书的骨肉了,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可对。
“江大奶奶明鉴,茶馆从来都是做卖茶生意,不卖笑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褚玲珑的气息很稳。
江书一回到府上,就被人请进了祠堂罚跪一整夜。江大奶奶见了江璟琛的时候,才堪堪挤出一个笑来:“近些日子,不能让书哥儿出门了。”
江璟琛“嗯”了一声。
江大奶奶:“我当时见着临哥儿,就想起你小时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挑了眉,问:“有这么像么。”
“真有的!”江大奶奶牵着他的手,慈眉善目的:“我这一辈子谁都对得起,就对不起你。”
江璟琛伸出手指压了压她的手背:“事情都过去了,母亲不必介怀。”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体贴,周到,江大奶奶越看越满意:“听人说,你过几天要在茶馆宴请同僚?”
“喝杯茶的功夫,场面做的太大,儿子也怕惹来非议。”江璟琛话锋一转,道:“竟然兄长顾不上茶馆,那便由着儿子打点两日。”
“你都顾不上自个儿,还为那个混球着想。”
“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的。”江璟琛的语调平静,“那茶馆的女商客还在府上?这么晚了,留了人,怕是不太好的。”
江大奶奶已经没工夫去管褚玲珑,摆了手:“比起那个什么李姑娘上不得天面,我宁愿是这位。真当是造了孽,江书到底什么时候会懂事?”
江璟琛好笑的应了一句:“母亲,可别说这样的话了。”
乱点鸳鸯谱,真是怪吓人的。
从江府出来的时候,管家给足了褚玲珑体面,“我们大奶奶说茶馆还要多劳烦您看着点,江书少爷暂时就不过去了。”
临哥儿在怀里睡得正香,她点了点头,没多问,就被扶着上了马车。
“来的这么慢,还想躲着我走呢?”他伸出手去,“这马车,就这么大的地方,可别再想跑了。”
江璟琛诡计多端,他要打什么主意,她是一点都不想去猜,“是的,没见过这么犯贱硬要往上凑讨骂的。”
坐在那处,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丝瑕疵,性子是又冷又傲气,好像就是天生的阁老府上的公子哥。他似笑非笑的抬起眼,“你心气不顺,我已经帮你教训过江书了。他也挨了打,夜里还要罚跪祠堂外,挺可怜的,你就不要再嫌我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这人怎么回事,尽占了好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么!
褚玲珑阴沉着脸,怼道,“你是你,他是他,两码事。”
“那你不是气江书总是把临哥儿抱走?”
褚玲珑只感觉肺里有一团火烧,若不是,念着怀里头还有孩子,当真是要甩个巴掌过去。
江璟琛看了她一眼,抬起手,问道,“手酸?把孩子给我,我帮你抱着。”
她眼神锐利,“你还要打我孩子的主意?”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见着你手酸,想帮帮你。”
褚玲珑的容貌是极其明艳的,拧了眉,回绝的干脆:“大可不必!”
江璟琛见着她发了脾气,眼底又柔软了三分,语气认真的说,“那还是你贴心,晓得我辛苦了一天。陛下刚派了个新差事给我,要我去天津卫,收拾咸安宫留下的那些刺头。这一天天的,烦的我耳朵都要掉了。”
眼眸流转,满是思虑:“天津卫?那就是说,福州那地方,你不用去了?”
江璟琛被她盯着,心里发了痒,最后主动牵着她的手,拉近了些,低声的问了一句,“要不,你这茶馆别开了?陪我去天津卫。”
他的手是温热温热的,笑嘻嘻的一张脸,攥着她的手指就不肯放开。
见她不说话,就捏着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像是在玩什么新鲜乐子。
褚玲珑是懒得在和他生气,冷哼一声,嘀咕的说,“做你的春秋大梦。”
江璟琛目光缱绻,被夫人骂几句,她能出气,他服个软又不会掉块肉……
第六十二章
茶馆休憩了两日, 接着重新营业。
近几夜,江璟琛都歇息在褚玲珑这里,她被折腾的够呛。
只希望一道雷把这男人劈干净!
到了白日, 褚玲珑强撑着精神,打理着茶馆的生意。
今明一大早, 江璟琛在此处宴请同僚的事情是早就传出来的, 打茶馆的店门一开,便是座无虚席。
门口处, 大把人的人拿着银子要一个座位的。
空气里都散发着日进斗金的气息。
褚玲珑生的好,生意做的这么大, 艳羡她的人自然不少。打外头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 手里拎着一把烟枪,就开始在叫嚣:“爷今日就是要一个雅间,怎么了?”
小雀的脸转黑:“今日的确是没了, 劳烦您明天起早。”
两人在前头闹起来, 吵吵嚷嚷的把褚玲珑引了下来,她沉了声音说:“不仅今日没有, 明日也不会有。”
一句话说死了, 便是有钱, 这门生意她也不会接。
那客人立刻就炸了毛, 烟也不抽了, 扯着嗓门骂起来:“定府大街上有哪个人像你这样的做生意?天晓得你这女人耍了什么心机手段,才有了今日的体面。”
生意场上,最计较的当然不是比谁更有银子。
褚玲珑抬了眼,看过去:“那就是说, 客人你既没心机,又没手段, 才混的这般差。”
那人嚷嚷道:“我哪里混的差!”
褚玲珑像这样说着难听的话,一步都不肯让的,“若客人混的不差,我今日自然会恭恭敬敬的迎您进门,楼上的雅间不用您提,也会给您留个位置。可惜呢,您能花费着大把时间和我在这里掰扯,可见我说的那俩样东西,您都是没有的。”
“我就算没有那又怎么了!我拿着钱进来,就是客人!”
“既然没有,便是无权又无势。”褚玲珑很是认真的又打量一遍:“茶馆里,不仅有雅间,还有大唐,什么位置配什么人,我们就不要充什么大爷,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在座之人都窃窃的笑做一团。
“放你娘的屁!”
怒火熊熊。
就要夺了桌上的热茶,往女人的脸上泼。众人虽心有不忍,这么漂亮的脸花了,却也无可奈何。
为了个女人,得罪个不相干的,划不来实在是划不来。
她眼里却是清明,又不是被养在深闺里不知事的大小姐,不曾见过人心险恶。便是卖鱼的小摊位,都成天有找茬的人,更何况,是这么一大家茶馆。
褚玲珑出声:“这位客官,您举起了这茶壶,就当是用过了,要给茶钱的。”
“什么!你还怕我给不起茶钱!”
她笑了笑:“那自然不会的。”
这女人,是连怕都不会怕的。
对方心底倒是没了底,偌大的茶馆里,有谁像褚玲珑这般?这位客人倒是有些打鼓:“你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她却偏像是要拿话逗弄人:“你管我什么人?”
——见过找死的,但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手扬出去,滚烫的茶水迎面而上。
但晚了一步,褚玲珑的手腕一拽,那热茶就泼到了眼前男人的脸上,成了众人脑海里浓墨重彩的一幕。那道宽厚的肩膀,如一道屏障,结结实实的挡在女人的跟前。
江璟成抬起手,让身后的墨子止住别上来。水沸了,在茶壶里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茶壶的盖子被顶起来。
这女人有时候,便是太会忍了。若是他不护着些,她便是要摔的皮开肉绽,才会收手。
他是宁愿自己磕碎了骨头,也是不愿意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想到这处,江璟琛心思一动,褚玲珑的脾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他真的当着她的面儿为她说话,那女人发起狠意指甲都能抓花他的脸。
如此思量着,他也就不先主动开口,侧了身子,眼睛暗暗的观察着她。
褚玲珑的面色是不太高兴,这人真是烦的厉害!瞧这意思,还要闹到官府去?
那她今日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江大人,我就是想给这人一点教训……”
“茶馆,即便是江书不在这里。”江璟琛又说,“也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可惜,若不是早知道这位什么来路,还真的以为他是帮褚玲珑出头。江家人,打碎骨头连着筋,外面的人挤不进去。
茶汤就顺着江璟琛的下颌慢慢滴落在地上,光与影重叠在那人的脸上,此时的大堂依旧喧闹,男人面上挂着笑,从上到下扫了那人一眼,“不晓得,您如何称呼?”
这是在敲打他!
轻轻的一句话像是戳痛了来人的痛处,京城之地,大大小小的官多如牛毛,这人在江府跟前连一只蚂蚁都不算。
从头凉到脚底,连带着声音都小了:“江大人,这是我和这女商客的事情,您老就莫要插手了罢。”
江璟琛自认为混的再差劲,也是容不得眼前这女人受了委屈,“你这番说辞倒是让我越发的难堪,外头的人都清楚,这家茶馆是江书合伙开的,我江璟成和江书是什么关系?论辈分,我喊江书一声兄长,论亲近,他是祖父从小带大的哥儿。您不让我不用理会辈分,更不用理会亲近?想来,我若是真这样人,以后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倒也不用把这事说的这么大罢。”
不过是趁着江书不在,这客人才会出来捣乱。但见着,眼前男人乌沉沉的一双眸子,似乎是想要将人活生生的劈成两半来。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人背后的靠山是江家!
哆哆嗦嗦的回话:“江大人误会,我不过是寻老板娘说几句话。”
江璟琛回过神来,似乎只愿意听褚玲珑一句回话,附耳在她边上,问了一句:“怎么处理?”
水滴就落在她手背上,凉飕飕的,啪嗒啪嗒还要往下坠落。
她听完这些话,心里也有几分沉重。
做生意,来来去去都会吃些苦头,是不可避免的。今日她能怼出这些话,就已经是准备好了被茶水泼的打算。哪怕,是这客人迎面打她一巴掌,自个儿也是受得住的。
可江璟琛什么意思?凭什么冲到她前头,替她挡了?
心里头的不快,逐渐被放大。
褚玲珑撇开他的手,换了个位置,眼尾显出几分嫌恶来,言简意赅,“今日这茶,我怕是要收另外的价钱,客人记得结个账。”
那客人自然也晓得厉害,双手作辑:“老板娘说的是,我坐在这大堂也是蛮好的。”
江璟琛却是不让:“我的话还没说完。”
褚玲珑却道:“江大人是什么身份,别自降了身段,雅间的几位贵主儿早就等着您了。”
他帮她出面就是自降身段?江璟琛察觉出一分微妙来,用了冷冰冰的目光打量着她:“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却也不用,让人人都顺了心意?”
褚玲珑又浅浅的笑:“不劳江大人费心。”
看得出来,这女商客是不想承这份情。不过,他俩的关系很微妙。
争锋相对的,竟是比先前吵架时候还厉害!那岂不是说,江璟琛在这位跟前是让了一大步,不是旁人哎,这可是陛下新封的天津卫总督!
褚玲珑不知道这份情后头,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她自认为要不起。
掌心里起了一层虚汗。
手落在衣裙边是拿定了主意,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儿,把沉下去的心慢慢浮起来,她嘴角带着笑:“江大人,要不虽我去里屋擦一把脸?”
江璟琛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但她开了口,他就不会拒绝:“既如此,却之不恭。”
不到一盏茶功夫,外头便开始疯传,茶馆女商客裙下之臣又多了一位,江璟琛和江书到底谁才是褚玲珑背后的靠山。热闹看得差不多,便像是正菜前摆上来的打牙祭的茶点,要紧的,却依旧还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江璟琛这个人的底细,皇兄可清楚?”
他谁都不选,偏偏是入了陛下的眼,天津卫那帮人谁沾染了谁就是晦气,可与他江璟琛而言便是绝地逢生。
这人胆子大的很!
不过才得了圣宠,出门在外就是这样的不低调。
可是背后有高人提点啊?三皇子李博凑近二皇子李渊,道,“这位江大人倒是个嫉恶如仇的,皇兄,您以后可要小心些。”
不怪三皇子如此看不透江璟成,便是二皇子也是拿捏不准:“以后我们都有的是机会,同他打交道。”
茶馆里恢复了热闹,又请了斟茶娘子出来,女人白莹莹的手腕,在跟前晃。虽然也是一顶一的好颜色,却不及褚玲珑半分的神韵。
正如那女人所言,她是出来做生意,对谁都客客气气,也就意味着对谁都能笑。
“皇弟,怎么你还不知?”李渊问,“江书这几日被禁了足,居正代为看管两日。”
炫耀个什么劲,李博一阵黑脸,冷道,“皇兄倒是和江大人走得近。”
跑堂的在外头清理着,李渊也回到了位置上,慢悠悠的为自己斟茶,一点都不上心似的:“良禽择木而栖,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晓得的。”
皇权之争,本就是个你死我活,一把押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江璟琛做事这么张扬,应当也是好拿捏的人罢?
后院一间厢房里,褚玲珑的脸色是非常的难看,青葱的指尖黏着:“江大人,您的手非要伸的这么长么?”
江璟琛微抿着唇,紧扣着这女人的话接下去说:“我要你做些生意,打发时光,不是让你出去吃苦头。”
她仿佛是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江璟琛!不管我今日是被泼茶也好,被插刀子也好,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既然已经做了恶人,便不要再想做个好人。”
男人却冷笑一声,问,“我为什么不能管?”
吃多少苦头,那也是褚玲珑她自己所要承受的事情。她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大小姐,动不动就要别人护着。
跌倒了就站起来,挨打了,就擦掉眼泪。
她不需要,这样的关怀,可笑至极。
褚玲珑攥紧拳头,几乎是对着人后,“江璟琛,我不是卖给你了,我是个人,不是你随意拿捏的玩物。”
“哦。”江璟琛垂着眼,忍受她不好的脾气,眼如白昼,亮蹭蹭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以退为进么,他到底想说什么,人是他困着,用孩子的命威胁她还是昨日的事。
“你什么意思?要和我道歉么?”
她这个爱逞强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看了心疼,到底受了许多苦长大的,接收不了他人一点的善意,江璟琛,“玲珑,你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吼我,我也会很伤心的。”
“江璟琛,你以为我是什么,还在台州府的菜场卖鱼么?还带讨价还价的。”
男人缓缓的逼近一步,他身上的气味是冷冽的,像天上的月亮掉进水里,“别生气了,好不好?”
心被轻轻的用尖刺撬开一角落,酸酸麻麻的厉害,可他嘴角却无半分嘲弄的笑意。
以假乱真,让让人摸不清楚方向,褚玲珑黑着脸:“江璟琛,你去死!”
江璟琛收敛了笑意,他能感觉到到,这女人是真的生气了。
她恨死他了。
只想要跑的远远的。
他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褚玲珑的底线,极大的满足了他的窥探欲,这个女人是真的蛮有意思的,能屈能伸,但又容不得旁人真的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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