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从摆摊开始(决绝)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拉着一车饲料的冯老头跟周巧霞。
周巧霞斜眼看了姜丽云一眼，对冯老头道：“老冯，你以前每天一大早去镇上摆摊真的很辛苦，我们往后就只养鸡，不去摆摊看人脸色了。”
说完，她还看向姜丽云：“丽云，你们天天一家子出去摆摊也就挣个十来块，算到每个人头上没多少……你要不要也去养鸡？不过现在小鸡不好买，你不一定能买到。”
周巧霞有些得意，他们可是走了关系，才买到这么多小鸡的！
养鸡不轻松，但比起早贪黑摆摊要好，关键是赚得多！
姜丽云这会儿，肯定很羡慕她！
姜丽云：“……”看周巧霞的神情，这是故意来她面前炫耀的？
然而她一点都不羡慕。
冯家据说买了两百多只小鸡……到最后怕是要亏三四百块。
姜丽云回屋睡午觉了，而砖瓦厂那边，往大城市装砖头的船终于回来了！
姜利海站在拖船里，远远地看到砖瓦厂，心情非常复杂。
他这一趟出去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真的经历了很多。这会儿心态跟出去前已经截然不同。
大城市真的太繁华了，他跟那里的人聊天，才知道大城市的工厂里，一个普通女工一个月都能挣三百多！
他还得知，一些外企的员工，一个月的工资有上千块！
那里的人穿得光鲜亮丽，看起来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也确实看不起他，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他提前准备了一些鸡蛋，想要拿鸡蛋去换粮票买便宜面粉，但他对上那些人的眼神就退缩了。
他想放弃，不想买面粉了。
幸好，孙金山喊了他，带着他上岸去换粮票。
他一开始不太敢，干了一两次，却放松下来。
他们换粮票找的都是那些负责买菜的退休老太太，人家手上有粮票，还比较闲，愿意带他们去买粮食。
这些老太太有些脾气好，但也有一些张口闭口“外地人”，看不起他们。
姜利海是很生气的，但想到这些人其实不认识他，他在这边再丢脸，老家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是厚着脸皮，开始投机倒把。
他最后买到一百斤面粉，两百斤大米。
他还跟着孙金山，买了一大堆便宜的，猪身上边边角角的肉。
别的他就没买了，他们在大城市停留的时间太短，他来不及去买更多东西。
“终于回来了！”孙金山洗了头，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有些感叹。
姜利海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没有说话。
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他就要结婚了，以后会有孩子。
他要是不多赚点钱，他的儿子以后去了城市里，会不会也被人看不起？
在城市里的时候，一些店他压根就不敢进去，以后他的孩子，是不是也不敢进去？
他不想这样。
运输队的人出差回来，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姜利海跟人借了担子，挑着他从城里买回来的粮食往家里走去。
他算过了，那些米他买的价格比较低，带到他们这里卖的话，每斤能挣五分钱，一百斤就是五块钱，两百斤就是十块钱。
因为粮票要用鸡蛋换，也有一定成本，所以真的算下来的话，他把两百斤大米卖掉，大概能挣七块钱。
一趟七块钱的话，一个月能挣二三十！
早两年姜丽萍给人当保姆，因为包吃住的缘故，他们给姜丽萍的工资，一个月就只有二三十。
姜利海回家的时候，路过了村里批给他的地基。
然后他就看到，那里已经开工了！
地基已经挖好，而冯易正从地基往上砌砖头，旁边还有个姜二叔给冯易递砖头。
姜利海一愣，眼眶突然有点热。
冯易不愧是他的好兄弟，竟然在帮他盖房子！
还有他二叔……
姜利海以前一直不喜欢姜二叔，因为姜二叔每次见了他，就会说教一通。
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话，让照顾好父母妹妹，让他多干活，让他听话，让他去找对象……
就好像在姜二叔眼里，他处处不好！
谁乐意被训？姜利海见了姜二叔就躲。
而且姜利海是老大，他知道当初自己爷爷奶奶的东西，大多给了姜二叔。
在这样的情况下，姜二叔还总来他们家指点江山，说他和他爸哪里做得不好……
他对姜二叔一家，一直都有意见。
没想到二叔也会帮自己盖房子……姜利海一时有些感动。
姜二叔这时候也看到了姜利海：“利海回来了？你既然回来了，盖房子的事情就要顾着，可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整天躲厂里不回家。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里的农活你应该多干……”
“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一直不像样，你家里里外外各种事情，还有亲戚间走人情什么的，你都要学一学……”
“你爸已经立不起来了，你别跟他一个样，现在你盖房子我还能帮你看着，以后呢？”
姜二叔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姜二叔有些话，其实说的是对的。
但姜利海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说，又难受起来，对姜二叔的那点感激，都快消散了。
也就是这时候，冯易递给姜二叔一个搪瓷杯：“二叔，喝茶。”
姜二叔端了杯子，对冯易道：“冯易，还是你最懂事！”
他这段时间跟冯易说话，冯易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不像姜利海，一看就知道他不服气。
姜利海：“……”他二叔竟然也会夸人？！

冯易听到姜二叔夸自己，当即笑起来：“是二叔你教得好。”
姜二叔闻言浑身舒坦，转头对姜利海道：“你以后啊，多学着点冯易！”
姜利海看着这两人，已经无言以对。
盖房子这件事不着急，见姜利海回来了，姜二叔和冯易就跟着他回家。
路上，姜二叔问起姜利海去大城市的经历来。
姜利海挑拣着说了点，当然，他换粮票的事情他没有说，只说大城市的米面便宜，就买了点回来。
姜二叔也没细问，毕竟他对大城市，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你在运输队要好好干活好好表现，勤快一点……”
姜利海背地里撇了撇嘴，他二叔就喜欢说些老生常谈的话。
一行人回到家的时候，姜丽云已经午睡起来了，正在煮茶叶蛋。
她每天都会煮上几十个茶叶蛋，因为卖得便宜，基本上都能卖完。
有些人懒得做饭，就跟她买几个茶叶蛋，中午当菜吃。
见姜利海回来，她跟姜二叔一样，问起城里的事情。
姜二叔和冯易去地里摘菜了……姜利海把自己买米买面粉的过程说了。
他没说自己差点放弃，只挑好的说：“换粮票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就是人家手上多余的粮票，一般也就二三十斤，我找了好些人，一共才买到一百斤面粉，两百斤米。”
姜利海换到的东西不多，但他能走出第一步已经很好了，姜丽云夸他：“哥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你下次会做得更好。”
姜利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姜丽云夸奖，喜形于色，同时打定主意，就算被人看不起，他也要继续做生意。
这么想着，姜利海还把自己买粮食的价格，还有他们这里的市场价说了：“丽云，两百斤米我能挣七块钱，以后多换点的话，说不定一趟我就能挣二三十！”
姜丽云道：“哥，你得把米按照市场价卖出去，才能挣到七块钱，但你又没有时间去镇上摆摊。这米你肯定是要转卖给那些卖米的人，让人家去卖的，这样也就卖不到市场价，你最多挣五块钱。”
姜利海：“……”他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你带回来的面粉我买了，按照你买面粉的价格，我再给你加两块钱，当你的跑腿费。”姜丽云道。
这一百斤面粉，姜利海在城里的购买价格比她在镇上买的价格便宜了六元。
就算她给姜利海两块钱跑腿费，也省下了四块钱，挺好的。
“不用跑腿费，”姜利海道，“你是我妹妹，我帮你买面粉哪用得着跑腿费？”
“亲兄弟明算账。”姜丽云拿出一沓钱，数钞票给姜利海，就连姜利海换粮票的鸡蛋她都考虑到了，数完钱就给姜利海装了六个茶叶蛋：“这茶叶蛋你拿着，等下给你的琳琳送去，你跟她好久没见面，带点东西去看看她。”
姜利海本来想硬气一点不要跑腿费，但看到姜丽云手上拿着那么多钱，想到自己盖房子娶媳妇都要钱，到底还是收了。
收完，用一个大搪瓷杯把茶叶蛋装好，姜利海问姜丽云：“冯易跟二叔的关系，怎么这么好了？”
“冯易讨人喜欢，他跟谁的关系都好。”姜丽云道。
见姜利海并不认同，姜丽云又道：“二叔其实挺好相处的。不管他说什么都认真听着，再恭维他几句就行了。”
“他说的那些话又不一定对。”
姜丽云道：“你可以不听，他又不知道！”
她就是这么跟冯易说的，让冯易在姜二叔说话的时候认真听着，时不时夸姜二叔几句，但不用照着姜二叔说的去做。
姜二叔说的话，有些有道理，有些其实没道理。
姜二叔当了一辈子老农民，连县城都没有去过，啥都听他的没必要。
姜利海突然觉得自己妹妹说得很有道理。
而这会儿，姜二叔又在跟冯易说话，教冯易怎么种地。
冯易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至于会不会照办……姜二叔又不是丽云姐，他听丽云姐的。
姜利海跟姜丽云聊了聊，就去跟姜二叔借自行车了——他要带着茶叶蛋去看贺春琳。
他们跟船出去，晚上是要守夜的，他就守了两个晚上。
守夜的时候无事可做很无聊，他就给贺春琳写了两首诗两封情书，今天可以顺路送过去。
姜二叔把自行车借给姜利海，还叮嘱：“你早点回来，晚上冯易还要用车呢！”
这到底是他二叔，还是冯易的二叔？姜利海默默地骑车去贺家了。
之前他见到贺家人就怕，现在去城里见了世面，倒是淡定多了。
姜丽云目送姜利海远去，开始收拾姜利海带回来的零碎猪肉。
这些肉上面是有淋巴的，她将之全都剪了，又把肥肉从猪皮上刮下来，拿来熬猪油。
姜利海这次回来，看着比之前大方多了。
让姜利海出去走走是有好处的，将来说不定能帮她卖腌制好的鸡肉。
按照惯例，泥瓦匠的晚饭是回家吃的。
姜丽云并不留他，但让冯易给他装了两个茶叶蛋。
泥瓦匠挺高兴的，要知道这时候很多人家，连吃个鸡蛋都不舍得，会把鸡蛋留着卖钱。
而泥瓦匠走了没多久，姜利海就一脸幸福地回来了。
他跟贺春琳没说几句话，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非常开心。
不过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见自己的父母一直给冯易夹菜，姜利海又傻眼了。
他爸妈对冯易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姜瘸子和吴小春对冯易的态度确实非常好。
他们一直都想帮儿子把房子盖好，偏偏自己啥也不会……
这些天姜二叔说是来帮忙，但干的活儿做的事情远不如冯易。
他们已经看明白了，房子想顺利盖完要靠冯易，既如此，他们肯定要对冯易好一点！
姜瘸子以前都是不给人夹菜的，但现在，他学着姜丽云给冯易夹菜。
姜丽云对这些乐见其成，姜利海却莫名地有了危机感。
他以后还是多回家吧，不然冯易就要比他更像他爸妈的儿子了。
晚饭后，姜利海就去了自己的新房子那边，至于冯易，他去买猪肉了。
姜丽云算好账，拿出两百块钱还给姜瘸子夫妇：“爸妈，这是我之前跟你们借的钱，现在还给你们。”
“不用还不用还的，你以前上班，往家里交了很多钱。”吴小春道。
“钱还是要还的，至于往家里交钱……爸妈，以后我就不往家里交钱了，不过我会买菜，给你们吃点好的，”姜丽云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吴小春一口答应，“丽云，你不用天天做肉菜，哪用得着吃那么好？”
“吃好点你就不生病了，多好！”姜丽云道：“你以前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吃得太差了。”
吴小春最近身体状况确实很好，姜丽云觉得这是多方因素造成的。
他们家近来吃得好，营养有了保证，吴小春天天跟着他们去镇上摆摊，还有了强度合适的运动。
还有就是心理因素了。
吴小春其实是个喜欢多思多想的人，以前她整天一个人在家瞎琢磨发愁，身体自然不好。
这段时间就不一样了，吴小春最近完全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没空瞎想，身体也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要吃好点。”姜瘸子难得开口。
姜丽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不交家用，就给家里买菜。”
她以后赚钱肯定会越来越多，交家用她吃亏。
买菜的话……在已经挣到钱的情况下，她不介意让自己的父母吃好点。
第二天姜利海休息。
姜利海对自己的新房子非常期待，这天他一大早就去了盖房子的地方，然后在那边待了一整天。
他中午都不休息，帮着干了很多活，以至于第三天回砖瓦厂上班的时候，浑身酸疼。
这天是11月15日。
姜丽云是10月15日重生的，到这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卖煎饺，也已经卖了二十天。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而最让姜丽云高兴的，是她把自己摆摊的本钱全赚回来了。
她摆摊前买了不少东西，加起来大概花了四百块，现在，这钱已经全部赚回来，以后再赚的，就是真正的利润了。
等有了足够利润，她想给冯易买新衣服，想买一辆三轮车，想存点钱当以后做生意的本钱……
她还要存钱买房子！
需要花钱的地方真的很多！
这天上午，饺子卖得差不多了之后，姜丽云照旧去阅览室看报纸。
报纸上有很多新闻，她都了解了一下，除此之外……
姜丽云的目光停留在某张报纸上。
那新闻大概就是有一家叫肯德基的店，11月12日在北京开业，生意异常火爆……
姜丽云上辈子就知道，肯德基刚来中国的时候生意特别好，无数人排队买炸鸡。
但她上辈子没记肯德基的开业时间，原来是这时候开的？
这其实就是个普通新闻，但姜丽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桥头村那些泛滥的白羽鸡。
说起炸鸡……她会做。
她做的炸鸡当然没有肯德基那么好吃，她就是上辈子接触网络之后，看到网上有人教别人做炸鸡，心血来潮跟着学了学。
她年幼时缺吃的，喜欢油炸食品，觉得自己做的炸鸡非常好吃，后来就时不时做一回……
所以……她要不要试试做炸鸡卖？
炸鸡成本不低，肯定会卖得很贵，镇上舍得花钱买的人应该不多，但它绝对是很赚钱的。
她可以先少卖点看看情况，要是生意好，再多卖一点，总之，她要争取在年底前攒到一笔钱。

卖炸鸡跟卖煎饺一样，也是要做准备工作的。
而且她卖煎饺可以摆摊，卖炸鸡的话，最好能在镇上租个房子。
姜丽云一边琢磨卖炸鸡的事情，一边回到煎饺摊那边，然后就见冯易不在，而一个总来买煎饺的人在跟吴小春搭话。
吴小春性格内向，别人不找她，她是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的，但若是有人找她说话，她又肯定会回答。
这会儿那人问她问题，她就绞尽脑汁地在回话。
见到姜丽云，吴小春松了一口气：“我女儿回来了，你有问题问她吧。”
“你好，有事吗？”姜丽云笑着询问。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这口锅是哪里买的。”那人问。
姜丽云道：“这是别人从城里给我捎来的，他是哪里买的，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这人有点失落，简单跟姜丽云扯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等他走了，姜丽云问吴小春：“妈，这人问你什么了？”
吴小春道：“就问我们猪肉在哪里买的什么的。”
姜丽云听到这话，就知道那人必然是想要学着他们，跟风卖煎饺。
其实她这煎饺摊摆出来之后，有很多人想要学。
六七十年代，中国是经历了婴儿潮的。
姜利海、姜丽萍还有她，都出生在婴儿潮时期。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这批人已经长大了。
偏偏这个时候，国内能提供的工作岗位非常少，因此有很多人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