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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纪婴)


施黛侧过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叶晚行若有所思,沉吟颔首:“你到了明事理的年纪,凡事自有决断。想留在长安,我们不会强迫。”
施黛悄悄想,这位主母大概松了口气。
沈流霜落水失踪时,仅仅几个月大,论情谊,叶晚行和她极为淡薄。
席间看似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实则几句一试探,笑容里亦有探究的意思。
另一边,百里箫双目幽沉:“在长安遇上难事,来寻我们便是。”
沈流霜从善如流:“多谢三叔。”
“你爹娘的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叶晚行神色微黯:“你能活下来,实属上天垂怜……放心,那场船难我们在查,定为你爹娘讨回公道。”
她轻叹一声:“你们第一次来越州吧?既然在镇厄司当差,应当对演武大会很感兴趣——明日是最后一场决胜局。”
孟轲对这事颇有兴致:“快比完了?”
“最后一场,最有看头。”
百里青枝笑道:“等他们打完,看客可以上台切磋。很热闹的。”
施黛顺水推舟:“明天是哪两个人打?”
叶晚行:“幻术师和皮影匠人。”
皮影匠人?
这个词很是新奇,施黛在记忆里搜索一番。
皮影戏是大昭的传统民间戏剧,通常以纸板做出人物造型,利用剪影进行表演。
皮影匠人擅长剪纸成真,化影为实——
譬如剪出一把刀的形状后,黑影凝聚,将在半空化作锋利刀刃。
“这次甚至有文渊书院的儒生参战,可惜败给了皮影匠人。”
叶晚行笑道:“你们明日去擂台边,能见到他们。”
话题被转开,气氛轻松不少。
叶晚行的招待妥帖周全,好生尽了地主之谊,酒足饭饱,百里青枝主动提出,带几人在越州逛逛。
“也好。”
孟轲道:“我与敬承有事在身,先去越州的镇厄司瞧瞧。你们跟着青枝姑娘和小阎,比四处乱转强。”
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江南。
施黛喜上眉梢:“好嘞!”
走出揽月楼,市井喧嚣声如潮入耳。
施黛抱着阿狸四下环顾,发现这是越州极为繁华的路段,人马川流,处处笙箫。
揽月楼旁是一座恢宏华美的高阁,四面镶金嵌宝,朱红大门前,数枚金铃叮当作响。
“那是珍宝阁,江南最大的宝肆。”
阎清欢为她解释:“想去看看吗?”
百里青枝两眼含笑:“去瞧瞧吧。你们在越州,百里家是东道主,费用全包。”
珍宝阁名副其实,内藏多如牛毛的奇珍异宝。
施黛甫一进门,就被珠光宝气晃得闭了闭眼。
阎清欢与百里青枝是这里的常客,小二热情迎上:“百里小姐、阎公子,有什么想要的?”
阎清欢知道施黛等人的习惯,温声道:“我们自行逛一逛就——”
他话没说完,迎面走来三个高壮挺拔的青年,许是刚喝过酒,酒气熏熏阔步靠拢,与他肩头一撞。
为首的男人浑不在意笑了笑,与江白砚擦身而过:“对不住。”
阎清欢摇头:“没事。”
江白砚没出声,视线在几人的背影短暂停留。
施黛注意到他的停顿,顺势望去。
三个男人身穿棉袍,看衣着和气质,不像大富大贵之人。
除此以外,她瞧不出有其它特别。
江白砚打量他们做什么?
施黛正兀自思索,听江白砚道:“你们先逛,我去去就回。”
施黛:“去哪儿?”
“方才那人擦身,盗了我的钱袋。”
江白砚笑笑:“很快回来,不会太久。”
珍宝阁的客人多为大富大贵,顺理成章地,窃贼时常出没。
他转身离开,没有逗留。
阿狸在施黛怀里缩了缩身子,耳朵微动。
百里青枝做一些古玩生意,对宝物的鉴赏还算在行,一边走,一边介绍:
“那是从西域带来的宝玉,旁边的,是极北寒石。”
除却珠宝,这里甚至有百年的天山雪莲,和画中仙残破的画笔。
施黛满心新奇地听,脚步倏然顿住。
余光扫过整齐陈列的珍宝,她瞥见一瞬蓝光。
是鳞片。
数枚鳞片幽蓝莹莹,弧度圆润。
在它们旁侧,是更为剔透的晶莹小珠。
“咦……居然有鲛人泪。”
百里青枝一愣,罕见露出几分兴趣:“真漂亮。”
施黛却是皱起眉。
鲛人罕见,鲛人泪更是难求,因清澄皎洁,颇受追捧。
囚禁捕杀鲛人的事,在大昭各地皆有发生。
江白砚小时候,就曾被邪修百般虐待,只为取他眼泪。
“百里小姐不是一直对鲛人泪感兴趣?”
小二热切道:“这些都是上等货色。”
“从前阁里没有这个。”
百里青枝挑眉:“是近日新收的?”
小二点头:“正是。”
施黛沉默须臾,忽地问:“从哪儿收来的?”
“这个……”
小二歉声笑笑:“珍宝阁不透露卖家身份,小姐,对不住。”
他话音方落,施黛嗅到熟悉的冷香。
侧目看去,江白砚不知何时回了珍宝阁,静静立于她身边,也在看那几颗被展示的泪珠。
观他神情,与平日没有差别,眼底无波无澜,略显懒散。
施黛再眨眼,江白砚已挪开目光,转而望向她。
表情似笑非笑,像在漫不经心问:怎么?
施黛:……
施黛收回视线:“钱袋找到了?”
江白砚:“嗯。”
阿狸默不作声,轻轻嗅了嗅,困惑眨眼。
奇怪,没有血腥味。
它原本以为,江白砚趁这个功夫出去杀了人——
施黛等人闻不到,它嗅得清清楚楚,之前与阎清欢撞上的男人,身上有股鲛人的气息。
可那分明是人族。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鲛人泪和鳞片,正是那三个青年卖来的。
他们从何得来,就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了。
江白砚从出去到回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衣物未乱,身上也没沾血气。
他去做了什么?
阿狸绝不相信,他能被人偷走钱袋。
接下来再无异样。
阎清欢和百里青枝都是好相与的性子,带领一行人从南逛到北,把越州风光尽收眼底。
即便是别别扭扭的施云声,眼中也溢满懵懂的惊奇,被哥哥姐姐们塞了满嘴甜糕和糖水,撑得肚皮滚圆。
越州临海,奈何这会儿太晚太累,没精力前往海边。
百里青枝打了保证,等过上几日,带施黛去海里捡贝壳。
“江南还不赖吧?”
抬手抻了个懒腰,百里青枝笑道:“快到亥时,我带你们去百里家看看。早些歇息,明日还有演武大会。”
夜半子时,越州南海。
冷月悬天,海浪击石,沙滩空无一人,一艘海船停靠岸边。
夜色已深,从外探去,船舱内并无烛火,阒静黢黑。
船尾不为人知的暗室里,一点微光如豆,照亮三个男人神情各异的脸。
“今儿运气算不错了。”
高个子青年喝了口烈酒,喜笑眉开:“鲛人泪居然能卖这么——这么多!老大,我们还剩多少?”
“没出息。”
被他唤作“老大”的男人眉目阴沉:“如果鲛人没死,我们更赚。”
“这不是一时失手吗。”
另一个健硕青年讨好笑道:“抓那只鲛人时,他就没了半条命……唉,哪成想刚剥下几片鱼鳞,他便力竭死掉了。”
他们并非普通渔民,而是在海上猎杀妖物的贩子,靠倒卖赚钱。
鲛人不是恶妖,依大昭律法,严禁残杀。
但南海茫茫,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昨日他们破天荒撞了好运,航船时遇上一个鲛人。
三兄弟都是练家子,对付鲛人不成难题,趁其不备拔刀出鞘,狩猎顺利得一气呵成。
不成想,鲛人伤势太重,被他们剖去鳞片时,竟没了气息。
“算了。”
老大叹气,眼底隐有亮色:“他没了命,刚好方便我们拿鲛珠。”
鲛珠乃鲛人内丹,千金不换,价值连城。
做完这一笔,他们彻底发了。
“要我说,鲛人该杀。”
畅想今后吃香喝辣的日子,老三又喝下一口酒,哈哈大笑:“当年邪祟出世,大战里,不就是鲛人出了岔子?若非书圣及时赶到……”
他打出个酒嗝,迷迷糊糊斜过眼,忽地蹙眉。
烛火摇曳,明昧不定,隐约勾勒出一道颀长影子。
是……人?
可他们三兄弟都在桌边,怎会有外人——
猛然意识到不对,老三酒醒大半:“谁?!”
老大老二双双戒备,抽出长刀。
定神看去,门边哪有人影。
暗室的小门不知怎地微微敞开,春潮湿冷,藤蔓般攀沿而入。
无影无形,寒意透骨,叫人头皮发麻。
“门、门是怎么回事?”
老二警惕道:“老三,你最后进来,是不是没关紧——”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紧随其后,是一声尖利哀嚎。
凌厉剑风裹挟绞杀之势,只一眨眼,切断他左腿与右臂,腥血飞溅。
突变来得猝不及防,老三面如土色,老大握紧长刀:“谁?”
仿佛是对他的应答,虚虚敞开的木门外,探入一只冷白修长的手。
指尖轻拊门框,不需用力,木门吱呀大开。
是个陌生的少年人。
一身白衣,单手执剑,怪异的是,他唇角轻勾,竟在笑。
这是张极具迷惑性的脸,清隽疏朗,目若含情,看向某人时,好似摄魂的蛊惑。
若非他手里的长剑杀气正盛,很难想象,方才是他切断了老二的胳膊和大腿。
“你……”
被铺天盖地的杀意压得双腿发软,老大颤声:“你是什么人?”
老三已被吓得说不出话。
江白砚不答,无声笑笑。
他在三人身上感受到同族的气息,以“钱袋被盗”为由离开珍宝阁后,始终尾随其后。
这三个男人喝了酒,意识不清,九成回家歇息。
江白砚耐着性子,果见他们登上停靠于海边的船只。
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杀掉他们,身上沾染血气,回到珍宝阁,定惹人生疑。
杀人要趁夜深人静。
月黑风高,正是佳时。
回百里家后,待所有人歇下,江白砚独自来到这里。
如此,方可撇清他的嫌疑——
时间、地点、动机,船内三人的惨死,没一样与江白砚沾边。
他与他们素不相识,案发时,尚在百里氏的大宅中休憩。
视线垂落,触上木桌。
一颗圆珠弥散开月辉色柔光,灵气蕴藉,宛如梦幻。
“你、你想要这个?”
老大最识时务,自知实力不济,咬牙狠声:“别动手,这个给你。”
江白砚仍然没答,只轻轻笑了下。
电光石火间,剑锋疾出。
剑气凌人,映照烛光,如炽盛白虹。
老大抬臂扬刀,刀剑相撞,虎口一阵痛麻。
他险些松手,丢了自己的刀。
对方却如闲庭信步,随手挥出剑招,语调轻缓:“船中有鲛人?”
敌不过。
此人身法诡谲,剑术更是骇人,此刻挑开大刀,轻易得像在抚摸一片羽毛。
老大尾音颤颤:“本来有,不过昨晚就死、死了,在桌后的暗门里。”
他眸光一动,瞥见老三握起长刀,朝少年猛劈而去。
不等他暗喜,江白砚已回转剑势,侧身避开背后突袭,反手刺入老三心口。
剑出,血如泉涌。
耳边响起老三沉沉倒地的闷响,濒死的恐惧感强烈得前所未有。
老大眼眶发热,两腿哆嗦:“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怎会惹上这个瘟神?
视野所及,那人一袭白衣染血大半,一侧颊边满是从老三心口溅出的腥红液体,貌若恶鬼,携出令人胆寒的杀念与邪气。
另一侧,却白皙干净,似玉树皎皎,温雅无瑕。
眼风掠起,望向桌后。
江白砚没看男人一眼,断水横出,斩断他握刀的手臂。
几滴鲜血落在颊边,江白砚笑意揶揄。
鲛人,鲛泪,鲛珠。
被人当作肆意折辱的玩物,活得如同笑话。
可笑又可悲。
眼前的男人也曾一片片剥下鲛人鳞片,凝视翻卷的血肉,放肆大笑吗?
江白砚懒于细想。
许久未曾杀人,不止他,断水也感到久违的欢愉,发出微弱鸣响。
心不在焉上前一步,江白砚听见男人的沙哑低呼。
十分古怪地,对方并未看他,而是骤然睁大双眼,直勾勾望向门边。
门边有人。
断水轻鸣,江白砚本能回身,剑势凶戾,停在半空。
海风和月色被阻隔在外,船舱极静,近乎死寂。
“救、救命!”
浑身是血的男人瘫倒在地,竭力大喊:“这个疯子……他在杀人!”
烛火一晃,照亮门边熟悉的人影。
眉峰微沉,杏眼漆黑,定定与江白砚四目相对,怀里抱着只双目圆睁的白狐狸。
剑锋所指之处,施黛的视线掠过他,扫向满地脏污血肉。
江白砚看不懂她的神情。
没人说话。
在男人挣扎的痛吟声里,断水轻颤,嗡鸣好似呜咽。
施黛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心口空空如也,似被剥去一块,杀意散尽,徒留难言的狼狈。
江白砚看着她,喉结微动。
极烫极疼。
如同吞咽一粒火星。

暗室里, 一幅炼狱般的恶景。
墙壁地面满是飞溅的血迹,晃眼可见残肢断臂,血气弥漫, 腥臭难闻。
江白砚被阴影吞没, 身前是个痛哭流涕、没了半条手臂的男人。
很惊悚。
阿狸很震惊。
早在珍宝阁里, 它就发觉了江白砚的不对劲, 猜到他有意去寻捕杀鲛人的贩子, 企图下杀手。
但做出这个猜想的前提, 是狐狸嗅觉过人, 闻到三个男人身上的鲛人幽香。
施黛绝对嗅不出来。
然而她还是捋清了前因后果, 并且自打去往百里家后,便一直守在江白砚门前。
——于是意料之中地, 见到他在子时推门而出。
想到这里,阿狸打了个哆嗦。
施黛用了符,在夜色中隐匿气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江白砚身后。
遥遥见他进入这艘船,阿狸心道不好,这嗜杀成性的小疯子大概率要出剑。
它原本的设想,是顶多一剑穿心,横尸几具——
可眼前这场景也太吓人了吧!江白砚活生生像个暴虐无度的杀人魔啊!
被吓得双目圆瞪, 阿狸偷偷仰头, 望向施黛。
从它的角度, 只看得清她紧抿的嘴角。
耳畔传来男人破碎的哭喊,一声声如刀锋割磨, 落在胸腔里,划出钝钝的疼。
江白砚轻扯嘴角, 断水再出。
不同于之前慢条斯理的戏谑耍弄,这一剑狠戾无匹,直入心口。
男人发出最后一道痛呼,再无声息。
救命救命。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压抑至极,阿狸屏住呼吸。
江白砚这是破罐子破摔,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将断水从尸体抽出,江白砚居高临下垂眼望来,唇角带出轻笑:“你怎么来了?”
很平静的语气。
阿狸却从他眼底,窥见如海边风浪一般翻涌的寒意。
他笑得冰冷又温柔,衬着半边脸上狰狞的血迹,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此情此景,倘若再把江白砚看作人畜无害的正人君子,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了。
阿狸察觉施黛后退了一步。
江白砚凝视她的动作,望见施黛皱紧眉头,隐有厌恶之色。
这是寻常人都会有的反应,江白砚不觉惊讶。
唯独胸口被绞磨得生疼,连呼吸也滞涩不堪,仿佛皮肉被人层层剖开,露出内里污浊的、丑陋的骨。
连他自己都嫌恶,遑论施黛。
破天荒地,他握剑的右手轻轻颤。
语气里多出自暴自弃的意思,江白砚轻哂,克制更多不应有的情绪:“被吓到了?”
施黛眼珠转了转。
施黛蹙眉捂住鼻子,挡下难闻腥味:“有点儿。”
满屋子的血和断胳膊断腿,视觉冲击太大,搁谁见了,都得愣一愣神。
她停顿一下,环视满屋子的斑斑血迹,目光落在三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被他们抓来的鲛人怎么样了?”
没头没尾的问题。
施黛应当并未听见他们的谈话,江白砚微怔:“什么?”
“鲛人啊。”
施黛理所当然:“珍宝阁里的鳞片和鲛人泪,是他们卖的吧?”
江白砚未答,黑眸沉沉,郁气浓得有如实质。
旋即见施黛轻挑眉梢:“江白砚,你能被这三人偷走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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