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回到当初 番外完结 (甜蜜桂花糖)

　　“不是那个。”他肯定地说道, “只不过另外有点儿关于她的事,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知道。”他看他一眼，知道黑发男人已经下定决心, 于是对着花园的方向一摆手，道：“请。”
　　这是在梅拉妮与阿什礼的新居举行的一次茶话会，来得南方客人不少。瑞特最近对于自己的南方关系有点儿软化的意思，加上梅丽一贯庇护他，所以才来到了这个地方。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心照不宣的——在斯佳丽·奥哈拉和汤米·韦尔伯恩越走越近、并且疏远瑞特·巴特勒的现在，他确实得给自己多找几个机会混到她眼前。而威尔克斯家的新居与斯佳丽住的皮特姑姑家只隔一道篱笆，斯佳丽忙完了厂子的事很顺便就会过来坐坐。
　　瑞特是为了等她。
　　七月的花园正是最好的景致。虽然搬进来没有多长时间、女主人还来不及细细打理, 但植物自由自在的生长便足够野趣横生。茵茵绿草之上，玫瑰娇艳欲滴，桃金娘雪白芬芳，阿什礼与瑞特一前一后走到这里，他们在一架废弃的秋千架旁边站定。
　　“现在可以说了吧，唵？”瑞特有点儿不耐烦地道，真实耐心远比自己表现出来的多，然而他却用手指夹住一根没点的雪茄，“介意这个吗？”
　　“不介意。”阿什礼道，但瑞特没有真的点起来，“我想我得感谢你战争时候帮梅丽打听我的消息，还在亚特兰大照应她们的事，关于这个我真的非常……”
　　“这个就算了吧。”瑞特打断他，“梅丽小姐值得尊敬，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的谁。”
　　阿什礼露出一丝微笑：“我们都知道的。”他又道，“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谢你。”
　　瑞特承受这份郑重的谢意，为了听关于斯佳丽的部分既不能无礼地装疯卖傻，又不能不屑地拂袖而去，居然有一点儿尴尬。不过好在他脸皮一向厚，赶在阿什礼看出什么前便若无其事道：“行了——我记得你在范妮·埃尔辛和托尼·方丹的婚礼上已经道谢过了，多的也不用说了。你真有心不如早点儿把话说完。”
　　阿什礼也知道他不耐烦这个，不禁莞尔。他道：“我正是在方丹先生的婚礼上见到你和斯佳丽的样子，后来又听梅丽说了一些，才想起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瑞特也记得那个，当时他还抱了一会儿小博呢。他问：“究竟什么是？”
　　阿什礼此刻却并不急于答话了，他问瑞特：“你和斯佳丽分手，是因为你迟迟不提结婚的事吧？”
　　瑞特喉头一梗。
　　阿什礼看出瑞特表情变僵，道：“斯佳丽和梅拉妮经常说私房话，我能知道一些，不过主要还是靠猜。”他微微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中了。”
　　瑞特气结。
　　“是啊。”他最后承认道，烦躁地点起了雪茄，袅袅香气都缓解不了情绪，“我们观念有点儿差异……我知道我不太好勉强她，但当时我还没想清楚——没想清楚要不要为她做到放弃自己观念的地步，我没想到——”
　　“没想到她真的会和你分手？”阿什礼微微一笑，“瑞特，有时候我们恐怕都太小看斯佳丽了。她是个非常杰出的姑娘。”
　　“用不着你说。”瑞特瞪他，两人对视了片刻——雪茄的香气中，瑞特必须承认，谈论这种关于感情的话题让他和威尔克斯间短暂而迅速地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情谊。他阴郁地说道：“我依旧爱着她，我会把她挽回的。”
　　“恐怕未必。”阿什礼抬杠，但只要你往那灰色眸子中看一眼就会知道他内心其实一派平静。威尔克斯说道：“瑞特，我想你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吧？关于要不要和她结婚。”
　　瑞特沉默了。
　　但阿什礼已经自顾自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没兴趣去打听你的私事和过往，也不知道你对结婚的观念是不是有什么心结。但斯佳丽是我的妹妹和朋友，我不能容许她这样被伤害。我想——”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瑞特的黑眼睛，“我这里有一件事，可能会改变你的观点。”
　　“斯佳丽曾经在无意识间对我说，她要杀死乔纳森。”阿什礼轻声说道，听在瑞特耳边却犹如惊雷。
　　“你说什么？！”瑞特又惊又怒道。
　　“实话。”阿什礼平静地与他对视，“而且我看得出来斯佳丽有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既冰冷又坚决——我用鲁莽行事会牵连家人说服了她，但我不确定下一次我能不能恰好在她身边。”
　　“瑞特。”阿什礼凝视着他的黑眼睛，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你知道我听见她这样说有多难过，多害怕？我多难过她——在家园遭到乔纳森威胁时，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枪杀人，仿佛思维方式里只剩下这一种办法一样——多大的绝望才能造成这个？我们在打仗的时候，家里人究竟过的什么日子？看着那样的斯佳丽我心里有多害怕她变得冷酷，就有多么心疼怜惜她。”
　　瑞特呆呆看着他。
　　“我不知道。”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虚弱的辩解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个。”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会绝望到那种地步。”
　　“多大的力量才能让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姑娘能认真考虑起一桩谋杀？”阿什礼平静地问他，“她更多是在担忧后果，而不是担心杀人本身。那种冷酷决绝的神情……我从没想过会在斯佳丽脸上出现。”
　　“瑞特。”阿什礼又一次称呼了他的教名，再次抛下一个炸弹，“乔纳森·威尔克森不是斯佳丽杀死的第一个人。”
　　“我知道。”瑞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她和我提过一次——看上去很镇定，但手一直在抖。”
　　“但那却是她计划着去杀死的第一个人。”阿什礼冷冰冰道，“而她最后也为你开了那一枪。”
　　不，不一样的。瑞特在心里明明白白地清楚，那是不一样的。假如斯佳丽·奥哈拉此前从未真正兴起过杀死乔纳森·威尔克森的想法——南方养大的淑女哪怕再叛逆，受到欺压时第一反应怎么也不该是手刃对方——她当时应急开出的一枪也就是一枪罢了。然而，斯佳丽是真实地图谋过乔纳森的性命，尽管这一枪是应急开出，也不能掩盖她曾经主观上冷静考虑过杀人行为这一点。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瑞特说了个我字，又摇摇头，他没什么好辩解的，“是我的错，我没能照顾好她。”
　　“打仗时怨不得你。”阿什礼安慰了一句，虽然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说到底，他是斯佳丽的朋友而不是瑞特的。“但是现在——”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瑞特断然道。他的嘴唇几乎在哆嗦，难以言喻的感情汹涌而来，几乎一下就征服了他整个灵魂，“我要娶她。”
　　阿什礼冲他微笑了一下。
　　“那么今天的事就是我们的秘密了。”他道，“我先回去，也许你会想单独呆一会儿。”
　　瑞特向他点点头，阿什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而瑞特几乎是同一时间瘫软地靠住了墙。
　　斯佳丽！
　　他的呼吸那么急促，夹杂着立刻见到她的疯狂心愿，一刀一刀割得他心口都生生疼起来。
　　“斯佳丽……”他喃喃着这个名字，痛苦使他浑身颤抖，“我都错过了什么……”
　　无限的怜爱与心疼都化为自责，密密刺入他心中。
　　斯佳丽比他以为的更加缺乏安全感。她遇到乔纳森这样的事，没有想过向任何人求助——她就那么果决冷酷地做出了杀人的决定，依靠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瑞特不知道生活究竟使她遭受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正如他此刻根本不敢想，假如阿什礼·威尔克斯没有碰巧间知道斯佳丽的心事，斯佳丽究竟会不会真的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老天啊，单单是让她产生这个念头就足够使他愧疚和痛苦了。
　　他没有保护好她。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斯佳丽的不安全感很大程度上都是他给的——他的游离、嬉笑和自以为是。她只能依靠自己，心如坚冰，铁石心肠。斯佳丽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能干，于是瑞特也就相信她真的很坚强，他终究不知道……她究竟被逼到过怎样绝望的地步，她受到的那些伤害……
　　所以，就在从阿什礼口中得知，斯佳丽曾意图杀人的那一刻起，瑞特几乎是立刻下定了决心：他要娶她，他必须娶她。
　　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和一个女人结婚，那肯定是除了结婚以外没别的法子弄到她。斯佳丽，你赢了。因为在知道她曾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伤得那么重之后，他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不会感到无限的心疼？他必须娶她，他立刻明白了，因为他得保护她，他爱她，他不能再容忍她受到那样大的伤害。乔纳森·威尔克森之类的混蛋今后由他来对付，斯佳丽·奥哈拉不应该为这种人双手沾血——他要娶她。
　　他要娶她，让她每一天都快快活活，再也不用神经紧绷没有安全感，忘掉所有可怕的念头。瑞特这样想着，唇边出现一丝微笑。他有了必须娶她的理由，因为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迫切想要爱她、保护她，为她挑起担子，让她放手去做想做的任何事，尽情玩乐……还不算太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斯佳丽受到更深的伤害。除了结婚，没一个办法能让他真正守护她。他实在太心疼、太心疼这个绿眼睛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