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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医院都穿了(流云南)


护工叔叔阿姨们得到了空前的尊重,但也于事无补,因为垃圾房里也满满当当。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护工们也没法凭空把垃圾变没,只能转移到新划分的垃圾堆放区,只是一天半的时间也堆满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把垃圾堆到院内员工停车场。
作为洁癖星人聚集的医院,医生护士们当然不干。
惟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尽快完成飞来医馆的第三项任务,救治二十四位病患,开启无限垃圾处理系统。
以前,全院的希望是急诊,急诊也不负重望地找来了病人。
这次,除了桃庄村民上山三十一人,以及强行跟来的魏勤一行人,还有半夜赶到的魏璋和仆人,远远超过飞来医馆第三项任务的数量。
急诊楼的抢救大厅里,陶五正在带着村民们接受急诊内外科医生的预检分诊,如何“多、快、好、省”地救治病人,则成为了相关科室的燃眉之急。
这批村民都是身强力壮的猎户,营养不良的少,皮肤和口腔问题多,尤其是蛀牙、牙龈炎等问题非常突出。
皮肤科平时病人并不多,每位村民都有或多或少的皮肤问题,根源在于没有条件养成勤洗澡勤更衣的生活习惯。
于是,皮肤科医生们每天忙到飞起,什么皮肤脓疱、马拉色菌毛囊感染发炎、蜂窝组织炎等等……处理了一个又一个。
平时就忙碌的口腔科,一时间成为全院最忙的科室,位于门诊三楼的口腔科9个诊室,更是全天开放,为村民们治疗口腔问题。
然而,医生们也有不少职业病,尤其是口腔科医生,因为长期低头操作几乎人均颈椎病。
首当其冲的就是54岁的钟冉主任,名副其实的病美人,即使每天戴着脖套工作,也没能逃过颈椎病大发作。
无奈之下,只能通过对讲机呼叫中医科会诊,无一例外,每位大郢病人都会被这个可以传话的小黑盒子吓到,然后就是好奇。
此时,钟冉睁眼闭眼都天旋地转,手指发麻,眼泪汪汪,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
她除了颈椎病,胃也不好,还经常过敏,各种药能当饭吃,体检报告单上箭头一大堆,熬啊熬啊,好不容易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退休了,为什么还能遇上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
很快,中医科安主任来了,就是不知道替本院职工正骨能不能领到“特供饭盒”?
中医科安主任是正骨的一把好手,说话慢悠悠,非常能聊。
归究于某种玄学,安主任是全院有名的传奇人物,外号“平安老帅哥”。
年轻时是公认的医院名草,深受广大女性医护人员和病人的喜爱,年龄大了以后既没发福也没秃头,一直帅到现在,与当年同是院草、却胖成球的郑院长,形成过于强烈的对比。
他在急诊科值班,创下整晚没有病人的奇迹;后来不管在哪个科室轮转,手里的危重病人都能转危为安,无一例外。
因此,快到定科时,受到每个科主任的疯抢,但他只愿意去冷门的中医科,中医科意外获得了这块瑰宝。
钟冉看到来的是安主任,眩晕仿佛好了一半。
安主任边替钟冉主任推拿边聊天,耐心地听她反复哭诉,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退休了。
安主任笑着安慰:“没关系,你去找老郑,他肯定会同意你退休……”
半小时以后,钟冉主任的眩晕症状缓解了许多,整个人神清气爽,虽然知道只能暂时缓解,但相对于做颈椎手术的风险和痛苦,还可以忍受。
安主任见钟主任没事,又替她重新整了一下脖套:“行了,你请假下班吧,反正还有年轻人在,也不用一直熬你这把歪骨头。”
钟冉主任哭归哭,怨念归怨念,稍稍活动一下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我不请假,在下班前,至少还能再看两个病人!”
安主任有些不明白:“你不怕晚上再晕?”
钟冉的视线落在快满出来的垃圾桶上:“不怕!”对于洁癖严重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垃圾桶满了没地方扔更可怕的事情。
安主任耐心地劝:“外面排队的病人不多了,你悠着点。”
钟冉稍作收拾,活动一下颈椎,“我可以!”
安主任只能随钟主任去,不紧不慢地离开。
临近中午,钟冉摘下口罩面罩闭上眼睛,强忍着忽轻忽重的眩晕感,扶着治疗车、座椅和墙,慢慢走出诊室,边走边问其他的年轻医生:
“你们头晕吗?回去以后一定要做颈椎操,不然年纪大了就和我一样!”
时间倒退一些,郑院长、金老和刘秋江离开以后,留观室整层都静悄悄。
魏家家仆没吃晚饭连夜爬山,又在手术室外熬了半宿,早饭也没吃,临近中午,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就连二便都硬憋着,谁都不敢在飞来医馆随处便溺。
就在他们饿得眼冒金星、以为自己要憋死在医馆时,小男孩和守门仙强哥推着小车从电梯里走出来,隐约传出的食物香味勾住他们的鼻子。
小男孩先领着家仆们去体验了飞来医馆卫生间的方便干净,再带着他们打开水龙头洗手,然后和强哥一起打开保温箱,给他们每个发了两个大包子和一碗汤。
魏家家仆们闻着包子的香味,眼睛都直了,也幸亏魏家教习非常严,饿成这样吃相都还算斯文,但吃得飞快,连包子带汤,五分钟内横扫入腹。
从来没这样满足过,家仆们吃饱喝足以后难免犯困,没多久就睡成一片,鼾声此起彼伏。
留观1室里,魏勤作为国都城有名的马球好手,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许多,最危险的八小时过去以后就睡不着了。
而整晚没睡、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的魏璋,抱着软枕,几乎与陪护椅融为一体。
魏勤是个闲不住的人,有力气说话就想和魏璋聊桃庄百姓和飞来医馆的事情,桃庄的蹊跷事,飞来医馆种种惊奇,以及自己进手术室直到睡过去以前的经历,不说出来能把自己憋死,就坚持不懈地呼唤:
“七叔!”
“嗯……”
“七叔……”
“嗯嗯……”
魏璋除了六年前阿耶去世守夜忙活三晚,从没这么困过,又因为相信医仙们说的话,再加上魏勤的脸色确实在好转,只想呼呼大睡。
魏勤不放弃:“七叔!我有话要说!”
魏璋的软枕刚脱手就意识不对,赶紧收手在空中接抛了几次总算险险接住,这才没砸到魏勤,恶声恶气:“有话快说。”
魏勤把收到阿姐委托的事情细说一遍,虽然中间停顿了几次,但仍然说得很清楚,末了指出重点:“我们到达桃庄时,叶里正和飞来医馆的拜贴都不在村子里。”
“七叔,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调查飞来医馆。”
魏璋眯着眼睛,从鼻子里出气:“那又怎样?”
国都城处处有眼线,飞来医馆这么引人注目,哪有不派人调查的道理?
“什么怎样?”魏勤恨不得用守门仙和医仙们用的小黑盒子,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阿姐,这里实在太好了。
魏璋闭上眼睛,抱着软枕翻个身:“谁能比我们更了解这里?”
魏勤顿时不担心了,转而盘算其他的,比如,带着拜贴的叶里正被武侯接去京兆府,到底是哪位的意思?叶里正没到过飞来医馆,能问出什么?
魏勤琢磨了不少时间,理出了自己的头绪——
虽然自己作为太子府的人马先动,但为了隐匿踪迹,并没有申请夜禁通行,只在城门边等破晓时分开门。
京兆府的武侯却不受夜禁限制,快人快马又抄近路,赶在自己前面到达桃庄,拍门叫醒里正,说明来意就带着人和拜贴上路了。
事实与魏勤推测的一样,只是他猜不到叶里正遭遇了什么。
那日,夜色尚浓,武侯骑良马在前引路。
可怜的叶里正怀里揣着拜贴,骑着自家的劣马抖了一路,好几次差点摔下马背,不知道京兆尹派武侯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是桃庄私自放走惊扰仙人的陶石被人举报了?
叶里正联想到元日缺牙的超凶兆、飞来医馆的种种,自我恐吓了一路,加上大早赶路没来得及吃早食,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武侯们没想到的是,在京兆府的门口,叶里正刚下马就晕了过去,脸色白得吓人。
这……武侯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抬着叶里正就送进去,把等在里面的各位大人们吓了一跳,尤其是坐在暗房里的两位阁老。
在京兆府晕过去的人如过江之鲫,武侯们有的是法子,拎了桶井水就要泼,京兆尹程鸣立刻出声喝止:“慢着,飞来医馆的拜贴呢?”
武侯们差点连桶带人一起飞出去,堪堪稳住,好险啊。
武侯从叶里正的怀里摸出细竹筒,打开以后倒出飞来医馆的拜贴,双手呈给师爷,师爷再转交到程鸣手中。
京兆尹程鸣还没看到字,就被拜贴的宣纸给惊呆了,这纸怎么这样白?展开纸页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从没见过这样苍劲有力的字,虽然与大郢惯用字有些差别,意思倒也清楚——
元日之际,飞来医馆邀请桃庄百姓上山,有病治病,无病驱邪,只愿新年安康,万事和顺。然后就是初来乍到,希望能与山下的桃庄百姓和睦相处。
程鸣把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能再看出其他什么,转身出了公堂,走进一墙之隔的暗室,将书信双手递到云阁老手中。
云阁老看完后,又递给钱阁老,两人小声议论许久。
一室之隔,武侯用水把叶里正凉醒,因为他不是嫌犯,所以没泼全身。
叶里正激灵着醒来,看到身形高大的武侯立刻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摸怀里的细竹筒,摸来摸去没有,吓得脸色发白。
武侯懒得解释,凶神恶煞地问:“谁给你的拜贴?”
叶里正胆颤心惊地把陶五被救上山,然后带飞来医馆守门仙下山送拜贴的事情详说一遍,省略了陶石袭击仙人未遂的事情。
见京兆尹、师爷和武侯们的脸色没什么改变,叶里正又大着胆子说:“收到拜贴以后,想着盛情难却,所以陶五先带了十二人上山,等他们回来,再换其他人去。”
“因为怕武侯责罚,所以奴带着拜贴留在桃庄,以便询问。”
京兆尹程鸣和师爷交换眼色,觉得桃庄叶里正吓成这样,基本不可能撒谎,这老汉没去过飞来医馆,也问不出什么来。
暗室里的两位阁老听完,也觉得叶里正没撒谎,花白的眉毛一抖,计上心来。
半个时辰以后,叶里正走出京兆府,除去拜贴被没收以外,身后还跟着三名寻常衣饰的武侯,一起上马出城。
一路上,叶里正脑袋里都是嗡嗡的,一是因为没吃早食饿的,二是因为自己还背负着任务。
正在这时一名武侯大声说:“走,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咧!今儿吃什么?”另外两名武侯也饿得慌。
“胡饼。”
叶里正赶紧调转马头,跟着武侯们向着辅兴坊骑,那里有国都城最有名的胡饼店。
没骑多久,就遇到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因为还很早,路上行人不多,马车队走得很快,飞溅起许多雪沫。
一名武侯有些惊讶:“这好像是魏家的马车,大过年的怎么这样急着赶路?”
另一名武侯也楞住:“是啊,许是魏家的六小郎君兴致来了,约人打马球吧?”
“打马球也太早了点。”
但天大地在,肚子饿最大,很快,武侯们就懒得猜,将马停在胡饼店附近的停马场。
因为来得实在太早,胡饼店刚开,还在生火揉面,等了两刻钟后,他们坐在胡饼店外面吃饼喝汤,又一队马车牛车经过,行得不算快。
武侯咬着胡饼直皱眉头:“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急着出城?”
“好像是秦国公府的马车。”
“唉,天寒地冻的,我们还要出公差赶路。”
“咳咳……再来一块。”另一名武侯拿胡饼堵嘴,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其实武侯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大过年的想休息一天都难,能休息的达官显贵们大早赶出城,真是……
叶里正低着头,缺了两颗牙,吃胡饼都只能囫囵吞。
吃饱以后,整个人都暖和了,还到附近买了干粮装满水囊上路,武侯们让叶里正结帐,他不敢不从。
很快问题来了,武侯们骑的是良马,还带了可替换的备用马,叶里正只有一匹劣马,进国都城时距离就拉开挺大的;现在回程时,劣马的缺点就更加明显。
武侯们还没怎么催马快骑,转头就看不到叶里正的影子了。
“照这田舍汉的速度,我们骑到桃庄要傍晚了吧?”一名武侯抱怨。
“那马又矮又老的,也快不起来。”另一名武侯也很不高兴,这太耽误行程了。
还有一名武侯也垮着脸,京兆府的备用马匹是不可能给田舍汉骑的,除了等,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好不容易出了城,城外的路面积雪更多,武侯的马速不受影响,叶里正的老马慢得更加明显,不仅慢而且还打滑。
这两天说是在化雪,气温越发得低,房前屋后都挂着冰棱,路上也是一棱一棱的,又滑又难走。
叶里正在桃庄说一不二,但在京兆府武侯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被他们不耐烦地催了一路,更是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不高兴就甩一鞭子过来。
这样一想,难免想到了飞来医馆守门仙,明明脸也没什么笑容,但就是让人觉得和善,再看前面三名武侯,叶里正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赶路。
好不容易骑马过了冻得最厉害的路面,天已经大亮,等他们远远看到隐约可见的桃庄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武侯们的耐心彻底耗完了,骂骂咧咧:“能不能快点?”
“是,是,是……”叶里正慌乱地挥马鞭,但这马年纪大了,已经很久没赶这么远的路了,又怕马吃不消,马鞭声甩得响,真到马身上也就是轻轻刮一下。
这马跟着自己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哪舍得真打?
一名武侯调转马头径直跑向叶里正,甩手就是一鞭“啪!”
老马吃痛,嘶鸣着差点跳起来,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叶里正心疼得直皱眉头。
武侯只要发现老马的脚程慢下来,抬手就是一鞭。
老马疼得直哆嗦,跑得更快。
等他们骑到通往桃庄的山路上时,叶里正的老马屁/股上横七竖八的全是马鞭印子,有些还渗着血。
叶里正心疼得手抖,却无可奈何,只想着赶紧进桃庄吧,找村民家换一匹马再上山,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身体猛的下沉……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老马被冻硬的雪坑绊住,又因为惯性向前冲,狠狠地撞在桃庄入口的门柱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老马哀哀嘶鸣着,连头都抬不起来,马鼻孔和马嘴汨汨地冒着鲜血,马肚子上戳出一排断裂的骨头,马脖子和两条马腿折成反常的角度……
叶里正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飞,幸好骑马经验丰富,没有摔得太厉害,但是等他想爬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右侧小腿弯出一个角度。
三名武侯见状大骂出声,这样可怎么赶路?!
先回村的村民们正着急叶里正的下落,听到响动,赶紧跑出门,到庄子口就看到了摔坏的老马和摔伤的叶里正,立刻围上去。
“里正!你怎么样?”
“里正,你还能走吗?”
武侯凭空一甩马鞭:“废什么话?赶紧上山!”笑话,任由这老头躺着还怎么上山?不能赶在京兆尹规定的时间回去覆命,他们仨是要挨板子的!
叶里正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元日掉牙这个大凶兆果然应验了,摔得右腿都折了还怎么上山?
一名武侯气得直接在叶里正身上抽了两鞭子:“别躺死了,起来赶路!”
叶里正身上的棉袄厚实,但也架不住两鞭子,疼得直哆嗦,只能求饶:“奴的腿实在走不了,别说爬山了,行行好吧……”
“起来!装什么装?!”
叶里正又挨了一鞭子。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都知道平日武侯蛮不讲理,但叶里正的腿都摔折了,老马都不知道能不能挨到明日,却还这样甩人鞭子。
正在这时,叶里正的儿子跑来:“阿耶!”
叶里正疼得连连吸气,努力想爬起来,可右腿吃不住力,又跌回去,只能继续讨饶:“这是奴的大郎,他可以带武侯们上山,奴实在走不了。”
武侯们互相看了一眼,得到的命令是和叶里正一起上山,怎么能随便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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