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这场沉默的对视中,竟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不对劲…”黄霞衣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颤抖得不行:“她上次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走下来!”
之前没走下来,就已经杀死了好几人,那这次走下来了呢?
他们又会发生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三人,神色是相似的沉重,一言不发却又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断靠近的脸,足够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扭曲的五官就像没做好规划的建筑物,离得近了,还能看到错位的五官在竭力做着人类的表情。
换做平时,弥什还可以闭眼缓解冲击,可这种强迫对视的规则,将现场恐怖氛围拉到极致。
越是在意不能挪开目光,眼皮上细微的反应都会被放大,勾引他们眨眼,又或者是挪开视线。
就连弥什也因为长时间的睁眼,开始眼皮颤抖,眼球发酸了。
一旁的谢裔已经快哭出来了,他看着不断靠近的脸,脑海里却想起了谭桦对视玛丽亚的那天。
——那天的谭桦是因为转学生接待,才在学校呆那么晚,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谭桦就不会看到这么瘆人的画面,也不会死了。
“谭桦…”
谢裔红着眼,仿佛呼唤守护神一般,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喊出这个名字后,玛丽亚似乎立刻锁定他了,她带着血红的大眼睛,快速朝他冲了过来。
不断逼近的惊悚五官和不留半点犹豫时间的速度,逼得谢裔差点闭眼躲开了。
可他没有躲开。
因为在他差点闭眼躲开的时候,弥什刚上去了。
她挡在玛丽亚的面前,又留有谢裔能保持对视的间隙,以自己做人墙将他谢裔和玛丽亚隔开。
因为这个举动,玛丽亚的脸直接贴到了弥什脸上。
站在一旁的黄霞衣吓得用手捂住口鼻,倒吸一口冷气,因为玛丽亚将她那双血红色的大眼睛,抵住弥什淡漠的瞳孔。
两人的眼睛紧紧贴在一起,就像黏膜长在了一起。
最瘆人的是…她们只有眼睛的位置能对上,其他扭曲的五官各在各地方。
玛丽亚的鼻子戳在弥什的右脸颊,嘴巴抵在左脸颊上,因为有弥什的五官作为对照,她的脸看起来更奇怪了。
好奇怪的女人,好奇怪的长相。
而对于弥什来说,因为鬼眼贴的太近,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红。
但这并不阻碍她用余光近距离观察玛丽亚,
弥什艰难分神,小心翼翼地向玛丽亚的身体看去。
她发现:玛丽亚的领口皮肤似乎粘着泥。
那是什么?
是土吗,还是灰?
她想再看清楚一点,却没法挪用太多的视线,无法获取具体的细节。
忽然,弥什感觉玛丽亚笑了一下。
这不是她看到的讯息,而是她的左脸好像被小虫子爬了一下,留下痒意和…潮湿的痕迹。
…潮湿?
弥什惊得瞪大眼睛,这个女鬼不会是舔了她一口吧??
一瞬间弥什脑袋空白,除了对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而她这样的状态落在黄霞衣、谢裔眼中,无可厚非是最恐怖的画面…
一个穿着黑袍露出苍白扭曲脸庞的女人,伸出如同蛇一样卷曲的舌头,持续不断舔着弥什。
就像烹饪的主妇正在尝试新菜式的味道。
试吃过后又会做些什么,将弥什当作一盘菜摆在饭桌上,仔细品尝吗?
在场几人都意识到要做些什么了,可还没等弥什反应过来要做些什么,玛丽亚消失了…
几人同时感受到空气扭曲了一下,紧接着,刚刚还忘情舔着弥什的黑袍女人就原地消失了。
现场寂静,风声萧瑟,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远处的空气重新睇来学生吵闹的声音,才终于解开现场那条看不见的封锁线。
“我们这是安全了吗?”谢裔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黄霞衣眨了眨酸痛的眼睛,确定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现象后,有经验地点点头:“她已经走了。”
两人连忙跑到弥什跟前,异口同声地问:“弥什姐,你还好吗?”
“我还好…”
她的问题是…弥什指着自己刚刚被舔的脸颊:“刚刚不是我感觉错了吧,她舔我了???”
这是个法国鬼啊!
脏不脏啊,如果把什么鬼界乙肝传染给她怎么办!
黄霞衣安抚性拍拍弥什的肩膀,说:“往好处想,她只是舔了舔你,没有在你脸上留一个洞。”
至少弥什脸上看着干干净净,没有因为被鬼舔了一口而溃烂,又或者像她一样五官错位。
不幸中的万幸。
说是这么说,弥什还是用黄霞衣随身带着的水瓶洗了好几次脸,才终于缓过来。她开始分析:“先说说收集到的线索吧,第一条,黑袍玛丽亚就是雕塑玛丽亚,她们的脸都是一样的。”
“啊??”
谢裔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虽然他因为害怕,什么细节都没注意到,但说那张五官扭曲的人脸就是端庄的女神玛丽亚,颜控谢裔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我是傻,但又不是没长眼睛。”
“你就是没长眼睛。”
弥什无语了。
她踢了踢地面的玛丽亚人头,说:“你仔细看啊,虽然雕塑版本的玛丽亚的五官很周正端庄,但其实她的五官和黑袍玛丽亚一模一样!”
她们只是一个五官扭曲,一个五官端正,所以弥什非常确定:这俩就是同一个人!
谢裔闻言贴在玛丽亚的石像上,仔细观察,最后不得不承认,弥什发现的线索是对的。他问:“可是…为什么她们的五官差那么多啊?”
这也是弥什好奇的地方,也是她要去探究的方向。
这时,分明不是无限空间玩家的黄霞衣,居然开口发言了:“如果说线索的话,我也有一个…”
两人惊讶,同时看向黄霞衣。
她有些不太习惯注视,怯怯开口说道:“雕塑上的玛丽亚和画里的不一样。”
“什么意思?”
“天主教神像一般都以16世纪画家的画像作为统一范本,玛丽亚的长相应该更风韵温柔才对,可是这个雕塑的长相…”
不仅和温柔丰韵没有关系,反而因为薄唇细鼻梁的五官,透出一股隐隐的苦相。
弥什听黄霞衣这么说,这才恍然大悟。她震惊看向地上的雕塑,不可置信地说:“按你这么说,这个雕塑压根就不是什么玛丽亚!”
什么狗屁玛丽亚的诅咒,简直是对神最大的诬陷,这张脸是另一个女人的!
这间天主教学校一直用着假玛丽亚神像,他们用神像寄托着“学生纯洁,老师奉献”的厚望,殊不知他们一直在供奉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和这些美好寄愿毫无关系的女人。
最可怕的是,这个真相居然被藏了几十年…意识到这点的两名学员学生,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是这样,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了。
——这个女人又是谁?
顷傅发现了背后的玛丽亚,却没有跟她对视。
一是他不是弥什这种好奇心强烈,酷爱主动找死的性格,二是他发现玛丽亚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站在他不远处的路行。
路行隔着他,盯着玛丽亚的脸,连牙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明明我做了那么多…”
顷傅闻言,挑挑眉,把口袋里的驱魔道具又放回去了。
因为路行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有内情,为了尽快解决麻烦,他不介意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果不其然,路行话音刚落,女人就越过了顷傅,慢慢朝那边飘了过去。
为了防止这只鬼不讲武德,突然回头逼他对视,顷傅控制着自己的黑瞳慢慢朝眼睑深处沉下,生生将眼球翻了一个面,藏进眼皮里。
与此同时,另一个瞳孔从眼皮上飘了下来,替换嵌在眼眶里,他整个人面相也因此骤然改变。
他的人类眼球的背后,是蛇一样的竖瞳。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顷傅这才打起精神,看向路行。
路行的小弟们似乎看不见黑袍女人,他们不明白路行为什么害怕,一边警惕一边不耐烦催促:“差不多得了,你以为我们是谭桦吗?会信你这些装神弄鬼的话。”
路行无暇回答小弟们的质问,他不敢别开视线,甚至双手合十不断求饶。
“你再给我两周,我一定能让他们臣服于我,完成和你的约定。”
“我给你带来多少趣味,你都不记得了吗?”
路行求玛丽亚,自然怎么卑微怎么来,可他因为畏惧而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小弟们觉得反胃。他们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臣服?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很了不起,结果…”
“阿黄,别管他了,由着他自己发疯吧,咱们走!”
小弟们的叛变,使得路行脸色苍白,他想要挽回这些人,却因为无法挪开视线而计划告吹。
路行看着玛丽亚的不断靠近,似乎是发现自己没救了,他转身推开小弟们就往学校深处跑去。
这样毫无理由的慌乱自然再次引起年轻人们的咒骂,可惜路行跑的飞快,一转眼就没影了,愣是一句挖苦的话都没听到。
与此同时,顷傅也发现黑袍女人不见了。
这是去追路行了?
顷傅立刻放下扫把,快速朝路行逃跑的方向追去。
天台上。
路行躲在角落里,紧闭双眼,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同一句话:“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身上,把他吓了一跳。
路行还以为是玛丽亚来了,刚想继续逃跑,身后却传来令人安全感十足的男声:“是我。”
区别于玛丽亚的浑厚男声,让路行心安不少,而且他认得这把声音,是那个很牛逼的清洁工,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让玛丽亚不敢靠近。
因为这个发现,路行不由得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对方也如他期望那样,说出他想听的话,“如果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帮你对付玛丽亚。”
“真的吗?”
路行想弄死玛丽亚很久了,大概是三年前他第一次和玛丽亚对视又逃脱后,他就这样想过了。
“真的。”
男声给出准确的回答。
路行满怀期待地从角落爬出来,结果一仰头,看到的不是那个高大的清洁工,而是…
五官扭曲的玛丽亚。
她歪到左脸颊的嘴巴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居然想杀死我?”
顷傅站在天台上, 看着面前窒息而亡的路行。
虽然在无限空间无数次见过死人,但在现实里,除了父母车祸的那天, 他几乎没看过死人。顷傅说出麻烦这个词后,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了很多。
——他看着死人, 心里闪过的不是爆棚的正义感,而是思考后续工作的倦怠。
顷傅半蹲下身体, 看着脸色呈灰败色的路行。
观察片刻后, 他果断将手指伸进路行的嘴里,从里面扣出混合了口水和不知名粉末的粘稠物。
顷傅将手指伸的更深一些, 路行的尸体也因此直挺起来,脖子到胸腔这块好像被支架支棱,整个上半身硬邦邦地站了起来。
他大概摸到喉咙的深度, 感受到里头的粘稠程度,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很明显, 就是这些粘稠混合物塞进了路行的嘴里,鼻腔里,让他被活活窒息死了。而且这些混合物应该比肉眼可见的数量更多,胃里和消化食道都被填满了。
顷傅将手指拿出来后, 失去头颅支撑, 路行如同某种巨大的结节动物, 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不仅难看, 还死得有点惨。
顷傅:…
不管了, 反正杀人的又不是他。
换做平时,顷傅直接把尸体晾在原地就不管了, 可是他转身都走出五六米了,又忽然想起:如果学校里再发现一具尸体, 肯定会提前闭校遣散员工和学生,不利于追踪玛丽亚。
而且弥什还说过…想要跟她组队,前提是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
所以遵纪守法是要怎么做?
顷傅折返死亡现场,思索片刻后,他毅然决然地推出了他的清洁工小推车。
他先是用拖把和抹布,认真清除混合物和胃酸,将天台恢复回没发生命案的模样,然后将还没僵硬的路行放进推车里面。
顷傅就这么推着一具尸体大摇大摆走在学生堆里,穿过了教学楼。
期间还有老师给顷傅打招呼:“辛苦了,现在是学生的休息时间,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们微笑着和顷傅搭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离他们一掌之隔的清洁车里藏着他们的学生,尸体僵硬姿势扭曲地呆在内胆里,光天化日之下,被推来推去。
顷傅心态良好地停下来,冷漠应酬完老师的客套话后,继续推车往外走。
他打算将人送出学校。
可当顷傅看到玛丽亚雕塑后,却忽然笑了,因为他发现:雕塑碎掉了,凶手还站在不远处。
要不说弥什够莽呢。
换做他肯定不会站在案发现场,多惹人怀疑啊。
顷傅悠哉悠哉朝弥什的方向走过去。
他的气场不用杀人,隔着两米都能感觉到,在场三人同时朝他望了过去,然后各有各的反应——黄霞衣不知道顷傅是同伙,以为是被人发现,露出慌张表情;弥什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没有其他反应;谢裔直接瞪大眼睛。
“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谢裔脱口而出。
“师傅??”
弥什没想到谢裔和顷傅居然是认识的,视线在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搭杆的人身上来回交替:“你知道他是谁吗?”
“啊?不是玩家吗?”
谢裔见弥什好奇,于是将他跟顷傅学打拳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弥什却直接打断他,追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你是在学拳前曝光我的名字,还是之后?”
“…之前?”
谢裔不明白弥什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记得,他是先报出了弥什的名字,提及升级副本,才有后续学打拳的事情。
弥什怒目瞪向顷傅,没有说话,但清澈的黑瞳仿佛在说:解释吧。
我看你能说什么屁话。
顷傅沉默一瞬,竟然干巴巴地说:“哈哈,好巧噢,我们居然认识同一个人。”
话音落地,全场沉默,因为任谁听来都知道,这分明是顷傅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假的要死!弥什抱胸眯眼紧盯顷傅,用冷漠的表情逼他坦白。
顷傅努了努嘴角,最终承认了:“好吧,我就是听到你的名字,想拉近和你的关系。”
该关系非暧昧关系,弥什早就知道他的假象,所以听到确认的回答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已经对和反派顷傅的交往产生抗药性了。
于是最受伤的人只剩下谢裔了。
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顷傅的话,不敢相信这段时间的师生情谊,是建立在弥什上的海市蜃楼。谢裔不敢置信:“啊?所以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啊?”
“play个屁。”
“算不上一环,只能算个铁屑吧。”
弥什和顷傅同时给出的回答,给了谢裔幼小的心灵狠狠的一击。
谢裔emo了。
顷傅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理想中循序渐进的“给谢裔洗脑再影响弥什”毫无作用,他的“阴谋诡计”只持续半个月就被发现了。
还是以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
为了结束这种尴尬的气氛,顷傅将车子一歪,从里面倒出了一个大垃圾。
…???
不是,垃圾车里倒出了一个人?
弥什瞪眼看向垃圾车,又看看倒出来趴在地上的路行,最后看向淡漠的顷傅,她人都傻了。
“你拿垃圾车,运了一个人?”
即使亲眼看到,弥什依旧不敢相信,于是再追问确定了一次。
“不是。”
顷傅的否认,让弥什微微松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他说:“我运的是一具尸体,如你所见,窒息而死。”
弥什:…
哦,原来否认的不是运人的事情,而是揪她病句啊!
大概是弥什脸上的堂皇太明显了,顷傅难得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证明不是自己杀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明明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却要解释得那么清楚。
“等等。”弥什打断他:“你是说,路行和玛丽亚是合作关系,可是玛丽亚出现在了路行的面前,并且穷追不舍亲自了结他?”
“我认为这是类似于契约的东西。”
顷傅是所有人中对宗教最了解的人,他从路行的话中,提取出不少关键词:“按照我的理解,路行是玛丽亚的仆人,他一定是做出违背契约的事情,才会被主人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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