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番坎坷,江阁老底下除了一个江大爷,便再无他人。江家家风清贵,江大奶奶虽在流放时坏了身子,也一直不曾纳妾进门。
“那这么说来,这一回,来罗府的便是那收养的江公子了?”
小雀:“正是江书,江公子!”
江书虽与江家无半分血缘,江阁老却依旧是对这位养子亲自教导,予以厚望。
这位江公子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在举行冠礼的时候,天子赐下厚重的赏赐。
更不用提,坊间议论他和公主之间的青梅情义。
出身虽不高,但胜在命好,哪怕在未来也是仕途亨通,有身世高贵的娇媚妻子。
这不禁,让罗徽感觉到十分艳羡!他顿时无言:“等闲人家也就罢了,如实怠慢了江阁老家的人。罗府也就别在这地界混了。”若是再给那江璟琛攀上,那可不是祝他步步高升啊!想那个人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还不等小雀再说话,那罗徽就穿戴好了衣裳,出了门。
田舅老爷得知江书身份,那可像是打了鸡血,便要拉着人家赏画作诗。
江书教养极好,大半个时辰都是配合着。只得一件事,要让江璟琛在身边作陪,亲近之意溢于言表,称呼也从江公子换成了:“璟琛,我们年岁差不多。往日,你就叫我一声阿兄好了!”
所有人的视线就往江璟琛身上跑。
这小子还真是够淡定的,若是换做县老爷有这样的待遇,早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
只见江璟琛还在一丝不苟的回礼,“承蒙江公子抬爱。”
这气氛,就有些僵持不下。
门口忽然来了一个人:“江公子!有失远迎!”
罗徽老远就见着了穿圆领青色袍子的江书,仔细端详,当真如他所想的那般风度翩翩。
“这位是?”江书问话的人还是江璟琛,仿佛只有他说的,他会听。
罗徽压制着不耐,斥责了一句,“璟哥儿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当主人在了,他都不做介绍。”
田舅老爷对这针对,早就见怪了,他推了一把江璟琛,比了个小动作。
大概,就是少爷生气了,还不快哄哄。
江璟琛的眼透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来,“江公子,这位是罗府嫡出的少爷。”
罗徽像是只斗赢的大公鸡,趾高气昂的。
江书自小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哪里还不明白。这罗徽是把自己比作主人,把江璟琛比作仆人。本来他对快和江璟琛有了交情,就因这人的出现,像一匹疯叫疯跑的马儿,没个安生。他开了口,“你自己都在了,还要别人抬你的名才肯说?既然这般不情不愿,那也就不必说了。”
罗徽被噎住一嗓子。
田舅老爷出来打圆场,“江公子误会,我这大外甥是个老实人!”
老实不老实,真没看出来。江书就觉得,这罗家少爷面色阴郁,不像是个善茬。
江璟琛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推托自己不胜酒力。从席面,退下来。
走到外头,正瞧见在路边踢石子的小雀,他四周看看没人,才跟上前,“我可是依着你的意思,把话原封不动带给少爷了。那我和采莲的事情,你得发誓不能说出去!”
想来小雀自认为和采莲已经很是小心,怎的还被人瞧出来。
这人是谁不好?
偏是以前不对付的江璟琛!小雀嘶哑咧嘴,威胁,放狠话,“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还没说完,江璟琛回过头,略显古怪的看着他,“你不好好想法子,娶人家姑娘。还想一死了之?”
“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这男人罕见的嘴角略带一丝笑容,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眼光好,采莲是少奶奶最心爱的丫鬟。你别辜负了人家。”
小雀比个鬼脸,“这样的话,还用得着你说?”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少奶奶什么人。
江璟琛把人赶回去,好意的提醒,“今夜,少爷高兴定是要喝大酒的。你且好生的照看着,醒酒汤也早早准备着。免得明天老夫人问起来,定你个看管不善的罪。”
听着是好意,小雀频频点头。
“看在你是少奶奶的先生,那我们以后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且放心,我不会再找你麻烦。”
男人不动声色的听着,褚玲珑是他唯一的惦念,
他在她这里,永远都不会变。
第二十九章
褚玲珑已经困倦的饿不行, 背后的人贴上来,揽着她的腰肢。耳边落下温润的声音,“我来之前沐浴过了, 没有难闻的酒气。”
她嗅了嗅鼻子,轻声的试探:“夫君?今夜喝了很多酒么。”
“京城江家的公子拉着我喝了一些。”在黑暗里, 江璟琛抚上了她软若无骨的耳廓, “给我醒醒酒。”
褚玲珑娇的不行。
他心里大抵是没有把她当做少奶奶的,所以才会这么不顾忌, 又来了她这处。贪恋她这一身艳丽的好皮囊,足以让他在凄冷的冬夜里能睡个好觉。
这就好比, 当年他得到了那件老夫人赏赐的斗篷。
生怕会留不住, 就抱在怀里,时时刻刻的看顾着。
褚玲珑不知这人是有些不对劲:“炉子里热着银耳羹。”
她想起身,给他去拿过来。
男人哪里肯放人, 便像是在勾着她。
褚玲珑低声说着:“可别闹了, 先喝了银耳羹再睡。夫君安心,我不点灯。”夫君喝醉了酒, 可见是有多难受了, 和一些热乎的也能好受些。
江璟琛被拒, 也有点恼意。
这女人不总是把孩子挂在嘴上么, 她这会儿却不肯让他碰了?
他有些吃味, 那腰间上的手,就落到了耳廓:“嫌我醉了?”捏了捏,那留存的困倦就被一点都不剩下了。
到底是谁嫌谁啊!
他从前也不爱和自己说这么多,怕是今夜真喝的多。
“若是我没有这个身份。”江璟琛双手合拢, 询问着:“你还会不会做我的妻?”
褚玲珑吃痛的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哎呦,他是不是喝醉了啊!
手里的力道, 也控制不好了。
看看,这都开始说起了这样的傻话。她低声询问:“我现在不就是在你掌心之间,你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江璟琛亲近她,俯下身,指尖略过她的发,像是要渗入她的头皮,呼吸急促,热切的问:“你回答。”
喝醉了,发起酒疯,怎的如此磨人?
褚玲珑:“那夫君你呢?”
江璟琛闷声:“什么?”
褚玲珑反问回去:“在罗府的钱财与我之间,你选谁。”
江璟琛嘴角浮现一丝宠溺,不用任何思考:“你。”
他选择她。
也只会是她。
不要说是罗府这样的地位,便是再拥有的再多些。捧着女人的脸,满含春色:“我爱慕你,迷恋你,你可察觉的出来?”
嗯……那还真的察觉不出来。
“我今日可总算知道喜怒无常,这个四个字是个什么意思了。”先前还拿茶水泼她的脸,这会儿又黏糊的不行。褚玲珑有些揶揄,是两人出生不同,才会显得他们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江璟琛扯住她的手腕:“你不信?”
虽是黑夜,她也能想象他耳尖一定是泛着红。
她挣扎了下,被能扯开,软下语气:“我从没想过这些。”
男人抬起眉,静静的凝视着:“依着夫人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这话里的意思,就好比我是个负心的,改日就会爱慕上别人?”
心里头的那些小九九,一下子被揭露了。褚玲珑缩了缩脖子,不大好意思:“我虽不曾读过什么书,却也明白大户人家里三妻四妾,是一件常有的事。想来日后,夫君若是觉着我老了,也可以纳个妾进门。”
她如此大度,都让江璟琛有些恍惚,“你说的是哪里的话?”
对他来说,拥有她便是他奢求的愿望,哪里还容得下旁人。
褚玲珑倒是一本正经,开始打算,“那我说的是日后嘛!又不是,现在。”绝对不能是现在,她还没个孩子可以依仗!
引得他低声的发笑:“以后也不可能会。”
哪怕只是假话,夫君这样说害得她眼眶都微红了:“明白了,在外人眼前,我们要假装着不和睦。”褚玲珑犹犹豫豫的说出这一句话来,她其实挺介意的,白日里,被泼茶水的事情。
“玲珑,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褚玲珑噗嗤笑出声,“夫君,你怎么说到这里去了!”可是抓着了她的小心思。这人,总是有法子让她舍不得他,哪怕是再难过的事,哄一哄就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罗家的嫡孙,他不爱金银钱财,吃的也不讲究,更想要过一些朴实无华的日子。
夫君有意无意透露的话,总让褚玲珑觉得他和白日里的不是同一个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江璟琛终是感觉到,酒气上了头,比以往都有些着急。
褚玲珑微微的仰着小巧的下颌,手指也抓紧了床单。
这冬日的夜,也变得不再寒冷了。
到了白日,江璟琛先醒过来了,见着沉睡的褚玲珑,想起昨日的胡闹来心里有几分愧疚。
轻声的起身,临走前,还亲了亲她鬓角的发。
那边。
江书可是一夜没睡,打算一大早给京城写封家书。江家没让他过来,是他自己想笼络住江璟琛。可依着昨夜的情形来看,到底是江阁老真正的嫡亲孙子,那清正的样子,可是一模一样!
一提到江璟琛的身份,江书心里也是发虚。
早该把人寻回来的,却是让他落到这商贾之家,为奴为仆的吃了好多年的苦。
这个时辰,江璟琛怎么会从那个院子里走出来?江书有些生疑,跟了过去,开口叫住了人:“璟琛。”
江璟琛不想沾上江书,权当做是没有听见,却哪成想,后面的人追上来。
这样不依不饶,倒是显得刻意在等着他。可他就是个无轻重的,哪里能让阁老家的公子对他刮目相看?
江烬琛揣摩对方的心意。
江书也在偷偷的看他:“璟琛,你便从来没想过,你和这些人不同?”
在泥土里滚出来的石头。
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哪里还敢往不着边际的事情想。便如老夫人那边早前设想的,他不过是京城哪家高门大户不要的私生子。抛在外头多年,这会儿忽然想起来,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也就是了。
江璟琛道:“江公子,想要问出一些什么话来呢?”
江书太明白这眼神里的含义,多少次自己打着小算盘,都能被江阁老一眼看穿。
江家的人,天生便是能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即便眼前的人,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江书笑了一声,想要糊弄过去:“我自然是爱材,想要结交璟琛。我们也可一道回京。”
这个回字,是不是用的很不妥当?
日头开始微凉,府上虽操持了一夜,却也有些仆人还是醒得早,忙忙碌碌收拾起早饭。
声音传过来。
江璟琛道:“江公子有话对我说,不如换个地方。”
可真是九转玲珑的心思!
两人挪了步,走的稍微偏远一些。只见后头的一课金桂树已经开败,树影婆娑落在男人清俊的肩膀上,那日出的日光像是撒着金,将人晕染上高高大大的模样。
江书大着胆子,道:“璟琛,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台州府就是来寻亲的!”
只见这男人神情依旧平和,不见有所波动。
江书咬了牙,索性全说了:“江璟琛!你就是我要寻的人!”
江璟琛却问他:“我是什么人?”
江家流落在外的嫡亲少爷!
江阁老真正的孙子!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是不好说的了。江书:“当年家中遭难,母亲为了你的安危,才把你托付出去。不是江家不要你,而是流放在外根本顾不上你的安危,等回到京城托人打听,那原先的托付人早已经病死了!一连数年,断了音讯。”
这一番说辞,对方说的激动,可是对江璟琛而言却听得很淡。
原来,他不是什么私生子。
比起原先设想的,却也是好了许多。
江璟琛立在金桂树下,手背到身后去,目光宁静悠长。
江书却是在摸不住他的心思:“你若是肯同我回去,便是将那罗府的少爷,无声无息的给灭了,也是不碍事的。”
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杀了罗徽?
江璟琛回眸,言语比他想象中更要冷静许多,“你以为杀了罗徽,就能出我这么多年的气?”
说的这么直白么!
江书眨了眨眼睛,神情呆滞的看着这人,把心一横:“你难道不怨恨罗徽?昨夜在席间,他可是说了你不少的事,说你不过是没人要的孤儿。得亏是罗府仁义,才有你今日这番成就!”
江璟琛淡淡道:“他说的也没什么错,我所拥有的不过皆是罗府的恩赐。”
江书忍不住,吼出来:“没有这样的事!”
有没有这样的事,眼见为实。但他不明白,这人为何会气愤?啊!在这些人眼里,死一个人,也是无关什么痛痒的事情。就好比,罗徽这么多年看他,不过就是仆人,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不知道,褚玲珑在他们这群人心里,又算得上是什么?
江书又问:“那你和罗府少奶奶,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一清早的,就会从她房里出来!”
孤男寡女。
不出意外,没有得到回应,江书追问:“你和我都不是三四岁的孩童,知道我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哪家嫁人的女儿家如此荒唐!”
江璟琛极轻的冷笑一声:“江公子,请慎言!”
在他跟前,竟然还说不得那女人的坏话了?
自古豪门出痴情种,江大爷如此,他的儿子亦是如此。但也幸亏,还有江璟琛想要的。江书怂恿道,“璟琛,你只要随我回京城,什么事都应你!不过就是个女人,便是嫁了人也可和离!”
江璟琛横着着眼看过去,“不准你动她。”
他是铁石了心肠,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
冬日虽冷, 人心却是火热。
京城江阁老家的公子到了台州府,这要踏进罗府的姑娘家,差些把门槛踏破了!
褚玲珑无意去凑这个热闹, 在屋子里修指甲,一根根手指剪过去, “李家的那位姑娘, 怎么天天巴巴的往罗府跑?”
这事,倒是也挺稀奇的。那李碧之前不是瞧中了江璟琛!采莲打开了话匣子, “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事!我得同少奶奶摊开说明白, 那李碧是李夫子的眼睛珠子, 校馆那边的学子那可都是受过这位姑娘的好处。”
“大抵是李家仁厚?所以,就把校馆里的每一位都照顾着?”
采莲噗嗤一笑,觉得自家少奶奶一点心机都没有, “哪能啊!不过是, 李碧在众人之间想挑一位好夫婿,但挑花眼她一时拿不准哪位, 就悉数都送东西, 对着人好呗!”
说到这里, 褚玲珑是真的听懂了。书香门第出身, 也不过是披着一层表面的皮。
实则呢, 内里还是脏的!
褚玲珑像是在听一出笑话,“李碧把校馆的学子当自家池塘里的鱼养?”
“差不多,是这个理。”采莲继续说道,“校馆那边为李碧争风吃醋的事, 可没少见。后来,璟少爷的学问太好就冒出了头, 被那李碧盯上了,这姑娘做事不厚道,见着璟少爷不搭理她,就使用些下三滥的小手段,怂恿着校馆里的人孤立他。”
“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褚玲珑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本来也不知道,就是有一次去校馆那边听见李碧和李夫子说悄悄话。”
李家的人诸多小算计,但嘴不严实。这事,她在生辰宴上也遇上过一次。褚玲珑舔了舔嘴唇,问,“这事,你有同江先生说过没?”
“没有。”采莲只是个微弱的下人,哪里能顾得上旁人,“我也只敢在少奶奶跟前说。”
危险之时,自保是人之常情。
能让人不顾危险,还想要去照顾着的,才是那心尖上的爱人。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恍然,采莲对江璟琛当真是半分情意也无!换做自己,也未必会出声提醒。褚玲珑一时百感交集,“这些年,那李夫子,对江先生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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