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梁闻序说没睡,南婳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找他,惊喜的是,里面的人恰好也在这时开了门。
两人目光相撞,小姑娘乌黑澄澈的眼瞬间亮起来,没有任何犹豫的,扑进梁闻序怀中,纤细的胳膊将他轻轻抱住。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拥抱,清幽淡雅的发香丝丝缕缕的侵/袭着他的嗅觉,蔓延进四肢百骸,梁闻序的身体猛地顿住,一颗心仿佛浸泡在温热的水流中,酸酸胀胀。
他艰难地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喉咙,抬手回抱住她,怀中的小姑娘微仰着脑袋,圆澄的鹿眼光芒潋滟,柔声问他:“梁闻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南婳认真想了想,不希望两人带着负面情绪过夜,她知道梁闻序心情不好,所以很想帮帮他。
梁闻序神情静默,黑眸温柔专注地凝视着她,他没有开口,却微微俯身,埋首在她肩窝,无声地慢慢将她抱得更紧。
“如果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南婳精致小巧的下巴尖这轻轻抵着他的肩膀,瓷白纤细的手抚着他的后背,在哄小孩似的,轻细的声线在寂静的夜幕中柔软而坚定:“你还有我。”
女孩一字一语清晰地飘进梁闻序耳朵里。
他呼吸微窒, 整个人像被按下静止键,只余自己怦然沉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回荡在寂静的深夜。
南婳以为,自己主动开口, 梁闻序的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然而她等到的只有沉默,还有男人身上甘冽的烟草味, 夹杂着淡淡苦涩。
梁闻序平日里烟瘾不大, 两人在一起后, 知道南婳讨厌烟味,梁闻序便再也没碰过,此时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南婳才知道, 他这么晚还没休息, 是一个人在卧室抽烟。
若是梁闻序否认, 南婳一点也不信。
沉默片刻, 耳畔传来男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南婳掀起眼帘,黑白分明的鹿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试图从他幽暗深邃的眼底寻找到答案。
梁闻序垂眸, 眼神温柔而专注, 声线低沉微哑:“南南, 给我点时间。”
他顿了顿,说:“等我考虑清楚, 一定会告诉你。”
听到梁闻序的拒绝, 南婳神情微怔,微扬的嘴角缓缓耷拉下来, 心底不经意间变得有些潮湿,像是淋了一夜的雨。
印象中的梁闻序一直温和从容,游刃有余,似乎从来不会被任何事困住,如今遇见让他如此为难的事,南婳不禁猜测,大抵与她,与他背后的家庭有关。
“好。”南婳轻抿了抿唇瓣,脸上浮出抹极淡的笑意来,轻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南婳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刚迈出一步,便被身后的男人自后方揽腰拥住。
梁闻序修长有力的臂膀揽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缓声开口:“南南,留下来。”
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壁灯散发出温暖昏黄的光线,穿过敞开的房门,一直蔓延到两人脚下,将两人相拥重叠的身影印拓在整洁冰冷的实木地板上。
南婳的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怔怔地望向墙上那盏亮着的壁灯,拒绝的话卡在喉咙,无法说出口,身后的人认作这是她的默许,于是长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一个公主抱横抱起来,大步朝床边走去。
黑暗中,南婳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间,与此同时,身边的位置微微塌陷,方才还抱着她的人,倾身靠近,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她重新捞进怀里。
男人温热坚实的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脊背,隔着彼此的家居服亲密贴近。
感觉到梁闻序无比真实的体温,南婳却还是觉得心脏某个位置像是空了一块。
明明梁闻序挽留了她,可内心深处,仍觉得有一丝不安。
南婳背对着梁闻序,静了许久,久到梁闻序以为怀中的女孩已经熟睡,直到昏暗的夜色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响动。
南婳小心翼翼转身,与抱着她的男人面对面相拥,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他怀中,无声地抱紧了梁闻序。
因女孩小小的举动,梁闻序的心脏倏地一软,克制许久的情绪差点无法控制。
他大手轻拍着南婳的背脊,哄她入睡,借着床头小夜灯的昏暗光芒,他的目光温温柔柔落在女孩莹白恬静的眉眼间,怎么也看不够。
末了,梁闻序低头,瘦削微凉的唇轻轻吻在女孩白皙柔软的脸颊,短暂的停留便离开,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拂过,了无痕迹。
梁闻序不知道,今晚他的回避有没有错。
事实太残忍,他无法确定,当他告诉南婳,当年致她父亲意外身亡的那起车祸,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梁闻柯所为,面前的女孩有没有足够的心理能力承受,并继续坦然,心里毫无芥蒂的跟他在一起,甚至日后因为他的关系,而面对梁家老宅的人。
七年前,还在读高中的梁闻柯与一帮狐朋狗友在京都郊区的盘山公路飙车。
那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即使下了雪,也没能阻挡梁闻柯跟人完成赌约,一群不怕死的少男少女疯了一般,开着顶级超跑疾驰在盘山公路。
南婳的父亲就在这时开车经过,白色小轿车与正在弯道超车的红色超跑正面相撞。
事故发生时,梁闻序刚接管梁氏国外分公司,与他同行的还有梁老爷子,那晚他看见老人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气到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直直栽坐在椅子上。
梁闻序从电话那头的只言片语中才得知,梁闻柯雪夜跟人飙车,发生车祸,此时躺在医院抢救室昏迷不醒,而被撞的那辆白色轿车的车主,当场身亡。
当看见对方发来的事故现场的照片时,梁闻序心头一凛,不禁皱紧了眉头,照片中面目全非的死者没有丝毫生气的躺倒在血泊中,鲜红刺目的血水在霜雪覆盖的路面蜿蜒,于浓稠寂寥的雪夜中,宛若一幅诡异的画卷。
由于梁闻柯的车速太快,两辆车相撞的一瞬,红色超跑车头损毁,引擎盖弹开冒着浓烈刺鼻的白烟,而那辆白色轿车早已面目全非,无论是车头还是车身都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粉碎,前排的驾驶座像是被巨大的利器截断,很难想象司机是怎样的惨状,现场状况已经无法用惨烈来形容。
事故发生后,梁家长辈第一时间派人平息此事,由律师和助理代表梁家出面,与死者家属谈赔偿的事,只要家属同意赔偿,不对外声张,一切都好商量。
在老爷子看来,撞死人事小,梁家声誉损坏才是最要紧的事。
梁闻柯飙车出车祸的事,全程都是梁致远夫妻俩忙前忙后疏通关系,而梁闻柯再过几个月就年满18岁,梅婉霜为了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免受牢狱之灾,想方设法在他年龄上做手脚。
而梅婉霜的行径全然在老爷子默许之下,梁闻序对此冷眼旁观,他深知梁闻柯是什么脾气秉性,跟梁致远夫妻俩的溺爱自然脱不了关系。
梁闻序本打算置身事外,直到那天被梁老爷子派去看望苏醒的梁闻柯。
他人还未进去,隔着眼前的病房门,便听到梁闻柯气焰嚣张,不怕死的叫嚣:
“人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要老子一命抵一命?”梁闻柯全然一副不知悔改的神情,谈起那个当场毙命的车主,他的语气平静到可怕,淡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寻常。
梅婉霜连忙劝他小声点,安慰梁闻柯的话语仿佛在哄七岁小孩:“你安心在医院养伤,死者家属那边,我跟你爸爸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他肯定会保你的。”提及此在,梅婉霜紧绷的声线明显松懈了一分:“你只管在他面前装可怜就行。”
梁闻柯不乐意:“要是爷爷打我怎么办?”
紧跟着,梁致远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打你就打你,这是你应得的,总比坐牢舒坦!”
梁闻序站在病房外,面无表情地听完一家三口的谋划,嘴角勾起抹讽刺的弧度。
后来他没有进去,打扰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那天梁闻序离开后不久,多家媒体记者不知从哪听闻消息,纷纷涌向医院,站在梁闻柯的病房外,堵得水泄不通。
梁闻柯住院的消息一直都对外封锁,梁老爷子得知媒体赶来后勃然大怒,俨然媒体介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控制。
梁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面无数双眼睛盯着,梅婉霜到处疏通关系却处处受阻,无奈只能从死者家属那作为突破口。
后来的事,梁闻序并未参与,只听老爷子花了一大笔钱,买通了媒体,压下了梁闻柯肇事致人死亡的消息,而梅婉霜同样用钱换取了死者妻子的谅解书。
梁闻柯难逃牢狱之灾,因为有那份谅解书,他的刑期减少了三年。
梁闻柯坐牢的这几年,梁家一直都对外宣称,他出国读书不常回来,梁老爷子也不允许任何人在家中提起梁闻柯的名字,仿若这个孙子从未存在过。
梁致远和梅婉霜心有不甘,却不敢忤逆,然而矛头直指梁闻序。
媒体如何得知梁闻柯在哪家医院,虽然没有丝毫证据证明是梁闻序干的,可夫妻俩却心知肚明,老爷子更是在事后只字不提,无论梁闻序做了何种决定,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的事故随着时间流转,慢慢埋葬在众人记忆深处,梁闻柯出狱后,便被梁闻序放逐去了国外,没有他或是老爷子的允许,绝不能擅自回国。
梁闻序大多数时候总置身事外,与其说是淡薄,不如说是冰冷到骨子里,他甚至从未深入了解过梁闻柯车祸事件的背后。
不知道死者的身后还有一个四分五裂的家庭,不知道死者的是家人,包括他的女儿,将在未来的几年中,过得多么艰难。
于梁闻序而言,事故中去世的车主,只是当时白纸黑字中一个冰冷又陌生的名字,无关紧要。
然而却在多年后的今天才得知,那个名字,竟是他心爱女人父亲的名字。
第52章
第二天一早, 突兀的闹钟铃声响彻静谧安宁的卧室,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木地板上铺成一道耀眼的光束,一直蔓延到床上。
南婳从被窝里伸出手, 摸了半天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按下关闭, 迷迷瞪瞪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时间, 又忍不住赖了会床。
她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位置, 眸光顿住, 男人那张英俊立体的面庞放大N倍出现在她眼前,此时双眼闭合,黑如鸦羽的睫毛安静的低垂, 看起来莫名有些乖。
见梁闻序还没走, 南婳有些意外, 但更多的是惊喜, 她唇角微微上翘, 忍不住往他身前靠了靠,离他更近。
南婳安安静静望着面前的男人,清澈的眸光温柔缱绻,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他的五官, 俊逸优越的眉骨连着高而挺的鼻骨, 线条流畅利落, 仿若连绵的山峰,锋利又英气。
梁闻序上学那会, 顶着这样一张脸, 在学校应该很少欢迎吧?
南婳高中那会,学校里也有长相帅气的男生, 但总归比不上梁闻序,不如他眉眼深邃,不如他成熟内敛。
思及此,南婳莫名勾唇轻笑,或许不是比不上,而是如某人所说的那般,她对他也有一双偏爱的眼睛。
南婳的闹钟定的早,这会还想赖着不起,她注视梁闻序几秒,而后小心翼翼伸手,瓷白清透的指尖轻轻描摹过男人俊逸高耸的眉峰,缓缓滑过鼻骨,最后流连至他柔软瘦削的唇瓣上。
指尖的触感,和之前两人接吻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似乎更软。
南婳自顾自地玩,纤白的手指在梁闻序脸上胡作非为,却在下一秒,男人慢慢睁开眼睛,瞳仁幽暗深邃,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南婳的眼神很无辜,心虚地正要收回手,却被梁闻序轻扣住手腕,他嘴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哑着声问她:“好玩吗?”
南婳“唔”了声,忍住笑,老实巴交,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梁闻序眸色深敛,神情透着无可奈何的温柔,握着女孩的手牵至唇边,轻轻吻在女孩柔白细腻的手背:“困不困?”
昨晚两人睡得迟,这姑娘这么早醒,梁闻序担心她睡眠不够。
南婳摇头,不禁问:“你不是说今天要很早去公司,怎么才醒呀?”
“工作永远忙不完,女朋友却只有一个。”梁闻序凑过去,俊挺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南婳的:“今天我送你过去。”
南婳的神情若有所思,眼里的笑意却一点也藏不住:“不是说好吴助理送我的嘛。”
梁闻序:“我不放心。”
南婳努努唇瓣,轻细柔软的声线懒懒调侃他:“某人昨晚可是高冷得很呢。”
梁闻序眉骨轻抬,笑了:“高冷?那我改正。”
说着,梁闻序低头,吻住女孩一张一合的粉唇,没有丝毫预兆,南婳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越吻越深,与她越贴越近。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媚热烈,空气里浅浅浮动的冷松香,似乎都沾染了阳光的温度,烘的室内的气氛暧昧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南婳嘤咛出声,白嫩嫩的脚丫子无意识摩/挲着,露在被子外。
让人脸红心跳的吻就这样悄然停住,两人的额头彼此相抵,那丝撩人心弦的意乱情迷,融进缓缓流动的空气中,似乎只要再多一秒,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一吻结束,南婳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心脏仿佛还是悬空的,属于梁闻序清冽好闻的气息,带着烫人的温度,袭满她全身上下。
“南南。”
“嗯?”
梁闻序低低唤她的名字,嗓音温沉沙哑,克制着那分隐秘的情绪,轻声提议:“明天再过去?”
话音刚落,南婳的理智终于回归,瞬间清醒了不少,拒绝了梁闻序的提议:“不行,一直拖着不去比赛不太好。”
因为她受伤的事,节目已经停止录制一周了,她要是再不回去,继续耽误节目的进度和其他选手的比赛,真要成罪人了。
说着,南婳终于从被窝里爬起来准备去洗漱,梁闻序没有强求,也跟着起床,静静看了眼小姑娘脸颊还未褪去的潮红,兀自勾了勾唇。
吃过早饭后,梁闻序亲自送南婳去了《练习室》录制场地。
临下车时,南婳匆匆跟驾驶座的司机说了声“再见”,却在准备下车时,被某人坏心眼的锁上了车门。
南婳扭头看向梁闻序,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只见面前的男人云淡风轻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南婳眨巴眼,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凑过去,然后就被某人用手捻住精致小巧的下巴尖,南婳以为梁闻序是想吻她,索性闭上眼睛配合。
却不想,某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她脸颊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南婳惊得微微睁大眼睛,捂着湿润的脸颊又羞又恼地看了眼梁闻序,羞耻得想要尖叫,她连忙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了眼,确认脸颊上没有留下某人的牙印,才稍稍松了口气。
南婳想咬回来,奈何时间就快来不及,临走前只好不服气地捏了捏梁闻序的脸,撂下“狠话”:“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咬回来的。”
梁闻序心情颇好的笑了:“好,下次见面我让你咬。”
目视车窗外小姑娘渐行渐远的身影,明媚温暖的阳光将她包裹,早春的风吹起她浮动的衣摆,美好得像是一幅油画。
直到南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梁闻序漆黑绵密的眼睫低敛,嘴角扬起的笑痕才缓缓落下。
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车里静坐了许久,直到一通电话打破车内的寂静。
电话那头传来梁老爷子贴身助理的声音,催促梁闻序尽快回一趟老宅,老爷子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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