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中不论哪一个,在圈子里都算得上前程似锦身价不菲的香饽饽。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让好多跟着家长过来凑热闹的未婚名媛们,情绪都很高涨。
就在司仪推进流程的时候,正准备出发的谢谨行突然眼前一黑,在休息室里晕了过去。
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像电流乱窜。
休息室的门不知不觉地从里面锁上了,从外面都打不开。
谢谨行躺在了沙发上,意识像堕入无边的梦境一样,闭上了眼睛。而此时此刻,谢谨行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阵一阵的刺痛。
他意识到自己做梦了。
清醒的。
梦境之中,谢谨行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破旧公园的秋千椅上。
他的旁边,坐着一身白裙子的苏软。苏软手里拿了一个草莓甜筒,纤细的两条腿交叠地翘向了天空。正像一个无忧少女正在荡秋千。
夕阳透过两边的白桦树缝隙洒落下来,落到两人的身上。苏软一边像小孩子一样舔着甜筒一边歪着脑袋看他,故意将甜筒伸到他这边来。用一种引诱小孩子的态度伸过来,见他没反应,又收走。
“就知道你不会吃。”她皱了皱鼻子。
“你知道吗?这个甜筒其实好好吃的,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苏软清脆的嗓音里都是笑,“小时候,我很喜欢吃草莓。每次路过小区门口那家小卖部,都会让妈妈给我买一个草莓味的可爱多。虽然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哈根达斯才是冰淇淋,其他的都是糖精和奶精,但这对于我来说,就是童年的味道……”
她的嗓音里全是怀念,“可惜,后来家里出事,没有钱,我就再也没吃过。它成了我好多年心里没有遗忘的执念。尝尝吗?”
谢谨行大概是听出了她的怀念,但以不爱吃甜食拒绝了。
下一秒,掏出手帕,递给她。
苏软的脸瞬间红了,羞涩的接过来,擦了擦嘴。然后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要带他体验一把普通人的人生。
谢谨行不置可否。
苏软带他熟门熟路地走近了一家门落满了灰尘和枯叶的破败建筑物,锈迹斑斑的牌匾上写了‘xx溜冰场’。四周没有妥善处理的排水系统常年积压废水,污水,充斥着下水道里腐烂气息。
她没带他走前门,而是绕道后面,从一个只够小孩子钻的洞口钻了进去。
然后不知道从哪儿绕的,开了门。
将后门的小门给打开了。
“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来过这么小的地方,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来玩的溜冰场。小时候妈妈工作很忙,没有空看着我。我就会从那个狗洞钻进来,偷偷在这溜冰,不要钱!”
说完,苏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还带了小时候喜欢吃的零食,你们都注重养生,一定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
谢谨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生了,但此时苏软说了,他也没反驳。
就冷眼看着自己抽了一个塑料袋包装的一次性筷子,看着苏软抽了几张纸替他擦拭了地板,学着苏软的样子吃起了一种香精味道很浓的刺激性零食。
“好吃吧?”苏软像一个炫耀宝藏的小女孩儿。
谢谨行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应该是赞赏了对方。
因为苏软骄傲得尾巴翘上天。
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全是些零碎的美好画面。
大致表现在苏软带他去小食一条街吃东西,带他去钻一些郊区的犄角旮旯,探险;给生病的他煮了一碗白粥,感动得他赖在苏软家的一米五的床上不走。
亦或者是结婚后,在他开会或者有重要商谈的时候接到苏软突然打来的电话,以没有早晚吻就走了是不是不爱她了的理由把他叫走。然后堂而皇之地放这公司一大帮人不管,他们两个去寻找过去苏软小时候因为妈妈不给零花钱没钱而偷偷溜钻小门进去滑冰的溜冰场……
画面展现的仿佛小孩子看的脑残偶像剧,加了很重磨皮和滤镜那种。谢谨行浮在高空看着,耳边充斥一道带有引导性语气的声音。
正在告诉他,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他命里注定的另一半,其实是这个叫苏软的女孩子。并不是现在这个注定早逝的顾安安。
谢谨行静静地听着,没反驳,只是问:“所以呢?”
“拨乱反正……将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上,让不该存在的人离开……”
“哦?”
系统:???
这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叫停订婚仪式。亲自去监狱撤诉,不择手段地放苏软出来。今后的一辈子,都在为自己鱼目混珠感到后悔内疚,然后倾尽全力地弥补自己的过错,让受害者予取予求!
当然,这种诱导性质的话太low了,系统不会说。
它只是不断地洗脑,现在的轨迹错了,应该要回到正确的位置上。
正准备加强刺激,然后发现连接刺啦一声,突然断开了。
系统:嗯?不应该啊!!
系统没想到,自己抽了苏软妈妈百分之九十的生气,蓄力搞得最后一击,就这?
难道谢谨行不该为这些美好的画面触动吗?为此感觉到后悔,强烈地后悔自己把心爱的女人送进了牢房却把一个本该死去的炮灰当成宝,还竟然准备订婚?
这个男主怎么回事啊!这么难搞?
难道是带入感不够吗?
苏软的人设它都已经做了部分调整,考虑到他的个人喜好,还已经参考了顾安安的性格特征。他不是最喜欢这种叽叽喳喳但娇俏可爱的少女吗?
系统还没搞懂原因出在哪儿,谢谨行就已经强行从梦境中挣脱。
躺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眼皮缓缓地颤动了。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
扶着沙发的扶手,他抬手缓缓地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坐起来了。
系统的声音变得悠远,注入的‘回忆’,或者应该说,是按照它的设定发展下去应该会出现的画面,被一瞬间切断了深层次的联系。
应该要注入脑海的,却变成了一个脑内电视似的东西。
门外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不停地敲门,询问他是不是在里面。
梁程理都服了,这人搞什么东西呢:“谢谨行你要是在里面就吱个声,订婚都开始了,老爷子都快急疯了!”
“在不在?我撞门了!”
耳边是滋啦滋啦的电子音,谢谨行动了动麻痹的双腿。
许久,双腿恢复了知觉,平静的嗓音传出来:“在。等等,我马上来。”
终于等四肢恢复了行动力,他起身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门外,是久等他等不到,亲自过来的谢女士。
谢女士往休息室扫了一眼,没看到其他人。再看他神色如常,松了口气:“老爷子以为你小子逃婚了?正在那边发脾气呢。小姑娘也已经经常了。”
谢谨行眉头一皱,“安安进场多久了?”
“十分钟。”
“走吧。”
一行人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首先,他十九岁跟老爷子吵架,一分钱没带离家出走。
在外面打架斗殴,干过地下小商贩。贫民小吃一条街,曾是他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主要觅食的地方。这种苍蝇小馆子,他吃过无数个。并且中肯地表示,其中好几家比这家做的味道都要好。
其次,他会做饭。人被丢到一种必须要自己动手的境地,是能会学会很多技能的。为了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他十九岁就已经熟练掌握了做饭技能。会且不限于煮白粥。
再次,父母不给钱进不去溜冰场玩确实有些心酸,但正常人可以通过正规手段弄到钱。他落魄到身上没有一块钱时,也没钻过狗洞。
最后,工作狂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重要商务会谈时以奇怪的理由将他叫走。
他不认为‘你早上走的时候没给我一个亲亲,我现在起不来’这种脑残的理由,值得他从一个几个亿的项目突然消失,就是为了闯五个红灯回去抱人起床。
谢谨行自从二十岁赚到第一桶金后就没再说过任何不体面的脏话。
他冷静地任由脑海中这些宛如弱智地画面在播放,真的很想骂一句:玛德,智障。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为搭配星空顶和灯光, 地毯特意选择了雾蓝色。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大门尽头,下面以众星拱卫环绕的结构排列了宾客座位。每个桌子上摆放着烘托气氛的灯。
舒缓的音乐声还在继续,请了现场演奏乐队。
演奏的曲目已经从爱德华*埃尔的Salut d'amour到第一弦乐四重奏第二乐章。谢女士等一众谢家人坐在台下, 都没有说话。
台上司仪不断看向门口, 绞尽脑汁地说着热场的俏皮话。
台下谢老爷子不耐地压着嘴角,第三次询问谢谨行。
“谢谨行人呢?”
“车到了,人不在。”
“打他电话。”
“打过了,不接。”
“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的时候迟到!自己要连哄带骗地哄小姑娘答应了订婚。订婚当天又闹失踪, 算个怎么回事?梁程理的电话打了吗?小秦的呢?打了吗?”
“都打了, 都在找。说是人不在车库,休息室的门锁着,敲门没人应。”
“那叫人去开!”
生活助理也很无奈, 表示已经叫人去开了。
但门锁出了问题, 识别不了磁卡。负责人已经打电话叫了维修部, 正在撬门。
老爷子脸色已经难看到压不住,指示谢女士亲自过去看看。
谢女士拿帕子压了压嘴角, 起身的瞬间,警告地瞥了一眼从昨天就开始暴躁焦虑的儿子。陆星宇一言不发,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阴沉沉地坐在角落里。谢女士暗示丈夫一定看住他, 别让他在小舅舅的订婚典礼上闹什么不体面的笑话。
上次跟沈家闹得那一出, 已经足够陆家丢人了!
陆氏股价一路滑坡,跌到谢女士已经想把他送出国去。
陆先生无奈地点点头,抬手按住了几次想凑到顾安安身边的陆星宇:“你安分一点。”
“爸!”
“陆星宇,你成熟一点。”
“如果小舅舅不到场, 她的处境得多尴尬?”陆星宇张了张嘴,惨白的脸色, 粉底和口红都拯救不了他,“我不会做让你跟妈为难的事,就是想跟她说句话。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谢女士最后一次警告,“不管你小舅舅今天在哪儿,你都不准再靠近她。否则,今天结束,你就考虑西欧的四个国家其中之一勤工俭学吧。”
陆星宇脸色一白,倔强地与母亲对视。
谢女士却没有理会,霸道地宣布了结果,又叫了几个安保人员过来看住了陆星宇。绝对不允许陆星宇在这种场合乱发疯。
安排好,她就离开了。
顾安安仿佛没听见这些动静,全程安静地坐在老爷子身边。
她的裙子是抹胸设计,露出了优越的锁骨和天鹅颈。修身的鱼尾礼裙,线条勾勒得极简,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等待王子亲吻的美人鱼。包臀的设计下方自腿弯开始流畅地扩摆,扩摆的下方垂坠着价值不菲的纯色水晶,稍稍有点动作,光华流转。
低调奢华的灯光下洒落,迅速被这些水晶捕获,在黑暗中都闪烁着一种奢靡又潋滟的光。不考虑现场因为男主角迟迟不到场而出现细微的骚动,这一切美到像一场海上凌晨的幻梦……
音乐声伴随着仿佛很远的谈话,若有似无地飘到顾安安的耳中。
她僵硬地动了动已经麻掉的一条腿,仿佛陷入了拖沓的泥沼之中,浑身冰凉。两只眼睛盯着脚下,有一种灵魂被拉扯着不断往下坠。
现场的窃窃私语,让顾安安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件事。
——虽然谢谨行喜欢她,但好像,每一世,他们都缺乏走到一起的运气。
不管是被车撞到半身不遂,只能依靠轮椅代步,自卑到后半生不愿跟任何人走到一起,哪怕感觉到谢谨行对她有那么点想法,但为了维护她脆弱的自尊心装作视而不见。让这位大忙人只能保持不远不近的不定期的探望不曾有过任何逾越举动的一世;
还是她在喜欢上谢谨行之前,就已经被人丢入海中葬身鱼腹。就只有灵魂飘在半空,亲眼目睹了谢谨行对凶手的报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有可能爱她这件事的好几世……他们俩,都好像没有那一世正式地相爱过。
顾安安的头顶,始终悬着一个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砍下来,让一切化为泡影。
哪怕知道苏软去踩缝纫机了,这一世她还活得好好儿的。正常来说,除非天降陨石或者地震坍塌,否则,她跟谢谨行这一次不太可能发生意外。
但在望着久久没有抵达现场的人,顾安安就是突然有一种预感——谢谨行有可能不会来。
用力地握了握两只手,她扯了扯嘴角,又安慰自己:不会的。
应该不至于那么魔幻。就算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剧情君,也不太可能会魔改到离谱的地步。
毕竟还是个现代都市,总不能为了让已经魔改掉的剧情回到原轨,安排谢谨行在化妆间被外面马路上飞驰而来的车撞墙而入撞伤或者干脆昏迷来河蟹掉这次订婚吧?
作者得多土狗才能写出这种剧情……会被读者的口水给淹死的。
又不是大湾区八九十年代枪.战电影,得什么样的车才能无视重力和惯性飞到三楼去撞人?那得是朋克赛博的飞艇才行……
有点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胡思乱想。顾安安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算了,谢谨行如果真的不来,其实也没什么。
大不了,她成为京圈最大最可悲的笑柄。让全京市的名媛都来看看,妄图飞上金枝头的山雀长得什么样,没飞上去掉下来又有多惨。给她们提供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也不会掉块肉。最多拿着老爷子给的精神损失费,偷偷去棒子国做个改头换面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要不再等半小时,超过半小时谢谨行还不出现,她就也跑掉?
女主角也不在,就不是她单方面丢脸。
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老爷子,老爷子大概会真的得脑梗吧?
正当顾安安已经想到死后埋在哪里……身后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黑色的人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大礼堂一瞬间鸦雀无声。
那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莫名被传很远:“我来晚了,抱歉。”
顾安安呼吸骤然一紧,迅速扭过头。
光影交汇处,那人一身黑色的礼服,逆光看不清脸。他快速在人群中搜罗了一圈,目光穿透人群锁定了她。
顾安安骤然松了一口气:可以,全套改头换面术可以不用预约了。
系统汇集了超过一千本霸总宠文剧情,挑选出来最不油腻最符合谢谨行行动轨迹的片段,不断地重复,并试图将顾安安的性格融入到‘苏软’身上。
毕竟谢谨行既然会被顾安安打动,那同样的,也会被具备同种特质的‘苏软’打动。
但无论它怎么反复洗脑,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谢谨行神色不动,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顾安安的身边。他垂下头,昏暗的光下,顾安安看到他难得额头有汗。
眨了眨眼,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久等了。”
顾安安的心跳停滞了一瞬,又缓慢地恢复了跳动。一下一下地在胸腔里敲击。她莫名有一种‘好不容易’的感动。
她扯了扯嘴角:“我刚给郑慧让她在后门准备了车,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开溜了。”
“溜去哪儿?”
“溜去棒子国,搞一套完整的改头换面术。”
“那还好你没走掉。”
四周的嗡嗡地躁动起来,有人小声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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