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静愣了一下,如果这样“若藏匿女童的地方在这里,会不会引发麻烦。”
砚姬摇摇头说道“不会,妖怪不是什么热于互助的种族。”
颜静嘴一抽,那群居有什么用,都是妖怪待一起方便吗?
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旁边有妖怪在说晴明和玉藻前的旧闻。
关于玉藻前大名,颜静也是听过的,据说玉藻前就是苏妲己。她勾搭了鸟羽天皇,搞得人家天皇被榨干了精气,躺在病床上等死。大臣们就怀疑了玉藻前,找了一个姓安倍的阴阳师来看,一看就知道那玉藻前是九尾狐。然后便是一场追杀与逃亡。
结果当然是阴阳师弄死了九尾狐,九尾狐的怨气化成了杀生石。
那个姓安倍的阴阳师当然不是晴明小姐姐。鸟羽天皇出生的时候,安倍晴明死了很多年了,如果你们对鸟羽天皇不是很熟悉,那对他大儿子(也可能是他叔伯,)一定很熟悉。
这是一个祖父给孙子戴了一顶白帽后又戴了一顶绿帽子的故事,当然这是他的怀疑,有没有证据不好说。但既然怀疑了,那他儿子一定很倒霉。
这个倒霉儿子就是崇德天皇,他爹折腾完了,他弟弟侄子又开始折腾他。于是他就不开心了,死前诅咒他家天下不安宁,果然日后,各种战乱不断,后来他家一个后代把他牌位迎回来供奉,这事才算完。
这就是日本三大妖,但颜静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三个了。其实颜静也没功夫去想了,就听到那句令她喷茶的“玉藻前喜欢晴明。”
“真的假的?”颜静颤颤巍巍地问砚姬,虽然鸟羽天皇和晴明小姐姐不是一个时代人,但玉藻前是个妖怪。
砚姬转了转杯子里的茶“一个和晴明有过结的妖怪忽然宣布喜欢她,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颜静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因为她爱的深沉啊!”想了想又接了一句“相爱相杀。”
砚姬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实在搞不清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如果晴明忽然有一天昭告天下她喜欢你,你怎么想?”
颜静被这个奇怪的比喻吓了一跳,道“我得罪她呢!”
颜静和砚姬坐在这个茶摊上喝了三杯茶,吃了一碟点心,终于等到了蝶姬。
按照正确的男女相处方式,决定在一起后总是应该是黏糊一段日子的,就算是自制如大天狗,内敛如晴明这段日子也应该过得小有情趣。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晴明醒来后就因为神隐事件而□□乏数。一人一妖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每天都能看见。
对于斋宫的失踪,也令晴明觉得稍许不安,尤其是卜定的方位在朱雀门,那就间接证明了此事凶多吉少了。
晴明侧身躺在地上,浓绿的树打下阴影垂在她身上,晴明手中的一串玉珠,羊脂白玉,细腻温润。属于晴明那纯粹的灵力在玉中流过几转,那玉美得失真。
这是一栋小院子,属于晴明的,除了她自己也就莲姬和大天狗知道了。院中央的冬青树,亭亭如盖。墙边的架子上着挂着紫藤,角落的水井边都摆了几盆茉莉。
很明显,是莲姬的品位。
晴明会躲到这里,只是因为藏到暗处更好下手,不要猜都知道有两方在盯着她,但她真正想躲着的,其实是现在不知道待在哪个角落里的月疏姬。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莲姬很高兴地告诉她,泰明大人回来了。喝茶的晴明翻了页书,点了下头。心里揣测着泰明大人是谁?
很明显,泰明大人是女神殿下口中那个“世界融合”的一部分。但看莲姬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个关系不错、人品不错的人。
但当那个绿发少年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晴明吓得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
完了,月疏姬不会放过我的。晴明这么想着,一阵恶寒也爬上背脊。
其实打今年前,这个世界变了样后,各种颜色的头发就已经刷新了一下她的世界观,如今,令她侧目的当然是那张属于月疏姬的脸。
其实也就有五分像,毕竟男女有别。但那张脸是月疏的,或者说整个身体都是的。
这个少年其实并不是人,他是以月疏姬的身体杂糅着晴明灵力而创造出,有一半灵魂的人偶。
到现在为止,晴明终于知道为什么法则有月疏姬成为她的“妻子”了。清楚是一码事,但接受又是另一码事了。月疏要是知道自己拿她的尸体做什么事的话……晴明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掩饰自己的不安。做人偶就算了,为什么性别也变了?
我不敢想象将来要如何面对月疏姬,太尴尬了。
晴明虽然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但是按女神那委婉的表达方式,可以翻译成这个样子:
晴明啊!不要觉得自己委屈,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也是你自己作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的时候,有点小紧张,就和阿羽说这学期该怎么过?然后同桌就唱了一句“来啊,造作啊!”
果然今天早上作死作到老班面前了。
还有一更,但有点迟。
感谢氷羽
第39章 若月琴(四)
我也很绝望的晴明还是很尽责的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款。
没错,是长辈。虽然这个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同年,但离他出生大概也只过了一年。
关于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该怎么摆长辈款?这其实是一个套路,既然莲姬说回来了,那你就要问他此行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再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和他的阴阳术。
待泰明离开后,晴明就在大天狗诧异的目光中去挖了自己“亡妻”的坟。不出所料,月疏的坟成了衣冠冢,月疏迁过一次坟,在晴明搬家的时候,一年前。
晴明转过身,抱住站在她身边的大天狗,脸埋到怀里,说道“你陪我出去住几天可好?”声音有点闷,还有点小情绪在里面。
大天狗抱住晴明,轻拍她的背哄着。以晴明的性格,她想逃只会因为害怕。
他就亲身体会过两次。
关于晴明的独门小院,大天狗也联想过,比如小晴明的家,荒草连横。等真到了晴明的那座院子,大天狗才发现,原来有一个莲姬,对晴明是多么大的帮助。
大天狗同时也接手了莲姬的部分工作,比如阻止晴明熬夜。其实也就算把晴明哄去睡觉也没什么用,你又不能让她不动脑。
躺在晴明身边的大天狗当然知道她根本彻夜未眠,也难为她第二天装出生龙活虎的样子。
晴明失眠若只是一天两天还好,但显然已经成为了习惯。大天狗见晴明一个人躺在树下,若不是那串玉珠中流转的灵力,大天狗都以为她累的睡着了。坐到她身边,晴明顺势枕到大天狗膝上,大天狗将糖塞到她嘴里。
被糖甜到心里的晴明心情还不错,决定给大天狗透个底。
“斋宫的母亲,那位梨壶更衣,虽出身橘氏,但父亲官只至小将军,且是外室之女,虽养在正室夫人身下,但出身实是不尽人意。后宫,前宏徽殿、桐壶,后有藤壶皇后,日子过的,在我眼里实属无趣。
敬子殿生母出身不高、位份不显,更无宠爱,若无意外,待结裳后,便要降为臣藉。
出事后,我就查了一下那位梨壶更衣。橘家倒是没什么,问题出在她母亲,青海夫人身上。”
说着,晴明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有些累了。大天狗伸手盖住晴明的眼睛,轻声道“睡吧。”
晴明摇了摇脑袋,继续说道“那位青海夫人,是位商人之女,家道中落后便在宿屋里做了歌伎。十四五岁就跟了那位橘小将军,生过一位女儿,二十岁的时候便被抛弃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去了须磨,和我们在须磨的一位老熟人又好上了。”
大天狗对晴明的这个形容词有些无语,若说他和晴明认识须磨的人,好像只有节子了吧。
晴明继续说道“青海夫人与须唐国守生下一女后,便离世了,那一女,便是片轮女。”
晴明展开扇子摇了几下“真是好巧,对吗?”
大天狗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横抱起来,送回屋子。
晴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穿着夏虫色的小袖就走了出去,跳动的烛火炸出灯花,大天狗坐在灯旁看书。晴明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大天狗抬头看晴明,晴明拉过他的手腕,将那串白玉珠子缠到他腕上,噙着一抹笑,说道“我找到这串珠子的时候就知道适合你。”
那串珠子缠到大天狗腕上的时候,大天狗就查觉出不对。这串珠子在晴明手中加持的时候,那清盛的灵力连大天狗都不愿意轻易靠近,但如今,这串玉珠中包含着的灵力,就仿佛归于虚无。
“今夜,陪我去朱雀门吧。”晴明摇扇说道。
乌云蔽月,不见清光。 晴明手里提了一盏灯,大天狗牵着她走了一路。
晴明心中有些恍惚,五、六年前,她可曾想过她会任一个妖怪陪着她在那既漫长又渺小的路上,同行下去。
时间才是真正的断肠□□,她能令你遗忘曾今的刻骨铭心,亦能令那些过往旧事发酵弥漫。
而今的你,站在路上,岂知未来如何。回首过往,又可曾,为那些淡去的深刻,而去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