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玖站起来:“姑母早上好。”
谭诺笑眯眯的:“早上好,我是来喊你们去吃早餐的。”
听到牧玖对谭诺的称呼,李随昌惊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牧玖的梦在早餐结束之后才有机会说出来。
议事厅内。
在场的只有知道牧玖预言能力的几人。
牧玖低着头:“我昨天做了个梦……”
她将自己昨天做的梦描述出来,说完之后,她抬头,面前的几人神色都很郑重。
伏寒下意识地看了陛下一眼。
陛下昨天晚上才要为牧玖新增一个国家级别的预警部门,而牧玖昨天夜里梦见的,就是城市级别的灾害。
陛下的视线落在牧玖身上:“小玖,关于你的梦,你有几成把握……它会成为现实?”
“自从我有这个能力以来。”牧玖喉咙有些干涩,“我做的梦都会在现实中发生。”
她的梦成为现实时,会根据人为干预而产生相应的改变。
以前,她梦里的主角是人,而这一次,她梦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她的梦。
牧玖的话众人都听见了,脑海里自动换成了答案——她的梦,百分百会成为现实。
伏寒问道:“那你知道你的梦将在什么时候成为现实吗?”
牧玖摇头:“不能。”
说到这里,牧玖才想起来心口痛的症状好像许久都没复发了。明明霍诺斯的死劫还没过去,她也没为此做出行动,她的身体竟然也不再提醒她了。
“那梦里的城市和城市所在星球?”
牧玖摇了摇头:“都不知道。”
陛下很快做出决定,给他们几人分别布置了任务:“小玖,你将自己梦到的场景尽量完整地画下来。”
“诺斯,你帮助寻找画中的城市。”
“伏寒,尽快成立帝国预警部门,多找几个有能力的、可靠的成员。必要时,帝国军部的人你也可以调用,我会让他们配合你的。”
“随昌,这段时间你兼顾安防部的同时,协助一下伏寒。”
陛下的命令一说出来,牧玖对他的决断力越发崇拜,同时还有些疑惑。
这毕竟不是她之前预言的那些“小事”,这一次她预言出来的是涉及一整个城市的灾难。
若是这次预言没有发生,或者产生了什么偏差,那这次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牧玖将疑惑藏在心里,和几个人一起离开议事厅。
议事厅里只剩下陛下一人,他坐在位置上,视线落到窗外。
一片落叶落在窗台上,又从窗台下去。
牧玖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预言能力的人,但她确实是这个时代里唯一一个有预言能力的人。
总有一些秘密是是口口相传的。
陛下的上一任就跟他说过预言的事情。
在五六百年前,阿斯拉帝国曾经出现过一名拥有预言能力的人,救了当时无数人。
上一任说过:时代灾难出现,则这种人应运而生。这种人……被称为预言家。
所以在知道牧玖有预言能力的时候,他就生出将牧玖留在帝国内的念头。
后来牧玖又证实了几个预言,这让他更加确认牧玖是当代预言家。
只是当今的这名预言家如今还有些稚嫩。
霍诺斯找来纸笔, 递给牧玖:“你画画怎么样?”
若是牧玖的画技犹如儿童,那他们还是尽快想其他办法吧。
牧玖道:“画花草动物人像之类的我可能不太行,不过若只是建筑物,那还是可以的。”
牧玖画过不少设计图, 在她看来, 建筑物上的线条和她的设计图差不多。
牧玖平放好纸张,回想了一下梦境, 开始在上面画画。
霍诺斯在一旁看了一眼, 发现她确实画得还行, 于是不再打扰她。
二十分钟后,牧玖画满了整张纸,递给霍诺斯:“这张先给你。”
她所梦见的, 不是一张纸就能画满的。
霍诺斯接过来看了一眼:“你的梦里, 就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吗?”
牧玖画得是不错, 但她画出来的建筑物都很寻常, 在每个城市中, 都会有相似的建筑物。
牧玖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我尽量把梦到的都画出来。”
顿了下,她问:“我就不能直接在光脑上画出来吗?”
“你会?”
牧玖白了他一眼:“你太看不起我了。”
她的设计图多半都是直接在光脑上画的,她在光脑上画画的速度比在纸上要快上许多。
霍诺斯递给她纸笔的时候,牧玖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只能在纸上画。
“你先送我回维修室吧, 我的笔在那里。”
在庄园里, 她总不自在。
坐上霍诺斯的飞行器,牧玖才发现光脑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首先是卫老师:【牧玖, 周一实践课的时候过来找我一下。】
难道卫老师不满意她在虚拟空间完成的那些模拟?
牧玖回复:【好的。】
下一条是柴教授的消息:【牧同学, 这边的实验已经有了些成果,你抽空过来一趟, 把东西送到木森研究院去,我一般都在实验室里,如果没在,你到了联系我就行。】
牧玖看到这条消息,愣了一下,才回想起她在第一学府里还有这样一个任务。
牧玖退出消息界面,查找了一下木森研究院,发现那家研究院距离学府还有点距离。
这样一来,她去一趟就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既然柴教授说是“抽空”,那往后压一压应该也没事。
牧玖刚退出地图界面,就有个人联系了她。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目的。
牧玖一接通,江孜那带着兴奋的嗓音就传了出来:“店长,柴教授说他的研究已经有了成果,要你将样品送过来,请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牧玖道:“我这几天很忙,应该不会有空。”
江孜:“忙?你不还是个学生吗?忙什么呢?我这边的研究很着急,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了,就差柴教授的样品和研究资料了,多拖延一天……”
牧玖:“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还是你这边先忙吧。”江孜迅速改口,“你现在在学府内吗?”
“在路上,就快到了。”
江孜跟她商量:“你帮我把样品和资料拿出来,我自己去找你拿,怎么样?”
“什么时候?”
“我现在就出发。”
牧玖能感受到他的迫切,于是答应下来。
飞行器降落,牧玖跳下来往仓库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霍诺斯道:“你的机甲等我画完图再给你维护,大概要等到下周了。”
霍诺斯跟着牧玖:“我的机甲暂时不着急,就是画,你每画一个小时就给我发一份,我也好凭着画去找那座城市。”
牧玖脚步匆匆:“好。”
牧玖一头钻进仓库,找到她那支画设计图常用的笔,打开光脑,就开始画了起来。
她脚下一转,又出了仓库,整个过程中她都没停下画笔。
霍诺斯就跟在牧玖身后,注意着她的动作。
他原本对牧玖一心二用的能力还有些佩服,直到抵达附近的小门时,他看着牧玖一脑袋往门旁边的墙上撞去。
霍诺斯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替她挡了一下:“你是又‘看’见了吗?”
牧玖这一次没有撞墙,额头并不痛,她从画中回神,并不介意霍诺斯的嘲讽,她只是奇怪霍诺斯为什么还在这里。
牧玖揉了揉额头:“你不是回去了吗?”
霍诺斯:“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牧玖走过旁边的门,视线再次落到光脑上,一边提笔,一边回答霍诺斯的问题:“你不是帝国皇太子吗?”
“我是你的保镖。”霍诺斯上前一步,握住牧玖拿笔的手,“行了,走路的时候就别画了,我怕你在路上摔了。”
牧玖立在原地,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几秒,牧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就差几笔了,我画完了就发给你。”
她抽回自己的手,果然没再边走边画,就站在原地。
霍诺斯就站在一旁观察着她,牧玖专注时的状态他见过,她一忙起来就很少注意外界。
她的视线很专注,一直盯着光屏,微风从侧面拂过,撩起她的额发,发丝从半空落下,落回她的额头。
她的额发又细又软,她的额头也很细腻……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霍诺斯迅速回神,往那头看去,几个学生正经过这里,见到他的时候兴致明显高了起来。
“是殿下!”
“真的是他!”
几人走到霍诺斯旁边时,停留了会儿,对他道:
“你昨天做的义举我们都在星网上看到了!”
“殿下,你真的好了不起啊!”
“都知道列车就要爆炸了,还敢冲上去!星网上好多人都更崇拜你了呢!”
霍诺斯没怎么附和他们的话,倒是这些人看到一旁的牧玖,很快反应过来:“殿下你们在忙吧?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一行人很快兴致冲冲地离开了。
霍诺斯看了牧玖一眼,牧玖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点也没被这些人打扰到。
霍诺斯不再看她,分心注意着周围,一边打开光脑,想了想,他没点开热搜,反而打开了学校的论坛。
果然,昨天下午列车爆炸的事件被学生们搬运到了学府论坛内。
主楼将新闻报道出来的事件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跟霍诺斯知道的消息略有不同。
报道说列车爆炸的犯人是一名愉悦犯,还在安放炸弹的车厢内装了监控,为了记录人们死亡前一刻的恐慌。
但霍诺斯清楚,安放炸弹的人的真面目仍不被人知道。
至于他为什么会提前察觉到爆炸,星网给出的原因在霍诺斯看来有些扯淡。
原因是星网监控部门察觉到列车内信号异常,于是向当时在列车车站附近市场的他求助……
不管霍诺斯信不信,至少大部分网友们都相信了。
【太惊险了,这要是没让人提前撤离,到时候车厢爆炸该有多少人受伤和死亡啊。】
【说来这事还是我们殿下做得好!】
【楼上说得对,其实我设想过,如果换成我提前知道列车车厢会爆炸……我估计只会买个喇叭在那里喊。】
【殿下不愧是我们帝国下一任继承人,有他在,帝国生活更安稳了!】
【话说有谁看到那张图了吗?两台机甲停止列车的图,我知道其中之一是殿下,另一个人是谁?那个人也很厉害啊!】
【说到那台机甲,我其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台机甲的配色,和上次夜闯我们学府的机甲好像是一样的。】
【楼上你吃瓜不及时啊,悬浮列车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出来澄清了,那是帝国军校的一名学生!】
看到这里,霍诺斯一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架机甲上的人是牧玖,而不是什么帝国军校的学生。
牧玖画完了整个城市的轮廓,保存起来,转手发给霍诺斯,注意到他的神色,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霍诺斯不知该如何向牧玖说这件事情,他侧身,将光屏让出来:“你自己看吧。”
牧玖看了会儿,神色未变:“看完了。”
霍诺斯:“你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这件事他们问过我,我同意的。”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牧玖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位帝国军校的学生。
安放炸弹的人还没找到,出于牧玖的安全本身考虑,她不宜暴露在人前。虽然她因此少了些名声,但却安全了不少。
牧玖对此不在意,霍诺斯也不好多说。
他打开牧玖发过来的图。
图还没有画完,但已经能看出城内风景了,熟悉这个城的人,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牧玖路上没再分心画画。
两人很快到从柴教授手上拿到资料和样品。
实验室里只有柴教授一人,霍诺斯自觉停在门外。
大概是研究出了新东西,柴教授有些兴奋,跟牧玖多说了几句。
柴教授道:“木森研究院的这个提取液可真是好东西。”
牧玖配合地问:“研究出什么来了?”
柴教授凑近牧玖,小声道:“拟态。”
牧玖这回是真的惊讶了:“用它涂装机甲外壳的话,机甲就能根据环境产生拟态?”
柴教授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这只是半成品,还需要木森研究院那边进行加工才能完成。”
牧玖点头,若有所思,拍了柴教授一顿马屁,才和霍诺斯一起离开。
牧玖给江孜的定位就在她的维修室。
江孜来得很快,他按捺住性子和牧玖寒暄了会儿,才向她要资料和样品。
牧玖手里拿着这两样东西,却不马上交给江孜,她神色严肃:“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江孜从来没有看到她般严肃的模样, 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店长,什么事?”
他想起和店长之前的通话,问道:“是救人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确实是有人命关天的事情需要你帮忙。”牧玖想到梦中霍诺斯因为中毒和机甲性能,落得被一剑刺入驾驶舱的结果, “等你们研究出涂层成品后, 先给我一份、不,两份。”
有这种东西, 她的机甲和霍诺斯的机甲都需要。
她现在不先预定下来, 等涂层成品研究出来后, 他们不知道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霍诺斯的机甲还在她这里,她可不想留太久。
江孜无语了一瞬:“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牧玖:“你就说给不给吧?不要说你没这个权限。”
江孜道:“这事虽然有些难办, 不过你凭你在其中的贡献,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江孜做主答应下来, 若是换成他的导师严教授在这里, 想必也是答应的。
若是没有牧玖,这个涂层肯定做不出来,性能也会比现在差很多。
得到允诺后,牧玖终于满意, 将资料和样品都递给江孜, 不再留人:“那你快把这两样东西都带回去吧,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牧玖:“希望你们尽快将成品研究出来,毕竟多拖延一天, 你们的经费就要多花许多, 晚一天上市,你们又要少赚许多钱。”
江孜心想, 之前你还说这几天都很忙,没空送资料和样品,现在怎么就开始催我们了呢?
江孜道:“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还要着急呢?”
牧玖:“没有啊,是你的错觉。”
送走了江孜,一旁的霍诺斯开口道:“你们的关系很好?”
牧玖莫名:“应该不算吧?一般朋友。”
她和江孜认识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次数并不多,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都算不上“关系很好”吧?
说“关系好”可以,说“关系很好”不至于。
好在霍诺斯只是问了一句,并没打算追问。
牧玖道:“对了,你的机甲暂时先放在我这里,没关系吧?你应该不急着用吧?”
霍诺斯惊讶:“你是打算给我的机甲上那种涂层?”
牧玖刚才向江孜要两份涂层成品的时候,他就猜测过牧玖会用于何处,没想到是给自己的。
牧玖问他:“你不愿意?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换成普通的……”
“没有不愿意,就用那种吧。”霍诺所没让牧玖把话说完,“机甲就先暂时放你这里,我不急着用。”
他手里还有台以前用过的机甲,可以暂时拿出来应急。
等确定了这件事情,牧玖点开光脑,开始画画。
要画一整座城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牧玖画到临睡前,也没完成多少。
周一时,牧玖记着卫老师给她发的消息,去上了实践课。
实践课的同学们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牧玖,难得看你来上实践课啊。”
牧玖是半途入学的,和班上同学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她不好说实话,于是随便扯了几句应付过去。
大概别人也看出她的敷衍,没再找她搭话。
倒是私底下说她坏话的人不少,只是牧玖从来没有亲耳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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