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七切)

“冷静点，奚向。”还是方舟那边远程制止，奚向才停手。
听见她的声音，硕鼠眼睛亮了亮，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对奚向说：“我要见方舟。”
奚向没忍住，听他这么说又踢了他一脚。
“让我见方舟，我就说出我这么做的原因！”他继续说道。
就在他说完没多久，关押的门便打开了，方舟从外面走了进来。
硕鼠立即看过去，他看向方舟的眼神带着惊奇和新奇，像是第一次看见她，又不似第一次认识她，还有一些不太礼貌的冒犯。
只一个眼神，方舟就明白他不是硕鼠。
难道是附身类别的超越力量？
方舟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他：“我知道你不是硕鼠，你是谁？”
“硕鼠”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方舟会这么说，在她看过来时感到了几分冷颤。
这让他原本肆无忌惮看着方舟的眼神立即收了回去，说话险些咬到舌头，“我、我不是硕鼠，我能是谁？”
“那么现在我来了，你可以说出你的理由了。”方舟道。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丢脸，他现在要冷静许多，语调吊儿郎当道：“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有意思罢了。”
“你！”奚向在一边气得快冒烟了，撸了袖子又想揍他，被方舟拦了下来。
知道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出答案，方舟闭了闭眼，选择直接入侵他的精神，让他自己将所有的经过全部吐出。
可当方舟施展能力后，她才发现硕鼠的精神外似乎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她对其内部的探索。
她竟然无法对他使用精神入侵。
为什么？
方舟皱了皱眉头，而原本对疼痛一点感觉没有的硕鼠在这时突然捂住脑袋大叫起来，“啊啊啊啊痛死我了！！什么东西！！？”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继而说道：“退出！我要退出！”
方舟和奚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到底在说什么，硕鼠便闭上了眼睛，只是几秒之间，他的身体就以一种无力的姿态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方舟神色一凛，她上前摸了一下硕鼠脖颈的脉搏，已然没有跳动的痕迹。
硕鼠死了。
心脏骤停，毫无征兆地死在了她和奚向的面前。
与此同时，方舟感受到了由通讯器传来的数据入侵的信号，传输过来的信息根本不需要她点开出信息查看，绿色的信号数据便由其中直接出现在她的眼前，这种数据入侵的能力在她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有。
[游戏开始了，小心身边的人，记得查看第四维度第三板块。]
[Fro一直站在你这边的黑客]
第 138 章
将信息传输过来后，来自外部的数据入侵便抽离而去，方舟觉得自己指尖都在发凉，硕鼠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却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硕鼠死后，他身体里的异形生物便从他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
那是一只白色鼹鼠，它像气球一样快速地涨大身体，想将硕鼠的身体吞下，被思绪混乱的方舟利用音波一击重伤，直接进行了收容。
奚向还没有回过神，她有些茫然地凑上前，想到刚刚从他身体内出来的异形生物，这才发现硕鼠已经死了，她双眸微微瞪大，显得有几分无措，“……他上一秒不还是好好的，我下手没这么重吧？”
“和你没关系，奚向。”方舟闭了闭眼，说道：“将硕鼠的尸体带下去检查一下具体死因，暂时不要处理掉，将其储放起来观察一段时间。”
奚向虽有疑惑，但还是先实施她的命令：“我明白了。”
看着硕鼠的尸体被抬出审讯室，方舟坐在椅子上暂时没有出去，她开始将整个事情抽丝剥茧地进行复盘。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身体是硕鼠没错，但操控这具身体的人、亦或者说是灵魂、精神体并非是原本的硕鼠。
她原本猜测是附身类的超越力量，现在这个猜测在后续“硕鼠”的反应和突如其来的数据入侵下被她否定了。
方舟无法对他使用精神控制，她的入侵被屏障遮挡了，但这个屏障并非是铜墙铁壁，在她的精神入侵下，“硕鼠”感觉到了疼痛。
他在死亡之前说了一句“退出，我要退出”，而让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是他感到了疼痛。
这很荒诞，在此前奚向明明就已经揍了他一顿了，他在这个过程中一声不吭，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疼痛。
或许正是这个屏障帮助他屏蔽了痛觉，却因为她使用的精神入侵接触到了这个屏障，他不得已感受到了痛觉。
方舟将通讯器拿出来查看，黑客发过来的信息已经被她抹除了，她尝试顺着数据信号追踪，但信号被完全切断。
墙鼠的电子操控的等级远不如这名黑客，无法做到反追踪。
“硕鼠”毫无意义、不思后果的行为和他临死前说的话，结合黑客发过来的消息，方舟想到了前两天进入论坛时看到了那则全息设备测试的帖子，她心中冒出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想。
——另一个世界的玩家有可能降临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身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
为什么硕鼠的行为异常，想要出卖夜至的信息却丝毫没有对接人，行为也毫不遮掩，不害怕会被发现。
因为这对他来说只是个游戏，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退出，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
方舟看了这么多次论坛，她清楚地知道并非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的，讨厌她这个“角色”的人依旧有很多，理由更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而这次全息测试的抽奖还是在参与了三次内测的玩家当中进行，参与了多次内测的玩家对现在的她的接受程度并没有新玩家来得高。
可以说，这一千个人中，至少有一半人都不喜欢她。
那么“硕鼠”的目的很直观，也很明确，他尝试将夜至的信息告诉中央，想看到她进入被动受战的局面，打出她的Bad Ending。
光是这一点，方舟能够隐约感受到游戏公司做出这个决定的家伙对她的恶意。
若真是如此，其他玩家都进入游戏内了吗？他们并非是由自创角色进来，而是投放至原住民的身上？
还有这个黑客到底是谁？
她在先前就知道她的身份，帮助她收下了墙鼠，现在又知道玩家进入游戏，向她发来警告……
硕鼠那边的死亡原因也很快出来了，是心肌梗塞导致的心脏骤停，根本没有前兆和后续抢救的可能性，在方舟的吩咐下，他的尸体暂时没有被处理。
她必须要验证，玩家是否还有可能再次“进入”游戏，回到硕鼠的身体里。
方舟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回想起黑客的提醒，开始尝试进入第四维度的第三板块，希望能从这里找到几分线索。
通讯器的界面跳转进空白的蓝色版块，原本总是空荡荡的第三板块现在出现了整整一页新的发布帖。
方舟扫了一眼，在这个版块的左上角还在实施变化着一行数字。
[当前在线人数：155人。]
正当方舟眨了下眼，它的数字又变了。
[当前在线人数：163人。]
除此之外，这个版块还新增了一个置顶帖，方舟没有急着查看那些新发布的帖子，而是先点进了这个由管理员发布的置顶帖。
【主题：第四维度第三板块发帖基本规则（TOP）】
主楼：欢迎各位来到第四维度！这里是本次全息测试的玩家交流版块，为更好的融入本版块，请各位玩家仔细阅读本版块的基本规则，防止踩雷。
一、禁止玩家在本版块互相交换游戏内的身份信息，一经发现，封号处理。
二、禁止相互攻击、谩骂，扰乱版块的交流环境，视情节严重者禁言1-7天。
三、禁止玩家在游戏外的社交平台提起任何关于本版块的相关信息，否则将直接回收玩家的测试资格。
三、每个账号每天仅有一次发帖机会，请珍惜这次机会，勿过度水贴。
四、本版块可以进行任何游戏内的话题交流。
五、祝大家游戏愉快，请勿跟帖。
这条置顶上的要求并不多，方舟扫了两眼就看完了，可仅仅这一个贴就让她陷入更深的疑惑之中。
按照第四维度建立的时间，和上次方舟正面对上过黑客来看，至少可以确定她不会是玩家。
那么第四维度幕后的维护者“黑客”是游戏官方的“管理者”吗？
这个版块原本的解锁方式是需要从乐园外携带的通讯器进入乐园内，当时方舟便觉得这个版块的存在很多余，如今竟然彻底变成了玩家交流的版块。
方舟不认为前者的解锁毫无意义，那就像是一种“数据测试”，精准地将某一人群进行了数据分类。
像是……特地为了将这群玩家聚集在这个版块提前做的技术测试。
在此前，方舟还在白鲸区的时候就听闻过第四维度管理者会清理窥视者，这让方舟意识到黑客可能不只是一个人，她的身后大概率还有一个和她一样身份组成的队伍、组织。
目前看来，“黑客”的身份已经十分符合游戏管理者的身份了，但方舟觉得不对，她的直觉告诉她，游戏的管理者不应该会站在她的这边。
而黑客若是拥有管理权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在这个世界内生活这么多年，进行这么复杂的“技术测试”？不应该是外部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最重要的一点是，黑客为什么会把她划分进来，她确实有一个身份是“玩家”，但方舟可以确定，黑客不认为她是“玩家”，游戏的管理者不会犯这种错误。
方舟退出了置顶帖，回到首页开始一个个顺下去看新增的这些帖子。
【话题：大家都在哪里啊~要不要来互换一下信息一起玩啊。】
[主楼：我在名港市这边，有没有同在名港市的？]
[默哀，今天看到的第二个这种帖子了。]
[看置顶版规哇题主。]
【话题：咦？这是游戏内的交流版块吗？有没有人进游戏了，来聊聊天啊~】
[主楼：在线人数二十？现在人还有点少啊，我进来得这么快吗？这版块好神奇啊，竟然可以直接在信息界面进入。]
[来了来了！]
[哇，这小公司做得真的超乎我预料，这游戏真实感太强烈了吧，要不是我真的感受不到痛觉我都要以为这是现实世界了。]
[垃圾游戏，限制太多了吧，不能自创角色，不能自选节点，还不能存档读档……这是把半成品拿出来测试了？]
[有一说一，冲着这个真实感，我玩半成品也值得了~不是谁都有机会来看这么真实的废土世界的。]
[感觉好奇怪……为什么要设置登出限制？强制登出只能登出两次？用完了还会来回收设备……]
[呃，好抠门的公司，这是可以说的吗？]
[毕竟这都是游戏舱了……造一台少说也得几百万吧，这种设备测试成功，需要游戏公司提供这种服务的肯定不是我们。]
[我恨有钱人。]
[有没有人夸一下NPC的互动性？自由度好高，说什么都会有合理的反馈，太牛逼了，和真实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的恶趣味让我好多次想告诉这些NPC这是游戏世界，很想看他们会不会程序崩溃，该死的规则为什么要限制这点，一提就禁言！]
[楼上我也……太有趣了，这就是全息游戏吗？]
[万恶的有钱人每天都是体验这种高科技吗？羡慕死我了！]
【话题：第一次有超能力，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主楼：太爽了啊啊啊啊太爽了！！A级超越力真的好爽，这就是这种全息游戏存在的意义啊！让我看看，我该怎么加入游戏剧情之中！]
[气死我了，题主你别炫，超越等级越高死得越快。]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我这个身体的超越能力只有C级。]
[目前有没有欧皇随机到S级？]
【话题：为什么不能自创角色啊，好想登出重新换个身份……】
[主楼：而且我明明选择了方舟阵营，为什么会被分配到中央啊啊啊，在生活里就是苦逼打工人，现在玩游戏还要给人办业务……]
[啊，我也是诶，选了方舟阵营，但是在中央官方……属于舟姐看到我会直接爆我头的那种。]
[我觉得还蛮有趣的，虽然和我想得不太一样，现在像是在玩RP游戏。]
[就只有两次登出机会，题主还是省着点吧，挥霍完了就体验不到这么真实感的全息了。]
[呃，题主你还不错啦，至少在乐园里，我现在在乐园外，根本不知道怎么参与进剧情里，但这游戏真实感实在是太强了，我就当在废土旅游了，一会准备野外扎营别有一番滋味。]
[楼上小心遇见异形生物啊啊啊啊，我刚刚登进来直接迎面撞到一只，被吃掉了……]
[？上面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我设置了痛觉屏蔽百分百，就是浪费了一次身份机会，好痛心，这次要是被强制登出就得把设备还回去了，不过我在里面待了半天回到现实竟然才过去几分钟……好神奇。]
[题主！换个角度想问题啊！你选姐姐阵营，把你分去中央不是正好吗？你这不就能给舟姐提供信息了！]
[楼上好思路！学到了！]
[感觉有点茫然，进入游戏不知道做什么了，我该怎么找到剧情人物参与进去啊！]
【话题：大家记得仔细看生存规则手册、默背角色经历啊，被NPC发现不对是真的会死的！】
[主楼：本来就只有两次机会，我已经被干掉一条了……我才进入游戏半个小时不到啊！！]
[题主这是随机到什么身份了，被发现得太快了吧？]
[啊？还有这种规则呢？我直接收起来了，压根没看。]
目前论坛的人数不多，回帖的来来去去其实可以看出就那几人，整体的戾气感不强。
但方舟明白，真正抱有戾气的家伙是不会出来回帖的。
玩家在陆陆续续进入游戏，还在熟悉这个“游戏世界”，“硕鼠”玩家这种直接参与进来的还是个例。
就像是暴风雨前来临前的宁静。
看完目前寥寥无几的几个帖子后，方舟整理出了以下几点信息。
一、玩家无法自创角色，而是可以选择阵营信息、能力方向等等，由这些选择进而分配到随机角色进行游戏体验。
二、玩家无法选择剧情节点，无法存档读档，可以设置痛觉程度。
三、玩家在进入剧情后就无法正常登出，但玩家拥有两次“强制退出”的机会，强制退出会自动舍弃随机到的身份，下一次登录后重新随机新的身份信息。
四、玩家进入游戏后与外界的游戏时间并不同步，游戏外的十分钟或许是游戏内的一天，玩家可以长时间体验游戏。
五、玩家不可以与游戏内的NPC提任何关于“游戏”的话题，否则会强制禁言。
六、玩家要尽量扮演随机到身份的角色，否则后果自负。
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方舟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乱麻。
根据硕鼠的表现来看，玩家眼中的“强制退出”、舍弃的随机身份，在这世界里会导致其身体以及原本的主人在物理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双重死亡。
目前这些玩家并不知道这些，在他们眼中只是玩了个游戏，换了一个随机的身份而已，他们没有任何过错。
方舟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这个世界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态与外部世界进行了连接？又是怎么让玩家进入这个世界的？
《旧日废都》的游戏公司和这个所谓的“升级版”全息设备的研究人员们，是否知道这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是否知道玩家顶替的是另一个世界的生命？
而她的身边，会不会有人已经被顶替了？顶替掉他们的玩家对她抱有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方舟重新回到版块首页，转向发帖栏，和外部世界她只能看到论坛，不能参与进去不同，她在第四维度的这个第三板块可以发布帖子、回复帖子。
她的视线回到上方，在线人数已经翻了一番。
[在线人数：320人。]
方舟看着不断变化的在线人数沉默了很久，接着退出了第四维度，前往了实验室。
看来硕鼠的尸体不用观察了，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到了实验室，奚向、雷切还有方循江都在这里，方舟先是向他们几人要了一下通讯器，确认了他们原本可以进入的第四维度第三板块重新上了锁。
“硕鼠到底是什么情况？”雷切皱着眉问道：“他没有理由背叛我们。”
方舟不可能将玩家、游戏这种事情告诉雷切，她只能换了另一种说法：“那不是硕鼠，应该是某种力量占据、附身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