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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流放日常(木妖娆)


掌柜摇头,连声道:“不成不成,一千钱的做工费还是太贵了,我顶多能出道五百钱。”
虞滢琢磨了一下:“那便一人退一步,我能接受的最低价格是一万六千八百钱,低于这个价钱,我便不当了。”
当铺掌柜拧眉犹豫,半晌过后还是点了头,随即问妇人是要银子还是要铜钱。
银子轻便,有银子自然是最好的。
当铺掌柜称了十六两银子,又拿出八串铜板,让妇人确认后再收下。
虞滢检查过银子,再大概数一下铜板,确认过后才把银子和铜钱放布包裹着,然后放入篮子中。
虞滢从当铺出来后,与宋三郎道:“你先与我回一趟行馆,等我把东西放下,下午收摊时再与苏娘子一同去你那处做面脂。”
宋三郎没有意见,且半点都不好奇她究竟当了什么。
这时在对面街道上,有一个叼着草根倚靠在墙上的二流子,不怀好意地带着打量着妇人手中的篮子。
进去的时候是瘪的,出来的时候却涨了起来,显然是当了好东西。
贼心才浮起,就见妇人与站在门口前的一个高壮的男主说话,然后一同离开。
二流子眉头紧紧皱起。
方才怎就没注意到这二人是一块的?!
思索再三后,二流子还是扔下草根,和站在不同方向的两个人对上目光,相互会意,然后分别行动。
回去时,宋三郎笑道:“昨日我也在街市上听说了伏家二弟在郡府的事情,大家都在好奇那伏郎君是个什么样的能人。”
虞滢笑了笑:“二郎自然是有本事的能人。”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正在说话时,前方有一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子朝着他们走来,虞滢时下戒心极强,所以在男子朝着自己身侧走来时,她警惕地换了个方向,走到宋三郎的一侧。
那男子没有半点的端倪,径自走开,不禁让虞滢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杯弓蛇影了。
宋三郎微愣,问:“伏家弟妇,怎么了?”
虞滢到底是担心自己多虑了,然后让宋三郎也跟着紧张,所以摇了摇头,说:“无事。”
声音才落,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撞,因虞滢警惕,所以她很快就发现有一只手朝着篮子伸来,她反应极快的一抽篮子,怒斥:“做什么?!”
她的声音一出来,还没等看清楚撞她的人,那人就飞速地跑开了。
因虞滢的声音,引得旁人侧目。
这时的宋三郎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他们被人盯上了!
但看着人逃跑,宋三郎脚步刚动,但反应过来有可能是调虎离山,脚步顿下,不敢贸然去追。
虞滢看向手中无恙篮子,呼了一口气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肃然道:“我们赶紧回去。”
银子险些被抢,让虞滢身心全然紧绷。这十几两银子可是伏危的家当,若是真的被抢了,她也不知如何与他交代。
而且,她现在不怕别的,就怕那些小偷是团伙作案。
若是团伙作案,就她与宋三郎肯定是应付不过来。
忧心间,忽然听到宋三郎惊讶道:“那不是伏家二弟么!?”
虞滢闻言,惊诧地看向宋三郎,再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人来人往间,虞滢与伏危对上了视线。
在这街市上看到伏危,虞滢是惊喜的,而最惊喜的莫过于在看到他身后的霍衙差和吴小衙差。
虞滢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

第91章 九十一章
在街上相遇的几人在汇合到一块后, 伏危他们才知道虞滢去过当铺,或许那时被人盯上了,所以方才险些被抢。
吴小衙差愤然道:“真没想到这偌大的郡治, 治安竟比玉县的还要乱!”
说着,担心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故而警惕的四下环顾一圈。
伏危在意的可不是治安的问题,他望向虞滢:“你没事吧?”
虞滢心有余悸的道:“我反应快,并未让他们得逞。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那些扒手大概也不敢再动手了。”
说到这,虞滢忽然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霍衙差解释道:“今日大人在去郡府前, 让伏先生到郡治外头走一走, 看看郡治可有什么值得玉县学习的, 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余娘子。”
这事霍衙差没想到, 但却伏危特意所为。
虽没有听她说起过摊子在哪条街,可他却从之前送信回玉县的车夫口中听说过他们投宿的客栈。
他猜测先前最初开始摆摊子的位置, 应该离客栈也不会太远。
伏危也是碰碰运气, 不成想还真在这遇上他们。
霍衙差又问:“余娘子可是要会行馆了?”
伏危不放心只有宋三郎护送虞滢回去,便道:“也不知那些扒手是否还盯着你, 还是让我们就先把你送回行馆。”
虞滢问:“这样会不会耽搁到你们办事?”
若是只有宋三郎陪着自己回去的话, 恐怕一路都会胆战心惊的。
他们送她回去固然是好, 只怕耽误了正事。
伏危应:“送你回去后,我们再出门便可。”
说定后,宋三郎就先回摊子那处, 而虞滢便随着伏危他们一同回行馆。
回到行馆, 伏危让霍衙差他们先回去休息小半个时辰, 休息后再出门。
回到屋中,虞滢在把房门关上后, 走到桌前把篮子放下,拿起杯盏倒了满满一杯水,一口饮尽。
连饮两杯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才算平复。
她把篮子朝伏危的方向推了推:“我去当铺把金簪当了,共得一万六千八百文钱。”
伏危只淡淡地瞧了一眼篮子,收回目光径直看向她:“你今日若还要出门,便告诉我宋三郎的住处所在,待我向知县借马车再去接你,”
虞滢想了一下,应道:“也行,我今日在宋三郎那处做面脂,而口脂材料少一些,也会方便许多,到时候我就直接在行馆做。”
今日这一出,让虞滢现在都心有余悸。
再者年关将至,正是小偷小摸最猖狂的时候,这几日能少出门就少出。
平缓心绪后,虞滢拿出篮子中的包裹,准备藏起来,可谁知才拿起来,就有东西连同着包裹拿出时掉落,清脆的一声落了地,缓缓的滚落到了伏危的脚边。
是用来飞鸽传书的小竹筒,短短的一小节。
虞滢与伏危表情微愣。
伏危诧异地看向她。
虞滢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在篮子中的。
或许是今日撞到她的那个人所放。其目的并不是她篮子中的钱财,而是借偷窃来遮掩,在她的篮子中放入这东西。
可对方到底是谁?
伏危弯腰把竹筒捡起,继而敛容打开竹筒,从中取出小卷纸条。
虞滢放下包裹凑了过去,看着他打开的纸条。
待伏危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眉心逐渐皱了起来。
——武陵郡前太守伏銘之死有疑,若想知真相,明日午时一刻到二刻间到茗香茶楼的听雨间一见,过时不候。
伏銘与伏危而言,算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却知是何人。
伏銘,他的生父。
虞滢看完上边的内容,面色凝重看向伏危。
屋中静谧许久后,虞滢才出声道:“在这岭南或许有你生父的旧部或是相识。大概是你在郡守府的事情在郡治传开了,而伏姓是小姓,且你的名字自出生就定下了,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听说到你的存在后,便寻到了你这处。”
伏危眉心浅浅蹙起。
他记起好友沈明琮提起过的事,他说曾为知道他所在,而去查伏家的流放之处,可却几番受阻,即便是卷宗上也只写着流放岭南,更是没有明确记载。
岭南之大足有七个郡,七个郡共有五十多个县,村落更是不知有多少,地广辽阔,要找人不知要找多久。
这些事情里的端倪,就好像有人不想让人知道伏家所在一样。
伏危沉思间,虞滢轻声问他“你要去吗?”
伏危把纸条捏在掌心中,抬起眼帘,面色逐渐平静:“若有人要对付我,多得是办法,而不是以已故二十年的人来做文章。”
说着,他转而看向她,一叹:“亲生父亲对我来说,其实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从客观来看,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没有半分了解,故而不能妄自断言”
“那你是不打算去了?”
虞滢不记得,也不知文中那些人是怎么联系上的伏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去赴约,也只能看伏危自己的决定了。
伏危张开手,看着手心中被捏皱的纸团,沉默许久。
“虽犹如陌生人,但却是生我之人,他背着叛贼的名声,若是当年之事真有端倪,能恢复他的名声,也能恢复伏家的名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话到最后,他说:“我先想一想,晚上再做决定。”
虞滢赞同道:“总该谨慎一些是好的。”
伏危点了头。
因这纸团一事,休息的小半个时辰里,伏危都静坐在床边沉思。
伏危既能沉思,便也对此事起了疑。
虞滢没有去打扰他,而是拿药材去泡酒,等着下午去寻宋三郎。
静默小半个时辰后,直至霍衙差来寻,伏危才从沉思中回神。
他出门时,面色已如常,与虞滢道:“等暮色时,我去接你。”
虞滢点头应下,再而嘱咐:“你路上也小心一些。”
相互嘱咐后,伏危便离开了。
送走伏危后,虞滢站在廊下抬头看向明亮的天色,叹了一口气。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七个月了。
说长,却是眨眼而过。
说短,却也发生了许多事。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做准备来应对之后那几年的战乱,在这段时日内,希望不要再多生祸端了。
虞滢转身入屋,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把十六两多从包袱中取出多瞧了几眼。
依着伏危的想法,估计一回到玉县就要相看更大院子。
如今陵水村的草药有雇来的工人,还有出银子请何家来照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等着来年三月的时候种十亩坡地的药材,还有就是开始种粮食。
在三月前,她在陵水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也不需太频繁的来回跑,搬到玉县去也能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虞滢还是不大习惯这个时代的农村,不仅安静,更荒凉得出面就见山,山上也有各种猛兽,太不安全了。
搬到玉县,得利远远大于弊端。
虞滢收起心思,把银子藏到伏危的行囊中,约莫未时正,才收拾浸泡过的药材出门。
她与宋三郎约好今日早些时候收摊,然后去做面脂。
去到摊子前,那仁善医馆的罐子也送了过来,只等着面脂做好送去。
去到宋三郎的院子后,几人一同开始做面脂。
面脂重要的是药材,所以也不存在着会被偷师。
除了医馆的五十罐面脂外,还要多做五十罐面脂留着摊子售卖。
一百罐的面脂,也是个累活,几人忙活到暮色,才堪堪做完。

第92章 九十二章
面脂才刚刚做好, 院门就被敲响了,随后从门外传来伏危的声音:“六娘可在里头?”
听到伏危的声音,虞滢应道:“等一等。”
虞滢应声后, 连忙与宋三郎交代明早把这些面脂送去仁善医馆。
定金虽是一千文,但有五百文的定金是下一批五十罐的,所以只需收一千七百五十文。
交代后,才去打开院门。
宋三郎与伏危打过招呼后,虞滢便朝着他与苏姑娘道别。
马车停在巷口,来人除了车夫,还有吴小衙差。
二人把伏危搀扶上马车, 他只需要手上用劲便可, 而那双腿好似真的瘫坏无力了一般。
虞滢每回瞧见伏危炉火纯青的扮演残废角色, 这演技不佩服不行。
伏危就是到了现代, 也不愁没饭吃。不说远的,就用这一张脸和这演技去混演艺圈, 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等伏危上打马车, 虞滢随后,最后才把素舆放上马车。
吴小衙差则和车夫坐在外头。
直至天色全黑, 在宵禁前他们回到了行馆。
因回得晚, 厨房已经不做吃食了, 虞滢问伏危:“你出来时吃过了没有?”
伏危:“还未。”
下午回到行馆也差不多去接她的时辰了,也就没吃。
虞滢琢磨了一下,道:“我现在去厨房瞧一瞧有没有吃食。”
伏危点头。
虞滢去厨房时候恰好看到厨子在洗锅碗瓢盆, 便问还有没有吃的。
厨子道就只有一碗剩饭, 还有鸡蛋和菘菜。
虞滢就要了一碗剩饭和两个鸡蛋, 用来做两碗鸡蛋粥。
把粥煮到沸腾时,才把鸡蛋打进去搅拌, 放些许姜丝和葱花,就着油和盐就好了。
端入屋中时,伏危换了一身衣裳,已然刚擦洗过。
二人坐到桌前,伏危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滚烫的蛋粥,半晌后,才言:“我还是想去一趟。”
虞滢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抬眸看向他,温声道:“你若想去见,便去见吧。”
伏危沉吟片刻,道:“今日我琢磨了一下午,我觉得……”
话一顿,也看向她,缓缓说道:“要见我的人,应是那牧云山的悍匪。”
虞滢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联想到牧云寨的悍匪,不禁一怔。
伏危继而沉思分析道:“伏家是二十年前被流放的岭南,而那些悍匪大概十八九年前到的岭南,这太过凑巧了。而且这些悍匪一来岭南就占据地形优势来安营扎寨,再有以五百人打赢五千人来看,起码有八成是军人出身。”
“这些悍匪能在岭南存在近二十年,不禁没有被剿灭且越发壮大,显然在每个郡治都安排有眼线。”
说到这,伏危面色凝重:“若真是我生父的旧部,听到我的名字,再一打探,应该能知晓我的底细,从而找到我这来,也无可厚非。”
虞滢惊讶伏危的推理逻辑思维强悍之余,又陷入了沉默。
他都已经揣测到这个地步了,那么明日等见到牧云寨的人,应该也会怀疑到他养父的身上去,等到确定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伏危的养父起码养了他二十年,他也敬重多年,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说全然没了感情,是不可能的。
先前若是从她口中说出他的生父是被养父诬陷而死的,或许他会怀疑养父,但不会全信,而且也会因为她说出的事情,恐怕他们二人往后相处起来也会尴尬。
所以,这事起码不是从她这处提出来的。
况且她之前只是个旁观者,仅仅从文字中了解一些片面的事情,且还是在记不全的情况之下,那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不全面的。
现在在一切都顺利的情况之下,那就顺其自然继续下去。毕竟说得多了,伏危肯定会避开许多麻烦的事情,但谁能确定他还会不会遇上一些本该遇上的人,会不会再遇上本该有的际遇?
时下就很顺利。
等他若是真走了弯路,她再从旁作出提醒,但绝对不是把一知半解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心下主意已定,虞滢不再想这些事去。等吃完蛋粥后,便去沐浴了。
回来时,伏危坐在床边沉思,虞滢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复杂坐他的身旁,轻轻把头倚靠到他的肩上。
伏危回神,低眸望向倚靠着他的人,心下些许繁杂之意顿时一扫而空,笑意也随之温润:“我无事。”
虞滢笑了笑,说旁的事:“等再过两日回去后,我们便在玉县找个大一些的宅子,我与大兄大嫂他们也搬到县城上去。”
闻言,伏危眼底一亮:“当真?”
虞滢“噗嗤”一笑,抬眸望向他:“我还能诓你不成?”
伏危笑意顿是一粲:“自然不能。”
说到这,他问:“那你想租个多大的宅子?”
虞滢想了片刻:“起码得有四间屋子的吧,这样你我一间,你阿娘和宁宁一间,大兄大嫂一间,伏安自己一间,刚刚好。”
听到她说他们二人一间,伏危眼底的笑意更深。
可这时她忽然坐直身子,正经的说:“当然,现在条件好了,我得自己一张床。”
伏危:……
但想了想,又觉得合理。
他们只定情,尚不算真的成亲,住在一屋便罢了,再无名无分地躺在一张榻上,确实不合适。
“好,等回到郡治,我就立刻让人帮忙找院子,最好是在年节前找好,等你们到玉县过年的时候也有个落脚之地。”
伏危对找房子的事情,顿时兴致十足,至于明日的烦恼,顿消大半。
翌日,虞滢正梳洗时,知县娘子差人过来请她和伏危去前边一块用早食。
知县娘子让人来请,自是不能推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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