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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沙雕克反派(纪婴)


施敬承昨晚离了青州,北上前往玄牝之门。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灭世之灾多半与上古邪祟有关,她不敢放松警惕。
“还没。”
孟轲道:“放心,有大事的话,他一定传信回来告诉我们。”
玄牝之门是大昭重地,施黛年纪太小,资历不深,没法进去。
她打算和阿狸聊聊灭世的事,没在堂中多留,与家里人道了别,和江白砚一同回房。
被江白砚抱在怀里的阿狸瑟瑟发抖。
这小子根本不懂怎么抱狐狸,手臂压得它异常难受。
但此时此刻,它的心思不在这里。
悄悄抬起眼珠,阿狸觑向江白砚。
昨夜玄牝之门的封印松动,是灭世之灾来临的前兆。
可江白砚……居然很正常。
他不应该浑身邪气,疯狂杀戮吗?
施黛好奇:“你今天怎么主动抱阿狸?”
因为不愿见它在她怀里摇头晃尾。
从前江白砚不知它是精怪,便已觉得狐狸碍眼,几天前听它口吐人言——
若非狐狸是女子声线,它已身首异处。
江白砚笑笑:“想试试罢了。”
他因解蛊耗费气力,唇色略显苍白,嗓音轻柔,听起来近乎温驯。
施黛觉得他姿势别扭,驻足帮他调整姿势,掌心握住江白砚右臂:“狐狸要这样抱。”
她一边动作,一边顺口道:“听说玄牝之门出了岔子,希望大昭平安才好。”
阿狸飞快审视江白砚的表情。
他任由施黛摆弄:“玄牝之门有立狱阵加护,难出纰漏,应当无事。”
察觉阿狸的注视,他淡淡投来一瞥,似笑非笑。
仍旧很正常。
可他——
心绪百转,遽然间,某个念头如闪电划过。
白狐狸兀地抬眸,恰见一抹剑光闪过。
江白砚左手将它揽紧,右臂拔剑疾出,断水锋芒毕露,斩断一只邪祟的头颅。
施黛抬眉,掌心现出三张符箓。
她与江白砚站在卧房外的长廊上,就在刚刚,竟有一只邪物跃下围墙,朝二人扑来。
光天化日,为什么会有邪祟出没?
再眨眼,又是几道黑影俯冲而至。
“邪祟怎么到了这儿来?”
一张雷火符勾出电光,施黛皱起眉。
大昭术士众多,通常情况下,邪祟只敢藏身在角落里头,白天从不现身。
遑论主动显形,攻击两个会使术法的人。
雷火符挥出的刹那,耳边响起阿狸的惊呼:“施黛!”
施黛回头,猛然怔住。
入目所见,是漆黑如墨的邪气。
邪息袅袅,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邪潮更加浓稠,而它的源头,是江白砚。
少年双目尽染血色,不见半分温和,像只失去理智的兽。
断水嗡鸣阵阵,随他抬臂扬起。
邪祟已被施黛诛灭殆尽,他进攻的目标只剩一个。
阿狸惊惶大喊:“施黛!快避开!”
剑锋骤起,在刺向施黛之前,江白砚手腕翻转——
断水回挑,笔直没入他右臂。
一切毫无预兆,仅在电光石火之间。
施黛耳畔嗡嗡,见江白砚扔下断水,左掌覆上右腕。
咔擦一响,他生生折断自己的手腕。
施黛右眼重重一跳:“你怎么……”
“他控制不住。”
阿狸咬牙:“有东西在他身体里!”
它总算明白了。
灭世之灾、江府灭门案、肆意屠戮百姓的江白砚……原来是这样。
“是那只恶祟。”
阿狸身子发抖:“它没被完全封印,一部分——”
江白砚双目赤红,抬眸看向它。
他在生死一线辗转多年,早已习惯突如其来的死局。
因而被邪气缠身、察觉身体不受控制后,江白砚竭力维持最后的清醒,在伤害施黛前,自行折断握剑的手骨。
脑海中是撕裂般的疼,如有钝刀反复割磨。
视野渐染血红,他声线发哑:“什么?”
白狐有刹那的迟疑,眸光忽闪。
真相于他太过残酷,破天荒地,它于心不忍。
“恶祟本身无形无体,大战后,它万分孱弱,为了留于人世,需要……”
阿狸斟酌措辞:“容器。”
施黛的神情晦涩难辨。
上古邪祟由恶念凝成,所寻的容器,需是极恶之人。
自幼饱受磋磨,心无挂念,杀念愈盛、恶意愈强,越与它相衬。
与恶祟同流合污的玄同散人,为何要屠灭江府满门,独独留下江白砚?
在他心里埋下仇怨的种子,令他无亲无故,无处安生。
后来江白砚被邪修当作替傀,是否有他们推波助澜?
甚至于,今天的巫医是否受到邪祟指引,解除血蛊,是为了让它更好附身?
阿狸不知道。
毋庸置疑的是,他们成功了。
满门被屠,蒙受十年叛贼骂名,尝尽苦痛折辱,在上一场轮回里,江白砚成为恶祟最完美的容器。
经由他手,大昭一夕倾覆。
江白砚未发一语,口中吐出猩红污血,似嘲似讥,哑声一笑。
与此同时,青州以北的天外,响彻尖锐啼鸣。
鸣响不绝,穹顶浓云涌现,分明不到未时,却黑沉如夜。
那是玄牝之门内,上古邪祟的嘶嚎。
江白砚身侧,邪气翻涌不休。
眼见他双眸染血、一瞬失神,在江白砚倒地前,施黛一把将他拥住。
从没有过像此刻一样的慌乱无措,心间如被刀尖没入,疼出狰狞血珠。
她尾音发颤:“有办法吗?”
“恶祟企图占据他的身体。”
阿狸抬头,凝望江白砚血红的眼:“……是心魔境。”
时间紧迫,它用了最快的语速:“江白砚肯定没有灭世的打算,他——”
与上一次不同,而今因为施黛,江白砚不再是无瑕的器皿。
有所挂念,才有所挂碍。
“邪气在催生他的心魔,编织幻境,诱引他心底的恶念。”
阿狸咬牙:“你敢进去吗?”
施黛:“进他的心魔?”
“我此番回溯时空,体内留有最后的天道之力。”
阿狸道:“你若愿意,我送你进去,助他压制邪气——必须尽快,心魔境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
天道救世,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这是它仅存的力量,用作对抗灭世之灾的底牌。
今时今日,用在这里刚刚好。
施黛没犹豫:“好。”
她闭了闭眼,勉力压下战栗:“江白砚身上邪气太浓,待会儿肯定引来更多邪祟。你送我入心魔境后,去找我家里人,让他们前来除邪。”
万幸,她没自乱阵脚,失了理智。
“你一定当心。”
阿狸点头:“我也不知道,江白砚的心魔境里会发生什么。恶祟要激发他的邪念,里面……不可能好。”
鼻尖萦满腥气,施黛眨眼,眼眶被水雾沁出薄红。
江白砚好轻。
他是怎样轻而易举,拿起那么重的断水剑的?
“没关系。”
邪气四涌,施黛对阿狸道:“送我进去吧。”

心魔境的时间流速比现实更快, 阿狸不敢耽搁,稳下心神,催动残存的力量。
世间能与恶祟直接抗衡的, 唯有天道之力。
“进入心魔境后, 你与江白砚八成不在同一个地方。”
气力逐渐流失, 阿狸的嗓音略微发哑:“你受天道之力庇护, 而他是邪气源头, 两两相斥。届时你手背将出现天道的印记, 距离江白砚越近, 印记颜色越深。”
由此, 施黛能够最快与江白砚汇合。
“还有……切记,别主动告诉江白砚, 他身处心魔里。”
白狐深吸口气:“一旦江白砚有所意识,心魔境将立刻崩塌。到时候,恶祟重建幻境,我没力量再送你进去。”
阿狸言尽于此,额心迸出一线清光。
施黛眼前的景象随之变幻。
意料之外地,这地方没有汹涌邪气,也不见通常心魔境里的鬼魅妖祟,她一眨眼,居然站在自己的卧房。
因为方才发生的种种, 心绪仍旧一团乱麻。
施黛强压不安, 想起阿狸口中的天道印记, 垂眸下瞥。
在她右手手背上,多了个浅绯色的小圆。
再看四周, 的的确确是施黛位于长安城的房间,与平时没差。
这里虽说是江白砚的心魔境, 其实比心魔严重得多。
邪祟要彻底剥离他的善念,必然从中动了手脚,让一切往最为险恶的方向发展。
必须尽快找到他。
指尖止不住地在颤,施黛握紧拳。
经由阿狸之口,她大致捋清了灭世灾祸的真相。
上古恶祟打算在江白砚体内复苏,一旦他被恶念侵蚀,大昭将和阿狸记忆中一样,沦为人间炼狱。
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绝不能失败。
掌心浸出冷汗,施黛敛下神情,推开房门。
归根结底,她只是个年纪不大的普通人,遭逢剧变,心底的不安与惶恐居多。
但她想找到江白砚。
房门敞开,寒风迎面,吹得脸颊生疼。
施黛下意识眯起眼,定睛一望,不禁蹙眉。
天空是无穷尽的墨色,浓云压顶,暝晦无光。
半空黑烟缭绕,她细细分辨,发觉竟是邪气。
黑压压的邪息恍若巨网,弥天盖地,笼罩大半个长安城。
长安乃大昭都城,哪曾遭邪祟如此肆虐过。
施黛心知不妙,听不远处一声惊呼:“小姐,你怎么了?”
循声望去,是府里的侍女采枝。
采枝表情惊惶,将她上下匆匆打量一番。
施黛垂头,看清自己的模样,心下了然。
她进入心魔境前,曾把江白砚揽入怀中,沾了他的血。
双手和襦裙上红艳艳一片,眼眶想必也是红的,看上去尤其狼狈。
“没事。”
施黛开门见山:“江白砚呢?”
采枝一愣:“江白砚?”
她一开口,施黛便觉出不对。
采枝与江白砚不熟,在以往,从来都恭而有礼地唤他“江公子”。
“还没找到吧。”
采枝宽慰笑道:“小姐莫要着急。全长安的术士和官兵都在追捕他,过不了几天,一定寻得出来。”
等会儿,什么叫“全长安都在追捕他”?江白砚发生什么事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施黛心口一跳:“今天是什么日子?”
采枝温声应:“二月廿一。”
距离春分过去了十天,这十天里,施黛的记忆全是空白。
身处心魔境,她顾不得细想逻辑,随意编了个理由:“我方才被妖物偷袭,撞到脑袋,这几天的事记不太清了。江白砚为何遭到追捕?”
施黛满身血污,看形貌,与她的阐述倒也相符。
采枝踌躇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小姐不记得了?他体内邪气不稳,上古邪祟即将苏醒,为封印恶祟,需……需将他斩杀才是。”
施黛张了张口,半晌没出声。
从采枝口中,她得知了十天以来的前因后果。
春分当天,江白砚夜半无眠,无意中听见施黛与施敬承的对话。
在这场心魔境里,施敬承之所以将他留于施府,并非因为江白砚是故人之子。
打从一开始,施敬承便知晓,江白砚是恶祟选定的容器。
所有温情皆是假象。
施敬承与孟轲悉心护他,只为压制他体内的邪气。
甚至于,施黛有意接近他,也是欲图制止恶祟复苏。
真实的施黛对他厌恶至极,将他视作污秽不堪的邪修。
采枝不清楚春分夜谈话的具体内容,只知自己与“施黛”闲谈时,曾听她说起江白砚。
——“要不是为了压制邪祟,谁愿意同他一道?他与邪修待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做过多少腌臜事,性子古怪又骇人,单单和他待在一起,我就要强忍恶心。”
世上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
给身在绝境中的人零星一点希望,再一夜之间,让他失去全部。
原来自始至终,他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江白砚在当夜知晓真相,恰逢恶祟复苏,邪气外溢。
施敬承见状,为镇压上古邪祟,向他径直拔刀,欲将他置于死地。
一番死斗后,江白砚下落不明。
施黛听得心惊。
阴差阳错的是,这样的事态发展,碰巧有迹可循。
施黛穿越而来,与原主对江白砚的态度天差地别。
原主待他百般防备,视他为洪水猛兽,从未对江白砚有过好颜色。
施黛来后,见他的第一面,却是满目含笑,向他欢欢喜喜打了声招呼。
一朝态度骤变,怎能不叫人生疑。
置身于这样的幻境里,江白砚又怎能不生恶念。
浸淫在血与痛中的前半生,是邪祟附身的容器;得到久违安稳的这几个月,又成了正道禁锢邪祟的工具。
没有哪一刻,是为他自己在活。
冷风拂面,寒凉刺骨,似能把血肉寸寸剥落。
施黛沉默垂头,看向手背上的天道印痕。
长安春时,冷若寒冬。
鳞次栉比的屋脊起伏如兽骨,夜色茫茫,一席红裙鼓荡凌空,似飞鸟起落。
邪气扑面涌来, 如海浪拍打全身,施黛借由符箓而起,掠出长安城。
因江白砚体内邪气日渐复苏,上古恶祟的力量愈发强盛,行将挣脱玄牝之门。
大昭境内妖邪四起,肆虐人间。
施黛一路往前,随处可见黑雾冲天,恶妖占据街头巷尾,平民百姓四散奔逃。
惨叫与嚎哭处处可闻,曾经喧闹的街市不复繁华,沦为被杀戮充斥的狩猎场。
时至傍晚,霞光似血,夜幕宛如漫无边际的鱼网,从天边漫撒而下。
远出城门,长安郊外愈发混乱。
浓稠的黑暗有如怒涛,自四面八方汹汹涌来。山林摇曳,鬼影幽幽起伏,带出几声凄怨哀鸣。
手背上的天道印痕色泽更重,已成了血样的深绯。
施黛挥符逼退又一只邪祟,视线凝在一处,神色微动。
这是一片阒静无人的深林,位于城郊荒山,因为山脚下有块墓地,阴气格外重。
理所当然地,妖邪多不胜数。
抬眼望去,血肉模糊的尸体堆积如山。
每只邪祟皆被剑气斩裂,四肢散在林间,血落如雨,把翠青色草木染作黑红。
炼狱般的景象。
邪潮翻涌,血流成河,碎裂的尸块随处可见。
施黛几乎无从落脚。
血腥气令人窒息,她试探性叫了声:“江白砚?”
无人回应。
以目前的局面,江白砚哪怕听见,大概也不想作答。
施黛攥紧雷火符。
在长安城奔波多时,她已精疲力尽,灵气所剩无几,双腿又疼又酸。
身上多出几道新鲜的伤口,汩汩淌出淋漓鲜血,痛意分明,施黛却没功夫去想。
江白砚会在哪儿?
身后杀气突现,她转身挥符。
几只邪物被雷光所缚,火光灼开,将其烧作齑粉。
冷风吹得枝叶作响,缭乱倒影中,现出一双双黢黑的眼。
此地邪物众多,见她孤身一人、渐趋力竭,已然把她视作猎物。
该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施黛瞧一眼手背,印记颜色更深了,红得近黑。
江白砚就在不远处。
她又叫了声:“江沉玉?”
仍然没人应答,江白砚是摆明了不愿理会她。
生人的气息惊动更多邪祟,林中溢开窸窸窣窣的声响。
随她嗓音落下,四周出现极短促的寂静——
霎时间,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的黑雾轰然涌出,扑面袭来!
心底默念法诀,施黛熟稔扬符,雷火勾出灼眼电光,噼啪作响。
四面八方满是蠢蠢欲动的暗潮,身前的妖邪堪堪诛除殆尽,身后又有杀机涌现。
手臂上的伤口迸裂出血珠,施黛咬牙忍痛,一瞬回身。
她的雷火符没来得及挥出去。
腥气铺天盖地,没有任何征兆地,遽然落下一缕冷风。
有人拥她入怀,把诸多邪祟阻隔在外。
裹挟冷意的臂膀贴上她后背,近在咫尺的胸膛里,一颗心脏鲜活跳动,咚咚作响。
剑气凌厉,寒影粼粼。
团团血花绽开,汇成蜿蜒小溪,不由分说地,江白砚把她按进胸口。
力道太大,好似禁锢。
害怕他消失不见,施黛用力回抱。
耳边沉寂几息,她听见江白砚的一声笑。
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少年语调慵懒,讥嘲般唤她:
“施小姐?”

冷淡疏离的称呼, 口吻漫不经心,在夜里响起,如凛冬风霜。
身后剑影翻飞, 耳边尽是断水破空发出的铮然嗡响。
施黛紧抱着江白砚没撒手, 待他收剑, 仰起头来。
入目是张姿容绝艳的脸, 被鲜血染红大半。
江白砚在这里杀了不知多少妖邪, 周身弥漫雾一般的血气, 似笑非笑看着她, 杀意未褪, 像把锋芒毕露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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