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修炼的狐狸精,如今站哪一位皇子做靠山,还言之尚早。至于那位公主天性娇惯,吃过苦头才懂得收敛些,江书,“公公饶了我吧!夜色太晚,我一个无官职的外男,不方便出入内城。”
江阁老赶了江书回去,让掌印太监领路去陛下那处看看,把掌印太监感激的都要跪下磕头。
“阁老福泽深厚,子孙后代必定有大造化!”
当马蹄踩着远去,江书听见江阁老似乎是说一句,“罢了,每个人生来追求不同,既然他如此选了,就随他去。明日,你让江璟琛入内城来寻我。”
落针可闻室内诡异的气氛。
她虽出身渔家,却是个守规矩的人,便是在渔村里头也没和那些混混多说过一句话。等嫁入罗府,更是学识字,学规矩,从来没有做过逾矩的事!
想清清白白的做人,怎么就这么难?
如今的场景,让褚玲珑心惊,便是花楼里喝酒的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衣带飘落,袄裙已经半扯开,露出里头的红肚兜。褚玲珑的脑子乱糟糟,等对上那一双黑沉的眼,她声音都在打着颤:“江公子,你这样可是高兴了?”
他看着像是高兴的样子么,到底是谁比谁更难受,都说不清。江璟琛越发的冷漠:“玲珑,事情到这种地步,你也莫要再后悔。”
口脂是花了,落在嘴角晕染了一大块,大抵是被欺负很了。
江璟琛微微颔首,乌发拢在掌心,“你若是不说话,那我继续了。”
他困着她,推托不得。
像是被抓住的小鹿,只会半仰着头,呜呜咽咽的。
江璟琛松了手,眼眸里渐渐的发冷,“你看你这样子是何必呢?休书也给你了,你都不是罗府的媳妇,说起来你我之间是知根知底的,哪里又不能让你满意呢?”
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在笑的,可却让人听着不同寻常。
“你真不说话啊?”
她便抬起头,应答的一板一眼,“那休书来路不明,指不定是你如何威胁祖母写下的。你是杀我夫君的凶手!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早已经哭花了脸,褚玲珑扯紧衣领就要夺路而逃,却被人一把捞回来,重新压制在床榻上。羸弱的肩膀不停的耸动着,她哭的没完没了。
试问一下,他当真在她眼里如此的无用?
“罗徽就这么好?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江璟琛慢慢的抚着她的头发,“你不是想做生意,定府大街上有一家铺子我看着不错,已经让江书去盘下来了,等出了年,你便过去慢慢张罗起来,也算打发着闲散时光。”
他对她今后,已经安排的如此仔细了?
这又算什么,自比罗徽更大度能让她出去做生意,算是给她的慈悲,逗鸟儿玩么!
褚玲珑倒抽一口冷气,往里头挪了挪拉开喜些距离,“依着你如今的身份,什么样儿的姑娘寻不着。为何非要是我?做这事,讲究的事你情我愿,我是不愿意的。”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
褚玲珑以为他是被自己说服了,会放自己走。可下一句,江璟琛却是说:“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紧,总得想一想临哥儿罢?”
如果认为这人会放手,那是大错特错了!
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引子,接下去的才是真话。
江璟琛将手支撑着头舒舒服服的躺进来,让女人把他的表情看了个仔细,“玲珑,你性子太倔是要吃苦头的,莫非以后也凭着自己的一腔喜好做生意?那你也用小脑瓜子想想,今日我能把孩子从你这处抱走,明日也能把他丢到犄角旮旯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她就说,这人一定会使出别的招数。
女人无法动弹,攥紧了被子,“你的意思是要动孩子!”
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呢?临哥儿,如今正在江大奶奶怀里,享受着万尽的宠爱。
这女人有个毛病,就是心思敏感,想的太多。
不过,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在这京城里做生意,知趣,怕死,比什么靠山都来的紧要!
“这是你说的,那我真得好好想想。”江璟琛松开了手,任由褚玲珑往后倒去,他漫不经心的说:“京城这么冷的天,若是把临哥儿放在外头一个时辰,你说,会怎么样?”
她立刻噤声了,发丝卷着他的,带入被子里,“不要。”
看把人吓的。
他还没把她怎么样!江璟琛别过脸去,再不理会女人的眼泪,声音缓而慢:“都和你说了,别这么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只会让人败了兴致。”
他要的是她床底之间的温顺?
通体的发寒,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这对褚玲珑而言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但若是不应了他,她的临哥儿怎么办呢?
眼见着那男人下了床,脚步声远了一些,就像是谈不拢的生意就此作罢。她要怎么办呢?褚玲珑哆嗦着嘴唇:“你要多久才够,一日,一月,还是一年?”
笑话,他是要她一辈子!江璟琛蜷缩着手指,半哄着她:“你我之间只是露水的姻缘,莫不是,你还想做我的妻?”
露水姻缘?需要他如此费心费力的布局?是他玩儿的太脏,还是她蠢的太厉害!褚玲珑哽咽道:“我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江公子。”
等人离开,真的没了声音。心死一般,喊了那人的名字。女人眼中含泪,湿了枕头:“江璟琛!我应了你……”
这哪里是应了他?
分明就是上断头台一般的壮烈,这勉勉强强的,她真当以为自己是色中饿鬼?男人垂着眼:“我不喜欢,不情不愿的。真当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放你走。”
罗府给了休书,她又能去哪里?
他是做足了准备,对她的痛处招招致命。既如此,不如暂且顺了他的意,这来日方长,账是可以慢慢清算的。褚玲珑咬破唇上的皮,飞快的回了一句:“我愿意,当真是愿意的。”
“是么?”接下去几个月,他人不在京城,总是想这个女人别闯祸。江璟琛怒极反笑了,“我看着,不太像。”
“江璟琛。”那笑声骇人至极,像是风雨欲来。听的女人浑身一愣,她似乎是被逼到悬崖边上,没了法子,“那你过来罢。”
说着话,就松开抓紧的衣领。
便当自己是一个傀儡娃娃,不顾羞耻,更不会再有心。
江璟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背地里要他死呢……但他一点都不介意,拿着被冷水沾湿的帕子,往女人脸上去擦,“莫哭了,丑的要命。”
褚玲珑的脸色发白的已经不能看了,她整个人都像是溺水,那窒息感扑面而来。
咬碎了牙,“好,我不哭。”
她这样子,真当是让人觉得心碎,江璟琛又道,“那你笑一个罢。”
这女人,却真的扯了下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莫笑了,丑的要命。”江璟琛心烦意乱,便是玩儿也不尽兴,□□了一番。她的脚,冷的像是在刚才雪里出来,睡觉的时候,也是冰冷冰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捧起来,放在胸口焐热了。
希望她能做一个好梦。
却见褚玲珑睡着的时候,眼角还挂着一颗好大的泪珠。江璟琛的心一直往下坠,像是掉入无情无尽的深渊里头。他贴着她的脸:“真是个倔的,非要我凶起来,才肯顺着我。”
男人的嗓音压着极低,热风扫过,女人睡得不安生便要偏过头去。
“怕我么?”
江璟琛问了一声,没人回应。
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不碍事,怕着,怕着,就离不开我了。”
四更时分,褚玲珑热的惊醒过来,窗外头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些光亮,竟然是天已经亮了。
她只觉得是身心的疲惫,动一下,骨头都像是要酥掉一样。
昨夜以后,那江璟琛就成了她裙下之臣,不知礼数的为所欲为。不行,她要坚强些,不能坐以待毙!
这京城之中,权贵豪强又不只是江璟琛一人,既舍得下清白,那那男人多如牛毛,竟为她所用。
为了哥儿,更为了自己!褚玲珑捂着脸,哭泣的像个孩子,“我只希望,那男人,早点能从我这里离去。”
否则,总有一日,她会掐紧他的喉咙,杀了他……
第五十七章
开了年, 京城才有些恢复了热闹。
渡口迎来送往的船,把回家乡过年的外乡人带了回来。二皇子李渊在码头上巡视了一圈,坐到案前开始翻起账本子, “虽然算是过了个好年儿,但接下去的日子才是要紧, 让底下人都机灵些。”
“殿下辛苦, 快喝口茶。”
热气熏蒸,李渊拿起茶盏, 低头闻了闻,“草木清香之气甚浓, 这样好的东西从哪处来的?”
“去年时候, 殿下不是给江家的船开了通行证,江书公子便送了些来。”
这话什么意思?福建那处进贡的团茶,陛下都还没喝到, 就入了李渊的口。他把茶盖一放, 开口就骂,“找死的东西!人家给你上套, 你还笑嘻嘻的拿起刀抹自己脖子?”
管事膝盖一歪, 跪下, “不能罢!这些又不是贡茶, 江书公子也说了是要开茶馆用的。”
也不能怪李渊多想, 如今是什么情景,“三皇弟触了父皇的霉头,本是逃不过一顿打的。可半路,却是江阁老出面拦下来, 父皇生再大的气也是要给江阁老一些脸面的。”
那夜里,正好是江书送了江阁老入宫。
太监们可是瞧见的, 宁愿做个赶马车的马夫,却是很不大寻常。
“这么说,江阁老要帮三皇子么?”管事不服气,道,“论尊贵,他哪里配和殿下争!宁妃刚入宫时只是末位的才人。”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李渊心就跳的厉害,废太子是先皇后的子嗣够不够尊贵?还不是,照样被发落在咸安宫里头!后宫里,三皇子李博和公主李雅的生母均是平常人家出身,可见,那位天子是见不得家世尊贵。
公主李雅是向着三皇子,那江书必定也是向着三皇子。这叫什么,夫妻同心其力断金?
他们的婚事虽说算是板上钉钉,却万不能影响到江阁老的决断。管事又道,“可说到底,毕竟江书少爷只是养子,哪里比得过正主?”
李渊也是羡慕江书,“江家待他,可比待江璟琛好的多!”
“江大人走的是仕途,荣耀在以后可远着呢!”不如趁早揽入麾下,也好为二皇子办事。管事提议,“殿下,您说是不是。”
江璟琛,他肯么?
福州这么乱的地界,那人都能榨出银子来,可见他倒是个能干的,这要是用来制衡江府是再好不过了!
李渊嘱咐道,“那茶馆何时开业,等帖子送过来,你记着喊我,开业的日子总是要过去捧个场。”
得快些把江璟琛从福州捞回来。
“人人都知道,江书少爷做生意是不愿意带着旁人的。这一回,打点茶馆上下的却有个女人!”
李渊站到窗户前,向着外头看一眼,“那这人,我也是要见一见了。”
茶馆开业前,装修的工人忙进忙出。
“几家人都想盘这家店面,却是半路被人截胡了,可见这位女商客来头大的很!”
定府大街上被外地人盘下一家店面,众人一打听,这居然还是一位从台州府过来的女商客。说实话,他们是看不大上外地人的,更何况又是个女人,凭什么占了这寸土寸金的门面?
“不单单只是个女商客,还是个年轻未出嫁的姑娘家!”
各说纷纭,不如眼见为实。却是,这几天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来了来了!”如今,女人定定的站在店铺跟前,对着家店面很是上心,“便是这位!”
路人再凑过去瞧,便是背影也是再美艳不过,那正面又是何等的惊艳。
暮春尚早,褚玲珑她一身海棠花开的袄裙,头发只簪着一根玉钗,日光落在那莹润白皙的面盘上,树影摇曳,美轮美奂。
“姑娘来了。”
听听姑娘这称呼,可不就是未出嫁的姑娘家!
褚玲只觉得这一声姑娘是刺耳得很,她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便是她底下的人,也是早看出来了,江璟琛要金屋藏娇的意思罢!
江璟琛又是个什么身份?
京城里的权贵都要礼让三分的江阁老的嫡孙,更是受天子的宠爱,温润如玉,清正廉明,走到哪处,都能被尊称一声江大人。
若被人知晓,他们厮混在一处,那她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红颜祸水!
褚玲珑眨了下睫,很是神色平常的低声去问,“让你送的茶叶,可是送到了?”
本是靠着江书做生意,谨小慎微,一朝和江璟琛捅破窗户纸,她竟是什么都变了,虚以为蛇,逢场作戏,精于算计,便是往日里最不喜欢的艳丽衣裳也跟着上了身。
“那边人收下了!说主子喝了就夸赞茶叶好。今日,还特意托人过来问茶馆何时开业。”
是的,特意。
二皇子,李渊,他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杨贵妃所出。对从前的她来说,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人物。
托了江璟琛的福,竟让她有了这份野心。
都敢去招惹皇子了!
褚玲珑压下眼帘,慢慢的说,“开业的帖子写的差不多了,等江公子看过,就能发出去。”
“那感情好啊!茶馆早点开起来,那就是日进斗金。”小雀替她掀开帘子,又提醒了声,少许叮咛,“江公子早到了,就在里头。”
背着江书,送茶叶给二皇子,这事小雀想来还是后怕的很。
这不是在火堆上蹦哒?一心寻死么!
岂料眼前的女子只是淡淡笑过,“茶馆要开业,需得有江公子坐镇,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京城里的风,都带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风声不停,那她这要走的路,也不就不会停下。
褚玲珑捏紧手里的帕子,小步上前,见了礼,“江公子来的好早。”
江书在案前打算盘,抬起脸,面色有些疲倦,“我和你说家里有个孩子就是闹腾,我好几夜都没睡好。”指的是临哥儿,隔三差五的,就会被这江书抱走,说是江大奶奶和孩子有缘。
褚玲珑得体的笑笑,这是早已经习惯被人拿捏的日子。
好在,这里只是江书打趣几句,她也是能应付的了,“临哥儿太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便是我拿着鞭子吓唬,他都照样哭闹的。他叨扰到府上,便是我们的罪过。”
“孩子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不碍事。”还真有血缘一说,江大奶奶就是盯临哥儿就挪不开眼,要江书把孩子多留几天,他已经答应了,“你要在外头做生意,把孩子托人照顾,这不是最好的事了。”
这就是没打算把临哥儿还给她是吧?
这和起先说的不一样。
真是该死的,江璟琛!
江书打了个哈欠,又道,“开业要请的人,帖子都准备好了吧?”
褚玲珑点了点,说,“都在这里了。”
江书和江璟琛果然都是江家人,狼狈为奸的人物,她是一个都不会信的!
只不过,她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才会多有所依仗。褚玲珑问,“茶馆开门,做四方生意,只请了这么些人是不是不太够?”
“请了三皇子了,那就不要再请二皇子,这是京城的规矩。”江书是看在临哥儿面子上,才会多加提点几句,“别生意没做成,就吃一屁股的官司。”
这么个意思,就是只请三皇子,不请二皇子了。
江书盘了账,起了身,问,“璟琛走之前,给你留话了?”
倒是在她那里呆了一整夜。
只顾着,做……环绕着她的腰肢,把头靠在她的脸侧,好像是离别前的依依不舍。江璟琛,“玲珑,你要乖一些,我会很快回来。”
她本不想说话的,唇齿间残留的热度化为□□,“嗯。”
大手落在女人的头顶,揉了一下,江璟琛那张素来冷静寡淡的脸看到些许依恋,“嗯?就是会想着我的意思,是不是?”
可那个男人满腹的算计,做事做的太绝,褚玲珑对他只剩下恨,没有旁的东西了。
但亲吻来的突然,没来由的,潮水翻涌,想来脑袋里满是恨意,身体却是需要这一分热度。
好贱啊!
一碰就会发骚,脖颈泛红。
侧眼望去,花瓶里的红梅开的艳丽,就像是落在肌肤上久久散不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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