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触碰化为唇齿间的交缠。
他倒是周到,还知道伸出手帮忙托着花生糖,另一只手则牢牢擒住她的后脖颈,令人逃脱不得。
满室静谧,林爱云甚至能听清两人亲密接吻时发出的声响,暧昧又隐秘地不断挑动着神经,他却动作未停,直至卷走唇间所有的花生味才算完。
“突然这样?”说完,萧城意犹未尽又啄了啄她的红润的唇瓣。
林爱云简直对萧城无话可说,也知道这种人越说他,他越来劲,便气鼓鼓地自顾自埋头收拾起了花生糖,将手帕折叠好,确保糖不会掉出来,才收进兜里。
“生气了?”萧城抓紧机会,眼疾手快捏住她的指尖握进掌心里。
林爱云还是不说话,任由他牵着。
这么明显,就算不给他回应,他也知道答案。
萧城就没哄过人,更别说哄小姑娘了,这会儿简直愁得不行,早知道就不逗她了,现在卡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紧。
但是不哄又不行,好不容易谈上了,他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吗?那指定不能。
憋了半天,萧城轻咳一声,拉了拉她的手,放软强调,语气略略僵硬:“我这不是第一天谈对象嘛,还没有经验,要是惹你不开心了,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我争取下次不再犯了。”
闻言,林爱云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但她硬生生忍住了,装作大发慈悲赏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萧城冥思苦想,觉得男女之间的事也可以用商界那套,那就是找准源头,从源头解决。
“下次再也不在这儿亲你了。”
“是在外面都不可以,让外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林爱云没忍住出声纠正道。
这话就是在外面不行,在里面就行。
极会抓取重点的萧城默默记在心里,然后附和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萧城就带着周金离开了,看样子是准备去山上的厂房看看,而他口中东子找的人也很快就过来了,是一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穿一身蓝色碎发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纯真开朗。
“我叫马秀兰,他们都叫我小兰,林小姐也可以这么叫我。”
林爱云被她的笑感染,不禁眉眼弯弯:“我们差不多大,叫我名字就行。”
“这,不太好吧?”马秀兰有些犹豫,张嘴张了半天也喊不出那两个字来,还是林爱云主动挽上了她的胳膊,“有什么不太好的,就叫我爱云吧。”
纠结半天,拗不过林爱云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便试探性喊道:“爱云?”
“哎,走吧,带我去村里到处逛逛,我还没有逛过呢。”林爱云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往前走去。
马秀兰眨了眨眼睛,今天早上她爹给她两块肉干,打发她来伺候贵客,有肉吃,还不用下地干活,她高兴了好久,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她以前在村口听大娘们话家常的时候,可听说了,那些有钱人越有钱,脾气就越古怪,杀人放火都不在怕的。
可是现在跟林爱云相处一会儿,她觉得村里那些婆娘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哪有她们说的那么恐怖,反而很好说话,很温柔。
“走这边吧。”马秀兰追上林爱云的步伐,两人有说有笑地往村子里走去。
脚踩斑驳的苔藓地衣,走进密林深处,一棵棵大树无序排列着,树干粗壮笔直,点点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来。
没过膝盖的丛丛野草随风微动,簌簌响声间混杂着不知名的虫吟,沿着一条小径往前走,大约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一排排崭新厂房。
上次来还只是初建成雏形,现在倒有模有样了。
略微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一股养猪场特有的臭味,味道之大,隔老远都能闻到,萧城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烟时,双眸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火柴摩擦火柴盒,幽蓝色的火苗在瞳孔中跳跃一瞬,他甩了甩手,随之熄灭。
顺手将烟从唇口拿了下来,一口白雾徐徐升起模糊了他清冷的轮廓。
“来根吧。”话落,烟盒呈现抛物线落入周金手里,他没有拒绝,偏头给自己点燃。
萧城收回视线,转而开始绕着厂房逛了一圈,最后才重新停在大门口,指尖动了动,弹落烟灰,然后浅浅咬着烟蒂,眉眼间流转着隐晦的情绪。
等快见底,他才掐灭手中的烟,随手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守卫见他们终于要进来了,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大老板不来则已,一来就搞视察,万一有纰漏,那岂不是都得挨骂?
幸好,看样子没有问题。
养猪场规模还算大,光猪舍就有几十间,还有值班人员的办公室和宿舍。
萧城和周金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路走到一间办公室跟前,把他们带到守卫也就离开了,周金上前敲门,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三人又从后门离开,走了几十米才算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猪舍,打扫得却很干净,几头粉白的小猪正窝在角落里睡大觉。
揭开几层厚厚的稻草,又卸掉木板,一条幽深的地道出现在眼前,萧城率先跳了下去,周金紧随其后,待他们进去后,留下的那名男人将其恢复原状,然后就开始给小猪们喂食,动作自然又娴熟,
顺着地道前行十多米后,出现两条岔路,萧城往左没多久,就看见一扇门,抬手敲响三下,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房间。
屋内家具不多,人倒是不少,六个大男人分为两排站得板正,异口同声喊道:“城哥!”
“嗯。”萧城颔首点头,倏然皱起眉摸了摸额头,结果摸到一手泥灰。
这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好在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再也用不上了,离开家这么多时日的人也终于能回去看看了。
萧城看了眼跟前站着的两排人,眸光闪了闪。
没一会儿,突然从旁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柜子里跳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箱子。
“城哥你们终于来了。”
瞧见萧城和周金,那人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献宝般挑眉:“瞧,这国外来的货就是不一样,质量和效果都不是现在国内的技术能比的。”
萧城接过东子抛过来的东西,拎在手里掂了一会儿,重量不轻,沉手,然后下地迈步进了那柜子,摁下开关,里面是别有洞天的仓库,密密麻麻满满当当摆着的全是木箱子,令人咂舌。
“那姓田的一次□□给咱运这么多货,真是不知道心大,还是蠢。”东子嗤笑一声,拍了拍木箱子表面,见萧城没有说话,又笑着道:“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在哪儿哭呢吧。”
黑吃黑这招虽然阴损,但是正所谓兵不厌诈,在田成福把货交到萧城手上的那一刻,就该想好最坏的打算。
“事儿办的不错。”能把这么多的货无声无息地安全运过来,值得一夸。
“谢谢城哥,对了,时同志今儿一大早就过来看了,也把我好好夸了一遍。”闻言,东子挺了挺胸膛,嘿嘿一笑,想到什么,又不敢去问萧城,他便拉了一把要跟着一起去验货的周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哎,嫂子没跟过来一起玩儿?”
周金面无表情,像看白痴一样瞅了东子一眼,这地方有啥好玩的?
东子通过周金的反应判断出答案,左右看了看,见萧城走远了,才敢神秘兮兮地贱笑道:“昨天晚上不是停电了吗?”
整个村子有电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周金住的屋子并没有电,所以他也不知道停没停电,见东子这样说,便敷衍地点了点头,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停电了,晚上起夜没光可不行啊,我就去给城哥送煤油灯。”东子一拍手,挑眉道:“结果发现他跟嫂子睡一间房的!”
这事之前在厨房周金就知道了,所以此时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哎,你这啥表情?”东子无趣地撇了撇嘴,就知道跟周金这木头没啥好说的。
周金默了两秒,好心提醒道:“这事你别往外传,万一被城哥知道了……”
“我知道,除了你我谁也没告诉。”东子摆了摆手,他又不蠢,哪儿会干那自取灭亡的事情,要不是周金也是萧城身边可为数不多可深深信赖的好兄弟,他也不会说的。
气氛沉默片刻后,东子又忍不住开口道:“那等事情结束了,是不是也要带着嫂子一起回京市?”
“不知道。”
东子:“……”
“你以后离我远点儿,跟个掰不开的蚌壳一样,无趣死了。”东子翻了个白眼,耸耸肩追上前方的萧城。
周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
长竹村村如其名,路边和山野间生长着许多绿竹,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四季依旧常青,枝叶像一片片晶营剔透的绿色翡翠,在阳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的,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相应的,竹子多的地方,少不了蚊虫。
林爱云站在路边,这还没开始逛多久,她就要时不时弯下腰挠痒,之前扯了两把薄荷叶嚼碎了涂,却没有多大用处。
露在外面的一小节脚腕上起了四五个红包,全是蚊子留下的杰作,不光脚腕,还有脖子和手背,皆无一幸免。
就连脸颊上都被咬了一个大红包,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怎么蚊子都爱往爱云你身上跑,都快来咬我啊。”站在旁边的马秀兰急得把袖子都挽了起来,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蚊子光顾。
林爱云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了,“快放下来,没蚊子咬你是好事。”
“但是都咬你就是坏事了。”马秀兰瘪了瘪嘴,想到什么,拉起林爱云的手往前小跑而去,“前面住的是我们村的村医,他那儿肯定有止痒的药。”
两人拐过两条小路,看到一间土房,外面用一圈竹篱笆围着,高高的竹片挡住了些许视线,但是熟悉的草药香却飘进了林爱云的鼻子里。
“王伯伯,王伯伯!”
农村都不兴锁门,但是她们也没有直接进去,马秀兰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多久就得了回应。
“在呢,谁啊?”王永祥从屋里出来,往外张望了几眼,认出来人,脸上扬起抹笑意:“哟,是马家老三秀兰啊,啥事啊?快进来坐。”
“王伯伯,我朋友被蚊子咬得不行了,上你这儿来讨些药涂涂。”马秀兰没客气,直接领着林爱云进了院子,但院子里都晒满了从山上自己采摘的药材,都没个落脚地,只能插缝站着。
王永祥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平时来看诊的人不少,出诊的次数也多,他们今天也是运气好,没碰上他出诊。
“我看看。”听见这话,王永祥这才将视线放到一旁的林爱云身上,从她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这姑娘瞧着面生,只要是村子里的人,按理说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再者对方样貌出众,只要看上几眼,那怎么着也有印象才对。
那就只能说明,她不是村里的。
这会儿王永祥又想起昨个听说那养猪场的老板带了个女人一起来视察工作,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林爱云注意到王永祥的打量,以为对方是惊诧于这年头还有人因为被蚊子咬了来看大夫的,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给他看自己手背上蚊虫的战绩,苦笑道:“主要是被咬了太多次,又红又痒,实在受不了了。”
“给你拿点儿驱蚊止痒的药膏,给被咬的地方涂上一层会好很多。”王永祥瞥了一眼,见确实被咬得严重,便开口道。
闻言,林爱云松了口气,浅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了,多少钱?”
她身上还有昨天出门时带的一些零钱,应该是够买药的,虽然钱被河水泡过,有些皱皱巴巴的,但是哪有嫌弃钱丑,就不收的人。
“不用给了。”王永祥摆摆手。
“啊?”林爱云不敢置信地发出疑问语气。
一旁的马秀兰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接过王永祥递过来的药膏,然后压低声音道:“王伯伯是个好人,他不收你钱,是看在萧老板的面子上。”
这么一说,林爱云瞬间明白过来了,于是也就没有再坚持,道谢后,就跟马秀兰一起离开了。
握着手中的小盒子,林爱云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好人有好报,她这次是沾了萧城的光了。
但她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她只是在村子逛逛,还只是逛了两条路,就收到了一堆东西,里面有村民自己家种的农作物,也有上山摘的野果,下河捉的新鲜大鱼……
这份滔天的热情真真“吓”到了林爱云,以至于还没逛完,她就“逃”了回去。
中午日头晒起来了, 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热。
林爱云和马秀兰两个人提着几大包东西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小屋,屋里没有水, 两人又奔向厨房,一人喝了一大杯水才算彻底解渴。
“拒都拒绝不了,太热心了。”林爱云瘫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桌子上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笑着摇了摇头。
“可不是嘛,我都惊到了。”马秀兰认同地附和了一句。
村民质朴,谁对他们好, 他们就对谁好, 平时见不到萧城的面,今天抓到了他身边的小姑娘,那可不得好好招待一下。
“你要不要带些回去?这么多, 我们也吃不完。”
提了这么一路, 马秀兰肯定也累坏了, 就这么空手让人家回去她有些过意不去。
“我可不能收,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可不得戳着我脊梁骨骂,那爱云你好好休息, 我就先回去了。”马秀兰连忙摆了摆手, 说完脚底抹油地走了。
“不再歇歇?”
“不用了, 我明天再来找你。”
林爱云送马秀兰到小路上, 目送她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回厨房, 打了盆水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回到卧室涂了一遍药膏, 才开始午睡。
但天气闷热,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的她都要睁开眼睛看看才安心。
等熬到下午快到饭点的时候,外面终于响起了人声,是关菊和秋秋,林爱云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鞋袜,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厨房。
“爱云妹子,这些是?”关菊瞧见这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也很是惊讶。
听见她问,于是林爱云把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
“爱云姐姐,这个也给你,这是秋秋自己摘的。”秋秋乖乖等大人说完话,才献宝似的将提在手里的竹篮子递到林爱云面前。
在秋秋眼里,这龙头菜是这个季节最好吃的东西,她在山上的时候就恨不得飞奔回来让爱云姐姐尝尝了。
“哇,谢谢秋秋,晚上我们一起吃好不好?”林爱云伸出手接过竹篮子,温柔地摸了摸秋秋的脑袋,后者害羞地抿了抿唇,随后点点头,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小孩子不懂,关菊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林爱云留她们吃饭的意思,她哪能答应啊,但是直接拒绝又不好,便委婉道:“秋秋,我们不是跟奶奶说好晚上回去吃的吗?”
“对哦。”秋秋一张小脸上立马皱在了一起,纠结地一会儿看看林爱云,一会儿看看关菊,不知道该怎么办。
“关姐,你看这么多菜,天热根本放不住,坏掉了也就浪费了,还辜负了村民的一番好心,我看要不咱一起做顿好吃的,和大家一起吃吧。”这是林爱云刚才躺在床上想出来的。
“这……”关菊有些犹豫,但是禁不住林爱云再三劝说,便点了头。
时间不早了,两人开始忙活起来,分工明确,她们又都不是墨迹的人,处理起食材也不算慢,没一会儿厨房便溢出了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