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什疑惑这个人是谁,但她当务之急,是叫醒昏迷的罗凡德。
“罗凡德!”
弥什对着罗凡德的脸庞左右开弓,都没能喊醒这位没什么脑子且睡得很沉的成年男性。
她顿了顿,脑海中忽然滑过刚刚听见的话,于是悄悄凑到罗凡德的耳边。
弥什就像伊甸园里狡猾的蛇,贴在亚当耳边耳语。
她说:“老公。”
话音刚落。
刚刚还怎么叫都不醒的罗凡德猛地做起来了,还因为起身太快,差点撞到弥什身上。
“你刚刚喊我什么?”
罗凡德没有李豫成的药,醒来后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后脑发疼。
即使这样,他也能听见弥什喊他老公。
弥什没好气地拍拍他空空如也的大脑,说:“你最该问的问题,应该是我们在哪里。”
两人这才有功夫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狭窄、偏僻、阴暗,这是一个只有老鼠才会途径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下水道的恶臭。
他们刚动了一下,温暖的腿窝里立刻有小东西跟着动了一下,随后“吱吱吱”地尖叫逃跑了
种种迹象表明,弥什和罗凡德的情况并不明朗。
罗凡德伸了伸曲着的腿。
刚刚逃跑的老鼠好像想吃他,但没来得及,只啃坏了裤子。
但罗凡德看着自己那被绑得失血的四肢,再看向一旁还能自由行动的弥什,怎么感觉这么委屈呢?
这时,一声陌生的男生响起。
把两人吓了一跳。
“还记得这些老鼠吗?”
弥什则才发现,牢房阴暗处居然有人。
她看见一张毫无笑意的脸慢慢靠近,直至完全暴露在薄弱的光线下,才停止了动作。
还是一个老熟人。
是詹姆斯。
“这些老鼠,曾经在弥什小姐第一天来赌场的时候,当着她的面被塞进了赌客的嘴里,它们在牢房里被捉来放去,孕育了无数代子孙,它们食谱里早已多了人肉一项。”
詹姆斯看了看弥什,又看了看罗凡德,忽然冷笑一声。
很明显,弥什拙劣的谎言已经无法在詹姆斯这里过关了,他像是被愚蠢的自己给气笑了,无法自控地笑得颤抖,在抬起脸的时候五官再度只剩下冷漠。
“弥什,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把我当傻逼愚弄我?”
弥什挠了挠脑袋,问:“我没有愚弄你啊,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你们的!”
“别说谎了。”詹姆斯咬牙切齿,他用力拍了拍墙面,发出巨大的“砰!”声。
与此同时,杰克医生从他身后慢慢走出来,说:“我从畸形秀表演就一直跟着你们了,你们不是伙伴,而是专程来找赵汝真的。”
看到杰克医生,弥什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了——从农场到畸形秀的过渡工作做得太赶,太不自圆其说了。
她不管不顾推进线索的样子,终究引起了詹姆斯一行人的怀疑。
杰克医生从弥什跑出畸形秀表演棚开始,就一直派人跟着他们,自然也看到他们找到了赵汝真。
可他没想到:“还没等我动手,你们就自己闹了内讧。”
内讧指的是杨阿英和谢裔。
弥什被背刺,她无话可说,好消息就是背刺她的两人也没能逃出詹姆斯的手心。
室内灯光骤然打开。
三个被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形映入眼帘,身上都或多或少沾着血。
他们分别是赵汝真,杨阿英和谢裔。
——弥什和罗凡德已经被迷晕了,所以詹姆斯直接抬走他们,那两个人却被打晕带走。
他们受到的伤比谢裔当初破开的脑壳还要重,杨阿英的胳膊都变形了。
…真活该。
弥什冷漠收回目光。
詹姆斯忽地走进牢房,拉近和弥什的距离,说:“弥什小姐,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罗凡德下意识想把后背的武士刀抽出来,可当他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刀已经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刀鞘挂在上面。
他挡在弥什面前,冷眼看着不断逼近的詹姆斯等人:“敢碰弥什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詹姆斯和杰克对视了一眼,忽地嘲笑出声:“好一对痴男怨女!”
与嘲笑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武士刀“锃”地亮出来的金属抽动声——曾经共同杀敌的武器,此时来到敌人的手上,朝它原本的主人亮出威胁的锋芒。
锋利的刀刃划开罗凡德的脖颈,这还是弥什第一次看到罗凡德流血的样子。
可他依旧挡在她的面前,寸步不离。
两人在背后紧紧牵着手,一言不发,用触摸给予对方信心和勇气。
“让我想想,男的就送去畸形秀,做成一个脖子上长着武士刀的怪物吧,至于女的…”詹姆斯的目光落在弥什身上,替她决定了和赵汝真一样的命运:“送去生孩子,生下的孩子直接送到农场里当饲料。”
看来,詹姆斯铁了心要把罗凡德、弥什两人彻底留在暹粒。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上的长刀,说到激动的时候,冲着罗凡德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刀。
锋利的刀刃直直朝人类脆弱的部分掠去,闪着细碎银光的锋芒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弧线。
就在罗凡德即将被砍头之际,詹姆斯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罗凡德也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揽着弥什飞速向后退,脖颈堪堪避开刀刃。
“叮铃铃铃!”铃声在牢房里回荡,小灵通式失真的音量刺耳,不仅打断詹姆斯的节奏,还吵醒了被挂在横梁上的杨阿英、谢裔和赵汝真。
三人醒来后,表情各异。
杨阿英看到安然无恙的弥什、罗凡德后神色复杂。
谢裔压根就不敢看弥什了,哭丧着脸。
赵汝真则在看清詹姆斯的脸后,全身的惶恐抗拒害怕无助同时爆发,身躯毛毛虫一样挣扎。
看得出来,赵汝真在詹姆斯的手上被虐狠了,才会反应如此激烈。
“是谁的电话!”詹姆斯不耐烦地回身,质问道。
“是boss的。”
手下惶恐递上电话。
听说是boss的电话后,原先因为来电而神色不耐的詹姆斯态度骤变,反问:“怎么会?他不是说自己不管事了吗?”
手下无法回答,詹姆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抢过电话,老老实实地放在耳朵旁边。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
这让弥什有些吃惊。她还以为詹姆斯是最大的老板,没想到原来他也是打工的。
也就是说,这庞大的人类压榨帝国,居然还有另外一位老板,一位真正的幕后老板。
弥什凝神偷听电话声,尝试辨别话筒对面是谁的声音。
可惜,小灵通的漏音情况良好,她愣是一句话都没听到,只看到詹姆斯紧蹙着眉头,似乎很不认同的样子。
“可是boss,她玩弄了我们,不应该给点教训吗?”
“好吧…”
“向你表达最衷心的问候。”
电话就此挂断。
詹姆斯回身看向弥什一行人。
他情绪不耐地招招手,让人把杨阿英、谢裔等人放下来。
身受重伤的两人被放下来后,根本站不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弥什昏迷的期间里,受到多少迫害。
弥什见状,故意喊了一句:“小心点,别伤了我的同伴。”同伴两个字故意加重音。
话音刚落,负责放人下来的光头壮汉立刻给了杨阿英两人胸口一拳,打得喷血。
光头壮汉挑衅地看着弥什,弥什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痛心疾首地说:“别打了,他们是无辜的,你打他们,比打我身上还让我心痛。”
“特别是那个女的,我们情同姐妹…”
话还没说完,光头壮汉嘎嘎就给了杨阿英两耳光,把她的牙齿都打掉了。
气得杨阿英都快吐血了。
她忍住滔天的愤怒转过头来,口齿不清一口唾沫一口血地说:“你特么快别说了…”
再打下去她的内脏都要碎了。
两拳过后,杨阿英隐隐约约觉得气管里堵着很多内脏细渣,只能竭尽全力忍住想要咳嗽的欲望,生怕把肝脏咳出来了。
“噢,我的姐妹呜呜呜…我会帮你复仇的!他打了你多少,我一会儿全打回去!”
弥什假装不忍,光头冲着杨阿英就是一个暴捶,最终把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打倒在地。
杨阿英滚了几下后彻底不动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支持身躯起伏。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是不会死的。就是会疼出阴影罢了。
谢裔见状,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贴在光头大哥的大腿上。
“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头到尾都被关在牢房里的俘虏,我就是一个可怜蛋。”
他看向蠢蠢欲动的弥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弥什姐,求放过。这还是谢裔第一次不想从弥什口中听到好话。
谢裔真的怕啊,他超怕弥什忽然来了一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我的乖儿子。”然后他也跟杨阿英一样被光头暴捶了。
跪着跪着,他又开始委屈了——最开始的时候,弥什是大佬,他们是俘虏,被虐待也就算了。
怎么现在所有人都是俘虏了,被虐待的还是他们啊!还是他啊!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噢,好像是没有的。
这是一个由极个别权力者掌控的世界。
“够了!”
詹姆斯一声令下,刚刚还打得狂暴的光头壮汉,立刻乖巧站直。
詹姆斯无奈地揉揉眉心,转身面对弥什等人,说:“boss注意到你了,他对你很感兴趣,所以让我不要碰你们。”
“欸好,那我们先走了。”
弥什拉着罗凡德就往外走,果不其然,被詹姆斯拦住去路。
他说:“所以作为一次死亡代价的交换,你们需要陪他玩一个游戏。”
“游戏?”
“玩过捉迷藏了吧?boss想让你们找到他,只要你们能顺利找到他,他就放过你们,还能让你们把赵汝真带回国。”
一旁绝望落泪的赵汝真忽然抬眸,眼眸深处是期待的光冀。
弥什却皱了皱眉。
她怎么感觉这个游戏,听起来有点耳熟啊?一种当年落入18层地狱体验绝望的既视感。
绝壁是他!
弥什和顷傅也就是一照面的情谊,可即使如此,她也能从这么短暂的电话交谈吩咐中,认出顷傅的手笔。
好消息是,捉迷藏,还是大boss藏他们找的方式,比其他游戏的危险度低了很多。
弥什等人是落入敌营的俘虏,加入顷傅提出想要玩一枪一脑袋,她们东躲西藏他来杀人,玩家们也是没办法拒绝的。
但弥什才不信坏种人有那么好,她问:“玩这个游戏的代价是什么?”
“如果找错,就得随机献出一个器官。”
说到这里,连詹姆斯本人都愤愤不平了。
大家都知道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无论失去什么器官,人都不会死的。所以顷傅的玩法,相对比普通的惩罚来说,简直像是送俘虏去度假一般的不可思议。
可是弥什却不这么想。
她觉得,即使在不死副本里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失去大脑、心脏可能当下不会死,可是出副本以后呢?离开这个不会死亡的国度,玩家还来得及用积分兑换新的器官吗?
真不会踏出副本的瞬间就死了吗?
弥什对此保持疑问。
所以在詹姆斯看来完全是恩赐的捉迷藏,落在她耳中,就是一个坏种试图假装的善意。
“我指认你。”
忽然,一道嘶哑的女声响起,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赵汝真。
她在这个破地方已经待得够久了,别说献出一个器官,就是把她整个人献出去都没问题。赵汝真指着詹姆斯,残破的身体不住颤抖:“我听到了,那个来自boss的电话根本没有声音,所以我怀疑你在演戏。”
“我指认你是boss。”
弥什立刻看向詹姆斯。
出乎意料的是,詹姆斯听到赵汝真说话筒没有声音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表情,似乎这确实是真的。
不需要他来解释,因为副本规则已经自动开始游戏了。
赵汝真话音刚落,她指认詹姆斯的食指忽然爆开,化成一道血雾喷到所有人脸上。
她闭了闭眼睛,没有什么反应。
长达半年的虐待已经让赵汝真习惯性忽视疼痛,只是原本就没有左手的她,现在开始,连右手的食指都没有了。她全身上下只找得到四根手指头。
弥什收回目光,从现在开始,指认必须很小心才行。
——赵汝真的经历不仅排除了詹姆斯的嫌疑,还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话筒没有声。
既然排除了詹姆斯自导自演的可能,确认他手机里没有声音的事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boss,他不能说话。
他能打电话,却不能说话,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和詹姆斯交流。
“这也太难找了。”就连罗凡德也能预见的困难,因为在这个世界,哪怕只剩一个器官,都能指认他是一个完整的人。
谁知道boss是人,是心脏,还是一抹混在泥土里的肝脏碎片啊?
弥什百思不得其解,紧蹙眉头。
因为这场游戏,玩家们的人身自由终于被解禁,她们可以随意走动指认可能存在的boss。弥什等人走出牢房,才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正好处于赌场、工厂、农场、畸形秀和工坊的中心。
她们站在路边,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建筑物的一角,就是这么近。
“我们该去哪,暹粒那么大,谁知道boss会在哪里啊?”谢裔任劳任怨地背着杨阿英,他才十八岁,做不来把同伴丢在牢房里的事情,而且那房间里还那么多老鼠,如果把她丢下,只需要小半天杨阿英就剩下一捧白骨了。
弥什也没有教育谢裔三观的责任,他爱背就背着吧,她只想快点揪出顷傅。
然后在这个副本里报现实的仇。
“詹姆斯说,boss看过我们。”弥什又开始给詹姆斯的话做阅读理解,逐字逐句分解:“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经历里,曾经有过跟boss照面的瞬间。”
罗凡德接过话茬:“那就只剩下赌场、工厂、农场、畸形秀和工坊了。”
好家伙。
居然一样都没少,这些日子她们走过的地方也太多了!
弥什也被结论无语了一瞬,而后继续分析:“然后排除受害者。怎么说也是副本boss,不太可能呆在受害者的躯壳里,跟着一起受难。”
其次,他不会说话,不是哑巴就是没有嘴的残疾。
那就得排除工坊和工厂。
工坊里只有女人、婴儿和门卫,简单的伊甸园式的人类集中营,且都有嘴。
工厂是模拟办公地点的电信诈骗公司,只有受害者和加害者,而且加害者们人高马大。
范围再度缩短。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顷傅本人的性格——他室友曾经说过,顷傅的展览很特别,会把重点放在塑造加害者的恐怖上面。
所以他更有可能呆在一个。能看到加害者和受害者共同相处的场合里
共同相处的场合。
那就得排除赌场,农场了。
赌场是赌棍们单独呆在一楼,荷官也算受害者;农场是人畜们呆在牛棚里,只有血满了,才会有工作人员来换瓶子,加豆子。
最后只剩下了…
畸形秀!
没有任何场合,比畸形秀更适合顷傅搞创作了——加害者的血腥兴奋和受害者的容忍,构建出五光十色的绚烂舞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是真心或是虚伪的笑容,血光和泪水融合,每天晚上都上演着一出出暴露人性的戏码。
“是畸形秀!”
弥什拔腿就往畸形秀的方向跑,其他人跟上。
也不知道他们被昏迷了多久,晕倒之前还是黄昏,醒来后就变成太阳当空的大正午了。而每天一场的畸形秀表演却是14点到16点。
按照弥什等人的速度,压根没法准时抵达现场。她有种强烈的感觉,游戏没有限定时间,可如果他们没法在表演中指认顷傅,就再也没有通过这个副本了。
因为这个预感,弥什埋头跑得飞快,东南亚潮热的气息快让她喘不过气了。
在今天之前,她全靠詹姆斯车来车往的接送,还没那么狼狈过。
进入缅甸第一周,弥什才终于感受到其他玩家没有钱的不容易,他们路过好几台计程车,都因为没有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开走。
弥什甚至都想让罗凡德上去劫车了,本就不剩多少的良知,正在法制边缘不断试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突突两声车鸣。
弥什回头看去,却在突突车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王波波。
可能有人已经忘记王波波是谁了,刚进入副本的时候,所有玩家普遍分成了四只队伍,有弥什、罗凡德的【打不过就加入队】,有杨阿英、谢裔的【□□对立硬核队】,有杜多金的【苟延残喘躺死队】,最后就剩下王波波的【老实巴交找人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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