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腹诽几句,却看见封欲匆匆地接起一个电话。
“您好?……对,是我。”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看了她们一眼,点头示意,去外面接电话去了。
封欲离开之后,严楚动作明显地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道:“可算是走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还真让我想起昨天晚上的疯子院长……还真有点恐怖了。”
“娇娇。”她又看向楚娇娇,连送到嘴边的包子都不吃了,“昨天晚上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那个疯子院长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楚娇娇微愣,摇摇头:“没事,我好得很呢,昨天晚上把你送回病房之后,我就一直在床底下躲着。”
“床底下?”
“嗯。”楚娇娇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又道,“我昨天在院长室看到一份文件,是一份《额叶切除手术知情同意书》……上面患者的名字是封医生,封欲。而且就在两年前。封医生恐怕已经……”
她吞了口水,接着说:“昨天我在楼下看到很多做个额叶切除手术的病人变得躁动不安,他们都有躲在床底下的行为;晚上我又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医生躲在床底下,所以我猜……躲在床底下应该是安全的。”唯一不安全的是她的房间。
她把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问严楚:“你当时在封医生的办公室,有看过他的档案吗?”
“有。”严楚说,“那个档案上写着他的简历,就像是他告诉你的那样,他从医学院毕业之后就一直从医,不久前才被医院以高薪聘请来……等等,不久前?!对了,档案上写的是两年前!”
两人面面相觑。
那就是两年前,患者封欲死后,医生封欲才入职这家医院的。
“那个档案应该也是假的。”楚娇娇有些懊恼,“封医生暗示过我的,但我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或者说,是恐怖片里隐藏的提示暗示过她的,但她完全忽略了。
从封欲的下班,到那天她被封欲从五楼的“手术室”里带下来,那时候她问封欲,医院里还有没有别的被陷害进来的人,封欲在消防通道里说……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严楚这么幸运。”说这话时,他背对着她,双手推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一丝光线从门外照进灰暗的通道里,却把他隐藏在门后的阴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我的猜想是对的。”楚娇娇叹了口气说,“而且封医生生前就住在我的房间……但更多的线索还不知道。我们还需要再找找封医生生前的线索。”
“等等。”严楚忽然打断她道,“娇娇,为什么要再找封欲的线索?”
楚娇娇微愣。
“寻常人见了这种,不是都拼命躲开吗?如果你想离开,也应该是想办法去办出院手续才对。为什么一定要了解封欲不可?”
楚娇娇语塞了。她总不可能跟严楚说,是因为这是一部恐怖片,在恐怖片里,BOSS才是最重要的。
严楚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好一会儿,她问:“娇娇,你是不是……”
“什么?”
“是不是……喜欢封医生?”
反倒把楚娇娇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又是哭笑不得:“没有……”难道她刚刚一时头脑发热问的话真的很容易误导人吗?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封欲才追上来说了一大堆话吗?
严楚眨了眨眼:“那你也太关注封医生了。……娇娇,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吗?”
当然关心!楚娇娇就差指天发誓了。她关心封欲和关心严楚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关心,封欲是恐怖片里的BOSS,严楚是某种意义上的战友。
严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慢慢地划过唇边,忽地展唇一笑,说:
“那娇娇,你可以亲我。”
……什么?
楚娇娇呆住了。
靠在床头的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笑吟吟地,像是等待亲吻的睡美人。
她摩挲了一下唇瓣,没有说话,却像是在催促。又像是……赤裸裸的勾引。
楚娇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步伐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又被严楚拉住了。
严楚脸上只剩下无奈。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楚娇娇的错觉似的,她抿着红唇,有些抱怨地拉着楚娇娇的手,道:
“真不公平,娇娇。你能亲他,就不能亲我吗?”
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抱怨。楚娇娇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只把这当做严楚的玩笑话——她就是这样风风火火,又喜欢作弄、喜欢闹腾别人的人。
楚娇娇没太把这放在心上。
严楚盯着她,眼神幽幽地,又要开口,楚娇娇却忽然想起什么,她“啊”了一声,说:“对了,我看一下昨天的裙子!”
说罢,无视了严楚的眼神,匆匆地蹲到床下,从里面拉出之前严楚给她的,装衣服的纸袋子——一到白天,所有的东西都会恢复原状,昨天晚上还被封欲的白大褂蹭得脏兮兮满是血的衬衫,此刻又恢复了全新的模样。
但她并不是为了看这些衣服的。楚娇娇把之前为了躲避房间里监控的而放在袋子里两个娃娃抓了起来,随手别在了腰间。
严楚看她突然这么大的反应,还以为是怎么了,结果楚娇娇蹲下去就为了拿两个娃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这么喜欢吗?”
楚娇娇冲她笑了笑。两个娃娃躺在她的手心里,栩栩如生又十分相似的容貌非常逼真,绣线在光线下闪着光,看起来竟然像是个瞪着严楚的表情,搞得严楚有些莫名其妙,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楚娇娇跟她说了几句,找借口去了卫生间一趟,在卫生间里把两个娃娃拿出来,使用了道具。
【■■的娃娃】:■■说,最心爱的东西,一定要随时带在身边才行!可以从刚刚离开的恐怖片里随机获取你最心爱的东西,并且将其中一样带进下一部恐怖片里,使用一次它的能力。
楚娇娇捧住娃娃,两个娃娃霎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两个娃娃不约而同地用毛绒绒的手抱住了她的手掌,两张一模一样,表情却又截然不同的毛绒绒的脸颊凑在一起,可爱极了。
两个娃娃抱住了她,却又不动了。楚娇娇低下头,又被一人一边地捧住脸,四只毛绒绒的手贴着她的脸颊,软乎乎的,又贴着亲了一口,正正好亲在脸颊上,一对双胞胎,连位置都没有分毫偏差。
两个娃娃亲完,一溜烟地从掌心滑了下去,躲到了门的后面。严楚的房间没有监控,等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它们就能偷偷出去找线索。
楚娇娇理了理衣服,走出去,看到封欲回来了。他还举着手机,不像是挂断了的样子,看到她出来,将手机递了过来:
“是你爸妈的电话。要接吗?”
楚娇娇接过电话,“喂”了两声,却只听见对面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
不是让她接电话吗?为什么突然又挂断?
楚娇娇举着电话,有些茫然地看着封欲。
一向温柔稳重的医生,此刻却抿着唇,眉头也紧皱着。他似乎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依然泄露出些许。
他了然地接过电话,摁灭了屏幕,却久久地没有抬起头看她。半晌,沉声道:
“娇娇。”
“刚刚你父母打电话来……催你做额叶切除手术。”
“什么?!!!”
严楚就差从床上跳起来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封欲,问:“刚刚他们给你打电话就是来说这个的?”
封欲点了点头,动作的幅度微不可查。
“这是什么父母啊——真是!”严楚骂骂咧咧地道,如果不是顾虑着楚娇娇就在旁边,而她要骂的对象是楚娇娇的父母,或许她就直接骂出声了。
她拉住楚娇娇的手,道:“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娇娇是不会做这个手术的!”
封欲再次摇了摇头,他脸上挂着苦笑:“娇娇的父母已经托人送了一份新的《脑额叶切除手术知情同意书》过来,他们已经提前代替娇娇签好字了。”
“娇娇自己没有同意,难道他们还能强行做手术不成?!”
“……娇娇是精神病患者。”封欲低声道,“精神病患者的行为能力界定很难判断。家属是可以代签手术知情同意书的。”
精神疾病即使在医学上都很难判断,更别说法律上了。即使楚娇娇自己拒绝又有什么用呢?家属依然能以病人拒绝治疗的理由,代签同意书,强制她住院和手术。
严楚也沉默了下来。她再清楚不过——她也是被强制入院的,也差一点被做了额叶切除手术。
封欲说的没有错。
“封医生。”忽然,楚娇娇轻轻地拉住封欲的衣袖。她拽了拽,让封欲看向自己。
封欲微顿,视线沉沉地移了过来,却在投向她面庞的那一刻,无声地放轻了视线,将视线轻盈地落在她的脸上,好叫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沉重。
“封医生。”她面孔皎白而沉静,一双眼清澈得像湖水,眼睫却像那漆黑的鸦羽,在湖面上扑动着翅膀,扇起一圈圈的涟漪,又打破了这份沉静,“其实我真的没有精神病。”
封欲道:“娇娇,你的过往病例上说,你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并且因此产生了严重幻觉,除此之外,你还有焦虑、失眠、过度恐慌、情绪失控等症状。虽然没有身体检查出异常,但表现已经是典型的精神疾病患者。”
但是她现在没有了。楚娇娇想,那是恐怖片的画外音,是背景故事,或许是给她来到精神病院找的一个理由和方式——至于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谁知道呢。反正她觉得自己并没有。
封欲继续道:“你来到医院的第一天就发病了,你还记得吗?当时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还有后来的好几次在电梯里的时候。”
那是你搞得鬼。楚娇娇看着他,是因为封欲的灵魂被困在医院里了,他白天无法出现,但或许正在以另一种形式影响着这座医院,不然为什么总让她看到这样的画面?
然而这些,是不可能跟封欲解释的了。封欲一定会以为她的精神病又变严重了。楚娇娇有些苦恼。
她想了想,道:“封医生,我真的没有精神病,所以,你能给我开具无精神病证明,给我办出院证明吗?”
封欲微微一怔。严楚恍然大悟地道:“是啊!有没有病都不重要,封医生,你提前让娇娇出院不就好了吗?”至于出院之后是转去别的医院还是回家,那不都是楚娇娇自己说了算吗?
封欲看向楚娇娇,只见女孩蹙着眉,抿着唇,或许是上下唇抿得太紧,一点潮红翻滚着从唇瓣下透了出来,她猫儿似的清澈的圆眼也望着自己,像猫睁着眼睛看人,不言不语,却能让人看出恳求的意思。
楚娇娇说的,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先离开这家医院再说。
封欲略一思忖,点头道:“我会先去试一试。”
“什么试一试,封医生你不是娇娇的主治医生吗?难道你不能出具无精神病证明,办出院手续吗?”
“医院规定,病人出院前,经治医师和上级医师必须要查房。我的上级医师……他也曾经在娇娇的手术单上签字。今天不知怎么,一直找不到他。”
楚娇娇想起来了,当时那个手术单上,还有一个科主任的签字——找不到人,是昨晚封欲把他杀了吗……当时封欲把她从五楼的“手术室”里带出来的时候,刻意问过护士和科主任的名字,想来是重点关注了的。
封欲道:“无论怎么样,总得试一试。如果科主任不在,我会想个办法去找院长。”
他决定了之后,叮嘱了严楚和楚娇娇几句,让严楚看好楚娇娇,别再让人带走她,说罢,便脚步匆匆地寻人去了。
严楚点点头,待封欲走后,便让楚娇娇在她屋里等候,让她则拿着手机,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之前严楚说过会托朋友去问楚娇娇家里的情况,现在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就出了这样大的变故,自然要打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便对那头的人一阵狂轰滥炸。
“什么?!!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你今天才去楚家?”
楚娇娇在旁边听着,模模糊糊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哎呦我的大小姐,这不是才约上人家吗,楚家两位都忙很得,这个机会我可是到处托人找关系才要来的——先不说了,楚先生和楚夫人今天下午又要去国外谈生意,两位大忙人可忙得很,去医院一趟都没有时间,还说要托我向医院转交一份文件。”
“什么医院?什么文件?”
“我哪儿知道,大小姐,我真的马上要到楚家了!不跟你电话了哈。”
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文件,楚娇娇和严楚可清楚得很——不就是封欲说的,她的父母重新签好的《脑额叶切除手术知情同意书》吗?
“等等,别挂!”严楚急匆匆地道,她看了楚娇娇一眼,又急匆匆地改口,“你先别进去,等我——不,你进去之后,不要挂断电话,让我也听清楚你们之间的对话。”
楚娇娇站在一旁,对严楚摇了摇头。
“你要去楚家那边吗?我一个人在医院没有问题的,封医生还在医院呢。”
如果能面对面沟通,显然对于如今的情况更有利。而且严楚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严楚却能自己过去,问个清清楚楚,还能拿到那份提前签好的手术通知单。
“放心好了。”楚娇娇对着严楚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有什么怕的。等你走了,我就把门锁上,谁来敲门都不开。今天医院这么忙,她们顾不上我的。”
她拉着严楚从床上起来:“倒是你还受着伤……”
“不过是小伤而已。”严楚不甚在意地说,她一脚踩进鞋子里,往外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向楚娇娇,“你真的没有问题?”
楚娇娇点头。
严楚也知道她自己去是最好的。再三询问楚娇娇没有问题之后,她还是留下了自己的手机给楚娇娇,让她遇到什么时候就打她或者封欲的电话——但这个电话也只能在她的房间里使用,所以严楚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留在屋里。
楚娇娇乖乖点头,对严楚叮嘱一概应下来,把她送出了医院。
果然,就像是楚娇娇想的那样,昨天晚上封欲杀的人太多了,白天许多医生和护士都无缘无故地“被调走”了,虽然医护们并没有对此感到奇怪,但她们依然因为人少而变得手忙脚乱,暂时没有人注意到她独自待在严楚的房间里。
她坐在病房里一直等到了中午,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楚娇娇隔着探视窗往外看,门外却是空无一人。她了然地打开门,果然,两个娃娃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走廊依然乱糟糟的,人声、脚步声和呼喊的声音乱糟糟的,没有人注意到贴着墙行走的两个娃娃。楚娇娇关上门,蹲下身,把两个娃娃捧到了手里。
穿着卫衣的陆长安娃娃抱住她的手指,从毛绒绒的肚子里发出熟悉的声音:“姐姐!”
陆长平娃娃没有说话,但也紧紧地抱着她的手指,一双丝线绣的大眼睛看着她,显出百十分的可爱来。
“姐姐,我们去了院长办公室。”陆长安道,“就在五楼,不过屋子里没有人。我们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屋里的布置跟晚上封欲的院长办公室一模一样,办公桌上放着一些文件,但那些文件都没有签字,在屋里也没有找到院长的任何私人物品,没有办法知道院长的名字的信息。”
它说着话,另一头的陆长平娃娃从她的手心里跳出去,踩在床头柜上,毛绒绒的双手抱起一只跟它差不多高的圆珠笔,在旁边的意见簿上画了一个草图,正是院长办公室的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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