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七切)

“对了，你是进行了易容伪装还是拥有能够拟态的异形生物？”
雷切不停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就能分析出这么多，虽然和方舟真实的情况有些偏差，但最后的结论也大差不差。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这样，不用她往下询问，他也能够抓住话题的尾巴自己延展，并且反过来套她的信息。
可惜的是现在的状况并轮不到雷切来套她的话。
方舟没有回复，而是在这一瞬间加大了音波能量，雷切没想到她又突然发起攻击，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立刻被震得跪在地上痛苦得弯下腰，断断续续地指控。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攻击啊……”
方舟如果是他，肯定会选择吃下能量后用瞬移靠近她近距离的释放，以她现在的身体多半承受不住这个冲击。
可雷切并没有这么做，他似乎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而方舟同样没有给他更多吸收能量进行反击的时间，她使用速度加强移动到雷切的面前，揪住了他前额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来。
雷切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方舟，下一瞬他便看见眼前的人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她平庸弱气的五官变得精致利落，墨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冷冰冰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甚至要比之前更显得摇摇欲坠。
真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索命女鬼。
这是雷切这一瞬的想法，下一秒，他感到脑袋内一阵刺痛，分不清是强大音波导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
面前的女人对着他露出了笑容，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她的声音缓慢且柔和：“雷切，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要背叛我。”
接着，他没有构建起防备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方舟确实不舍得杀雷切了，但她并不相信他的口头承诺。
从刚才在船上他要求往明婵的定位投放水/雷，并且表明如果是自己队友就不会询问的表现来看，雷切并不像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家伙，方舟赞同他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但与这种人做口头承诺没有任何可信之处。
比起这种聪明的利己主义，她更喜欢并欣赏明婵和商西泽那种人，可能是人总是会更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方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蛋，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些人，但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因为她会为了稳固自己性命做出一些没有底线的事情。
归根结底，她本质是与雷切一样的利己主义。
于是方舟短暂地解除了拟态状态，对雷切使用了藤虫的精神控制，对他打下了“绝不可背叛她”的潜意识标志，同时用拟态形象替代了他在失去意识前一秒看到的她真正的模样。
当初在B-021庇护所方舟就尝试了在那些人脑海里植入潜意识的精神控制，模糊他们的记忆，这种效果在她离开了藤虫该有的精神控制范围也是可行的。
精神系的力量惹人忌惮的便是这一点，如果正面施展，跨级将雷切拉入幻觉保持足够的时间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潜意识植入不一样，那是一种无法察觉的、需要的能量也少的一种手段。
它可以跨级进行，并且那种植入脑海里的精神标志只有同等级或者高于那个等级的精神系超越者才可以察觉并进行抹除。
方舟一直觉得藤虫的等级判定有些偏低，或许是和它低得过分的智慧程度有关，所以想要抹除雷切的潜意识标志，至少得来一个A级及以上的能力者才行。
目前方舟知道的夜至当中的精神类的异形生物只有李白芷体内的那只，它的等级肯定没有藤虫高。
至于雷切是不是真的愿意帮助她，给她打辅助，这并不重要，至少在潜意识标志没被抹除之前，她可以安心地使用雷切。
见雷切失去意识后，方舟缓了口气，松开他的头发让他倒在地上，而她自己则是坐到了驾驶座上趴向操控台不断地喘气，放松下来后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短时间内高强度地疯狂使用异形生物的力量让方舟濒临崩溃。
太糟糕了，该不会撑不到回去就要死在这里吧？那她做的这些努力还有什么用？
想着这些，方舟操控线蟒再次修复身体的损坏，这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聊胜于无。
潜艇的氧气和燃料撑不了太久，方舟适当地休息了一会后便站起身，走到了雷切的身边蹲下身，用线蟒凝成一个手掌给了他两巴掌。
“喂，起来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不会驾驶潜艇，要上去的话只能重新出舱将魔鬼蝠放出来驮着他们上去，但她现在一丁点都不想接触到外面的海水。
雷切皱了皱眉，幽幽转醒。
醒来后，他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脑袋疼，浑身疼……脸也疼。
罪魁祸首蹲在他的身前看着他，一脸的坦然：“我们该回去了，我不会驾驶潜艇，再耗下去氧气会不够。”
他坐起身揉揉脸颊：“……我这是谁害的啊。”
失去意识前的画面他还记得，知道方舟这是答应了他的提议，就是看着她的脸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这个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你不和我道个歉吗？”雷切艰难地站起身，音波对他的身体伤害不小，好在作为S级超越者又一直坚持训练，他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在方舟没有下死手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回去再医治，换个人那种恐怕早死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额前的头发同样被血液浸湿，他甩了甩脑袋，很是委屈：“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倒霉了，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抱歉。”方舟迅速地道歉：“以后多担待，新同伴。”
雷切：“……”
她看起来没觉得自己错了，雷切被那句新同伴弄得哭笑不得。
方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雷切的记忆中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双方都觉得这是颇有收获的一趟。
“让我稍微休息一下。”雷切道。
“那你不如早点上去接受治疗。”
“……”
她说得有道理，雷切认命地坐到驾驶座上开始操控潜艇往上升去。
第 52 章
雷切现在受了伤，操控潜艇上升的速度没有下潜时那么乱来。
趁着空闲的这段时间，方舟开始正式打量起她的“新伙伴”，面对她带来的这一场无妄之灾，雷切接受得很轻易，从表现来看没有对她产生恨意与敌意，甚至看起来心情还很好，不像伪装。
很奇怪，方舟对他下的潜意识标志还不至于达到能够转换人的心情的程度，说明这是他的真实状态……他是抖M吗？
她问道：“你体内异形生物是多少级的？”
雷切挑眉，满脸血地朝她抛了个十分娇俏的媚眼：“这么直接吗？我对你还一无所知，你就开始询问我这么隐私的问题了？”
方舟：“……我对你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不感兴趣，了解是成为同伴的第一步，接下来你同样也可以询问我一些问题。”
至于回不回答，回答到什么程度就是她的自由了。
“好吧。”提起他体内的异形生物这个话题雷切似乎不太高兴，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神色冷淡地看向前方屏幕，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有A级。”
一个S级的超越者，与一只A级的异形生物融合？
方舟在得到答案前就有了一点猜测，他表现出来的第二个能力确实不像很强大的异形生物，从他使用来看，他的熟练度同样非常低，应该很少使用那只异形生物的能力。
这太匪夷所思了，雷切本身就是强者，不可能是为了力量成为吞噬者的，更别提与他融合的异形生物算不上多强。
可除了力量以外，成为吞噬者更没有好处了。
“你知道吞噬者最后都会死吗？”
雷切笑了两声：“瞧你这话说的，你进入了蝶他们的交流会就应该知道‘夜至’在暗地里有在做什么，我作为其中成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
听他这么说，方舟第一反应便是：难道是非自愿？
应该不可能是夜至强制的，如果是夜至强制让一个超越者成为吞噬者，雷切不可能会对这个组织有归属感。
方舟不禁想到之前论坛上提到过吞噬者的相关话题，其中就有中央曾经做过让超越者和异形生物结合的实验。
这个可能性很高，但雷切作为S级辅助系超越者，即便是中央也不至于这么浪费人才，更别提他们对人才提出的招揽条件一直很丰厚。
“你成为吞噬者多久了？”
“你的问题总是让我意想不到，算下来的话……应该已经有一年了。”
“据我所知，大部分吞噬者都活不过一年，你活得似乎有些太久了。”
她对他说话直白冰冷，雷切不觉得生气，依旧吊儿郎当地回答：“是啊，所以我说不定明天就死了，要好好珍惜我啊，伙伴。”
雷切身上显示的崩坏程度不过百分之二十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死亡。
如果他说的时间没有问题，那就说明夜至内部有缓解崩坏程度的办法，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非常吝啬使用能力的原因，吞噬者使用能力越是频繁，身体崩坏的就会更快，反之亦然。
方舟直觉再深入问下去不会有结果，重新提起另一个话题：“夜至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雷切露出了玩味的神情，他一下就抓到了重点，反问回来：“你是准备单单让我成为你的伙伴，还是准备加入夜至？”
“这很重要吗？”
“当然，关乎到我是否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方舟没有再顺这个问题说下去，雷切不是那种会随便被她套出话来的类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略过这个话题，方舟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
她想要的是雷切，而不是夜至，她对夜至一无所知，不可能让自己加入这样一个盘根错节的危险组织之内。
“没有要问的了？那就到我了。”
方舟点点头，正当雷切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水下升了上去，潜艇的头部慢慢从海面浮了出来。
雷切哼笑一声：“我们到了，那这个话题暂时给我预留吧，你通讯编号是什么？”
方舟报出一串数字，顺便要了雷切的通讯编号，记下后方便联系。
他们的潜艇自动归位到雷切他们船只的潜艇舱内。
“哧哧——”
潜艇舱门打开，方舟和雷切从中出来，这时的潜艇旁已经有人等着了，是当时消失了讯息的双一和双二以及方舟当时看到过的那个未成年男孩。
当时在屏幕里，男孩的距离稍远，屏幕拍摄出来的模样不够清晰，这下方舟才看清他们的具体模样。
男孩有着一头棕色微卷的头发，五官可爱精致，是现在这个世界里较为少见的白人面孔，陷落日来临，被压缩的安全区主要是以位于亚洲的C国为主，所以存活下来的大多数都是亚洲人。
而那两姐妹看起来也没比他们早上来多久，身上还穿着作战服，两人五官的相似度高达99.9%，留着有些稚气的妹妹头。
方舟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吞噬者的提示，他们都是普通人或超越者，他们不是夜至的成员？
既然双一和双二没事，那么明婵和商西泽呢？
方舟忍不住想到，她们双胞胎和明婵他们的情况大不相同，明婵当时已经被锢兽发现了。
她干脆直接询问体内的锢兽在她之前的“入侵者”它都怎么解决了。
锢兽：[……主人下来了，我感受到，放弃他们，关住他们，追过来。]
锢兽智慧等级只有B级，沟通起来不如魔鬼蝠表达得清晰，方舟大概猜到，锢兽在追逐明婵的途中感受到了它的领域内进入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存在，放弃追逐明婵准备让他们自己被领域困到死，而它则是直接过来追杀她了。
锢兽说完，方舟还感受到它传来了非常后悔的情绪，颇有种“我都做了什么，我该死”这种感觉。
算了，明婵他们没事就好。
方舟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雷切他们身上，雷切状态狼狈，一看就是伤势不轻，他一出来后，男孩的眼神极度冰冷，很刻薄地评价道：“真是没用的废物。”
男孩话说完没多久，旁边的俩姐妹继续笑嘻嘻地补刀，左边那个说：“雷切这个模样真是少见啊，姐姐。”
右边那个捂着嘴笑着附和：“是啊妹妹，男人就是要被血覆盖了才好看，雷切，你这个模样比平时帅气多了。”
雷切扬起笑容，对着几人比了个中指：“滚。”
方舟：“……”
见到同伴浑身浴血，他们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是挖苦，和他们比起来，雷切甚至算是正常的那一个。
接着，方舟感受到其他几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两姐妹眼中带笑，男孩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她却能感觉到其中涌动的杀意。
他们看起来并不打算放自己离开，方舟有点不太明白他们的意图。
雷切自然是知道自己同伴的德行，对着几人警告了一句：“不想死的话别做多余的事情。”
“嘁。”男孩翻了个白眼。
俩姐妹也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全部从他们的面前散开。
这股气氛消失了。
方舟自然不会在这里久留，她离开舱内，回到甲板上。
易修竹的船只就在不远处，
潜艇拍摄和通讯设备被方舟毁坏，潜艇内的定位设置没有问题，所以易修竹他们能够看见潜艇上升的信息，一直等待他们。
方舟看过去，除了何永元，其他人这会都在甲板上，包括商西泽和明婵，见到她，商西泽立刻朝她大力地挥舞着手臂。
雷切这会还跟在她的身后，方舟瞥了他一眼：“你不去处理伤口跟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跟着你回家，我的同伴。”
“别对我说这些贫嘴话。”
方舟懒得搭理他，正准备直接控风过去，有一名青年从上层建筑走了出来。
那人浑身气质冷峻，身材颀长，五官却十分普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具体的方舟这个位置看不清楚。
是这只船上的生面孔，方舟没见过他，他没有参与这个过程当中的任何一个环节。
这时，雷切将脸凑到她的面前，短暂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回见，同伴，上岸了记得联系我。”
雷切和她打完招呼后立刻前往了上层甲板，方舟收回目光，控风让自己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甲板上。
甲板上几人立刻将她围住了，商西泽更是泪眼汪汪：“周二，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叶清佳则是第一时间想要来检查她的身体状态，被方舟婉拒了，让她给自己一支恢复剂就好。
他们态度很热情，方舟倒是有些不习惯。
这时，雷切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大少爷，你可算睡醒了。”
远远的，方舟竟然听见了另一边已经逐渐启动的船只对话，这种情况很久没出现过了，是她的“玩家（观众）”身份开启了，这说明有重要角色在附近，中央线的角色吗？
她转头看过去。
另一人语调很平：“怎么，是到工作的时候了吗？”
方舟看见那人看向了他们船只所在的位置。
青年：“是他们？”
雷切：“他们就算了，等下一个猎物吧。”
青年：“麻烦，就他们吧，我想上岸了，没功夫与你们在海上浪费这么长时间。”
雷切：“他们没有收获。”
另一人没有声音了，似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来他们真的是海盗，回想起这艘船驾驶员和领航员的异常，可能他们连船只都是抢来的。
如果不是被困在这片区域，估计他们两艘船遇见会直接是兵戎相见。
不过她本来以为雷切是那艘船的领导者，现在看，他们更像是组织没多久的一个队伍，没有绝对的领导者。
反倒是那个青年，雷切那种性格的家伙竟然会那样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真是奇怪。
突然间，方舟和那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没有移开视线，远远的，她隐约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熟悉感。
雷切：“Ark？你有在听我说吗？不要打那艘船的念头，听你的，我们今天就返航OK？包括你想要的情报我也会给你。”
Ark？圣经的方舟？
诺亚方舟算是大众耳熟能详的典故，在这种背景的世界里有人取这种代号很正常。
虽然她名字的意义和诺亚方舟没有半毛钱关系，但用中文翻译过来是一样的，再加上玩家视角启动，方舟不禁留了个心眼。